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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朝燕歌行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弄玉紫狂
短时间内根本无法全额兑付。当然,这些钱不是白花的,真要拿着账目找朝廷报
销,朝廷也必须得认。问题是眼下朝廷自己都捉襟见肘,想拿到现钱,同样需要
时间周转。
程宗扬起初并没准备大办婚事,但现在看来,不大办是不行了,即使为了彰
显自身实力,这个婚礼也必须办得热闹、气派。
双方谈过正事,云苍峰不顾程宗扬的苦苦挽留和自家幼妹的满眼幽怨,强行
带着云如瑶回到城郊的庄园。
「还未过门就搬过来住,成何体统」。
「是是是!大舅子你说的是……就住一晚行吗?」。
云苍峰虎着脸拂袖而去。
程宗扬只好与云如瑶依依惜别,然后打起精神,直奔尚冠里。
「大将军,这事你可得帮忙」。
霍子孟执杯慢悠悠饮了一口,然后一脸老成地拿起那张大纸帖子,翻开看了
一眼,接着一口水喷了出来,「啥?你让我当媒人?」。
「大将军德高望重,媒人的事全指望你了」。
「说笑的吧?我当媒人?呵呵呵呵……」。霍子孟很想把帖子拍到他脸上。自
己什么身份!什么地位!当媒人?你以为你是太子爷吗?
程宗扬一脸无辜地说道:「我也不想来劳烦大将军,可谁让我结亲的事让皇
后娘娘知道了呢?娘娘说这是喜事,尤其是前些天出了些乱子,正好需要件喜事
来冲冲喜,还特意指名请大将军作媒」。
霍子孟嘴巴都快歪到后脑勺了。赵皇后的性子自己还不清楚?从来都不是这
么没分寸的人。倒是这小子脸皮厚得要死,他若在皇后面前进些「谗言」,假的
也变成真的了。
不过霍子孟真正在意的,是此举背后的用意:天子驾崩,正值国丧,偏挑这
时候大张旗鼓的办喜事……合适吗?
肯定不合适啊。这分明是在打天子的脸。就算装进棺材了,那也是天子。这
边刚死了当家的,那边就敲锣打鼓娶亲办喜事,天家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难道他不懂国丧期间,禁止民间嫁娶?可就算他不懂,他身边的人也不会全
都不懂吧。阳武侯这么玩,置天子于何地?
霍子孟越揣摩越觉得此举来头甚大。天子尸骨未寒,丧礼就不作数了,往后
是不是连庙号也没有了?甚至于前面几位先帝,是不是都要去掉尊号?以此昭告
天下,帝统重归戾太子一系?
动摇国本啊。万一生乱,便是不测之祸。
可若是硬顶的话,谁会领情呢?那几位先帝都已经是死人了,死人能领什么
情?至于活着的人里面,有几个会为刘骜仗义死节的?刘骜秉政不过数月,就几
乎将天下人都得罪光了,天知道有多少人想往他坟上吐口水呢。再说了,皇后都
点头了,自己一个外人还瞎搅合什么呢?
「媒人这活儿……」。霍子孟为难地说道:「我不熟啊」。
「没事,」程宗扬道:「鸿胪寺那边我已经请了人,礼仪上的事不用大将军
费半点心,只要出个面就行」。
已经开始联络朝臣了吗?霍子孟浓眉紧锁,心念电转。最后眉头猛地松开,
爽朗地大笑道:「好事啊!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这么有福气,能与舞阳侯结为连
理?」。
「云氏的幼女」。
「哪个云氏?」。
「经商的云氏」。程宗扬解释道:「祖籍舞都,后来迁到建康」。
霍子孟神情有些恍惚,「他们家啊。难怪了……」。他一拍大腿,「行了,这
个媒人我做了!谢媒礼你可得备份厚的,薄了我可不饶你」。
「那还用说?」。程宗扬笑道:「舞都七里坊,产业一处。大将军只要看中,
尽管随便挑」。
程宗扬的承诺让霍子孟有些意外。七里坊一处产业很大吗?再大也大不到哪
儿去,起码拿来收买自己还差得远。不过这个「一处」大可玩味。自己有一处,
旁人呢?阳武侯在自家封地里给你一处产业,那是给你面子。人家都给你腾出位
子了,你还不上这贼船,等着人家把你当成碍事的绊脚石踢开吗?
