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君如月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遇见糖
见她不动,又拉着她的手似乎要给她掰扯清楚,“你看我刚刚的表现,我也不赖对不对。你爱我好不好。”
华月昭忍不住笑,“我要睡觉了。”
又躺回榻里,好像只要在他怀里呆过,就很难适应其他的地方。卫炽闭着眼像是未卜先知般张开了双臂,一会儿就有个小人钻了进来。
脸贴在他胸膛之上,听见他平稳的心跳,隔了好一会儿,以为他已经睡着才慢慢道,“你刚刚说的,再说一遍,我还想听。”
卫炽闭着眼笑,“我爱你,昭儿。”
愿君如月 天子(18 uip)
等他二人回到天启时,已过叁九天。
甫一进城,便来了件棘手事。
辽东慕容氏趁昭文皇帝不在帝都,趁机谋反。
他们已不再是普通人,肩上都负起了责任。整日陪伴的日子减少,华月昭在宫中一边熟悉环境一边学着如何当好一名皇后。
漏液水滴成冰,书房里灯火彻夜通明,卫炽与众大臣正商议派何人前去平叛,人选无非是此时镇守西北的武威将军或是刚刚随着自己平了江南一带的都护将军。
而卫炽心中早已有了人选,面对争论不休的尚书侍郎等人,有些疲倦,悄声问刚进屋的内监,“皇后睡了吗?”
内监也小声答着,“皇后说等着陛下回去再睡。”
话已至此,群臣也不好再议,卫炽道,“今日已晚,朕心中已有属意人选,等明日再说。”
说罢又往凤鸣宫赶,宫里人少,她一向不喜欢人多围着自己,卫炽也难得赞同,总说人一多,就难免起异心。
晚上无事打发时间,她跟着小丫头在殿内烤栗子吃。小丫头也喜爱皇后天真心善没有主子的架子。动作言语间也有些逾矩,炉子爆了个花,飞溅的火星烫到华月昭的手,她“诶哟”一声,还没来得及查看手中伤势,听见屋外人来传皇帝来了。
小丫头见昭文帝一来,脸都吓白,大气不敢出。华月昭倒是没有在意,福了福身,“皇上来了啊。”
卫炽看她手被烫红一块儿,扫了几眼地下瑟瑟发抖的小丫头,对着身后掌事的姑姑吩咐,“将这几个小丫头赶出凤鸣宫,再派几个老练稳重的过来吧。”
那两个丫头立马跪地哭求,看卫炽脸色冷峻,掌事姑姑连忙瞪住几人示意她们立刻噤声,连赶着出了殿门。
在宫外恨铁不成钢的教训道,“你们以为皇后好性子,可别忘了我们伺候的是皇帝皇后,尤其是皇帝,你敢不按规矩行事,有几个脑子够你们砍的。”
说罢又望了望灯火通明的大殿,“今日是顾及皇后,才只是将你赶出凤鸣宫,你们以后伺候着,可得要把皮绷紧。”
而凤鸣宫殿内,卫炽见所有人都退下,又变得亲昵起来。
把华月昭抱起与自己平视,“怎么还不睡。”
华月昭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一言。
“她们没有伺候好你,惩罚是应该。”
“可也不用将她们都赶出去啊,你可太严厉了。”华月昭嘟囔着,见他也没反驳,反倒是手心摊开将栗子递给他,卫炽接过一一剥开喂她。
“朝中事务都完结了?”她随口问道。
卫炽对她都事无保留,“朝中大臣一方说派贺志去,你可有印象?你把与你一同长大的侍女指给他,如今他们的孩子都满地跑了。还有一个是徐长佑…”
华月昭歪歪头打断,“该不会我也插手了他的婚姻大事?”
卫炽也忍俊不禁,“还真让你猜对了。之前侯府里的管事,也被你做主嫁给他。”
“感觉那段日子很美好是不是,真可惜我什么都不记得。”
她眼中有一丝一闪而过的失望,又恢复如常,两只眼睛充满着好奇,“那你会派谁去?”
“你猜呢?”
