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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头有神明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阿水水
“所以我怀疑,他们是更古老的种族。”
“你是指他们是移民?”
“是的,想象一个宇宙最初的文明,他走到了顶端,不再追求进步,而是单纯地活着,他会怎么选?”
“会会”
“要是我,我会选择抛却身体,成为纯粹的精神体,这个时候,宇宙荒漠,任我行走,我可以去任何地方浏览,参与,定居,而选择住黑洞,只不过方便我保存肉体,让肉体的时间静止。”
“还有创造,创造生命对他们易如反掌,他们甚至可以在星系出现黑洞之前,播撒文明的种子,让种子为他将星系改造出宜居状态。”
“这些都是纯粹对他们的猜测,而对我们来说,要理解的其实很简单,因为他们是高维生物,因为他们的时间在我们时间之上,所以他们能掌控我们的‘因果’,所以他们才‘8岁’——时间流速不一样。”
周汝成的桌子上,全是巨人解答人类疑问的那场发布会资料,那也是唯一一次巨人与人类面对面地正式交流——虽然隔了一个使者。
在那场发布会上,巨人留下了诸多谜思,其中包括他们的年龄才“8岁”,他们来自哪里,科学家当场就算出,那是一个不存在天体的地方。
但那时时间急,现场算和心算差不多,灾难后,科学家们就发现,那个地方有黑洞,于是科学界开始质疑那场发布会存在“信息偏差”,他们拿出使者余溪的生前资料,抨击“翻译者”科学素养不过关,给了人类同胞错误的信息。
但周汝成,已将那些资料翻阅了上千遍,留下了布满一桌子的推演,别的假设,通通被他扔到了地上。
“他们的星系离我们很远,他们和我们之间的距离,各种引力数据,要是我们能知晓,很可能会得出他们和我们的时间比,都说神仙是天上一日,人间千年,说的就是他们,他们的一日,就是我们的万年,他们的八年,就是我们的千千万万数不清的时间。”
“时间这么充裕,这个宇宙,还会有让他们慌张的事吗?他们有理由不慢吞吞吗?”
“‘象人’这个名字,才是他们最生动形象的名字。”
“时间商人的意思,是指他们和其他文明之间,存在一种通用货币,以货币来衡量文明,那他们就是最富有的的,这个货币就是时间——他们保证一个文明安定的发展时间,这个文明需要回报他们发展的果实,由此完成交易。”
“第二入侵者,是向下发展的核文明,在他们眼中,就是工程验收不过关吧。所以第二入侵者入侵地球,我们怀疑很可能是被他们以‘验收失败’的名义,端了饭碗,铲平了老家的缘故。”
“也可能不是他们动手,是第二入侵者自己发展不下去,才想着学他们移民,他们就在第二入侵者入侵的第一站等着,一石二鸟,顺带来验收一把地球。”
不得不说,刘同贵的科普很打发时间,吕虹脸上的眼泪早就蒸发光了,她坐在门的另一侧,守着吕竹被带走的位置,漫无目的地等着。
此时,她的时间也前所未有的充足,有人能陪她聊天,她自然乐意接受,也开始放下成见,尝试无保留与之交谈。
“你老师的假设有可能是真的。”
吕虹告诉刘同贵,多年前,她曾目睹过沙漠上空开了一处空间,一颗恒星亮度的星体被看不见的大口撕扯成碎片,吞吃殆尽,同时目睹这狰狞景象的巨人,变得格外兴奋,抱着她竟和她玩闹起来。
没过多久,就迎来了净化。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刘同贵声音难掩激动,“我们一直对他们选择净化的时机争论不休,不是没想过这种可能原来他们也在等待时机,这个宇宙,没有凭空造物的魔法,净化我们这颗勉强算作一级文明居住的星球,他们也需要大后方提供能源支援啊。”
“按照你所说的时间,能源几乎是瞬间传输到我们这里,他们在时间空间上的技术,就像捏一座工艺品那样娴熟,往小了看,吕竹的成长速度和匹配的认知感应,和一个正常成长的人相差无几,这也是他们工艺品‘造诣’的完美体现。”
说到吕竹,她又红了眼,眼睛已经干涩得睁不开,她不停拿衣袖去擦拭,以躲避让老友看到自己像个娇弱无力小女生,哭哭啼啼的一面。
刘同贵把她的样子看在眼里,又若无其事地说,吕竹曾经对巨人很感兴趣,在那个去科技馆打工的暑假,两人经常在一起交流。