霍子孟越想越深,最后索性想开了。天家的事,自己搅合个屁,左右是武皇
帝的龙子龙孙,他们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
霍子孟捋着胡须笑道:「怪不得旁人都说你精于商贾。好算计啊」。
「和则两利」。程宗扬坦然笑道:「有财大家一起发嘛」。
「好一个和则两利。成,就这么说定了。等开了春,我去舞都住些日子」。
程宗扬揖手道:「必当扫榻以待」。
第二章、井底天光。
从霍府出来,班超已经等候多时,「大将军可曾答应?」。
程宗扬收起在霍子孟面前的惫赖之色,神情凝重地点点头。
班超欲言又止。主公在国丧期间大办喜事,未免太过孟浪,他匆忙赶来本想
劝谏,却没想到霍大将军竟然会一口应诺。主公看似鲁莽的一着,却试出朝臣能
够容忍的底线,可以说错有错着。他思来想去,最后长叹道:「天子尸骨未寒,
恩泽已尽,连霍大将军也弃之如蔽履」。
「知足吧」。程宗扬对刘骜没有什么同情,「人都凉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他要是还活着,少不得被人扣上一顶失德的大帽子。这一死,倒是省了。「
班超也只是感叹一句,随即把刘骜放到一边,「可要大发喜柬?」。
「不必了」。程宗扬道:「有霍大将军点头就够了,多少还要给天子留点面
子,喜事要办得热闹,还要注意分寸」。
班超松了口气,「那这宾客可要好好斟酌一番了」。
程宗扬翻身上马,「你来作主。若有拿不定主意的,就跟单超和徐璜他们商
量——我去见金车骑」。
金蜜镝伤重不起,这些天不少人前来探视,都被拒之门外,连敖润这个治礼
郎打着宫里的名义探望,也没有见到人,只是传出的消息颇为不妙。
程宗扬亲自登门,倒没有吃闭门羹,通报姓名之后,不多时,赵充国就出面
来迎。
「怎么样?」。
赵充国摇了摇头,「还在昏迷。若是挺不过去,只怕就在这三五天」。
程宗扬心下一沉。长秋宫能够依仗的重臣,首推金蜜镝,他若有不测,只剩
下一个霍子孟,朝野之中再无人可与之抗衡。
「进来看看吧」。
赵充国领着程宗扬来到内院一处向阳的暖阁,向服侍的老仆点了点头,然后
排闼而入。
阳光透过窗棂落入阁中,只见金蜜镝与严君平隔几相坐,两人分持黑白,正
在对弈。他腰下盖着一条毛毯,气色虽然还有些虚弱,但威严的气度已经不逊往
日。
程宗扬惊讶地看了赵充国一眼,他刚才说的自己都以为金蜜镝快要死了,这
也差得太远了吧?
「是我让他们这么说的」。严君平放下棋子,「防人之心不可无」。
程宗扬有些不解,「那些逆贼都完蛋了,还要防谁呢?」。
严君平肃然道:「诸逆在朝野经营多年,党羽甚多。眼下大局虽定,余波未
止,不可不防」。
金蜜镝开口道:「坐吧」。
程宗扬拂衣坐下,「金车骑的伤势,看来不要紧了?」。
金蜜镝掀开毛毯,只见他腹间缠着厚厚的绷带,散发出浓浓的药味。
「董破虏箭法超群,老夫能捡回这条命,实乃侥天之幸」。
程宗扬放下心来,笑道:「吉人自有天相,金车骑此番居功至伟,宫中不日
便有封赏」。
金蜜镝淡淡道:「不敢当」。
严君平岔开话题,「看程侯的气色,莫非有什么喜事?」。
「让严先生看出来了,在下要成亲了,请两位喝杯喜酒」。
金蜜镝和严君平还没有说话,赵充国先叫了起来,「天子的丧事都还没办完
呢,你成啥亲呢?真球不懂事」。
程宗扬黑着脸道:「姓赵的,咋说话呢?宫里赐婚,我能拒绝吗?」。
「赐婚你也该推了!二十七个月内,婚丧嫁娶一概禁绝」。赵充国一边说,
一边朝他使了个眼色。
程宗扬只当没看到,「推不掉。等不及」。
「好你个无君无父的逆贼」。赵充国大吼一声,拍案而起,抬手一挥,抡开
武士氅,露出腰间的长短兵刃。
赵充国暴跳如雷,摆出一副不死不休的模样,倒让金蜜镝和严君平不得不出
来劝阻。
严君平道:「赵长史,你先把刀收起来」。
赵充国怒发冲冠,「别拦我!待我斩了这厮!此等不忠不义之徒,人人得而
诛之」。
「好好说话,动辄拔刀像什么话?」。严君平道:「程侯的忠义有目共睹,绝
不是恣意妄为之人」。
赵充国就等这句话,大氅一翻,跪坐下来,一脸憨厚地说道:「我是粗人,
别见怪啊」。
程宗扬肚子里大翻白眼,这鸟货!
