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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头有神明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阿水水
“我要奖励!”
一场以多对少的威胁报复,成了无人机竞技比赛,吕虹好半天都没回过神。
胜了之后,吕竹扔下遥控器,第一时间将他家大人扑倒,高壮身躯立即把吕虹压在身下,曾经趴她胸腹睡觉的小男孩,已经能把她覆在身下覆盖到连四肢都看不见。
她并没有太惊慌,水汪汪大眼缓缓眨了下,注视着他,长年累月家长身份令她的沉默不怒自威,迫使他离开她的身体,跪坐在一边,双手放双膝,乖巧地看着她。
“我要跟你一起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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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头有神明 出院
布谷鸟的叫声飘荡在住院楼上空。
这种夏天才有的鸟,却在气候异常的影响下,初冬还停留在人类的病痛污秽聚集之地,流连不去。
生物物种减少到鸟都成为稀罕物的现在,初听那泣血一般的慌乱叫声,会有闻见奇迹发生的感觉。
吕虹睁开眼,推开胸口上的脑袋,床头灯照射下,病服胸口位置呈现两块诡异的濡湿。
她稍微起身,扯动了胸尖上的疼痛,伸手捂住胸口,微怒又红脸地看了一眼旁边,吕竹四仰八叉躺着,怎么推开就保持什么姿势,还是跟小时候一样,随遇而安,热腾腾的体温也和小时候一样,灼干她睡意。
她起身往外去。
刘同贵扶了扶眼镜,接过储存卡。
打开是一片空白,他用眼神打了个问号。
“格式化了。”对面人回答。
刘同贵点点头,收下储存卡。
凌晨五点,她没必要专程来他房里骗他。
“说吧,你这次要什么?”
吕虹扭捏了半天。
刘同贵渐渐发现,她不是在装样子,而是真的欲言又止,很想说出来,但又不敢说。
看来这次来,是打从心底来求他帮忙的。
“说吧。”
“吕竹.......是不是他?”
她没说“他”的名字,但刘同贵知道她所说的“他”是谁。
也许不存在于这个世界,才令谈论起“他”都那么荒谬,好笑,再叁掂量,也无法付诸于口——要是永远在乎世俗的眼光,不愿意有一丝疯狂。
这一次,刘同贵没有立即回答她,他倒向沙发靠背,目光幽幽,带着怜悯。
“你很爱他?”
对面女人立即泪如雨下,刘同贵平静看着,抽空还递了两张纸巾。
“他对我,既像父亲,又像爱人,让我明白做女人的快乐.....叫我如何不爱他?”
“他和吕竹有相似之处?”
吕虹从泪眼中抬起来,然后点头,又摇头。
刘同贵轻轻敲了敲桌面,“你所有似是而非的证据,你想通过我这个专门研究他们的人的嘴里说出来,得到证实,这就是你问我的目的,对吗?”
吕虹眼泪滂沱如雨,“是,你是专业的,你说他是,那他一定是。”
“好,我是专业的,所以我得告诉你,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他是。”
“可、可是!我去找他亲生父母,一点线索都没有,正常人怎么都会留下一点蛛丝马迹的……他却干净得不像是人类!”
“死亡就会留下干净,他是千千万万个被迫抹去出生的‘干净’之一。”
“还有,他这次闯进你们生物基地,真的是巧合吗?他明明有伤,淌过湖之后就一点事都没了!”
“湖是巨人和第二入侵者留下的遗迹,我们更倾向于是第二入侵者,湖水并不特殊,也没有起死回生的功效,我们的人留在山里是为了研究生物遗迹去的。”
面对吕虹倔强不服的眼神,他补充道:“生物所早就在做新药实验,他注射过抗体,寒假,来我这儿兼职的时候,还记得吗?从另一种层面来说,他会生病,会感染病毒,本身就说明,他是生物学上的人类后代。”
吕虹的眼神破碎了,语无伦次:“他还很幸运,无论做什么事,他都只用付出很小的代价,就可以事半功倍......他怎么可以那么幸运,这对其他人来说太不公平......”
“你连自己带大的孩子都嫉妒,这就是你所谓的‘爱’?”刘同贵一字一顿地问,他笑起来,边笑边笑摇头,“我怎么忘了,你做的匪夷所思的事还少?”
