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君如月

amp;emsp; amp;emsp;施翮端坐于榻上，榻上置靠背，谢匡奕手肘靠着扶手，斜倚在靠背上，卫炽则坐在靠湖边的玫瑰椅上，不知在谈论什么，叁人颇有乐趣。
amp;emsp; amp;emsp;见青鹞来了，谢匡奕最先开口，“既然小四儿来了，那我与阿炽也先行离开了。”
amp;emsp; amp;emsp;而卫炽在见到青鹞从远处来时便早早注意起他来了，听着旁边下人道，“四皇子又来了。”一句又来了，可见四皇子也非一次二次来府。离开时，他深深凝望了一眼青鹞，见他一脸赤诚模样，拿出自己珍藏的指南车模型给施翮看。
amp;emsp; amp;emsp;出门后二人分开，卫炽各自回驿馆，身后随从是跟着他的是陪伴他多年的心腹贺志，主仆二人曾在与羯族那场大战后失散，直至数年后，卫炽被曾经卫老侯爷的部下找回，贺志又再次成为卫炽的随从。
amp;emsp; amp;emsp;贺志此时仿佛知晓卫炽的心思，听卫炽问道，“这四皇子青鹞倒是来得勤。”
amp;emsp; amp;emsp;贺志答，“听闻大皇子养病期间，唯有四皇子时常进出皇子府。”
amp;emsp; amp;emsp;卫炽听了挑了下眉，“都说施翮养伤，今大好。可我在西北多年，见多了刀剑伤亡，这施翮怎么也不想受伤之人。”
amp;emsp; amp;emsp;贺志道，“侯爷是想”
amp;emsp; amp;emsp;卫炽依然对华家之人之事并无兴趣，只是今日见着两位皇子之间的亲密样子总觉得哪里不对，他沉吟了一阵，道，“贺志，你怕是要跑趟东南。”
amp;emsp; amp;emsp;贺志对卫炽的任何决定从来没有怀疑过。
amp;emsp; amp;emsp;在卫炽流浪八年后被西北军接回，短短不到半年时间他迅速整编了剩余的西北军，带领西北军突袭了羯族厄鲁特部。全军上上下下从此无一不对卫炽心服口服。
amp;emsp; amp;emsp;而他到达被天灾人祸蹂躏过的东南沿海时，天启城迎来了这年的月神祭。今年月神祭因为景后的操持而显得格外的隆重，天下皆知这次是为了给大皇子挑媳妇，这澧朝虽是看着国运维艰，但这天下尚未有雄主能真正做到取其代之，所有权贵们即便不强求但也盼望着家中能出一位未来澧朝的皇后。
amp;emsp; amp;emsp;施翮这日也是从一大早起，就陪着景后在一旁接受命妇的朝拜，
amp;emsp; amp;emsp;“这是兖州魏侯之女。”
amp;emsp; amp;emsp;宫人正引来一位面若月盘，粉装玉琢的女郎，她抬起头，羞涩的看了一眼景后身旁站正的大皇子，只见他身材颀长，容貌惊人，不觉羞红了脸。
amp;emsp; amp;emsp;而施翮则笑容淡淡，目不斜视，景后也无甚表情，跟身旁宫人说了一句，“看茶。”
amp;emsp; amp;emsp;宫女上茶后，那魏侯之女端起茶碗称赞道，“皇后娘娘这玛瑙葵花碗真是精致。”
amp;emsp; amp;emsp;景后淡淡笑了一下，施翮见到便说，“母后见了一日的命妇了，不如休息一下。再过两个时辰便是月神祭的典礼了。母后还要在城楼上主持。”
amp;emsp; amp;emsp;那侯女闻此，便也起身告退。见殿中再无无外人，景后也松泛了起来，二人一人坐在榻一边，见施翮表情始终未有变化，她道，“怎么了？这么多人真没有一个你看上的？”
amp;emsp; amp;emsp;“但凭父皇母后做主吧。”
amp;emsp; amp;emsp;景后两只眉毛皱起，“但凭本宫做主是吧，到时候给你挑个麻子媳妇儿你就开心了。”
amp;emsp; amp;emsp;这时身后众宫人簇拥着光华公主进殿，见施翮一脸无奈，而景后又一副说教模样，她语言间坚定地拥护着施翮，“母后今年的女郎们我看着不好，难怪大哥哥不喜欢。”
amp;emsp; amp;emsp;景后抬起头饶有兴趣地打量起光华，“哦，哪里不好？”