赵充国已经装过忠了,严君平不好再板起脸来痛斥,只好说道:「程侯此时
成亲,其中必有缘故,我等愿闻其详」。
「严先生刚才也说了,大局虽定,余波未止。我们可以猜测一下,假如有人
心存歹意,我此时成亲,他们会不会借机生事?」。
赵充国一脸恍然大悟,右手握拳,往左掌重重一擂,「引蛇出洞!高啊」。
「高个屁」。严君平火气上来,「京畿之地,首善之区,岂无忠义之士」。
程宗扬笑眯眯看着他,「谁的忠义之士?刘骜吗?说来新君登基,帝位回归
大统,这是天大的喜事啊」。
「你——」严君平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一拍桌子,「绝对不可」。
「为什么不行?」。
「新君继嗣,继的是先帝之嗣,岂能继嗣戾太子一系?」。
「为什么不行?」。
「动摇国本啊」。严君平苦苦劝道:「局势方定,岂能再生波澜?程侯,此
举切切不可啊」。
「京畿之地,首善之区,岂无忠义之士?」。程宗扬原话奉还,「帝位回归大
统,是人心所向」。
「千万不可」。严君平苦口婆心地说道:「阳武侯是受了委屈。可先帝已历
三世,岂能再改弦易张?」。
「只能怨他们命短了」。
严君平叫道:「程侯!高抬贵手啊」。
「我要成亲」。
「只要不改帝统,我给你抬轿子都行」。
程宗扬转脸道:「金车骑,你看呢?」。
金蜜镝摩挲着手背上的软甲,默然无语。
程宗扬起身揖手一礼,「在下还要进宫,改天再来候教。金车骑、严先生,
告辞」。
赵充国一路护送出来,小声道:「你小子耍诈,太贼了」。
「他们要不答应,就变真的了」。
「你就吹吧。阳武侯但凡有点心思,宫里早就没活人了」。
「哎哟老赵,你是明白人啊。那你刚才怎么不拦我呢?」。
「金车骑给我使眼色你没瞧见?」。赵充国道:「金车骑刚交待的,你娶媳妇
就娶吧,别太声张,不声不响把事办了算完。喜酒呢,他就不去吃了,朝臣你也
别去找了,相安无事最好」。
「……金车骑一个眼色说这么多?」。
「要不怎么说我识眼色呢?诺,这是我的贺仪」。
赵充国塞过来一只破破烂烂的羊皮钱囊。程宗扬掂了掂,怀疑地说道:「你
不会就拿个十文八文打发我吧?」。
「十文八文?你想啥呢?」。赵充国嗤之以鼻,「能抠出来一文钱,我把屁股
卖给你」。
「我倒找给你钱,求别卖」。程宗扬说着打开钱囊,还真是一文都没有。里
面只有半截竹简,上面新刻着一行字:贺仪万钱。赵欠。
程宗扬半晌无语,赵充国还真是打肿脸充胖子,自己都穷得要卖屁股了,一
出手还是万钱。
赵充国坦然道:「怎么着?没见过穷鬼?」。
「老赵啊,你说你一个将军府的长史,怎么就穷成这鬼样了?」。
「我有钱啊,都在蔡公公那儿呢」。
「你这么个精明人,怎么就信了蔡爷的邪呢?」。
赵充国一脸晦气,「大伙都疯了一样给他塞钱,连太后、天子都拿了重金等
着吃红利,你说我能不信吗?」。
「行了,行了,蔡爷的事包在我身上」。
「哎哟,那我可谢谢你了。要不我给你磕个头吧」。
「滚」。
长秋宫内,赵飞燕气色比昨日更胜一筹,顾盼间艳光照人。只是好端端的,
突然间听说程宗扬要娶亲,很有些意外。
在赵飞燕面前,程宗扬没有故弄玄虚的矫辞掩饰,老实说道:「已经约好的