“我见你一副踌躇满志的模样,只怕你心中早有人选,却不是这二人。”
卫炽扑捉到她眼中瞬息万变的情绪,心中也有些怅然。他撩了撩她额前落发,抱她坐在怀中,“还是昭儿最懂我。”
她也乖乖窝在他怀里不动,两人心中都有不明的情绪,但都没有明说,只是在这夜色中享受难得的安宁。
后几日,她在宫里听闻卫炽派灵乡侯前往辽东前线,而这人恰好她所识。
当日卫炽携她回天启时,连连收复江南大片土地,这灵乡侯曾是谢匡奕的心腹,掌南方军大半。却不知被卫炽如何瓦解,带领部下向北方兴朝投诚。
如今看来,他并不能得到卫炽真正的信任,归朝后第一件事便是深入辽东,空耗自己的兵力。
她甚至都能想到,这位灵乡侯这一站,势必将切断与南方所有的联系,或耗死在路上或战死在战场,再无其他结局。
他的命运与那反叛的慕容氏一样,终将是埋葬在辽东广袤无际的雪原中。
而昭文帝,不废自己一兵一卒,轻松将自己的敌人消灭殆尽。
如此心机,真不愧是一代帝王。
她将暖炉贴在脸上,想要汲取这即将枯竭的热源。
远在千里之外的辽东,武将此时打得正酣,而天启城内的文官也不甘寂寞。在其位谋其政,他们觉得自己的帝国一切都朝着繁荣昌盛的方向发展,又担心起昭文皇帝的子嗣问题,生怕这盛世无人可延续。
“陛下已过而立之年,膝下无子。整个后宫也只有皇后一人,且皇后,皇后年纪也不小…”
还没说完,卫炽重重放下茶碗,示意他适可而止。
身旁内监察言观色,立即开口,“皇上,刚皇后娘娘还打发人来问,皇上何时回宫?”
卫炽站起弹了弹身上并不存在的灰,那尚书立马埋头跪下。卫炽径直走过他身边,只留下一句,“听见没,朕的皇后正等着朕,此时尚书夫人也只怕等着你回府。管好自己的家事便好,朕的后宫不用尚书操心。”
“可天子无私事啊!皇上的后宫,臣又如何能不操心!”他仍不愿走,声音响彻太极殿。
卫炽根本不愿理会,他揉了揉眉心,这段日子劝他广开后宫选秀纳妃的奏表不断,他怎么打发都打发不完。连他都听的火冒叁丈,吩咐内监道,“近日有关子嗣的问题,绝对不能传到皇后耳中。”
走到凤鸣宫,看见华月昭披着大袄站在宫灯下等他,眼中有如水的温柔。
卫炽接过灯笼,半搂抱拥着她进屋,“你怎么在这儿等,冷不冷?”
“想你的很。”她小手不安分地探入到他衣袍内,温热的小手紧贴他光滑的肌肤,抬起头咬他下巴,“你不想我吗?”
两个人又滚到大床上,寝衣瞬间被剥的七零八落的,抹乳也被他一手拔开随手一扔挂在床帘上。华月昭被他吻啃着手也不老实,探入他亵裤内,小手握不住,只是乖乖抚他高扬的头。
“嘶。”卫炽再忍不住,她也拱起腰迎接他的闯入。她身体被地龙烘得暖,他紧紧贴着她微颤的娇躯,大手沿着她玲珑曲线流连忘返,一寸一寸抚过,贴在她唇边,细裹着她的唇,“都是我的。”
华月昭两手高高扬起,将丰盈奶儿挺的更甚,半眯着眼,舒服的扬起白皙的脖颈。
临界点时,两人两股交迭两手相缠,双唇也紧贴,密不可分。水乳交融后,她又懒懒躺在床上,半睡不睡。
“马上就是你的生辰,大年叁十我陪你出宫逛逛可好?”
她眼睛一瞬间亮了,已经记不清自己有多久没出过宫,“真的?”
卫炽也许久没看见她如此兴奋模样,吻了吻她的额头,“真的。”
华月昭抱着他说了好些话,最后又沉沉睡去。卫炽看她睡得香,也安然入睡。
听见耳畔传来平稳的呼吸声,华月昭动了动,不自觉地反复摸着她鼓胀的小腹。
她希望有一颗种子,能借着室内未散的春意,在她体内悄悄的落地生根发芽结果。
即便卫炽为自己遮挡住所有的流言,可她一双聪慧眼总能看透人心。
她趴在他身边,凝眉望着他一张睡颜,看了好久睡不着,悄悄趴在他怀里对他说,“阿炽,你也很累对不对?”
大年叁十,吃过年夜饭帝后乔装一番便悄悄溜出宫,街上有很多新奇的玩意儿,她在一片热闹中大声问卫炽,“城中最热闹的是哪里呀?”