amp;emsp; amp;emsp;“长得不好，都都配不上我的仙人哥哥。”光华一本正经道。
amp;emsp; amp;emsp;景后忍俊不禁，但还是板着脸，“那你觉得以你的容貌能配得上你大哥吗？”
amp;emsp; amp;emsp;光华先认真想了想，想对自己给予肯定又突然泄气，“我觉得我也配不上大哥。”
amp;emsp; amp;emsp;施翮见状忍不住揉了揉她皱起的眉头，笑着说，“怎会。我若是得了一个像光华的妻子才是我叁生有幸之事。”
amp;emsp; amp;emsp;景后不愿再理他们兄妹，“我迟早要被你兄妹二人气死，”说罢便二人下去，“藜芦送他们出去。”
amp;emsp; amp;emsp;如今却轮着景后无奈了，施翮一边偷笑着牵起光华，给景后道了告退。
amp;emsp; amp;emsp;月神祭典礼压台的便是由众位士家贵女们的献舞。可别小看了这场歌舞表演，多位女郎提前半年便要来这天启城，通过层层筛选，最后选出九位女郎共同完成一场演出，祈求月神保佑澧朝国运昌隆，这月神祭才算是真正结束。
amp;emsp; amp;emsp;不过光华可对什么唱歌跳舞这类的没什么兴趣，她也只是想趁着父皇母后先去观礼，而偷偷溜出宫玩。“大哥哥我们叫上青鹞一同出宫吧，听说今日宫外可热闹了。”
amp;emsp; amp;emsp;施翮见她兴致勃勃，小孩子玩心重，他也一向都惯着光华，另身后宫人远远跟着，一只手牵着光华一起去寻青鹞。
amp;emsp; amp;emsp;来至郭贵嫔宫中，青鹞早早便在正殿中守候，今日他特意穿上了母妃为他新置的青丝绢交领袍子，在这正八月的天气里穿着轻便又凉爽，连光华看了都道好，郭贵嫔有些不好意思，“其实我也是给公主和大皇子备了两件青丝绢的披风，只是我这毕竟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拿出手也总是怕你二人不喜。”
amp;emsp; amp;emsp;郭贵嫔说着便另宫人拿出，一大一小，正是两件青丝绢的披风。
amp;emsp; amp;emsp;光华立马摇头，“怎会”，说着便自顾自拿着往身上比划起来，郭贵嫔见状立马起身，亲自服侍她系好披风。她系好便问施翮，“大哥哥怎么样，要不你也试试。”
amp;emsp; amp;emsp;施翮最是平易近人之人，且那青丝绢披风看着却是精致不俗，他也不拒，内侍便也为施翮披上。
amp;emsp; amp;emsp;叁人立在殿内，个个打扮的如天上谪仙，宫人无一不称赞。郭贵嫔见这天启城顶顶尊贵的二人都喜爱自己做的衣裳，也喜不自胜，亲手道了叁杯茶，“知道你们叁人要去看这月神祭的热闹，只天气炎热，难免燥郁，这秋梨膏最是润肺，你们喝过我也不留你们了。”
amp;emsp; amp;emsp;说完还特意叮嘱青鹞要好好听大皇子的话，叁人饮毕，便也携手出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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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君如月 灯笼
amp;emsp; amp;emsp;宫外果真热闹非凡，大街小巷张灯结彩，当光华吵着要那摊子上的凤香蜜饼时遇见了也来看热闹的谢匡奕，谢匡奕见大家都穿着常服便只是拱了拱手，施翮平日也无架子见到谢匡奕也喊了声，“阿奕表哥。”说罢谢匡奕也邀请施翮与自己一路去寻卫炽，他早已订好地段位置尚好的酒楼包间观看压台的歌舞表演。
amp;emsp; amp;emsp;施翮本想答应，但犹豫间光华和青鹞二人的行程，谢匡奕却故意逗弄着目光早已被吃食吸引的光华，“光华怎么还不向表哥行礼。”说罢还故意捏了捏她的耳朵。
amp;emsp; amp;emsp;光华从他手里救回自己的耳朵，“表哥这是做什么！青鹞我们二人走，我才不要跟表哥一起。”
