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梳翎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图安静
于是李珺从锦袋里掏出一颗递给他:“多谢,在下今日入学所以不懂,小兄弟叫什么”
谁知,那小童却并不去接:“公子客气了,小的叫做不易,是这儿的书童。”
“哦,这银裸子你拿着吧,也没什么答谢你的,说不得以后还有事要请教你。”李珺把手又往前伸了伸笑道。
那不易见她真诚,才不好意思地收下了。
李珺又念叨:“不易,你小孩家的怎么起这么一个名字,倒像是庙里的小沙弥。”
不易很乖巧,笑了笑也不解释。
“对了,今日除了在下,还有新入学的学生来吗”李珺又问。
不易摇摇头:“小的不知,应该有吧,外舍和内舍很多,咱们上舍大部分都是之前就在学的公子们。”
“哦,是这样。”李珺应着。她今日先去了任渲府上道谢,但是等了半天李管事和任渲也没有回来,再往这里赶时又下着大雨,路上就耽搁了。
“那斋舍是两人一间的吗”李珺住的那间斋舍之中有两张床铺,但是不像有人住的样子。
“是的,但是有一些上舍的少爷虽然分了斋舍,却不住,也有一些只是挂名在上舍,连学里也不常来的。”
还有这样的事情李珺恍然。
“那么在下那一间里住的是哪一位监生,不易可知道”李珺问的正是自己的那间。
“西苑第六间那里一直挂了一位少爷的名字。但是不易没怎么瞧见他住过。”
“这样。”那就是自己基本上可以一人独享了李珺暗自开心。
“现在膳堂应该放饭了,公子您可以去先去用饭。”不易好心地朝东南边指着道。
“好,那我去瞧瞧。”李珺感激着。
果然,散学的钟声刚落一会儿,往斋舍这边走动的人逐渐多起来。这么些穿着同样服制的人走在一起,煞是好看。李珺行走其间,不时偷瞄着旁边说笑的监生们,总觉得自己有些怪怪的。
突然后面一个身影倒过来,李珺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已经被撞得靠在了扶廊上,新穿的监服上也扶廊上的湿雨沾了很多斑驳的污渍。
“呀,你瞧瞧!”一个男声带着笑声喊着:“本公
098宴席
那高士林一点儿也不认生,把另一只手直接搭到了李珺的肩膀上:“不打不相识,不撞不知道,如此甚好,省得本斋长再去斋舍请你,走吧!”
李珺一头雾水:“去哪里”
“啊,集贤楼!”高士林不由分说,拉着她就往前面去了。
一路上,张允还是沉默着不怎么开口,李珺有些忐忑,莫不是刚来就把人家给得罪了。还好那高士林热情地很,向李珺介绍了好些太学的奇闻异事:太学膳堂最有名的便是太学馒头……
最后又说了那张允的几件糗事,张允气不过怼了几句,气氛才终于好了些。
原来,今日高士林为上舍准备了欢迎酒会,就在在太学院外的集贤楼上。刚出太学角门,远远地就看见一个“集”字的大招牌,楼内灯火通明,人影绰绰。
待到了那里,李珺再次惊叹:这集贤楼大到招牌,小到摆件都装饰得很雅致,包括那端酒上菜小厮都是眉清目秀。
高士林得意地介绍:“你们两个幸运儿,集庆楼的位子本公子月前就订了。要不,今天你们可就得像内外舍他们一样找其他地方去了。”
李珺含笑致谢。
到了二楼,同李珺想象的群贤毕至的场面又相差甚远,来的生员统共也就十几个。几张酒桌上,小厮们来来往往已经摆下了酒菜。
高士林似乎不以为然:“来来来,内舍新生员到啦!”