“我是一个人!我也需要让我活着的东西!”她咬牙切齿地说,清秀的面庞因痛苦而狰狞,眼睛瞪得大大的,盈满了泪水,还有苦苦哀求。
但刘同贵没再多说一个字,两人死死对视。
布谷布谷布谷——
夏鸟的啼哭弥漫进清晨的寒气里,比起前些日的高亢,不知不觉已到山穷水尽的余颤地步。
降温了。
最后,吕虹在冷到没有知觉的环境里,败下阵来。
她擦干眼泪,换上漠然的表情,好像刚才的流泪是别人的幻觉。
刘同贵一看她那表情,就知道,她这辈子,都不会再来问自己了,他在心里轻轻叹气。
“小竹不是一心想出院吗?他隔离时间已经满了,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这些年你带孩子太累了,你该休息了。”
“知道了。”
她用尽尊严,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求仁得仁。
吕虹没有回去房间。
严格来说,她的那间房更靠近下面楼层一个房间,那是小女友的病房。
她也拿到了出院证明,这儿已经不需要她了。
天还没亮,体无完肤的背影走出医院。
人们后来知道,城市的某处灾难前就废弃的小水库,一直被城市灾后处理所忽略,几年时间累积下来,水库成为病毒的成长乐园,发展都后面,水库周边动物,植物,到水体里的浮游生物,通通携带病毒。
气候反常使得当年秋末气温持续夏季的炎热,有人便潜入水库泅水消暑,从而感染病毒。
直接接触者,无一例外全部死亡,而二次接触者,因为引起察觉并及时发现,开始有了幸存者。
无处不在地依附,吞噬宿主,这些特征对经历过的人来说,何等鲜明,何等熟悉。
研究院公布答案,病毒果然证实为“拯救病毒”的变异病毒。
从此城市用水被限制起来,水里加了说不清的东西,水质改变,异常难喝,还定时供应,家家户户的水再也不能自由自在从水龙头流出来。
很多人以为这种情况只是暂时的,却没料持续数年之久。
.......
吕竹的小女友是被吕竹感染的,在研究院附属医院精心照料下,小女友逐渐恢复。
吕竹被证实是清白的,他的叁个室友,有一人就在周末泅水的人行列。
而叁人生前在医院检测不到中毒源头的根本原因——普通医院没有检测新型病毒的条件,而那病毒发作又快又急,形同中毒,才被误诊。
至于吕竹感染后是怎么治愈的,可能没有几个人说得清,包括主持新药研发的研究院的科学家们。
他可能是在隔离期误打误撞被治愈,也可能是病毒爆发后在医院第一时间服用没做临床试验的新药治愈,还有一个可能,在进山时,淌那湖水后,他就自动痊愈了——这都归咎于在病毒被发现前,他已经没事了。
他就像城市的救星,从他逃走把事情闹大开始,看似紧随公立医院病毒爆发,实则在真正扩散之前病毒就暴露了隐藏多年的根基,被当乱麻揪出快刀斩,然后作为最早的治愈者,他的血浆是特定指向性治疗药物,他在医院隔离的一个月,研究院参与研发的新药,很快就有了进展。
人类聚集地总是一次又一经历灾难的洗礼,这一次不幸却处处透着幸运的注脚。
吕竹和女友一同出院,一同回到学校,还剩半年不到时间,他们即将面临毕业。
有一天,吕虹接到吕竹老师打来的电话,他被举荐保送空军学院,建议吕虹把人接回家住,叁餐备好营养,让吕竹能顺顺利利过体能测试。
“他并没有告诉我这件事。”吕虹听后,回答了这么一句话。
“吕竹姐姐,难道会有男孩子不想当空军的吗?现在正是关键时期,一分一毫都不能出差错。”
“我尊重他的选择。”
老师欲言又止,似乎让吕竹回家住还有别的原因。
无非又是那些青春期离经叛道的事。
在老师告状前,她找借口挂断电话。
人生最重要的升学,这个寻常家庭都会拧成一股绳的时期,她却无暇顾及他。
想完成去世之人的作品,出发点是伟大的,可实际操作起来,她与世界一流大学人类学博士的谷雁卉之间的差距,也摆在了面前。
吕虹的助手想开了,答应了她第二个条件,放任她用自己的方式完成课题。
于是吕虹不得不硬着头皮重装上阵。
没有谷雁卉的核心资料,也没有谷雁卉的学历与经验,却要做人家的课题,谈何容易?
