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迎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瞰雾
易渺要请他吃饭的事情是前几天就定了的,本身应该是开机之前,但因为乔川在开机前几天老是有这样那样的事要问易渺,所以她一直也没时间请他吃饭。宋延自己倒不是为这顿饭急躁,他也想多和易渺相处,但就现在的情况来看,这样做好像有点落井下石的意思。
毕竟荀庭现在为了引起易渺的注意要死要活,再被他知道这件事情,那以后的日子可能会相当不好过。
他打开诊室的门,只见荀庭坐在椅子上,他身后的伤口已经被处理干净了。手上的扎伤不严重,也做了简单的包扎。见宋延进来,荀庭抬起头,微红的眼睛看向他。
和荀庭认识这么多年,他用这种眼神看他还是第一次。宋延咳了一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没事,你姐那儿有蔺以,别担心了。”
“不是担心这个,”荀庭抬眼,声音沙哑的有点说不出话了,“易渺是不是要请你吃饭?”
不知该说他料事如神还是什么,宋延唇边的笑容僵了僵,他拿过椅子坐到荀庭身边,想尽量说的委婉一些,却被他如炬的目光盯得不知该说什么。
“我是猜的,”荀庭抬起包着纱布的手,按向自己左手的脉搏,“她应该对你很有好感。”
荀庭的语气虽然平静,但还是让宋延觉得有些不对。他怔了怔,随即又叹了一口气:“那不是我能决定的。”
荀庭当初说逢场作戏的时候他还记得,那话好像一点没把易渺放在眼里。他知道荀庭这种性格,并没有把当初那句话当真。真逢场作戏的人,大概不会这么在意身边的女人,毕竟如果可以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没必要和一个人死耗着。
荀庭成年以后帮助荀义打理了很多集团里的事情,一些灰色地带和见不得人的东西也是他在处理。荀义虽然当年叱咤“江湖”,但现在也老了,很多事情都是力不从心。荀庭帮他的这些年,很多事都碰,很多事也做的太绝,唯独有关女人的事情一点也不愿意碰。
宋延一开始以为是他在道观长大所致,毕竟他师从鹤鸣山正一派赫赫有名的张谦礼道长,对很多事情都要求严格,后来才发现是真冤枉了他师父。
荀庭是自己做的选择。
他是一个做事游刃有余的人,唯独在易渺这里翻了跟头。因为和爱相关的事情都不能太过筹谋打算,否则最后只能得不偿失。他先前太相信易渺不会离开他,所以现在搞得一身狼狈也是可以预料的事情。
“你和易渺的事情,我不会插手。但易渺找我,我也不会拒绝,”宋延低了低头,“我也是追过她的,对她有好感,这你一直也知道。”
“易渺当初说好会一直喜欢我,但她玩完我就不管了,”荀庭淡淡抬眼,他靠到椅背上,声音有些低沉,“和你,和那些男演员她有说有笑,和我却连个招呼都不打。”
宋延:“……”
他忘了荀庭最擅长倒打一耙,做生意的时候是这样,做人也是这样。
逢迎 酸涩
“既然你要去接易渺,就顺便把我送回去吧,我现在好像也没法开车。”荀庭站起来,因为动作幅度太大而牵扯到了腰上的伤口。他疼得皱了皱眉,回头去看坐在桌前的医生。
医生连忙避开他的目光,将病历远远地推过去然后低下头了头。
宋延也知道他现在必须得回家休息,折腾了一天一夜谁也受不了。他给蔺以和易溯分别发了一条微信,带着荀庭走出了门诊楼。外面隐隐有要下雨的趋势,宋延给他打开副驾的车门,抬头看了一眼阴沉沉的天色。
荀庭这些日子都在荀宅住着,所以少不得身上经常受些皮肉之苦。荀义管教孩子的方式他不敢苟同,平时只能和蔺以悄悄去给他包扎。有些话他虽然没说出来,但这一家子除了荀庭确实也数不上几个正常人。
因为疗养院离易溯家近,所以要先去接易渺,再将荀庭送回去。宋延一想到这件事就有点头疼,他将车开上别墅区的环湖路,侧眼看向荀庭的侧脸:“等会儿易渺上车,别和她起冲突,你身上还有伤。”
荀庭好像是应了一声,他合着眼向后倚着,并没有多余的动作。