“哟,这个小个子是新来的”喊的似乎是老生都热烈欢呼着,还有一个恐怕已经喝了两杯,站到凳子上拍着手。
李珺并张允都向大家拱手见礼,三人最后在中间的那桌上落了坐。
“内舍生这么少”李珺好奇地问。
高士林鬼魅地一笑:“当然不是,不过也确实不多哦。”
张允冷哼道:“欢迎尔等小民,总有些姿态高的恐怕是不屑于参加吧。”
高士林喝了一口酒咂咂嘴巴,摇着手指头道:“张允兄,不要有这么厌世的情绪嘛,你的师兄们难免府中有事,也是可以理解的。”
张允听着,嗤了一声,自顾自饮了一杯。
“张兄。”旁边有人过来向他敬酒。
张允立刻起身与此人寒暄。
有认识的人真好,不若自己举目无亲。李珺轻叹了一声,转而研究起桌上那些时兴的菜来,饶有滋味地尝了几口。
“张允原来是内舍生。”高士林似乎看出她的心思:“所以我们都算熟识。”
“哦。”
“不过,小小谦啊,你怎么光吃菜不喝酒呢”
小小谦李珺眉头一挑。高士林朝她眨着眼睛:“这样叫着更亲切。”
李珺尴尬地笑笑:“在下不胜酒力。”
“那可不行!今日就是为你们开的宴席,必须喝!”高士林说着端起酒杯朝她努努嘴。
李珺无法,只得端起酒杯小小地抿了一口。这同果酒果然是不一样的,她只觉得喉咙里像火烧了一半,一直呛到了鼻腔里,想吐出来又怕失了礼数,只得用袖口掩着嘴巴,小声地咳着。
高士林见状拍着她安慰地笑道:“多喝几口就好了!”
周围很快就喝成了一片,高士林也端着酒壶杀入了其中。
不一会儿,自楼下还传来一阵莺莺细语之声,几位穿着艳丽的女子,迈着轻盈的妖妖娆娆地进来了,一阵脂粉香气随之弥漫。
众生员的热情似乎瞬间被点燃了:“宜奴来了。”
为首的女子最是风情万种,眉眼带笑,李珺
099议会
晨钟敲送着初夏的凉风,轻柔、舒畅,吹得斋舍廊下天色渐亮。青灰色的石砖缝里,还盛着几滴莹绿的露水。
李珺推开斋舍门,外面空无一人,看来大家都还没有醒。她正不知往何处去,对面斋舍门也“吱呀”一声开了。
“云谦”
李珺回头看去,竟然是张允。
“张兄早!”她恭敬地回道。
“小小谦!睡得好吗”他后面一个人也打着呵欠跟出来,胸前的衣领还敞着。不是高士林还是哪个
李珺别过头去:“高兄早,原来两位住一间”
“那倒不是,不过昨日张允喝得太醉,本公子只好勉为其难,在一旁照顾他到天明啊!”高士林慵懒地回道。
张允无奈:“到底是谁喝得酩酊大醉”高士林装作未听到,哈哈笑了两声。
张允又同李珺解释道:“这间是他的斋舍,我的在那一间。”他手指着旁边一间。
“哦,原来如此。”李珺莞尔。
早膳过后,李珺跟着二人一同进了一间唤作学兴斋的学堂,这里面的只摆了好些蒲垫,却没有书案。三三两地已经坐了好些生员,其中便有他们熟识之人,挥手同他们打招呼。
“就在这儿听课”李珺疑惑地问。
“小傻儿!这里并不是学堂。”高士林笑道。
“那我们来做什么”
“今日要开议会。我们平时上课并不在这里。”张允接道。
“难怪小允内舍的同窗们也都过来了。”高士林摸着下巴嬉笑。
“什么是开议会”李珺还是不解。
“但凡太学有大典都会集众生,开议会宣之,上舍、内舍会在一起,外舍生员太多会另外议会。”高士林耐心地解释。
“原来如此。”李珺点点头。
果然,随后,监生们便陆陆续续地涌入斋内,要不是李珺他们来得早,恐怕都要没地方坐了。人一多,斋内不免也热得慌,大家都拿着折扇不停地扇着。
“安静!”一位夫子模样的老者在前面喊道。
“这是梅夫子。”高士林介绍。“严厉著称!”