谷雁卉生前做吕虹现在的课题是小菜一碟,她的成长环境让她对未知探索充满天生的热情,而吕虹不一样,她对未知充满的都是恐惧。
她觉得这一次对她的考验,不下于过鬼门关。
一天,她清理房间的时候,从吕竹的房间里翻到一个不该存在这里的东西。
记事本从床与柜子之间的缝隙里捞出。
吕虹迷惑地注视那个记事本封面,又翻了翻里面的内容,无论怎么看,都有点眼熟。
为什么在这儿?可能是她的资料遗落在这里吧,她也数不清到底房间里堆满了多少相关资料,有时她被那些资料压得喘不过气,就会换到吕竹的房间继续工作。
打开第一页,一行字映入眼帘——
“性爱是灵感的源泉”。
她笑了,就像见到一位多年不见的老朋友。
灾难时期统一发放的物资,蓝条杠的本子,尽管没写名字,无法知道具体是谁,可眼熟的字迹,天马行空的思维,潦草的中英文交杂的文字,吕虹无法不把它连系上谷雁卉。
助手拜托了谷雁卉生前的好友,从她呆过的各种地方搜罗了一堆她的东西,寄往吕虹这儿。
可惜只是一些杂笔,对她的课题并没有实质性作用。




举头有神明 志愿()
吕竹带来了他的空军招飞报名书。
自医院分别后,这是吕竹第一次和吕虹见面。
吕虹在他这个年纪,就意识到即便是相同的学习成绩,身体优劣势也能把人分成两个世界,吕虹的家族身体基因决定,她永远够不着某些领域的人和事物,比如空中职业。即便后面她进入军工企业,还为此加入预备役,也是个地上爬的陆军预备役。
好家伙,好家伙,她拿着他的报名书不动声色,内心却激荡不已。
还是被他看出来了。
“很让人骄傲吗?”他问。
她没回答,反问:“学校送去了几个?”
“没关注,只知道还有之恒。”
怎么能不关注?征兵处设在学校的点就挑出两个人,等于保送,他老师早就跟她报告了。
当吕虹还是土气学生妹的时候,围观过那些身高,体重,视力,智力各种硬核条件下,拼杀而出的天之骄子诞生过程,而万万没想到,她的家里也能出这么个千里挑一的种。
可他却说:“可是小叶不会念飞行学校,我还得去外地念书,不仅没了暑假,还得提前去训练,我就不能和同学一起考试一起放假一起打球了。”
“再说,常年都不能回来,离家好远,你都不会想我吗?”
他抱怨撒娇的模样一如小时候,吕虹瞟了他一眼,无意中看到他头发里的银丝好像增多了。
于是她把到口边那句“你给我有出息点”改为问:“最近有遇到麻烦?”
吕竹眼睛一亮,就要给她一个熊抱,她却刚好转到桌子后面,将报名书按在桌面签字,而桌子挡住了吕竹的身形。
他能遇到的烦恼,大概是恋爱的烦恼之类的吧。
“你女朋友志愿方向是什么?”她垂下一方肩头伏在桌上,状似无意地问。
“小叶想在音乐上深造。”
笔上一使劲,几乎戳穿纸背的力道在知情栏上签下她的名字。
他没呆片刻,就去参加几个同学为他和刘之恒开的庆祝会,去之前他邀请吕虹跟他一起去。
“我很忙。”吕虹用房间的门板将他隔绝在外,回答了他的邀请。
立在她门口的他,脸上笑意散去。
自从把他扔医院自个儿莫名其妙出院后,她又恢复以前对他的爱理不睬。
门开合声失了力道,在深夜发出砰砰惊天动静,犹如报复房间里拒绝邀请的某人。
嘻嘻哈哈伴随着错乱的脚步响彻客厅。
房门被挠痒似地敲响。
吕虹取下眼镜,欲从书桌前起身去看看。
“小叶子,小叶子,我爱你啊,快出来看看我,我是你的小竹~”敲房门的那人边敲边喊。
听出那是谁的声音,她便坐了回去,神色如常。
“我的房间不在这儿。”
吕竹的声音响起,伴随着重物拖拽声,显然某个醉鬼被他当死狗一样拖离了吕虹门前。
“别——碰我!我知道那是你姐——跟我爸 一样货色!”