宋延为了以防万一,还是提前给易渺发了一条信息。她收到信息的时候正往外走,虽然有点犹豫但还是决定坐宋延的车。总是躲着荀庭是没有用的,她没必要像自己做错了一样处处躲着他。
现在即使正面相对,她也能做到不再因他的话而心动,而不是像之前一样,他稍微对她好一点,她就悄悄在心里为他让出一块地方来。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人都是这样的。
易渺看着宋延的车缓缓停稳,她拉开后座的车门坐到了车上,将卷好的雨伞放到一边的车座下。车内有香包淡淡的香气,从她的视线向前看,可以看到荀庭映在车窗上的影子。他闭着眼睛,好像什么也没听到。
“一会儿去光野吃?他们又上了新菜,请你去尝尝。”易渺揉了揉眼睛,向一边靠了靠,坐到了驾驶座后面的位置。
宋延从后视镜里看她的眼睛:“好啊,大明星请客当然得赏脸。”
阴雨天总会有点冷,车上又开着空调。易渺今天穿了一条比较短的裙子,她用外套盖住腿,瞥了一眼旁边带血的西装,不动声色地转过头来。
宋延向后看了一眼,把车上的空调关好,再去看荀庭的脸才觉得有些不对劲。他脸上有不正常的微红,但唇色却很苍白,从上车到现在没有一点好转。宋延伸出一只手试了试他的额头,指尖上是滚烫的温度。
荀庭微微睁开眼:“我没事。”
“发烧了,可能是伤口感染了,”宋延皱了皱眉,去看他的后背。
荀庭的腰后始终不碰着靠背,这样的姿势很累。宋延还是觉得不对,他刚伸出手碰了碰荀庭腰间,就听到他一声克制的哼声。
“你医院的大夫给我打的麻药后面失效了,所以现在很疼,别动,”荀庭稍微坐直了一点身子,声音沙哑又疲惫,“送我回别墅吧,别去老宅了。”
“不行,盛林休假以后别墅没人了,你自己呆在那里等死?”宋延将车调头,“我送你回老宅。”
易渺坐在后座,手指紧紧抓着外套的边缘。她想说什么,理智又告诉她不许那样做。她深吸一口气看向窗外,外面的雨点劈里啪啦打下来。
“你觉得爷爷看到我这个样子,会怎么样?”荀庭叹了一口气,却又笑了一声,“走老宅后门吧。”
宋延点头,荀宅的后门他去过一两次,大约还能记清位置。但因为雨天,车开得慢,到荀宅花了将近二十分钟。他将车停好,撑着伞下车打开车门,扶住从副驾上下来的荀庭。
易渺本不想下车,但宋延要扶着他,没有人打伞。她再怎么和荀庭有过节也没必要连累宋延被淋,她犹豫几秒拿起伞下车跑到宋延身边,打开伞遮到两人身上。
从后门进去就是一个小院子,宋延将他扶进院子里的房间,打开了屋内的灯。房间打扫的很干净,就是太冷清。他顾不上多看,把荀庭扶到床上。
他顺手解掉他的衬衫,看向荀庭的后背。他腰后的伤口虽然已经缝合好,但周围确实有发炎的趋势。昨天在外面站了一晚上没处理伤口,不发炎才怪了。宋延给他盖上被子,回头去看被淋湿的易渺。
她刚才是一路给他们打着伞,所以自己全被淋湿了。宋延从橱柜里找出一条干净的毛巾递给她,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的人:“我去前面院子里找人,你先擦一擦。”
易渺点头接过来,她看着床上一动不动的人,忍不住走到床边。荀庭后背的伤口虽然都缝合了,但还能看出来当时的伤势很严重。他侧躺着一动不动,被子盖在腰间,往上就是发炎的伤口。
易渺上前将他的被子向上盖了盖,刚低头就触及荀庭漆黑的眸光。他并没有睡着,眼睛看向易渺的脸,然后目光又落回她盖被子的手上。他像胶水一样黏在她身上的目光让易渺瞬间有打人的冲动,她向后退了一步,看他坐起身来。
“先擦干,”荀庭看着她身上湿透的裙子,将迭放在一旁的崭新浴巾递给她。
他目光里没有多余的情绪,但是因为发烧好像眸子更亮了一些。易渺没接,只是向后退了几步看着他,并没打算上前。依她对荀庭的了解,只要上前就很有可能被他抓着手腕压到床上。
荀庭见她迟迟不接浴巾,眨了眨眼睛。易渺不想理他,这点他也能看出来。虽然是预料到的事情,但不免心里还会有些不知名的疼涩。从昨天持续到现在的痛感已经从身上到了心里,他沉默地把浴巾放到一边,想说些什么却又停住。
易渺今天化了淡妆,脸上的气色红润,看起来也没有不开心,只是不想搭理他。
他多看了她几眼,轻轻咳了一声:“拍戏拍的怎么样?”