“那是我和吕竹在一起最难忘的时光,由此我也知道,他心系宇宙万物,是个有绝佳资质的物理苗子。”
吕虹擦眼的动作顿了一下,当刘同贵在梦呓。
“‘利他方’是什么意思?”她继续向刘同贵提问。
“莱姆《利他方》中,有人曾问过宇宙最高等的文明,为什么不能帮带低等文明,高等文明回答:每一个文明都必然有其专属的道路,它将自然地从一个发展高度迈向下一个高度,并且只能自己负责这过程产生的善和恶,在别的文明那里,没有真正可以帮到自己文明的方式存在,也就是同理心,终究是无用的。不干涉文明的发展进程,可能就是巨人种族对外基础原则。”
“不干涉?我不明白,我现在坐的是什么?”吕虹指着四周无处不在的黄沙,“还有做项目时,我也看过大洋对岸的展览馆资料,里面全是入侵者的物品,多如牛毛。”
“收录得再多,也比不上这里。”刘同贵以一种斩钉截铁的语气告诉她。
“对岸展览馆里多少是真多少是假,我们并不知道,因为据我们了解,目前人类是无法进入和拆开巨人的任何遗址和遗留物的,我们的科技水平限制了我们靠近,即便未来有一天,我们能进入这些遗址,那必定是我们水平达到了能匹配的高度,但那时,进入这些遗址就跟进入花园一样简单,也失去了必要性。”
“但唯独这里,叁十层楼之上,我们无法说它的存在没有意义,因为它是巨人主动留下的最完整遗址,不,不应该叫它遗址,它有可能还是活的。”
刘同贵的目光隔着“屏障”,望向沙漠远方,那儿空空荡荡,却拥有无尽之美,他眼睛开始湿润了,然后移回目光,坚定地落在吕虹身上。
他忽然说起了奇怪的话:“你知道吗?小红,因为有它,这片叁十层楼之上的沙漠,一旦战争爆发,我们的城市会成为第一个受攻击对象。”
果然,他从吕虹脸上看到了浑然不在乎。
他轻轻叹了口气,“刚才我说到哪了?噢,即便未来有一天,我们能进入这些遗址,也失去了必要性,往近了看,基于巨人对他的东西,都有对应的安排,这些遗址根本不是留给我们的,至少这片沙漠,不是。”
吕虹冷冷看着他。
东拉西扯了半天,事实上刘同贵并没有告诉她,吕竹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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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头有神明 他的过去(二)
两个心思深沉的人,果然开诚布公聊天,没聊过五分钟。
刘同贵避开吕虹的目光,她那双眼睛逮着人看,有时候跟割刀子一样。
他重新打量四周,又是岁月静好的怀念神态。
“我们是在这儿捡到他的。”
吕虹眼里闪过一丝微芒,“你们怎么进来的?”
“我们没有进去。”
那是谁?总不可能是婴儿自己爬出来,自己给自己扎了个襁褓吧?
吕虹看着门外的刘同贵,这片沙漠,目前能进来的,只有吕竹和她,哦,对了,吕竹曾说过,他带小女友来过,也就是,吕竹能将人带进来。
可这次进来吕竹都已经没了生命迹象。
所以不是吕竹,是亚当,即便吕竹不在了,这片沙漠也对她开放,她身上,被亚当烙印了开锁钥匙。
在吕虹震惊的眼神中,刘同贵叹了口气,面对眼前的神圣瑰丽,他表情奇异地尴尬起来,“你猜对了。”
屏幕前,人们屏住呼吸,看着前方传回的画面,有天台门外的,有天台门内的,内外都是昏黄一片,区别就是门外的画面主角是一个高大女人的背影,门内则是女人的视线正面——只不过让荒漠更清晰了。
叁天前,他们监测到一直沉寂的沙漠出现异响,起初监测员以为是外面的极端天气影响磁场,将外面车水马龙的街道声音反射进去。
但那哭声太过真实,监测员孤身一人爬上那栋鬼楼的叁十层,背心发汗又忍不住好奇,往天台门内看了一眼,沙漠黑漆漆的,什么都没有,哭声也没有,就像监测员产生有了幻听。
监测员立即将异状报告给上级。
由于天台门后从来没有出现过类似情况,很快引起了上级重视,派了一支配备十八般武艺的科研人员组成的监测小组前往现场。
在白天,他们都听到了,小孩的哭声。
一个很小很小的孩子,到了晚上,那洪亮哭声渐渐弱下去,就像晚上要靠睡觉长身体,白天才出来吸取光照养分。
他们没法进去,天台门是一堵无形的墙,他们在考虑强拆,面对幼崽,人类总有种逆天的责任感,蚍蜉竟妄图撼破大象家的围栏。
这时,最早听到哭声的监测员反应了一个情况:“有没有可能他不是哭给咱们听的?”