“好吧,我不碰你。”放任自流善解人意的声音。
爬行声,重物撞击门板声,然后敲门声啪啪再次响起,醉鬼开始鬼哭狼嚎:“刘同贵你这个杂种——他妈的飞行员啊,多少人想考都没资格——你他妈居然说是马前卒,吃青春饭——你还是人吗?”
“你的心就是秤,秤砣,石头!什么都是东西……都得放你那杆秤上量!”
“……成天只知道工作,只知道让我们听话,把我们呼之即来挥之即去我们是人啊!不是你的东西,不是替代物!吕竹,吕竹,快快,快来,话筒给你,说几句。”
“你醉了。”
醉鬼没理,接下来仍是翻来覆去地痛诉刘同贵加连吕虹一起遭殃,嚎到可能人昏厥了,拖行声又响起,醉鬼尽情宣泄完,被拖下去处理了。
世界安静没片刻,吕虹的房门再次被敲响。
“妈妈,对不起,你休息吧。”
桌灯下结了层寒冰的面庞一动不动,置若未闻。
没过一会儿,拍门声响起,砰砰的大声音,背影吓得从椅子上蹦起来。
叁步并两步冲门口打开门,吕竹刚刚收回拍门的手,深邃的眉眼一扬,笑了起来。
“还没睡啊?能为我们做点醒酒的吗?”
吕虹首先看到客厅里趴伏的刘之恒“尸体”,眉心一皱,吕虹对刘之恒的记忆,还停留在防空洞他揍吕竹的事情,以及他诬陷她勾引吕竹,所以对醉酒前来投宿的小青年并不欢迎。
吕竹却不问她意见,就把人带回来。
她大眼一扫面前人,忽然想起他和刘之恒联合起来戏耍她的那些事,最印象深刻的,无非是那起“绑架”了。
心头涌上不好的预感,特别是眼前人沉沉的眼神,令她女性本能苏醒,立即后退一步,“自己做。”
门在合上那瞬间,身形闪进门缝,轻而易举阻止了门关上。
吕虹早有防备,见势不对,也顾不得关门了,转身就走,却被腰上一双手拖回来。
他从后面紧紧搂住她,高大身形紧贴上来,把她压到弯了腰。
“为什么又不理我了?”
“我又做错了什么?”
“我去报考空军你不是很开心吗?”
信息太多,纷至沓来,可充斥她感官的,是紧贴她身体的高热,和喷洒在脖颈的酒气。
“先放手。”
他沉默会儿,跟她讨价还价:“放手你就给我做醒酒的吗?”
“我不会。”她老实说。
“为什么不会?其他同学的妈妈姐姐女朋友都会做,你为什么不会?你明明可以现学,那又不难的。”
“简单那你自己去弄,别妨碍我,赶紧放手!”
“不放!”
她挣扎了几下,根本挣不掉他的怀抱他的力气,更恐怖的是,她感觉他还没真正使用力气,说话的语调跟逗猫似的不紧不慢,呼吸都是平缓的。
“你今天邪门了,硬要吃那什么醒酒汤?我告诉你,我不会做,会我也不给你做,听到吗?我不做!”她也轴起来。
他的脸在她后脖子上磨蹭,她感觉到后脖子那儿湿湿的,便停止了挣扎。
“吕竹,我没教过你像个女人一样哭哭啼啼。”
“连为你哭都不行吗?”
“我不需要。”
“你好冷漠。”
她脑海忽地灵光一闪,她明白了,他的那些恶作剧,对她背后下手使坏,那些行为背后的答案。
他在惩罚她,自以为是地惩罚她,因为她冷漠。
她为什么能这么快得出答案?
因为她的不轻易妥协,从她有意识起,就一直遭受到外面世界的反弹,打压,从家庭,从学校,从第一份工作。
冷漠,绿茶,过于殷勤,钻营,装相数也数不清的罪名。
身后人在她沉默间鼻息吐洒重起来,动了动身体,可能调整姿势,却蹭到了她臀部,她一个激灵清醒过来,也冷静下来。“小竹,你叫我什么?”惯有的大人口吻。
“妈妈。”
“有你这么‘尊重’妈妈的?”