他这么明显的搭话,易渺就算是傻子也能听出来。她挑眉,声音不咸不淡:“还可以。”
这种正常的交流还在她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
荀庭没再说话,他闭上眼睛,伸手揉了揉跳动的太阳穴,直到易渺的手机铃声响起来。
她滑开锁屏接起电话,因为手上还有雨水便不小心按到了免提。触摸屏因为雨水失去控制,周熠燃的声音隔着雨幕从那边传过来。
“易老师,明天有空吗?”
荀庭蓦然睁开眼,他看向手忙脚乱按动屏幕的易渺。她擦了一把手上的雨水,将电话挂断然后又发了一条短信过去,抬眼才发觉荀庭正在看她。
“你们很熟?”荀庭皱了皱眉,本就不好的脸色似乎更阴沉了一些。
易渺本不想说什么,又因为他这种好像挑衅似的问法而沉眉。她将手机放到一边,微笑着看向荀庭,语气悠闲无比:“也就还好吧,不过是熟到能一起吃饭的地步,一起跑步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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逢迎 情难自知
易渺说完,坐到门边的椅子上。院子里的草木葱郁,她向外忘望了一眼细密的雨幕。这里太安静,只能听见雨声。
荀庭解衣扣的手顿住,他看向易渺白皙的侧脸,呼吸渐渐沉重。蔺以说她如今过得滋润,周围不仅有宋延,还有周熠燃这样的男演员。不缺男人是真的,她笑着的语气好像在印证不久之前她说过的那句话。
她说他会后悔。
荀庭解开衬衫,瞥到她戒备的眼神。他并未再说话,将衬衫脱下来放到一边。他腹部和肩颈处都有伤痕,绷紧的肌肉上疤痕更加明显。易渺扫了一眼他裸露的胸膛,面无表情地转过眼,玩着自己的手机壳上的挂件。
他坐在床上,背倚着墙,无暇顾及身后一阵又一阵蔓延的痛楚。他去看易渺便觉得好像是在上刑,她那么好看,却坐在离他很远的地方,更不屑再给他一个眼神。等了两天都没能碰到她的手,她手指纤细柔软,曾经懒懒搭在他的腰上。
所以以前在床上的时候吻她的脖颈,也会吻她的手指,像变态一样的迷恋总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等他做了旁观者的时候,她已经站在离他很远的地方了。
易渺说实在的是个很聪明的人,要不是喜欢他做了之前那种种吃亏的举动,恐怕这一辈子都
不会低叁下四。她还聪明在离开之后依然活跃在他的世界中,光彩夺目,摇曳生姿。等想到去触碰她时,她又会狡猾地抽开手来报当初的一箭之仇。
他低眸想找烟抽,伸出手时才想起在疗养院的时候身上的烟就被宋延收走了。他拉开旁边的第一个抽屉,从里面拿出一盒有些微潮的烟,抽出一支含到嘴里。
易渺在门口坐着,所以不会被烟气呛到,但她听到他点烟的声音还是抬头看过去。荀庭也正看着她,他将打火机扔到桌子上,目光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的脸。
是她似曾相识的眼神,但又有些不同,多了几分她看不分明的情绪。
烧成这个死样子还抽烟,易渺无语地转过身去看外面,听到他下床的声音。
在荀庭身边待久了就了解他一些习惯,易渺下意识地就向外挪动一步。她一边回头一边站起来向檐下走,只是还没等跨出门去,身后的热风就扑了过来。
荀庭从身后抱住了她,双手紧揽住她的腰。他身高优势在这里,抱她更易如反掌。易渺一愣,耳边是他灼烫的呼吸。比起昨天的拥抱,这一次他抱得更紧也更亲密,耳边的呼吸声也更急促和沉重。
易渺尝试挣脱无果,抬脚就踩向他的脚。荀庭丝毫未动,唇贴近她的耳垂。
“渺渺,”荀庭声音低到几乎不可闻,却因为近在她耳边而清晰,“别走好不好?”