只要人们一靠近,小孩哭声就戛然而止,丝毫不给他们发现它的机会。
而它的声音,又是通过强有力的信号传输通道传到外界,但凡有接收工具的,即便是一辆路过的私家车电台,都能听到,为此,那些大人不得不在天空架设干扰器,保护它的咿呀声高亢哭声不被外传。
不是哭给他们听,那震耳欲聋是哭给谁听?
在场的大部分人,都参与过灾难时期的使者计划,他们沉默了。
媲美天皇巨星待遇的专机降落在第二天,刚下飞机,“巨星”提出要求在高级酒店与陪游休整一天。
他们不得不答应。
犹如火箭发射前夕,每个人在控制室神经都绷得紧紧的。
却偏有人要在他们绷紧的神经上拉一曲二胡,给他们上演荒腔走板的场面。
“真的可以吗?”指挥室里,有人说出大家的心声。
说要休整,人并没有在酒店顶层老老实实呆着,相反,人是大半夜从夜场里带回来的,还动用了“扫黄打非”名义中断了那家夜场的营业,让人知道是不可抗因素,没有搅扰她“雅兴”的意思。
生怕一个不高兴,就转身飞回她的帝国。
政要来访都不会在他们这里有这么高的待遇。
这是一场不成功就成仁的实验。
“死马当活马医吧,上面花了大代价把她请来的,不会有第二次了。”指挥官咬着牙说。
按她要求,叁个体格要比她高比她壮的男性翻译围着她,好不容易说通穿上了防护服,把她送到天台门口,正在交代注意事项,她上一刻做出倾听的样子,下一刻就“wow”一声,撇下众人,跟尿涨跑厕所似的,跳进了天台门后。
尽管她能进去,是预料之中的事,但指挥室还是出现长达一分钟的安静。
后来才知道,使者对巨人的物品,都有天生的辨认力,就像一种互相吸引的磁场,但那女人看上去太不正经,当时指挥室的人,都被她的不着调表象给骗过去了。
女使者沉稳的呼吸声从视频画面中传出,安抚了众人悬得高高的心脏。
毕竟全世界都向她发出过科研协助的邀请,她早已对这类“遗迹”勘测见惯不怪,熟稔在心。
她是按标准的考察步骤在进行,打开检测仪器,传回数据,拍照,还有步骤都不是他们教的,她自己就弥补了步骤的空白,专业得在指挥室里的人还没反应过来,任务已完成了大半。
这时,指挥室里的人才反应过来,她要自发“完成”任务,打道回府了。
“不行,让她往深处走,把沙漠给我翻一遍,也必须给我找到!”
那边接了指令,果然大为不满,开始说她国家的语言,在场的都听得懂,那是在骂他们是骗子,有人也骗了他们,巨人不可能留下遗址。
又说她一年跑了上百个“遗址”,他们这个特效算是百里挑一的,拿去交代不成问题,做做样子可以了,她和他们只有一天的协议,别想折腾老娘。
指挥室还有前来视察工作的领导,一时之间,现场跟死了一样安静。
一声啼哭间隙传来。
视频画面咦地转走,反应比他们还快。
画面忽然晃动,操作员立即调整信号,女人的脸出现了,她揭开了防护罩,嘴里叽里咕噜:“虚伪的黄种人,回去就公开你们。”
随着画面调整,她臂弯里的情景一闪而过。
不知何时,她怀里多了一个东西。
所有人的心脏提到了嗓子眼,“那是——”
那个东西,被套着防护服的手抱住肥胖的腋下,提到众人眼前,“它”的四肢摇晃,背景是女人的声音。
“这么小的小孩你们也下得了手!”