amp;emsp; amp;emsp;说完便拉着青鹞窜入街巷中，呼啦啦一群人也跟着公主，施翮叮嘱一定要看好公主，谢匡奕在一旁取笑他道，“行了，从你们一出宫，除了跟随的奴仆，便有一支暗卫。”他在街上看着，随手指着，“身着灰色麻布那人，脸上有麻子的那人，方脸那人都在一路暗中保护你们。”
amp;emsp; amp;emsp;施翮有些惊讶地望着谢匡奕，“表哥是如何看出的？”
amp;emsp; amp;emsp;谢匡奕眉眼有一丝得意，一只手搂过施翮，二人往前走着，“施翮，你虽然上过战场，但还有些本事表哥要教教你呀。”
amp;emsp; amp;emsp;绕过两个街，光华也玩得不知是何时辰，依旧不知疲倦地在街上窜着。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青鹞不经意说着，“臣弟曾听闻这街上有一工匠能制作各种形状的灯笼，发出不同的色彩，不知公主想去看看吗？”
amp;emsp; amp;emsp;光华拍拍他的肩膀，“青鹞，私下里叫我叁姐姐便可了。”说完便向前走两步，见青鹞愣在原地不动，回过头问，“怎么了不是去看灯笼吗？”说着朝他伸出手，青鹞也不再犹豫伸手也回握住光华的手。
amp;emsp; amp;emsp;两个姐弟相视一笑，毕竟孩童心性又蹦蹦跳跳地向街前走去，还没走出一射之地，果真见到了一只仙鹤形状的灯笼正欲偏偏起飞，光华睁大眼，“这是变戏法吗？”
amp;emsp; amp;emsp;从仙鹤灯笼后则走出一个山羊胡老人，笑眯眯到，“这不是戏法，只是利用光影的变化，造成视觉上的一些假象罢了。”
amp;emsp; amp;emsp;光华是懂非懂，“那你的意思是，我们的眼睛也会骗我们吗？”
amp;emsp; amp;emsp;山羊胡老人慢慢后退，声音也似真似幻起来，“你看到的不过是想象中的罢了。”
amp;emsp; amp;emsp;光华似被吸引，不助地往前走，想要追问他为何意，却被周围的灯笼渐渐吸引，她左边先看到一株株紫色葡萄倒挂，像是层层珠帘；而右边却是一只神龟正驮着八仙过海，栩栩如生热闹非凡。光华看着新奇，渐渐不辩东西，而身边只有来来往往的路人，却不见了青鹞。
amp;emsp; amp;emsp;她喊了两声，“青鹞，青鹞。”
amp;emsp; amp;emsp;身后奴仆闻声赶来，“公主。”
amp;emsp; amp;emsp;光华问，“四皇子去哪儿了可看见？”
amp;emsp; amp;emsp;奴仆们则面面相觑，“回公主的话，奴婢见公主走得快，一时疏忽忽略了四皇子。”
amp;emsp; amp;emsp;光华有些气，“你们留在这找，不要声张。再派人去找大皇子报告这件事。”
amp;emsp; amp;emsp;毕竟青鹞也是为皇子，若真在这月神祭上出了什么事也不总是不好交差，便也慌慌张张地，寻人的寻人，报告的报告。
amp;emsp; amp;emsp;不一会儿，施翮便到了见光华呆呆地一人坐在凳子上，身边几个奴仆围绕，忙问，“公主怎么了？”
amp;emsp; amp;emsp;光华扑到施翮怀中闷声道，“都怪我。”
amp;emsp; amp;emsp;施翮蹲在她面前，眼神中充满了无限的溺爱，“光华无事，哥哥会找到小四儿的。”说着从手边给她递过一只糖葫芦，只她爱吃甜，经过那糖果铺给她买的。
amp;emsp; amp;emsp;施翮见她渐渐情绪恢复，轻声问她，“你们二人是在何处走散的？”
amp;emsp; amp;emsp;光华从凳子上跳下来，一手拿着糖葫芦一手牵起施翮的手，带着她走回刚刚领她眼花缭乱的灯笼铺。手牵手走在街上，入夜后街道上人群不增反减，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待光华领着他走到那铺子门口，说，“我就是在此处与青鹞走散，我看着灯笼入迷，等回过神时才发现青鹞已经不见了。”
