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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头有神明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阿水水
今夜,注定他要掀翻所有,将她反抗到底。
他又一次拒绝了研究院……他要去干嘛?做回他污水厂的技术杂工?到四十岁,一家叁口挤在员工宿舍,每天操心着如何满足嗷嗷待哺的家人?等到夜深人静家人睡着,他一个人在灯下重拾儿时的画笔,当避开沉重生活的娱乐?
大部分天才,都是这样走向泯然众人的。
“我尊重你的选择。”她终于有了今晚第一个让他满意的答案。
吕竹站在门口如释重负,由衷地笑了,周围的空气也随之流动起来。
女友说他今晚有一场硬仗要打,显然他已经赢了。虽然他的对手看上去浑浑噩噩犹如做梦,而他渐渐走出狭窄而畸形的母子关系,俯瞰了她的梦境。
一抹狡黠出现在他眼里。
“他们说,婚姻是自由的坟墓,那在我进坟墓前,你能陪我实现一些心愿吗?”
几个小孩吵得格外大声。
“好傻啊。”他们趴在玻璃上,对着里面猴子指指点点,“大傻逼,大傻逼。”
玻璃后,猴子一脸懵逼。
吕竹转头看了小孩差不多一分钟,他们的大人正在不远处打电话,没空理会他们。
要不是女友拉他走,不知道他还要用那冰冷的眼刀看多久。
“走吧,我要看大熊猫。”
“你喜欢小孩吗,吕竹?”大概日后就要共度人生了,女友有感而发。
大熊猫馆前,吕竹笑眯眯凝视小团子的初生秀,那张万年冰块脸是那么的柔和,就像获得了全世界,女友严重怀疑他有慈父倾向。
“昨晚我才看过一个人写了熊猫,今天我就看到了真熊猫,多么神奇啊。”他回答。
“那当然,没有人不喜欢大熊猫,软萌又可爱。”
“可爱?它的咬合力介于狮子和豹之间,可以从野豹口中夺取食物,这样的猛兽,只因长着无害的外表,就被认为毫无攻击性,而它们也愿意为更舒适的生活而演化,收起凶猛,扮演视觉化的萌宠供人赏乐。”
“就像女人,明明基因完整度高于男人,男人和女人比起来,就是低等种族,野蛮又冲动,常常被下半身支配智力,女人拥有男人没有的子宫,是生育本体,外表灵巧,耗能更低,包容性更高,这些优势却被当做天生柔弱,明明可以统治这个世界,却几千年来被男人领导。”
已经习惯他的脑回路不正常了,但女友还是忍不住瞠目结舌:“吕竹,男女是协作的关系,没有男人,女人也生不出孩子的。”
“女人可以生小孩,也可以选择不生,但随波逐流地生育,是发挥不出作为女人的选择权。”
“你在影射我吗?”女友佯怒。
吕竹视线落在缓缓爬出的大号熊猫身上,应该是小号们的母亲,它懒洋洋瘫在一处晒太阳,翻肚子,即便小孩在周围闹成疯,它也没太多反应,没有一点为人母的自觉。
“我在想,存在着完美避开生育本能的女人,生育将分散她对自己的注意力,她们为了活出生命百年的最高价值,不可能会养育小孩。”
过了好半天,女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谁。
“但你妈妈养了你。”女友柔声道。
吕竹没有说话,没有否认,他的视线变得迷惘,神情陷入某种深思之中。
吵闹声又响起,刚才金丝猴馆的那帮小孩也来到熊猫馆,他们通过一个缝隙,朝里面丢东西。
一根树枝砸中懒洋洋的母熊猫。
吕竹眨了眨眼,好像被砸的人是他,他慢慢将视线投向那帮小孩。
“现在没什么人来动物园了,你看绿化的草都乱长,一路看过来,动物都好脏。”女友说,有点担心吕竹叁番两次看那几个熊孩子的眼神。
动物而已,供它们吃供它们喝,没让它们饿死,已经仁至义尽,肯定人比动物重要,自然不能因为动物而跟人一般计较。
“但是,吕竹,绿茶婊之所以叫绿茶婊,不就是喜欢利用男人吗?你妈妈养你,拿了不少社会福利吧?她和之恒爸爸的事,我也听过一些.......我是听说的,你别生气。”
“她和你不一样。”
女友一愣,“扯我干嘛?明明在说你妈妈......”