卫炽想想,那必然是庙会。
她想看,卫炽又带着她穿过层层人海往庙会方凑。许多人在此,为抢头香博得来年的好彩头,将庙会门里门外堵得个水泄不通。
卫炽见状,把着她的腰不让她走远,“这里人太多,我带你去另外一个地方。”
财神庙旁不远就是供奉太阴元君的神女庙,大年叁十几乎没人来求姻缘,对比几个街区之外的财神庙,此处看着萧条寂寥。
卫炽带着她踏进来,她抬头见那玉雕的月神娘娘栩栩如生,不觉一怔,“不知为什么总觉得对这女仙好像很熟悉,在那里见过。”
卫炽也随口答道,“你刚出生之时,终结了持续数日的暴雪。那时就有传言道你是太阴元君转世,福泽万世。”
“太阴元君…的转世?”
她觉得有些眩晕,往后退了两步,还没站定,就看见数个黑色身影从神像背后扑出,四面八方将他们包围,逼得二人动弹不得。
烛火摇晃下,谢匡奕一身玄衣从黑夜中走进神殿。
“谢匡奕。”
卫炽把华月昭护在身后,又向前走了两步,目光带着嗜杀的冷,“朕本一直念着昔日的同袍之情没有下重手杀你。你如今还敢追来天启。”
谢匡奕对他之话根本没有在意,只径直对着华月昭道,“光华我来带你走,你不应该被这天启城困住…”
说完卫炽只觉得十指紧扣的手忽然一松,他转过头,看她动作有些迟缓,不助地往后退。卫炽不愿,又与之握紧,“昭儿怎么了?”
华月昭此时已经听不出周围人嘈嘈杂杂在说些什么,一片嗡嗡声将她包围,她只能无意识的不断后退,只至撞倒了月神娘娘坐下香案。
紧接着,她看见卫炽和谢匡奕的脸出现在她面前,一脸的担忧地大声疾呼自己的名字。
她听见新年的钟声响起,礼花在自己头顶炸开,条条鎏金撒向大地。双眼一闭,再听不见外界喧嚣,回到了黑暗之中。
她明明觉得自己在这黑暗中走了许久,可当有了光,却发现自己依然没有走出神殿,一抬头就看见那栩栩如生的太阴元君神像,竟然真的动起来。
华月昭难以置信,“月神娘娘?”
太阴元君此时向她伸手,“华月昭,你躲过了叁次成仙的机缘,如今是时候回归于我本身,你可愿与本座合二为一,回归仙界?”
华月昭不仅没有伸手,反而还后退两步,“我不愿,我不愿再回归仙界。”
她朱唇轻启,“这世人竟有不愿成仙之人,真是奇了。”
她摇头,“我不愿留他一人于这世间。”
“哦,你说的可是命主紫微星那位真龙天子?”
华月昭不知她语言中所指,只是对着月神娘娘一拜,“感谢月神娘娘的为我开了天眼,但是我要回去了,阿炽肯定还在等我。”
“你为他舍弃仙体,世世为人,受轮回之苦,这样值得吗?”
华月昭转过头,发现太阴元君那双眼睛包含着泪水,慢慢说道,“他说过,无论我走到那里他都会找到我。我相信他。”
“哎。”
太阴元君在虚空中叹了口气,“他是这人间的天子,又怎如你想象中一样和你长厢厮守。你可曾看见有哪个真龙天子站在权力的顶峰,不是孤家寡人一个?”
“那,我不做这人间天子便是。”
身后有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华月昭回头就看见卫炽向她走来,他身上有灿烂千阳,仿佛能点亮这浓重的黑暗。
站在她身前对她保证,“你哪里也不用去,有我在,别怕。”
太阴元君此时露出困惑之色,“你刚刚所说之话可当真?”
“我这一生到此为止,驱异族,解民患,建王朝,定天下。我已完成上天给我的使命,接下来总该做些我想做之事。”
“阿炽。”连华月昭都觉得难以置信。
“我不愿当那孤家寡人,如果她注定要生生世世受轮回之苦,那我也愿意与她同甘共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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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君如月 结尾
“昭文帝为了公主,竟真舍了这万里江山,拱手送与谢匡奕,自己则与妻子昔日的光华公主与人世间游乐,再不回来。于是大年初一一大早,天启城四门大开,迎接定南王入城。”
“那日,下了整整一天的雪,将所有故人的痕迹一一掩埋。好似他们从来没有存在过一般。”
说书人说到这里,难得的沉默。见台下众听众似乎也入戏太深,难以自拨。其中有一人更为甚者,哭的涕泗横流。等稍稍止住,见台上早已换了戏台班子,走马观花不知咿咿呀呀什么。
他拉着身旁之人问,“那最后光华公主如何?咱们昭文皇帝是否待她如初?”