amp;emsp; amp;emsp;兄妹二人立在这铺子门口，此时一盏西瓜般大小灯笼从入口处升起，突然亮起一道刺目的红光，四周路人纷纷道，“哎哟这是什么光，怎么如此刺目。”说完便掩面避让匆匆离去，光华也被晃得有些炫目，待强光渐渐变弱，她视线恢复正常时，却看见表哥谢匡奕，领着一队人马护着青鹞冲向她，她刚想兴奋地拉起施翮的手，才发现四周行人面露惊恐之色，像潮水般向他们散去。
amp;emsp; amp;emsp;她不解，抬起头望着施翮，而此时身旁却早已变成了一个她不认识的人，那人从头到脚裸露在外的皮肤都变成了一片一片绿色的鳞甲，在头顶灯笼内蓝光的照射下，甚至泛着幽幽的冷光，而最诡异的是那双眼睛，眼白变为黄色却又泛着狠戾的血红色，眼球竖直，看着竟像是生活在阴暗潮湿内的四脚蛇。
amp;emsp; amp;emsp;光华在这一刻不确定自己所见是否为真，她低下头望着自己握着的手，曾经是那么光洁修长的一双手，却在此刻变得冰凉粗糙。修长的五指长出尖利的指甲，滑腻的凉液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amp;emsp; amp;emsp;她张了张口，却发现自己一点声音都发不出。转过头看见所有人都在忍不住的后退，鬼哭狼嚎的声音在伴着惊恐之色，她一人仿佛身置孤岛。
amp;emsp; amp;emsp;光华终于感到有点害怕，声音颤抖着喊了一声，“哥哥”，而这两字还没有念出，谢匡奕便领着身后侍卫向她涌来，她甚至没有回过神就被抱离了原地，手中的糖葫芦在推搡间被她不慎掉落，光华来不及伸手去够，只能看着它粘了灰很快就被逃离的人群踩坏踩烂。
amp;emsp; amp;emsp;在她被蒙上眼睛之前，她对上那双黄色竖直的双眸。
amp;emsp; amp;emsp;一双不似人类，却悲伤绝望的眼眸。




愿君如月 后裔
amp;emsp; amp;emsp;待贺志再次进入天启城时已经深夜，往日即便如此时辰，天启城也是热闹非凡，只是前半个月皇城内出现了“蜥蜴人”的传说，即便远在东南也曾听闻——
amp;emsp; amp;emsp;“那蜥蜴人身高十尺，外表有绿色的鳞片，瞳孔是黄色的竖直形状，还长着两颗长长的獠牙。”
amp;emsp; amp;emsp;“听闻他以人血为生，白天里保持人的形状，一到晚上就会显出原型。”
amp;emsp; amp;emsp;谣言愈演愈厉，连皇宫发了告示禁止一切夜间的娱乐活动，闲杂人等少量出行。
amp;emsp; amp;emsp;而他马蹄达达进入驿馆时，卫炽和他的一位军师幕僚傅老似乎正等着他的到来。他刚一进屋，连请安都被免去，坐下喝口茶便开口道，“属下打听出来，大皇子在东南与黄天教打仗时，黄天教曾派人给它下了道符。”
amp;emsp; amp;emsp;“符？”卫炽不解道。
amp;emsp; amp;emsp;而一旁的傅老此时开口，“黄天教的首领张决是一位方术师，擅作符。而黄天教的教徒多以常喝符水为修炼的窍门，他们教内能人异士精通各种异术，作符还是小事，大则呼风唤雨移形换位。”
amp;emsp; amp;emsp;卫炽向来不信这些，只嗤笑道，“信则有不信则无，施翮今日变作今日模样，定不仅仅只是符水作用。”
amp;emsp; amp;emsp;贺志拱了拱手道，“侯爷英明。黄天教的人是因为发现了大皇子的秘密，才炼就了一副专门针对大皇子的现身符。”
amp;emsp; amp;emsp;众人皆屏息，贺志有些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接下来所说的连他最初打听到也难以置信，他道，“传闻大皇子为黑龙族后裔。”
amp;emsp; amp;emsp;一语毕，众人皆陷入安静。傅老叹了口气，慢慢道，“祖训有云：‘女娲炼五色石以补上天，断鳖足以立四极，杀黑龙以济冀州，积炉灰以止淫水。’这便是黑龙人的祖先。而更有传闻，女娲人身蛇尾，本就是与黑龙为同族。”