“小叶,你可以有很多男人,这是你作为女人的胜利,但她不是,她可能是一辈子只等一次契合的那种人,一次对她就足够。”
其余的时间,宁愿蜷缩在黑暗里,等待。
“她也不是绿茶婊,她没有外表看上去那么柔弱,你不知道她有多坚强。”
当他看了她在灾难时期的那段经历,内心其实是震惊的,直到昨天,他才见识到,她能内收到何种地步,明明是个娇小类型的人,忍受苦难的能力却远超他见过的大部分人,那些人比她高大,看上去比她坚强数倍,可就是轻易就被击垮,只有她屹立不倒走到今天,和之恒的爸爸,完全是走的两条路。
被刷新的认识,令他的内心发生了一场地震,至今余波未消。
不排除是他见识少。
女友有一会儿没说话,两人继续走往下一处。
“这次你跟你妈妈谈,她一定没少为难你吧?她是不是说‘吕竹,你就这样回报我’,还说和我这种人尽可夫的女人订婚,你脑子是不是有问题——这一类的,没少骂吧?”
吕竹依然没有回应。
“天啊!”她飞奔离开。
他们已来到深林区,场馆在脚面之下,上面全是防护玻璃和栅栏,透过玻璃,能看到几条阴沉的影子在虬扎的枯树干之间快速穿梭,其余时间,都是寂静无声的,因而小孩的声音才被扩大。
其中一个小孩半截身子穿出栅栏,挥着手臂,不到一米的地方,场馆的上方,一根高度接近地面的树干上,黑影正趴伏出进攻的姿势,随时都能扑上去用尖牙和利爪将小孩拖拽下去,到那时,小孩只有被刨肠破肚的命。
女友把小孩的双腿搂抱在怀,其他几个熊孩子都呆了,立在一边傻看着,转头,果然没见那不负责任的家长,同时也看见一道身影近在咫尺,冰冷的眼神,无动于衷的姿势,犹如看戏的观众。
再好脾气的人,这时也难以忍受了,她简直气不打一处来,怒吼——
“还看什么?吕竹!要人死了你才肯帮吗?!”
小孩被工作人员和家长带走教训后,吕竹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从灰头土面的女友肩膀上卸下水壶,“我来吧,差点就掉下去了,那就没水喝了。”
女友跟在他身后,看见他的背影是那么轻松,就像惩恶除奸发泄成功。
没水喝?动物园为了赚你钱,几步就一个饮料贩售柜,根本不可能没水喝!
“今天我不该来吧?坏你事了。”女友悠悠地说。
“因为今天是你用来和你妈妈好好道别的日子。”





举头有神明 卑微的礼物
吕竹的房间空了,他搬出去之后,不知是不是到了新住处“水土不服”,强壮如他,生了几次小病。
他的决定吕虹不再干涉,不仅不干涉,她还积极地成全他,他有什么愿望,她都为他实现。
因为搬走后的吕竹基本不和她有音讯来往,她见他都很难,她想怎么样,想怎么说,都行,她把天上的月亮摘了,也影响不到吕竹——她也没那能耐。
她只不过一有空就去小情侣的住处附近转悠,跟猎食性动物一样,通过蛛丝马迹,判断吕竹的状态。
学校毕业典礼那一天,吕虹作为家长早早地到了学校,那所与研究院联系紧密的大学校园面积宽广,她怕迷路,也不想叫吕竹出来,等到家长变多了,才混进家长人流进入毕业典礼召开的地方。
优秀毕业生有吕竹的名字,当他上台的时候,坐在一流大学礼堂里的吕虹在下面使劲鼓掌,家长们当天都很激动,仿佛是一次劫后余生的庆祝,她的掌声微乎其微,入不了台上人的耳。
越过重重人头,他似乎冲她在笑,吕虹手掌都拍红了,有些忍不住热泪盈眶。
结束后,吕虹穿过人群,耐心等待吕竹的师长跟他握手,他们都以为吕竹已被研究院招募,研究院有领导专程到来,但不知是谁,反正不是刘同贵,刘同贵应该气倒了,来不了。
祝贺的轮次终于排到她。
“你来多久了?我刚怎么没看见你?”吕竹一个转身,看见娇小的家长凭空冒出,十分惊喜。
她的笑容凝固了瞬间,还是很自然地将毕业礼物双手递出。
“恭喜你。”
“这是什么?”吕竹徒手拆礼盒,那是只扁平的盒子,
眼看就要拆出来,这时来了个人跟吕竹打招呼,他顺手就把东西放旁边花坛上,去接那人递来的笔盒和名片。
花台上,撕碎的包装露出礼物的一角,吕虹眼眶抖了抖。
几个人在喊:“吕竹,快来看你的座山雕!”