果然,梅夫子一声令下,众生都正襟危坐。
斋堂前厅连接廊道的地方突然迎了几人进来。走在最中间的是是祭酒胡大人旁边有两位少年,都没有穿监生服。前面的那个瞧着身材羸弱,乍一进来见到斋堂里有这么多人,还有些怯懦。
后面的少年年纪稍长一些,行为举止倒也落落大方。好像正是昨日来的时候在门口遇见的那位贵公子。
两位少年似乎都是什么贵人,连那梅夫子见了也是恭敬有礼地让到了主座。
“他们是什么人是兄弟俩吗”李珺问。
“那你就要问他了。”高士林调皮地指了指张允。
“与我何干”张允听了有些不自然地回绝,有些逃避似的看起自己带来的书册。
高士林也不恼,低声向李珺介绍:“那位穿着金丝镶边袍子的就是当今圣上唯一的皇子,豫王殿下。其母是圣上最为宠爱的张贵妃,也是张允家的姑母。”
“豫王张兄的姑母”李珺忍着心中的惊讶,莫不就是那张贵妃还有,之前她也曾听到些圣上子嗣不丰的传闻,竟然只有一位皇子
“那旁边那位呢”李珺又问。
“那位是齐王府的三少赵兴宝。圣上子嗣少,他从小就被皇上点了带了在宫里养的,也可以算作“皇帝
100学堂
两位监生也是图一时口舌之快,知道自己说错了话,都转过来打招呼,谁知看到张允冷眉相对,又吓得不敢言语。
李珺却正想着另一个问题:“公试”大家都一样,跟这入门试应该也差不多。但这“私试”是什么
“高兄……”她正欲再问高士林,一转头突然见他旁边不知道何时又多了一人。
看起来同高士林差不多大,但却没有穿监生服制,普普通通的一件深色兽纹罗衫,却叫人不敢轻视于他。高士林本就长得生得一副好面孔,此人与他相比却是另一种不同的俊美之姿,还带着一丝轻严的文雅之气。
这么完美的两个人坐在一起,看着真是一种享受呢!
“今日倒是都来齐了。”两人不知道说到了什么,那男子笑着道。
这声音、样貌李珺心中一惊,脑中突然闪现回了米家那有书楼里,这男子莫不是那日在楼下看书之人
她愣了一会儿,高士林似看到了她道:“小小谦,刚才问什么”
李珺顿觉他们目光都往她这边看来,慌忙低下头去,随口回道:“啊,私试是什么”
“这个啊,你听!”高士林朝前面指着。
堂前,执事学录易大人正道:“公试每年的考学官由圣上钦点,而私试则由学院夫子自拟试题。”
“私试易过,公试可不会那么简单哦……”又有生员议论纷纷。
“但是!”易大人突然提高音量,“各舍平时的的行艺也是很重要的,若考试为一优一平者,行艺优则为优,各舍斋长负责记录供夫子们考核之用。”
“原来是这样。”李珺恍然回头,刚刚坐在与高士林旁边的男子已经走了。
“刚才那位是谁”李珺问。
“哦,是问德丞吗”高士林笑道。
“那位也是上舍生”李珺问
“本来是,但此刻已经不是了。”
“不是”李珺还是没听懂。
那高士林已经介绍起来:“德丞乃信王世子!”
也是皇室权贵子弟,李珺暗叹。
“那这位世子上面难道还有一位长兄”
“你怎么知道”高士林奇怪地看着她。
李珺转着眼珠不知道怎么回答。
高士林笑着问:“你是不是听别人说的”
“嗯嗯。”李珺随口应承。
“德丞确实还有一位长兄,但是年幼时就没了,他也算是信王府的独苗了,所以长兄去世时就立了世子。”
“哦!”难怪叫二爷,李珺暗自思量。
高士林又小声提醒,“背后可别随便议论,这里人多,小心隔墙有耳啊!”
李珺点点头:“多谢高兄提点。”
堂前祭酒胡大人又补充了几句,大典终于结束,众生便都陆续散了。
但是前面本来陪着豫王的赵兴宝却并未走,同梅夫子站在一起不知道说着些什么,一会儿高士林也被他们喊去了,李珺便跟着张允先行离去。
路上她想起刚才人家说张允的话,好奇地问道:“张兄,那贵妃娘娘真的是你姑母那你应该同豫王也很熟吧”
谁知听了这话,张允却又似生气了一般,只道:“我是自己的考进上舍的!与谁是我姑母不重要!”
李珺自知触到了他的棱角,立刻拱手致歉:“张兄莫怪,在下不是怀疑这个。”
“那你是何意”张允冲冲地反问。
“只是好奇你为何没有前去同豫王殿下打招呼,反倒是那齐王之子陪着来的。”
“他们本就从小一起长大,自然熟识。”张允没好气地回了一句。“你们总计挂着我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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