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修士有些狠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咖啡煮薄荷
这里面的鼾声此起彼伏。
房间里应该是燃着香薰,空气香甜,竟能让此时的他也感到心安。
那人没有骗他,这里睡着十来个经过一天艰苦训练后的幼童。
他在房间里找到一叠衣物,扯乱了抱在怀里,才走出房间。
那扇门在一楼的正中央,四周是内门子弟的卧榻之处。
如果露出一丝马脚,麻烦就大了。
一旁是门中女眷的休息处,按照指引,李平来到其中一间前。
他调整神情,眉毛下沉,眼珠子变得僵硬。
叩门之后,一个妇人开了门。
她满脸困意,但却不见一丝不满,几乎是看见李平的一瞬就把头低下去。
“大人,您找我有事吗”
他手一松,将怀里的衣物都扔在地上。
“这些都还带着泥,这就是洗干净的”
“这,这的确是”这妇人弯下腰,声音越来越小。
“老婢知道了,这肯定是那些个后生晚上又——”
等妇人将衣服一件件地捡起来后,他又接着说。
“我刚刚夜巡,发现这楼下还有几处漏了几件,你随我来,不要等那些内门的看到。”
“楼下也有”
“怎么要我说第二次”
老妇人哎了一声,慌慌张张地跟在身后。
李平走在前,他于阶梯的拐角处看了一眼,神色如常。
等那妇人走近了。
“那内门卧榻与听宣间的玄关,你去看下那些顽童有没有落下衣物。”
“好的,好的。”
其实,他并不知道这玄关在哪,也不知这听宣又是什么。
只知道那密门就在这两处附近。
所以,这才需要一个引路人。
他侧身让妇人先过,又落后三四步才跟上去,两人刚刚好在接下来的每一次拐弯分开。
妇人埋头走路,腿脚也不是很利索。
路上有遇到人,可能是起身夜尿的。
她打招呼或是回答质询时,李平会停下脚步,就近躲起。
如此这般,两人一前一后,先后抵达了那重要之处。
他随手丢下一件衣服。
也不在意这妇人前脚刚过时空无一物,此时无端端出现一件,会不会莫名其妙的。
“你捡起来,留着明天起晨时洗。回去吧。”
至此,李平的声音柔和了。
只见这老妇人像鸡啄米一样点着头,万分感谢他的照顾。
能够走到这一步,对他来说并不意外。
一个计划内只要有人在内,绝对有破绽可寻。
此时对这妇人和颜悦色,倒也不是说可怜她。
而是想着,倘若回去的一路,有内门的弟子质问她一些什么。
兴许还能想到他一介外门待在这不合适,能帮他遮掩一下。
方少难,你还活着吧
第十六章 周肋笑蝉
缩骨门里,有人夜不能寐。
他辗转反侧,只听那屋外的知了拼了命地叫唤。
一声更比一声大,如在挑衅,似要激起他的怒火。
心情本就不佳,但过了会,他慢慢坐起,反而露出笑容。
都是活不了多久的。
再过二三十天,等临冬的那一缕寒气来了,就会在某一夜彻底安静下来。
这些可怜的小东西。
下一刻,他又神色一变,笑容消失得无影无踪,似乎想到了什么,发起了呆。
“师兄怎么了”
一旁的地铺上还躺着另一人,是他的小师弟。
两人的关系并不普通,彼此都知根知底。
“是在忧心蛇门的事”
“嗯。这一行,少则耗上数月,久则数年。我想这刚好赶上了最重要的那段时间。”
周肋把手按在卧垫上。
这已经是整个元和城里质地顶好的,冬能隔寒,夏不蒙汗。
但好是好,仍比不上大师兄的那一副。
“可这是伸长老交代的事,你哪能不去啊”
“等,继续等。”
在他的拨弄下,垫上的绒毛如浪地变化着倾倒的方向。
“缩长老领一众门人离开那么多年,门内的大小事都由伸主持。我们当初站错了队,也不怪伸给我们小鞋穿。”
“那这要等到什么时候难道这千年不遇的机缘就没有我们的份了”
“不是等别人来施舍,而是等时机。”
“时机师兄,你有什么计划吗”
似乎问到了周肋的心坎上,他抬头望向那纸窗,如同看到外头那些树上的寒蝉。
“这千年的机缘要来了,但争夺谋划的都是不到百年阳寿的。就算是伸长老这样的人物,也没把握会发生什么事,他只不过是借着那古籍才略知一二。”
顿了顿,他继续说,但几乎又让人听不清。
“我在想,假如我也能借到那古籍翻一翻……”
小师弟听到后,立刻拖着被毯凑过来,似乎想开口说什么,但又很困难地咽了下唾沫。
“可那古籍一直都在长老身上,好像守得很紧,就算是那唯一一位的亲传弟子,据说也没能借阅。”
的确,除了伸缩二位长老外,连他们这些缩骨门的内门弟子都只是知道一些风声。
而外门弟子也只是知不久后世道就要大乱了,还以为是这元武国的朝政要动荡。
如果这个时候他也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事,是好事还是坏事,就能理解各个门派那些不同寻常的行为所代表的意义,也能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准备。