amp;emsp; amp;emsp;“你是说，女娲斩黑龙并非出于解救中原百姓，而是为了争夺权力？”卫炽想了想大概也就想通。
amp;emsp; amp;emsp;傅老点点头，“是。传闻黑龙族人天赋异禀，有人有着绝美的容颜，有人有着经国的才能，但大智、大美则近妖。他们为了掩人耳目从上古时期便与人类通婚，只是没想到澧朝竟出现了一位黑龙族后裔。”
amp;emsp; amp;emsp;卫炽接到，“观华家几百年从未有这样的传闻，这大皇子的这方血脉，是来源自其母？”
amp;emsp; amp;emsp;傅老沉吟了一下，“这也解释通，为何其生母早早夭亡。”
amp;emsp; amp;emsp;“不知那黄天教如何得知大皇子的血脉，专门画了一道现身符符，兑入他起居饮用的茶水中，逼其现身。”贺志接着说，“只还未等这符生效时，首领张决被杀，黄天教残军，四下溃散节节败退。属下按这时间推算，大皇子是在回天启城的路上发现自己身现异状。回城后，大家也都只听闻他受伤，回府闭关养伤，却也不知道他到底受的什么伤。”
amp;emsp; amp;emsp;卫炽接着他的话继续捋着时间线，“叁个月后，听闻他出现在华家端午家宴上，整个容光焕发，神采奕然，犹如脱胎换骨想必是已有克制之法。”
amp;emsp; amp;emsp;傅老这时突然拍手，“是了，大皇子身上黑龙人隐性血脉已被唤醒，容貌有丝丝变化也说得通了。”说到这，他又陷入沉思，“只是奇怪，既已不受当日符水的影响，怎又偏偏在众目睽睽之下，暴露自身。”
amp;emsp; amp;emsp;卫炽手敲了敲桌椅，有些嗤之以鼻道，“既然能中第一道的现身符，便能中第二道的现身符。”说完便起身，对这桩案子再无甚兴趣。
amp;emsp; amp;emsp;傅老语气中也充满着不屑，“巧了巧了，何人知道大皇子的秘密，又是何人将他引到此处，可真是处心积虑。施翮有天子之姿，而今日被奸人所诬，澧朝江山后继无人了。”
amp;emsp; amp;emsp;当日大皇子的呈怪异模样时，卫炽也在场。
amp;emsp; amp;emsp;谢匡奕提剑冲去保护光华时，卫炽只注意到了他们头顶那盏西瓜大小的灯笼，散发着不寻常的蓝光。当众人惊吓散去，他将那盏灯笼取回，带回了自己的住处。当夜他便和傅老二人查验过这盏灯笼，在灯笼纸上发现了磷粉。
amp;emsp; amp;emsp;特定的光线下，配合着不知何时被下的第二道符，大皇子施翮就这样被迫“现身。”
amp;emsp; amp;emsp;黑龙族后裔本是大美大智的化身，百姓孤陋寡闻，甫一现身只道是怪异的形状，这样一来，大皇子施翮便被扣上了“妖怪”的帽子，未来只怕无缘与帝位，甚至连苟活都是奢求。
amp;emsp; amp;emsp;他当时心中便有了定论，这澧朝表面内里都是一团污糟，所有人都有阴谋诡计，所有人都心怀鬼胎，他觉得胸闷便推开了窗，那么深那么暗的夜，只剩一轮圆月孤孤单单地挂在天上半坠不坠，时不时还有乌云遮着它不停反射的光。
amp;emsp; amp;emsp;若这澧朝真后继无人，那其他的人又有何归处？
amp;emsp; amp;emsp;光华是在第二天一早被送离了天启城，景后亲自将她抱上了前往城外不远处的行宫的车撵。母女二人少有这样沉默的时刻，光华也从未见过这样严肃景后，她欲争辩两句，景后将光华抱在怀里安抚她道，“昭儿听话。”
amp;emsp; amp;emsp;说罢藜芦便扶着景后下车，景后双眼沉沉目送着车撵出宫，直至那玲珑车撵在视线里化成一道小黑点才回身，城门在她身后慢慢关拢，没有一丝缝隙。
amp;emsp; amp;emsp;清晨有风缓缓吹来，她环顾了一下这深宫，这被森冷肃杀之气笼罩着的深宫，开口道，“藜芦，多少年了，这天启城皇宫又要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