吕竹一听,就将刚收到的东西一股脑儿抛花台上,跟他领的纪念品,吕虹的扁平盒子堆一起,才握手的校友也被甩下,眼见那人维持着和他握手的姿势陷入冰冻。
吕虹笑了,心中耿介消散,这时对方看见她,眼睛一亮,见她亦步亦趋跟着吕竹,便猜到关系密切。
“后生可畏,师弟污水厂的新技术帮了我们厂大忙,我早就想见见他,今天一见,果然是个人才。”
吕虹知道,在一栋楼前,竖立的杰出校友风采展示墙,她看见了吕竹的照片,列举了他在社会实践期的成绩。
不是她特意去看,而是打老远那张脸就成了比建筑上的浮雕更显眼的存在,女孩们围着窃窃私语。
“看,就是那个怪人。”
虽称呼吕竹是怪胎,语气却充满调笑和亲昵。
她难以想象,自己居然会有为他被称为“怪胎”而感到骄傲的一天。
她听到了吕竹在学校的方方面面,也知道他在同龄人中如鱼得水,不止成绩优秀的原因。
大学后她就没有给他出过学费,他参加各种比赛,带着同学为缺乏青壮年的社会组织提供人力和技术支持,学校变着法儿喂他奖金,时至今日,能让他主动索取钱财,已成为一种荣幸。
于是今天,她为他准备一份礼物,真正的礼物。
……
“师弟和大家关系真好。”那位师兄感慨。
那是因为对他不好的都死光了。
“我很惊讶他能有你这么漂亮的女朋友。”
吕虹脸色一变,勉强笑着与吕竹这位师兄别过。
这是在提醒,她占据了吕竹女朋友的位置。
但她管不得这么多了,好难得才见他一面,以前从未想过,见他会如此之难。
他和他的同龄人正欢乐地围观一件物什。
“看什么这么高兴?”吕虹从后绕出来,吕竹手上拿的东西进入眼帘,随后,她差点戳瞎双目。
.......贼大一座男性器官雕塑,带着底座,跟奥斯卡奖杯一样拿在他手上,几个男生捧着下巴鉴赏,嘴里念念有词“切割度”“哑光”“划痕”“形体设计感”之类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在进行什么深度学术交流。
吕虹这才反应过来,座山“雕”的“雕”是哪个“雕”,脚下都没停顿地往后回旋,若无其事绕去一边和其他家长讲话,算是将人挡住,不是所有家长都有她这个接受度的。
跟她交谈的那位家长忍不住问她:“你脸怎么这么红?”
她摸着脸摇头,转移话题。
尽管只看了一眼,但也看出那座雕塑是真物做模,那就是他的尺寸。
到了合影留念,几个男生鬼鬼祟祟走进草丛,出来时光腿上面罩了半截裙子,紧接着更多的男生穿上了裙子,合影队伍里还夹着他们班几个女生,眼睛都看直了。
“穿快点,等会儿保卫来了。”
“吕竹,赶紧点,就差你这块门面!”
“来了!”
吕虹跟在后面就见吕竹边走边脱衣服,脱下半身时,他那雕塑般的身体引发一阵起哄,吕虹及时刹住车,远远地看着他裸着臀肌跳进人堆,然后被接住,横在最前方,成为一块裸男牌匾。
……
“接下来是交换礼物——”
吕虹脸色变了,就见那群天之骄子把身上值钱的都拿出来,其中不乏学校发的纪念品,领的奖品,天女散花似的见人就换,见人就塞,吕竹回头四处找他的东西,吕虹想去花台拿回她那份礼物,吕竹快了一步,眼睛扫过她,又是那种“你从哪冒出来”的眼神,让她俯下身又伸直回来,什么也没做,什么也做不了。
但对吕竹来说那只是一个瞬间,脸上和同龄人狂欢的笑都未变,拿起东西就走。
她被那生气勃勃的面孔重击,他低头时的呼吸撒在她的腰上,抬头时软软的头发擦过她手背,留下过电的酥麻,令她的心激荡地跳又泛出酸楚,这是一个正在远离原生家庭走出自己人生的大好青年。
她得多自大,才能把这般鲜活的他,和那冰冰凉作古的巨型身影强行联系上。
尽管不情愿,但她已明白,今天,得徒劳而返了,她跟在他身后,根本连他的五分钟都得不到。
吕虹离开后,吕竹依旧丝毫察觉不到她的来去,直到拆盲盒时,有人跟开到了手榴弹似地惊叫——
“我靠!谁把房产本放进来的?”