旁边那位堂客正听戏听的入迷,扯回衣袖,“什么光华公主,又哪里来了个昭文皇帝?”
那人一急,“就是我们澧朝的光华公主啊,刚刚那个说书人就在说光华公主之事啊!”
身旁之人盯着他,仿佛在看一个远古出土的文物,“什么澧朝,澧朝已灭亡二十多年,又哪里冒出来个公主。哪有什么说书人,刚刚不过唱了一出《南柯记》罢了。”
那堂客不信,匆匆起身往门外赶想追上那说书人,还没走出戏楼,诶哟,两眼一黑倒在了门厅。
店里小二匆匆将他扶起,转移与二楼客房,喂了几口水只见那堂客又幽幽转醒,抓着那店小二看了良久,又双眼一闭问道,“如今是何年月?”
店小二讨好的笑道,“诶呦我说大官人这是怎么了,如今是新朝叁年,天启城早已是谢家人的天下了。”
他断断续续听店小二讲清旧事,澧朝七年末,数十年难遇的大雪,北方羯族攻占雍凉,西北防线全线失守。羯族王滕利率羯族各部一路南下,烧杀抢掠,无人可抵抗。一直打到了天启,澧朝灭亡。
从此中原陷入混战。
彼时还是定南王的谢俨由南境起兵,一一收复羯族人所占的大量中原领土,经过二十年的浴血奋战,终于又一统中原。建立了如今的新朝,重新定都天启。
这二十年的连年征战,早已耗空定南王谢俨的身体,称帝仅两年就病逝。如今继位的是他的独子小王爷谢匡奕。
店小二边擦桌子边感叹,“咱们这新帝是顶顶神奇之人,数次拯救于南方军于危难之地,屡屡化险为夷。都听说他一生顺遂,如有神助。”
“这还不是最神奇之事,前段日子听闻染病,整整叁个月没有露面,刚刚稳定的朝堂差点又乱了。后来有传出秘闻,是一名老道救了咱们陛下,如今已好的透透,再没有什么灾啊病的。”
那堂客瘫坐于椅子上,仍不死心,“那天元帝与景后可有公主?”
店小二挠了挠头,“天元帝?哦您说的是前朝戾帝。从未听闻前朝有公主啊!”
那堂客闭上眼睛,良久给那店小二叁两银子,喜得那点小二眉开眼笑,点头哈腰地送他出了戏楼。
那堂客有些茫然,正走了两步,忽然瞥见那说书之人,连忙朝着他赶。只是仿佛说书人会遁地之术一般,与自己保持一段距离,怎么追都追不上。
直赶到城郊,见那说书人好像隐隐立于天边,再追不动。气喘吁吁地弯着身子,大声道,“求高人告知,公主与昭文皇帝,结局到底如何?”
声音从远远天边传来,“所有离去之人,都已前往灵台转世,你又何必苦苦追寻?”
一语仿佛点醒梦中人,见那说书人乘一老青牛缓缓升天,随着一绺烟再消失不见。那堂客跪地磕了头,心中默念道,“道法自然,自驱我心魔。”
叁月春雷滚滚,轰的一劈,将皇宫照亮。几个黑夜人冒雨前行,亮出腰牌,守卫一看不敢阻拦匆匆放行。
未做一刻停留,黑夜人与太极殿内叩拜已登基了的新帝,曾经的小王爷谢匡奕,“臣受陛下之托,前往雍凉打听。镇北侯卫沣却有一子,不过在二十四年前,也就是前朝覆灭那年,消失不见。有人说他流落漠南,有人说也随着其母康乐郡主自刎于府中。总之再没有下落。”
谢匡奕转过头,神色凝重,半响才道,“朕知道了。那前朝戾帝与皇后,可有遗子?”
黑衣人答,“戾帝在位期间八年,只有贵妃产下的一子,不过也先天不足刚落地时便没了气。”
谢匡奕揉了揉太阳穴,“真的没有吗?”
黑衣人抬起头,“属下无能。”
“下去吧。”
说完他立于窗边,任春风吹湿他的衣襟。
光华,难道你真的只存在于我的梦境之中吗?