婚期,不能再推拖……皇后殿下?」。
赵飞燕怔怔看着殿角的铜制仙鹤,似乎有些走神,被他一唤才惊醒过来,连
忙说道:「恭喜程侯了。这是喜事,本宫自无不允之理。只是……」。
她犹豫片刻,还是说道:「舍妹尚无音信,尚需劳烦公子」。
「殿下放心,我一会儿就前往秘境,无论如何,也要把合德姑娘接回来」。
赵飞燕松了口气,「多谢公子」。
「还请殿下赐一道许亲的诏书」。
「是了」。赵飞燕打起精神,唤道:「江女傅」。
江映秋从殿后出来,依照皇后的吩咐,执笔拟诏。
天子驾崩时,江映秋正在含光殿内,被带走关押起来,直到吕冀身死,才被
放出。赵飞燕缺少心腹亲信,与赵氏姊妹关系密切的江映秋算是一位,因此赵飞
燕回宫之后,就将她召来,作为贴身的女官。
从披香殿出来,江映秋道:「侯爷若是有空,去看看期夫人」。
「她还没醒?」。
江映秋摇了摇头。
「义姁这个废物!行,等我回来就去看她」。
长秋宫一处偏殿内,斯明信、卢景、剧孟、匡仲玉、郑宾、韩玉、吴三桂、
敖润、冯源、哈米蚩、高智商等二十余人济济一堂。程宗扬一进来,除了剧孟不
良于行,其余诸人齐齐起立,包括吴三桂在内,隶属于星月湖大营的军士抬手向
他行了一个军礼。
程宗扬举手还礼,然后道:「这回洛都之变,星月湖大营前军官蒋安世等两
位兄弟以身殉职,另有三位兄弟重伤。我建议,先向殉职的手足默哀」。
众人一手抚胸,垂首默哀。
礼毕之后,程宗扬道:「韩玉,你负责将两位兄弟的尸骨送往江州安葬」。
「是」。
程宗扬安排完,卢景开口说道:「各位兄弟的血没有白流,经过此番洛都之
变,我们星月湖大营成功在汉国获得了新的据点,舞阳侯国,并且拿到了通行的
特权。但现在还有一件事需要我们完成——武帝秘境。或者说,岳帅留在武帝秘
境的遗物」。
在场的多是星月湖大营旧卒,闻言都是精神一振。
程宗扬道:「通过我们对已有线索的还原,大致可以推断,二十年前,岳帅
设法进入武帝秘境。此后数年,多次往返于临安与洛都之间,直到他失踪之前,
把一些信物交给了严君平,并且指名留给星月湖。但出于一些我们无法理解的原
因,岳帅并没有将此事告知星月湖,反而被黑魔海的人嗅到风声,以欺诈的手段
从严君平手中拿走信物」。
「幸运的是岳帅在信物中留下了只有星月湖人才能发觉的陷阱,避免遗物被
人窃取。这就是岳帅留下的信物」。
程宗扬将八块上好的羊脂玉牌整齐摆成一列,分别是首阳山日升阁、伊阙出
云台、东观第五松、上林苑方丈岛、白鹭书院唯楚有材、北邙卧石绿、酂侯祠成
败在兹,以及最后找到的胶西邸西井白石下。
「经我们推测,这些玉牌很可能源自先帝刘奭的玉牒,其中所藏的秘密,与
武帝秘境息息相关。如今线索指向已经废弃的胶西邸,不过此前井下的暗道被大
水淹没,无法深入探查。现在水位已退,我准备着手开始调查。但是——」。
程宗扬提起声音,「武帝秘境的入口不止一处,根据此前的经验,入口开启
时,很可能彼此关联。所以我们必须将所有已知的入口全部控制住。眼下已经知
道的入口一共有三处,加上胶西邸的水井,我们需要分成四组」。
「斯明信」。
斯明信站起身,沉声道:「到」。
「你负责监控永安宫湖下入口」。
「是」。
「卢景,你来辅助」。