古籍……
他沉思了许久。
回过神来时,才发现小师弟已守不住寒,卷起被毯又滚回到自己那卧垫上。
看着小师弟呼呼大睡的样子,很难想象,上一刻他还和自己忧心接下来的形势。
周肋叹了口气,只觉得肩上的担子又重了。
他自觉下半夜很难睡过去,便起了身,穿戴整齐,打算到外面走一走。
但当他拉开门,就见一人经过。
定睛一看——原来是那洗衣的婆子。
可心里却起疑,这可是人不醒的时辰,怎么会拎着一件衣裳在晃悠。
“洗婆”
老妇人愣了下,等回头看到是周肋后,手立刻抚着心口。
她颤巍巍地走过来,好似被吓了一跳后还缓不过来。
“周大人,您唤我可差点把老婢这魂都吓没了。有什么事吗”
见到是周肋后,这老妇人反倒不似见到李平那般害怕。
按照缩骨门里内外门弟子的身份差距,这倒是有些奇怪。
周肋微微一笑。
他跟门里许多下人都处的不错,从来不对他们使脸色。
虽然这么久来也没得到什么好处,反而让一些人觉得他自降身份,丢了内门的脸。
但他认为这样做总是于自己有利的。
“这么晚了,你又不是那厨子,要替门里那么多人准备早食。怎么不在睡觉反倒来这边”
“老婢也想睡来着——但那些小后生哎,可真是让我们这些做下人的——不安好。”
她边说边摇头。
周肋了解地点头。
他也不打算问那么多,抬脚就打算往朝外的方向去。
余光却见这洗婆似乎有话要说,但欲言又止。
“怎么了”
犹豫了一会,她才开口。
“是这样的,近来,不是那到处都有流言,说世道要大乱嘛。”
周肋心里有点惊异,下人知道这些事并不出奇,门里那么多张嘴,总有透露风声的。
只不过——她在此时提这是干什么
莫非也因此睡不着
还是想让他庇护下她
还是求庇护她的家里人
周肋在一瞬间想了很多,但表情并没什么变化。
“其实,老婢刚刚是被另一位大人提点,才知道,这下面还落了一件衣物。老婢就觉得这门里这样的人少了,也不跟大人您一样位子这么高,想来日子过得也不好。”
“哦你继续说。”
“没有了大人,哎,老婢就是想着,兴许大人您会想找个合意的,平时可以帮忙做些事,也就是这样了。”
很明显不是,周肋看着这洗婆,突然也摸不准她是什么意思。
是想让他照料那另一个人,还是真的为他着想。
或者是其他的意思。
她低着眸,眼里似乎有浊光,不让周肋瞧。
“你说的那个人,是外门的”
“是的,大人,是外门的。”
“叫什么名”
“这——老婢兴许是一时犯了糊涂,还是晚上昏花了,没认清脸没记起来……”
事情到此本该就结束了,这外门弟子可不比内门弟子。
内门的全都是精挑细选,从小培养起来的,数量也少。
而外门的弟子的数量少说也有上千,流动也快。
如果真没记住名字,那就真找不到了。
但周肋又感到奇怪。
因缩长老走后,他被伸长老安下无用的头衔,一直是众多俗杂事傍身,没有时间精进武艺。—好了,这种气事先不想了。
奇怪就在于,他明明记得这门里巡逻的弟子可是半年一换,下一班的还在院外城里干着杂活。
按道理,这洗婆每天都要按照衣服上的刺名,给各个外门弟子送去换洗的衣物。
而她这人记事情又清楚,所以都这么老了也还能留在这。
而这都半年了,怎么——会记不得那人叫什么了
隐隐感到有些不对劲,周肋正了正脸色。
“那人呢往哪去了”
“那边”
看着老妇人指向的地方,周肋脸色一变。
他挥手让洗婆回去,连客套下的心情也没有了。
那里
莫非是那个地方
可谁会去那里
去了又要做什么
那里面的东西,他也听说过,但无从得知具体的作用。
在这段敏感的时期,无怪周肋想这么多,怕就是怕有其他门派的人来这里做不好的事。
前阵子,就听说那落星门的大院被一把火给烧光了。
死伤无数,整个门派还没等来那机缘,就从这世上消失了。
缩骨门有的是敌人,这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但伸长老应该还在打坐,如果没有确凿的把握就去惊扰伸,恐怕会被其呵斥一顿。
那看来,还是我先过去一探究竟。
第十七章 毛骨悚然
门轴低吟,李平更用力地往前推。
这声音突然尖锐刺耳起来,意外得让人心慌。
他的手压在门板上,感受到从两侧传来的颤动。
宛如后方有铁索牵拉,缠绕在一连串生锈而巨大的齿轮上。
其后是久不见光日的城堡,正从黑暗中苏醒。
但下一刻,这颤动就密集得让他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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