渐渐的,那女的声音慢下来,越来越慢,越来越迟疑,然后一种与剑拔弩张截然不同的全新声音传出画面,穿透画面内,画面外,所有人的耳朵——
“咯咯咯。”
那是人类的笑声,属于人类幼崽独有的声音。
众人不敢置信地看着被搂在女人前面的小身影。
这就是——这就是——
“叫她把小孩带出来,她要一个人出来,我会让她一辈子住沙漠里。”不管上级愕然的目光,指挥官命令人去堵天台门。
“你们不可以这样!”陪同女使者的人面带惊恐,慌张起身,然后被按下,拖到一边搜出一堆可疑工具。
现场被架空的官员叫住指挥官名字,“两国交战不斩来使,你确定要让我们背负骂名,给他们可乘之机?不过是一个小孩子,怎么就不可能是我们的人进去了?”
他和大部分非亲身经历过的人一样,认为这个占据大量财务支出的地方,只不过是在装神弄鬼,进去就跟进钉子户的家一样,用点气力就可以办到。
指挥官不为所动,“不能让她把这儿的事传出去。”
“到底什么事——”
忽然,那位官员住嘴了。
他看见指挥室每张脸都布满激动,更有甚者已落泪,所有人都全神贯注望着屏幕,没人听他们在吵什么。
最前方的年轻操作员声音颤抖,小小声却无比清晰地:“.......那就是......幼象啊。”
屏幕上,女人前臂长的婴孩,四肢有力挥动蹬在屏幕上,“咯咯咯”笑声隔着屏幕都能听出其快乐,它是那么普通,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却是那么的灵动,一双眼睛毫无顾忌地扫视抱他的人,随着女人抬脸,肥硕的下半身露在众人眼前。
“真大。”女人油腻地说,就在刚才,她情不自禁用手和嘴去验证了小孩的性别。
屏幕外,年纪大的科研员捂住胸口,受不了心脏病快发作的样子。
最后,小男孩乖乖被女人抱在怀里,啃着手指,出了沙漠。
当人们发现,小男孩不再哭泣,而是没日没夜昏睡,最后不得不上呼吸机,点滴从他太阳穴打进去,抱他出来的女使者已逃之夭夭,躲回老巢,发誓再也不踏入这片“邪恶国土”半步。
即便当时的指挥官已被处置,由更加温和的学术派领导来负责,但当政府出面,向对面政府提出再借一次使者,那边趁机狮子大开口,要他们付出远超之前的代价。
那是没有商量余地的代价。
不得已,他们终于想起了一个人。
使者多多少少都有性格上的缺陷,存在着不可控因素,而这一个,犹为突出。
一直以来,只有新的负责人,知道这么一个人存在。
二十四小时守在无菌室的女研究员流着泪扎好了襁褓又拆开,不能留下只字片语,不能留下任何能追溯来源的痕迹。
他还那么小,却被残忍的大人放进漂流瓶里,漂了出去,任其随波逐流,得多么幸运,才能如人们所愿,漂到他人生真正的起点。
然而她没想到,这个小孩,真的够幸运,很快就飘到了起点。
更没想到,他也十分不幸,那个起点,将是他未来的终点。




举头有神明 回生
“我老感觉,他有时候随性的样子,有那个跳脱衣舞的女人影子,谁叫那女人是第一个抱他的。”
刘同贵见吕虹双手插在沙里,一副全身起鸡皮疙瘩的样子,就知她的感觉和他当时在指挥室一样,全身冒冷汗,跟自己被猥亵了一般。
“她......她竟然搞......他的小鸡鸡.......他那么小......”吕虹咬牙切齿,恨不得自己当时就在现场,冲进去一脚把那脱衣舞女踩进沙里,给她立一座坟。
“不过,吕竹大部分还是像你的。”刘同贵安慰她,“聪明,机灵,该避风头时比同龄人动作都快,还有那一点较真......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吧。”然后他的目光越过吕虹,落在广阔沙漠。
“净化后差不多一年,地球公转一周的时间,这片沙漠才把他生出来。”
而再次从无到有,需要多长时间?可能又是一年,也有可能是无止境。
而等候的人,就要这么一直坐下去吗?