回去后,吕虹接到小女友的电话。
“谢谢你,但我们不能收。”
“哦,拿回来了?”吕虹在电话这边不动声色,“你看见房产证上的名字是谁了吗?”
“是吕竹,也只有吕竹一个人。”女友平静答道。
“有什么不对吗?”
郊区的政府新开辟的住房,她最终还是买了一套,没有跟任何人说,几年时间已经全部还完贷款,房产证也拿到手,才交到吕竹手上,没有她的名字,只有吕竹一人,她将毕生积蓄献了出来,符合她不做则已一做就一鸣惊人的行事风格。
“吕竹说他不想要。”
吕虹有一会儿没做声,“他又发什么疯?”然后忍不住捏眉心,工作上遇到麻烦,还要应付这对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年轻,她好累。
那边憋了半天,才悠悠吐出一句“最好还是别问了,我会寄回给你的”,就挂断电话。
还是别问?
这是等着她问。
【感情的表达不是金钱的让度。】
电脑前的吕虹取下眼镜。
女孩社交媒体账号上充斥各种自拍,花里胡哨有的没的,展现的都是年轻人的放飞,而忽然跳出的一条意味深长的话,应该知道有人在视奸自己,专程说给那人听的。
吕虹猜想到年轻情侣在世俗约定上的不接地气,但没想到吕竹和他女友不接地气到这种地步。
比如她就深深地知道,金钱对一个单身女人来说,极度重要,那是安身立命之本。
“吕老师,我看了您的二稿,非常好,但有一点建议您看看,就是书里女主人公和巨人在一起断断续续快一年时间,他们私下的行为,可不可以描述得更具体一点呢?”
对方说得很含蓄了,但她还是尴尬得不知如何是好。
怎么个具体?学吕竹雕一个金逼挂身上那种“开放的具体”吗?
她做不到,出卖隐私,已是她的极限。
可是,她对电话那头的书商仍然说不出拒绝,谁叫她提前预支了酬劳?那笔钱早已转入银行,结清欠款,将房产完美呈现给吕竹,也交付了她的心意。
......
这种运势低下的日子已有一段时间了,确切地说,是吕竹搬走后开始的,事事都不如意,或者说,事事本就难如意,如今不过回归了生活的本质。
研究院不再与她有联系,本该归她主持的第二阶段课题工作,无疾而终。
有一天,她在街上看见“小提琴家叶小茂巡回演奏会”广告,覆盖大厦整面墙,她记得这姑娘因为参加集会游行,音乐学校都没念完。
“小红,要跟你说一声抱歉,现在经费有限,你的项目还得排队审核。”
刘同贵的声音从手机另一端传出,她正仰视巨幅广告。
“没关系,能够被取代的工作,本就不属于我,有劳刘院长还专程打电话通知我。”她的声音显得很轻松。
运气有迭代,角色也有更换,如同阴晴圆缺是世间常律。
只可惜了准备那么多资料,她都做好了一个人硬着头皮也要上的打算。
她付诸东流的心血,何止这一点。
演奏会售票处就在前面,她踏上阶梯,去买了一张一个月后的票。
华美的演播大厅,不知从哪跑出来这么多西装礼服的有钱人,坐满了所有座位,和外面就像两个世界,至少吕虹每天都是在邻居柴米油盐的吵架声中醒来。
吕虹坐在靠安全出口的位置,下意识做了随时逃跑的准备。
音乐很美,但她听不懂,一整个乐团为一名小提琴手做陪衬,大抵是不会差的。
而且还有这么多达官贵人商界名流为之捧场。
吕虹忍不住计算,如果陪伴吕竹能得这么多资源,这些资源转化成钱,得买多少套房?而她,养了吕竹这么多年,却只买了一套,还名字都没写自己,她这是机关算尽一场空吗?