四月上巳,神女庙是城中最热门的一处。
新帝登基后,便将这神女观修缮一新,连太阴元君的法身都由大块大块珍稀的和田玉雕琢而成,看起来栩栩如生衣裙翩跹。有传闻说于此庙中求姻缘最为灵验,所以总能吸引城中适龄年轻男女子。
这日谢匡奕微服出宫,也前往神女庙中,庙内有一影堂,上挂一副他亲自做的画。画中有一巧笑嫣然的女子,站在梅花树下,花瓣落了她一身。
他坐在那画下,见她如梦中那般,一笑倾城。
光华,你在另外一个世界,过的还好吗?
窗外春光好,他出了影堂,见庭院中桃花开的鲜艳,总能回想起她曾经踮起脚尖折梅花之景。他不免上前,见围栏外的石壁上一枝桃花开的极好,伸手欲摘,稍微一用力,却没有想到连带着花枝竟有一人也从石壁后被他拽下来。
那人扑落在花园里,小帽一松,大片的长发飘飘,纷纷扬扬的铺在她肩头。
是名扮男装的女子。
身后内监还以为是刺客,大呼一声,“护驾。”
谢匡奕盯着来人,大手一抬。示意身后所有人噤声。只见地下那女子猛地抬头,有些生气似乎在质问何人把她拽下来。
“你为何拽我?”
刚说完,她抬起头一愣,“是你。”
“原来你真的存在。”
“张家小姐,是前朝博学鸿儒张尚书之女。后来前朝覆灭,张尚书心念旧恩,不愿身侍二主,只躲在山中办书院教书育人。”内监跟在新帝身后亦步亦趋,插着缝禀告神女庙中那从天而降的女子的身世。
“可是那位创办松山书院的张尚书?”
内监称,“正是那位。”
见谢匡奕不语,又接着补充道,“张家小姐在天启城中久有大名,貌美绝艳,是前年月神祭中最出风头的世家女郎。博得头彩之后,前往相看提亲之人络绎不绝,但都被张家全然拒绝,这断断续续过了两年,依然没有许亲。”
“月神祭?”
谢匡奕停下脚步,转头看向那内监,看的那内监都有些紧张,咽了咽口水,“民间皆称,此女有灵动貌美有当年景后之风范。”
松山书院就在城外不远,今日院中学生都不读书,纷纷猜测,新帝登基后竟然亲自来书院,只怕也是为了请老师出山。
只是老师前后拒绝过多位雄主,不知这年轻有为的新帝是否真能打动老师。
此时中庭,门窗大敞,院中风景清幽古朴,他看了一眼身前办正到有些酸腐的张尚书,不知道他怎能养出一个如此活泼灵动的女儿。
“朕此次来,是想问关于令嫒之事。”
那位张尚书腹稿已写成,正准备开口拒绝,却没想到这新帝开口却是提起自己爱女,虽然他曾听闻自己女儿曾在神女庙中得罪当真圣上。他可不管什么皇帝不皇帝的,语气顿时有不耐,“小女年纪尚小,生性活泼。若有得罪,也请陛下不要责怪。”
谢匡奕摇摇头,道,“朕非为此事而来。只是听闻令嫒孩童时代,曾有一段与朕相似的经历。”
张尚书哑然,面向谢匡奕的诚实,不得不娓娓道来,“璿瑰是在十岁之时,得了场大病,昏迷了足足二月有余。
那时内人寻遍城中医馆,药石无闻。之后便又寄托鬼神,许愿道只要女儿能醒,她后半生对其全无要求,全凭自然而活。”
“后来遇上一名道人,称铁涯。施法之后,女儿终于醒来。我们全家感激不尽,坚持要送铁涯道人钱财衣帛,铁涯道人拒绝,只是笑称提醒内人,要谨遵曾在神前许下的诺言。”
“所以,我们二人对其的成长,的确顺其自然,没再管束。小女虽然有些脾性,但总归是单纯善良之人。”
谢匡奕问,“后来可再见过铁涯道人?”
张尚书摇摇头,“再未见过。”
张璿瑰此时正在书院亭旁喂鱼,她好像是唯一对新帝此行无甚好奇的人。
听见身后有脚步声,她回过头,见谢匡奕款款而至,她起身,微微行了个礼,“民女见过圣上。”
也没等谢匡奕说平身,她径直起身,又回身坐在亭边继续喂鱼 。
谢匡奕开口,“你说你曾经见过朕,是在何处。”
“在…”张璿瑰终于放下食盒,随意捡了个椅子坐在一边,“在一个梦里。”
她继续说,“在一个我们都曾经做过的梦里。”
他看见谢匡奕脸色一暗,没有丝毫顾及,慢慢往下说,“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澧朝二十叁年冬的最后一天,你曾经救过我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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