腰上的手松了。
她转过身,温和的脸立即放射出戾气,将吕竹高大身躯推开,推了一次没推动,她连推了几次,把他步步推动,巴掌落在他胸膛,脸上,冷白皮的脸都给打红了,留下凶狠的巴掌印。
他没有反抗,大概被她少有的失控吓呆了,只是她每推一下,他眼中的泪意就加重一次,但她毫不留情地将他推倒在地上。
“不许用你碰了脏女人的手碰我!”她恶狠狠地甩警告。
泪水中两道冰冷的目光射向她。
她嗖地退回去,关门,反锁,人站在一边怒不可遏,气喘吁吁。
她终于说出来了!可愤怒没有一丝一毫减退!
凭什么她要奉陪这种青春期无聊的把戏?敢来闹她,无非是刘同贵不好欺负,她好欺负,一群小畜生!
她供他吃供他穿供他读书,她哪点还对不起他?他却自恃好运气,好资质,别人都在这个升学关口战战兢兢,谨小慎微,他却去喝酒到深夜,然后回来还敢对她评头论足!可见日常里,她辛辛苦苦却在工作上做不出半点成就的样子,早就落入他眼里,没少被他嘲笑吧?
吕虹冲到书桌前,将桌上的东西扫了一地。
直到谷雁卉生前的资料露出来,才消了她的气。
灯下昏暗身影弯腰将谷博士做的那些日记笔记、小诗集小散文集一本本捡起来,重新码回案头,她之前都没看这些,因为她阅读资料也注重“实质性”,闲散的,天马行空的东西,她以为与自己无缘。
可今晚,她抽出了一本,在灯下细细地读了起来,看了一半,她又以之前无精打采截然相反的十二万分专注投入到工作里。
桌灯长亮一夜。
门外的人何时走的,也不知道,等到走出房门,客厅已恢复原貌,吕竹留下的垃圾,痕迹,都被带走,清理,包括丧失行动力的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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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头有神明 断腿
医院的背景声吵杂,那边说话声音断断续续,吕虹听了个大概,挂断电话,披上外套出门拦了辆出租车奔赴医院。
一路上不断有人拿奇异眼光看她,她知道,熬了夜的脸,叁四天没梳理的头发,不可能好到哪去。
到了医院,人全集中在手术房外,小女友,几个负责抬人的男生,两个中年人。
没什么资源的学生,第一时间来的医院,并非研究院的附属医院,但也是大医院。
吕虹去缴费的时候,发现吕竹小女友已经把一切都承包下来,包括手术住院费用。
医导台的护士对她问题有点不耐烦了——
“确定,是下肢长管状骨骨折,你还要我查多少遍?”
“没道理的,没道理的。”她摇摇头,“确定吗?”
“女士,现在他的手术正在进行中,你要是监护人,请去等候区等待,不要一直占用我们的医导资源,好吗?”
半晌,吕虹点点头。
路过仪容镜的时候,她整理了自己的外表。
吕竹的断骨接骨手术进行的手术室外,小女友低声跟那俩中年人争吵,几次声音飙高,惹得医护出来警告。
小女友一口咬定是两个中年人把吕竹从教学楼叁层的走廊推下来,对方反驳说吕竹自己慌不择路跳的,坐实了他心里有鬼,他们儿子的死吕竹一定有责任。
吕虹这才知道,那是吕竹去世的其中一位室友的父母,看样子已经来学校找过吕竹多次。
——“你最近有遇到麻烦?”
上一次他回来让吕虹在招飞报名书上签字,面对吕虹随口一句,他神色惊讶,激动得要过来拥抱她,却给躲开了。
那个时候,他就在承担压力了吧?
不得不说小女友战斗力和内心一样强大,一直跟人吵到吕竹出了手术室,期间几个男生义愤填膺要跟中年人动手,嚷嚷“你知道他是谁吗他是我们学校的未来之星十佳楷模”.......集体荣誉感强到吕虹脸皮发麻,不禁离这群横冲直撞的年轻人远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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