心有杂念,就什么都欣赏不进去,忽然听见一阵喧哗,她抬起头,就看见西装穿出落拓感的男人矫健地叁步并两步跨上舞台,为演奏者献上花束,下面的掌声在演奏者抱住献花人时到达高潮。
山呼海啸是在为谁欢呼?
吕虹楞楞地,身边人都站了起来,犹如见证一场绝世婚礼。
“这个白发男人就是cynthia叶的男朋友?做什么的?”
“我看采访里说是个画家。”
“难怪,气质这块拿捏得死死的。 ”
“他是污水厂的工人。”
女人的声音不知从哪传出来,男女四处望了望,才发现是角落里的女观众,她人模狗样的脸上带有一点歇斯底里。
那女观众又重复了一遍,声音有点大,恨不得让全场观众听到,像揭穿骗局一样揭穿台上的男女主人公,要破坏这美好的时刻,践踏得体无完肤。
可惜她的声音被更大的欢呼庆祝声盖过。
“是吗?”年轻男女莫名其妙,似乎察觉了她怀有的心思,看她的眼神又是轻蔑,又是可怜。




举头有神明 死亡
订婚仪式的请柬以郑重的邮寄方式传递到吕虹手里。
一对失去亲生父母的男女,操持这些一定磕磕绊绊。
幸好他们放过了她这个养母。
她应该开开心心地打扮,当天不早不晚到达仪式现场。
她也是这么准备的,到了前一天,她午睡时梦见了这场订婚仪式。
不仅梦见了他们订婚,也梦见他们结婚,有了自己的小家,有了第一个孩子,孩子的百日宴,她又一次去了。
她将一顶毛线帽郑重戴在小孩头上,猫头鹰的眼睛在孩子头顶闪闪发亮,两个绒球逗得孩子咯咯笑,连不太喜欢小孩更不喜欢这个小孩的她,也忍不住笑了。
画面一晃而过,小孩的妈妈拿走了那顶帽子,随意丢弃在一边,向老公抱怨:“你妈也真是,就送这么个旧帽子过来,是你小时候的吗?”
“不知道,没见过,扔了吧。”男人头也不回地回答,“老婆,快来,我给你买这个包好不好?”
梦是那么的真实,吕虹醒来,一时不知身在何方,身体好像被魇住,难以动弹,她在等什么?好像是很重要的事。
她不是在防空洞平民一层靠近垃圾堆的角落吗?难闻的垃圾味好像没那么臭了,以及这两天他们不是热火朝天讨论,警卫队又带人出去做工,要在防空洞入口附近埋伏早年在中东战场给交战方带来巨大身心创伤的化学武器,他们怎么不讨论推谁出去了?
干燥的嘴张开,连进入的空气都灼烧喉咙,真是人间地狱,她浑噩地想,如果谁能让她洗个澡,喝一口干净的水,她愿意拿后半生去回报他。
她渐渐抬起头,皮肤分离皮面发出“撕拉”的声音,茫然四看,还是认不出周围,很眼熟,这是哪里?好像不是防空洞。
她在等什么?是洗澡吗?
渐渐地,辨认出了天花板。
不,不是洗澡。
脚上压着的重物,是又有人越界到她铺位了吗?
不,不是人的肢体,是一条狗的上半截身体。
谁的狗?
大脑沉缓地运作,她想起了,那是谁的狗。
身体落回沙发皮面。
她想起了,这里是哪里,也想起了,那件重要的事。
有人要订婚了。
却让她做了恐怖的梦,一个如同埋伏多年,一直在意识深处驻扎着,等候时机的噩梦。
“这只是考验,考验。”她心有余悸地捂住眼睛,嘴里不停念着,安慰自己,“和以前一样,总会过去的。”
然而过了一会儿,她的声音响起:“该醒了。”
眼泪从手掌下滑出。
早晨,通讯工具的铃声就没停过。
她一个没接,两手空空的出去转了一圈,看晨起的人跑步,做操,像傻瓜一样运动。
太阳出来了,身上暖了点,她慢慢往回踱。
一路上都有人跟她打招呼。
大概在他们眼中,她算是一个成功的人吧?
可只有她知道,没有什么事顺利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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