吕虹没有说话,神情落寞,她蜷缩着身体,抱住自己的膝盖,一天之间,她的面容枯萎,蜡黄焦败。
刘同贵年龄比她大,还得胃癌,但她现在样子和自己也相差无几了。
“要是他醒过来,还是跟那女人结婚,你怎么办?”
好半天,吕虹才回答:“只要他能活着。”
刘同贵想说什么,又止住。
欢腾的沙溪又来了。
吕虹猛地抬头,望向四周。
“你听见了吗?”
正值午夜,刘同贵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听见什么?”
吕虹便知道,那声音,只有她听得到。
流沙摩挲过她的脚,蜿蜒缠绕,她大气都不敢出。
调皮的拍打是通知她睁大眼,注意看,忽然一股“沙浪”拍击而起,再退开时,一具小身体缓缓呈现在她眼前。
四下里,安静得诡异,只有那小身体胖胖的四肢在沙面滑动的声音。
“还等什么,抱啊。”刘同贵的声音适时提醒了她,眼前不是幻觉。
她如梦初醒,这才将婴孩捞起,搂入怀中。
“小竹.......”
今夜星空格外明亮,似乎担心她的视力,给予温柔的辅光。
光落入婴孩的双眼,与她的干涩的眼睛辉映。
多么乖巧的小孩啊,仍然是她记忆中的模样,不哭不闹,困惑地看着她,从她脸上辨认着东西,全部注意力都在她身上。
“吕虹,吕虹!”
刘同贵的声音有些急了,她一动不动搂着孩子,什么动静都没有,那孩子也没动静,更遑论像当年那么响彻天空的洪亮哭喊,他难免往坏的地方想。
吕虹搂着小孩坐了很久,久到刘同贵已有足够的时间叫来支援,就守在下面,但只要吕虹不出来,再多的支援也只是心理安慰。
细细的声音终于传出,那是女人在哼摇篮曲。
“吕虹,你要干什么?”刘同贵看见她从坐姿改变成跪姿,挺直了背脊,不好的预感爬上心头,从前关键时刻,被她摆一道的噩梦仍然记忆深刻。
她将小孩高高举起,让刘同贵看见那健康的孩子挥动四肢,咿咿呀呀富态的样子,就像是让他见最后一面,与之告别。
“吕虹,不可以!我说实话!我现在告诉你实话——当他还是你的亚当,他已经完成了他的使命,要再次以某种生命实体的方式出现,是没有理由作为我们这颗星球的人类的模样出现的。”
“我们太普通也太落后了,在茫茫星辰里,我们毫不起眼。如果硬要有一个出现的理由,只能是因为你了,他为你而来。”
她好像没听见,高高举起的手臂渐渐放低,将婴儿放入沙里。
“被神眷顾,何等的幸运,而这位神愿意摒弃你和他之间的差距,化作你的同类,来到你的身边,我想可能我阅尽千卷书,走遍整个地球,终生也见不到比你更幸运的人了——你为什么要放弃这种机会?”
刘同贵已喊得力竭声嘶,之前打算拿来和吕虹好好谈条件的那些发现,全都一股脑儿倒出来,婴儿周围的沙开始流动,吕虹没有挽回的动作,就眼睁睁看着流沙开始淹没婴儿。
“那年暑假!他来我们的科技馆工作——我想让他进研究院,我给他讲了献身科研的各种好,小红,你知道他怎么回答的吗?”
——
“你和她是好朋友,为什么你们的差距这么大?”轮廓已经长开的青年听了他半天洗脑,反问道,“为什么她会住那么旧的房子?好像她也不喜欢和你们来往,一个人离周围远远的。”
“小竹,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选择,你可以不用走吕虹的老路,你可以过得比她更好。”
“可我就想知道为什么。”
刘同贵笑了笑,自是无法言明,他的妈妈是年龄已超过专业提升的黄金时期,想利用他来换取利益又不够狠心,所以才高不成低不就。
“要是没有你,她连现在的旧房子都不会有,她早就放弃了。”
“放弃什么?”
“她自己。”
——
“吕虹,吕虹,你是为了他靠的岸,要是没有了吕竹,你就——你就——”到了后面,刘同贵的声音只剩沙哑的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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