卢景伤势未愈,难以独领一组,他起身应道:「是」。
「匡仲玉」。
「到」。
「你负责监控增喜观入口。郑宾、韩玉辅助」。
「是」。
「吴三桂」。
「到」。
「你负责监控长秋宫入口。敖润、冯源辅助」。
「是」。
「我、紫姑娘前往胶西邸」。
高智商道:「师父,我呢?」。
「你和剧大侠、哈大叔居中策应」。
「是」。
「各组监控的入口一旦开启,必须保证外围的安全。任何人不经允许,不得
入内——尤其是黑魔海的人」。
「是」。
「以帝陵大门作为会合点,入内的队员尽快会合。还有,如果有人遇到合德
姑娘,首先把她送出秘境,确保安全」。
「是」。
「现在是申时,从现在开始,我们在秘境停留的时间不能超过十二个时辰,
明日申时之前,必须出来」。
众人齐声应是。
众人分头离开,剧孟从榻侧摘下一柄长刀,连鞘掷了过来,「拿着」。
程宗扬拔出少许,只见刀身雪亮,锋刃寒光凛冽,吹毛可断。重量比自己用
惯的环首刀重了一倍有余,但刀身配重极为合理,反而有种剽勇锐利的轻巧感。
「好刀!多谢剧大侠」。
「你跟我客气个毛。借你使使,可不是给你的。用完记得还我」。
程宗扬笑道:「好说」。
等众人离开,小紫抱着雪雪从屏风后出来。在她旁边,是穿着武士服的云丹
琉,身着杏黄道袍的卓云君、腰缠长带的阮香琳、一身墨绿劲装的蛇夫人,还有
披着黑袍的吕雉。
程宗扬这一组名义上只有他和小紫两人,其实还包括了云丹琉和一众侍奴,
论实力,不逊色于任何一组,也正是因此,斯明信等人才没提出异议。
云丹琉道:「去的人是不是有点多了?」。
「秘境里面很大。要不是宫里还要留人,我巴不得把人全带过去」。程宗扬
说着,手指从那些玉牌上抚过,最后停在那块刻着「胶西邸」的玉牌上。
「白石下……会有什么呢?」。
洛都人口繁多,水位日降,水井越掘越深,这口位于胶西王府邸的水井也是
如此。狭窄的井口只能容纳一人进入,里面倒还大一些,但两三个人也挤得伸不
开手脚。
通往长秋宫的暗道就设在井中,这些天走得多了,程宗扬已经是熟门熟路。
只是再往下,自己还未去过。
虽然手下有一堆奴婢,但作为唯一的男性,程宗扬还是一马当先,头一个下
到井里。他屏住呼吸,一块一块逐一看过。井壁全部是用两尺多长的条石砌成,
年深日久,早已被污泥和青苔糊得不成样子,此时浸过水,又湿又滑,散发出一
股老井特有的臭味,令人作呕。
苦活累活当然不能让主子一个人干,井里面进不了太多人,作为刚入门的新
人,吕雉也被打发下来帮忙,不过程宗扬拿着从太泉带出来的手电筒,她手里只
有火把。
功夫不负有心人,足足找了一刻多钟,终于在接近井底的位置找到一块白色
的石头。
程宗扬精神一振,「找到了!在这里」。
小紫挽着绳索,像蝴蝶一样翩然滑下,停在程宗扬身边。
那块白石除了颜色,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异样。环顾四周,只有这一块算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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