熟悉的称呼让易渺挣扎的动作一停,她眼睛不知为什么酸了酸。当初荀庭巴不得赶紧让她走,好像晚一秒都不行,现在却亲密的抱着她叫她不要走。他对她的态度一向是爱搭不理,她没想到有一天能听到他嘴里说出别走的话。
她好像根本不了解荀庭,不知道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荀庭,你先放手。”易渺冷静了几秒,伸手去扒他的手指,“你逼我下雨天往外面跑,我还要拍戏,淋感冒了你也承担不起。”
荀庭两只手像钢筋铁骨,加之因为发烧带来的热度,烙铁一样贴在她的腰间。易渺费力地去扒他的手,结果就是被抱得更紧。荀庭整个人重量都压在她身上,滚烫的额抵在她的肩上。
易渺叹了一口气,拨通打给宋延的电话。电话那边始终是忙音,她试了叁四次才作罢,干脆向后一个肘击打中荀庭的腹部。
她也是在等他体力不济的时机,再厉害的人在连伤带病的情况下也没法坚持太久。他没有防备,果然因为这一下被推开撞到身后的门上。他勉强扶着门站稳,抬眼去看已经跑到檐下的易渺。
视线其实已经开始模糊了,只能勉强看清她的脸。他直起腰靠到门上,伸手向后按到发炎的伤口上,即使看不到也知道伤口处的脓血很严重。他现在的情况确实最好别再去追上易渺,追也可以,但是早晚会把她逼进雨里。
易渺提防他像提防强盗一样,再上前一步她就会跑出去。
荀庭转身向屋内走去,他弯腰从柜子里拿出一把未拆封的雨伞。他拆掉外面的包装向外走去,易渺站在檐下看他,又向后退了一步。
“……”荀庭扶着门,伸手将伞递给她,“去找宋延吧。”
他这里确实也不是什么好地方,她也很明显不想在这儿呆着。宋延一直没回来就说明在前面的院子里因为什么事被绊住了,她急着走,他再强行留她也没意义。
“不用让宋延再过来了,严重的时候我会去医院,”荀庭见她一直不肯上前,将雨伞抬手扔给她,“路上注意安全。”
他声音越来越低,肉眼可见脸色差到极点。虽然他们之间有过节,但易渺也不想看他死在这里,却又担心他是不是又在用苦肉计。万一过去了又被抱住就更难挣脱,易渺犹豫几秒,看向他苍白的脸。
也不知道荀家的人都在干什么,宋延应该已经过去说明了情况,可到现在都没有一个人过来。
“药我放在桌子上了,你自己吃,”她上前拿起伞,“我走了。”
逢迎 难追
荀庭看她打着伞走出院子的背影,扶住门的手终于颤了颤。他目送她一直到她的身影消失,然后转身关上了屋子的门。
这里常年冷清不见什么阳光,屋子里格外阴凉。他想起抱住易渺时感受到的温度,从指尖传到整个手掌的温暖。
上一次在别墅也是一个雨天,她近乎赤裸躺在他的怀里。他在她没醒的时候将她抱紧了,指尖全是她肌肤的温暖滑腻。
他垂下眼躺回床上,想起在医院和她见面时,她口中说出的“荀先生”叁个字。易渺比他想象中还会拿捏人,仅仅那么叁个字,让他在心底琢磨了许久。
在鹤鸣山的时候没人教他怎么应对这种场景,他此后试图再接近易渺时每一次都是失败的。这么多年旁观宋延和易溯丰富的感情生活,他却至今没学到一星半点有用的东西。只是莫名其妙的想再接近她一点,想再次抱着她。
乔川因为易渺牵涉凶杀案的事情曾经暗地里找过他许多次,他们对彼此的目的都心知肚明。荀庭做事的方法没法拿上台面却可以帮助乔川破案,但在易渺的事情上,他什么都没提供给乔川,还顺走了乔川记录本上的照片。
乔川那本记录本上有一张易渺的照片,大概是剧照,她眼睛里全是灵动。她当初说喜欢他要和他睡觉也是这样的神情,好像要逼别人不得不答应一样。
荀庭看了一眼外面阴沉的天色,轻轻闭上了眼睛。
易渺从院子里走出来,宋延的电话便打了过来。她刚想问什么,就听到那边哗哗的雨声以及老人咳嗽的声音。她移开手机迟疑了几秒,听到宋延从那边传来的有些疲惫的声音。
“易渺,我被荀爷爷扣住了,”宋延叹了一口气,“我已经通知蔺以了,麻烦你先守着荀庭。”
易渺看着地上漫过她鞋子的雨水,捂着手机躲到了房檐下:“啊?”
“拜托你了,”宋延语气一顿,“荀庭的伤势很严重,如果再不退烧就必须送他去医院。”
“这个我知道,但是爷爷为什么扣住你?”易渺转身像那个院子走去,“荀庭可是他孙子,他这个意思就是把荀庭扔在这里不管了?”
“爷爷说他是自找的,本来不严重的事情,因为他在外面瞎混了两天所以……”宋延看了看外面围着的人,“总之,如果再严重,就必须送他去医院。”
荀义是没料到他会把伤口弄开又放任不管在外面站了一夜,这样折腾伤口发炎是必定的事情。宋延低头按了按眉心,后悔把荀庭带回这里。
哪怕是去医院,也比待在这里强一百倍。
易渺挂断电话飞快向院子里跑去,虽然她一点没有迟疑拒绝荀庭,也不想再和他纠缠,但现在的情况已经不能考虑这些事了。荀家到现在都没一个人去管管他,万一他真的有个叁长两短——
荀庭罪不至死。
易渺气喘吁吁地推开屋子的门时,荀庭正躺在床上。他在模糊中听到有人进门,但并没有起身去看。直到易渺上前盖好他的被子,伸手试向了他的额头。
熟悉的触感让他在瞬间睁开眼睛,易渺脸颊上的雨水滴到他的手心里。她的脸没有预料的出现在他眼前,让他不禁怀疑是不是梦。他动了动手指,看向手心里那一点湿润,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抬手抱住她。
易渺暂时没去管他的动作,而是打开手机拨了120。荀家这从上到下都见不着一个正常人,再待久一点,她担心荀庭真死在这里。
她知道他是不会主动吃药的。
“荀庭,救护车一会儿就会来,我陪你到医院,”易渺抹了一把额上的水,然后看向他抱着自己的手臂,“但你别多想,我作为一个品质优良的市民,今天换了任何一个我认识的人躺在这里,我都会给他打120。”
荀庭不为所动,伸手将她整个人抱到怀里。
“我其实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但知道也没用。荀庭,我不喜欢你了,”易渺一边说着,一边发着短信,“我又不傻,你当初那么响让我走,我既然走了就不会对你再有留恋。将心比心,荀庭,你觉得我们继续纠缠下去有什么意义吗?”
荀庭抱住她的手微微一动,他轻轻咳了一声,不知道怎么应对从心底升上来的焦躁和痛意。像棉线一样缠在他心上许久的感觉在易渺说话的时候再次强烈,缓慢拉锯似得酸疼,他不知该怎么开口。
“当初我勾引你,一直麻烦你,确实是我不对。但我们能这么分开的结局已经很好了,至少还很体面。”易渺揉了揉眼睛,“我迟早会和真正对的人在一起,你也迟早会有自己爱的人。所以别再纠缠我了,这样对我们都好。”
荀庭抬眼看向她的眼睛。
他喘了一口气,想尽力压制住那股汹涌而上的痛意。这种感觉比面对荀清和方照时更强烈,让他一时乱了手脚。他手松了松,然后握住了易渺温暖的手掌。
“你……不能这样,易渺,”他似乎在努力找着能说的话,漆黑的眸中有些许无奈,“你——”
“好聚好散吧,”易渺也看向他,轻轻摇了摇头,“我真的不喜欢你了。”
逢迎 更好
蔺以接到消息匆忙赶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接近十一点,易渺已经走了。他推开病房的门,荀庭正坐在床上准备拔掉输液管。
吊瓶里的药起码剩了一半多没打完,蔺以一个箭步冲上去想按住他,被荀庭单手压到病床上动弹不得,蜷曲的两条腿被他轻松压住。
“疼疼疼!”蔺以嚎了一声,“放开。”
荀庭松开他的手,伸手拔掉手背上的针头,从针尖喷出来的药水混着血向下滴到地上。蔺以抬起头,同情地看向他的手背。
“把你送到医院来真是委屈易渺了,她就应该把你扔在那儿不管,让你连随便拔针的机会都没有,”蔺以从病床上坐起来,抹了一把湿漉漉的头发。
他本来还在给荀清上思想教育课,因为宋延打电话来说荀庭快死了,他才匆忙赶过来。下车的时候伞都没打,差点被淋死,结果赶过来以后看到的是荀庭气定神闲拔针的场面。
他猜测易渺能送荀庭来医院,应该是有些余情未了的,荀庭应该很高兴才对。可是他刚才仔细观察,荀庭脸上没有一点喜色。
荀庭从床边拿起纸巾擦了一把手上的血,沉默地站起来。他脸上并没有特别的情绪,眸子却始终沉着,蔺以刚想问什么,他就已经打开了病房的门。
“你去哪儿啊?”蔺以跟着跑出去,只见荀庭走向了右侧的一间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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