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头有神明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阿水水
“容易打湿笔电的。”小唐的高个女友抢了一句。
还记得第一次见面,她对吕虹保持距离地冷艳握手,而今忽然紧张一台笔电,恐怕紧张的也不是物品,而是视频里那位坐在宽敞办公室的领导。
吕虹目光落她身上了一会儿,在对方眼中,她是做了医美的女人,洁白无瑕的皮肤回归童颜,穿着打扮中性,丸子头加卫衣,发际线蓬松饱满,看上去比熬学术英年早秃的助手们更年轻,可那双眼,冰冷黑黝无底,一记扫荡,不怒自威。
女郎噤声。
吕虹开口了:“我知道我不够专业,临时换第一作者的事也做得过于突然,论文能够顺利发表,你们占有很大功劳。”
几个助手松了脖颈,料想小个子女人接下来就会答应松手,放他们去追赶前途。
“可是——”吕虹托住下巴,发出转折音,“离了我,我不认在巨人相关的任何课题上,还能出好成绩。”
“你们以为有了谷雁卉笔记的扫描件,再开一个课题易如反掌,我认为你们是痴心妄想。”
好半天,助手们都没从她的狂妄自大中回过神,或者慑于她忽然散发的长者威严,倒是旁观的小唐女友最先反应过来。
“老师,冒昧问一下,要是再开巨人相关的课题,这个世界上有谁对巨人的认识,能超过使者?”
“老师您是使者吗?因为照您的意思,离了你,任何相关课题都没法展开。”
女郎两片红唇不停张合,吕虹视线无意中落到窗外,扫到一副景象,使她微凝眉。
对面招牌闪闪发亮的汉堡店,两个工作人员站在玻璃墙后,已经好一会儿,起初没注意,但看久了,很难不注意到两人交谈的姿势过于亲密。
“老师?”小唐女友提醒她。
吕虹转过头,神情平静, “你们知道,第二阶段没有你们,我也独自开展不下去的。”
一直遵守“男卑女尊”的小唐这才开口: “老师,我有个师弟……”
吕虹点点头, “又来推荐踩跳板的。”
小唐: “呃。”
“小唐你俩在一起,父母同意吗?”吕虹忽然问。
小唐和女友莫名其妙,二人之间一直有门当户不对的问题,已经露出被冒犯的不悦。
吕虹没等他们开口,语速很快地发表看法: “得不到父母祝福,是得不到幸福的。父母养你们付出多少,考虑过父母的感受吗?”
“父母反对,出发点不一定是迂腐,他们反对有他们的道理,年纪轻轻就该扑事业,男女感情就该放一放,又想短期轰动学术界,又想谈好恋爱,是不是不自量力了点?”
“老师我——”
“还有你。”吕虹目光冷冷落在小唐女友脸上,“我们谈工作你来干什么?要真为你男朋友着想,在你的领域呆好,工作不饱和吗?能上班时间出来闲逛,谁给你开的假条?你上司?我看你经常上班时间出来干涉小唐的工作,你和你上司关系是不是太好了?”
“……”
年轻人被刁难得灰头土面,学校里呆久了,面对突然发难的导师,也没敢怎么反抗。
幸好他们得到了想要的结果。
人散后,吕虹还留在原位,听到喝水声,转头就见笔电还留在桌上,视频里的男人正放下保温杯。
“你脸色看上去不太好。”
“老毛病了。”刘同贵轻描淡写地回答,“你的工作不用急,我会拨其他助手给你的。”
他全程看完年轻人造反,从头到尾都没一句帮腔,不管是帮小年轻,或者是帮老友。
想来,曾经的小研究员如今的大院长,对学生围剿导师的做法,见惯不怪了。
吕虹看上去心思也不在工作上,学生走后,她守着狼藉的战场,面向窗外,好半天没说话,
“小竹在他选的地方干得如何?”这是刘同贵这一年第一次问起吕竹。
刘大院长对于吕竹选择去一个污水厂而不是堂堂研究院的决定,一直耿耿于怀。
虽说吕竹受了小女友牵连,入研究院遇到了审查,但刘同贵还没来得及出手,吕竹就选了别的去处,任谁看,都是那小子早就有忤逆大人的心思,更多的是借着被审查,逃去了污水厂,逃去了自由天地。
吕虹没回答刘同贵状似无意的打探,反而眉头深锁地求教:“他嫌我干涉他,有解决办法吗?”
“这种事啊。”刘同贵立即就回答了,“没有好的解决办法,你只有放手让他去做。”
“当了父亲之后......不管你信不信,我都是把之恒当亲儿子看待,我时常想,他们一定是来体验人世美好的,和我们成长经历对比,有时我都会被他们的幸运给刺痛,而给我们的选择是有限的——坦然接受,我们终有一天会被他们抛下,在能相处的时间里,给予他们美好体验,这是我们的课题,如果做不到,那就一开始就不要走入他们的生命。”
两人常年话里有话,不排除刘同贵的话里对吕虹有着暗示。
但吕虹脑海再一次浮现的,是当年站在房间门后,听到刘同贵诓刘之恒那温柔声调,那时她完全误解成他在呵护情人,没想到既视感多年后成了真。
可一回想到自己怎么养的吕竹,心口就一抽。
现下没了工作,意味着已没了工作麻痹,她环顾四周,没人再敢上来问她签名合影,没坐几天的专家宝座,又得下来了,而对于未来,她心上一片茫然,惶惶不知去往何处。
举头有神明 宽容
放工时间,污水厂涌出一波工人,穿差不多款式工装,形成浩浩荡荡阵势,他们好奇的视线投向开进厂区的黑色轿车,下降的车窗里,坐着一身洁白的女人,女人墨镜下的眼睛也在注视他们,眉头微不可见地轻皱,鼻端收缩,借用钢铁车身对散发着强大气味的工蚁群敬而远之。
但收效不大。
那是吕竹吗?
本以为不会在人潮中看见他,他的作息不太可能跟别人同步,朝九晚五,叁点一线,她便预备人散后自力更生进去找。
“强奸”事件的结果,竟然是受害者自己撤销控诉,在这之前,吕竹所在的污水厂新厂工地发生了一起严重施工事故,运输钢筋笼的货车驶入时勾到了施工电线,现场几个工作人员被绞入其中,两人触电身亡,叁人受伤。
这五个人就是和吕竹不合的污水厂职工。
那天这五人本该在老厂办公室喝茶聊天打屁,听候领导差遣,却擅离岗位来到施工中的新厂。
大概是来见某人的。
确切地说是来找某人麻烦的。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污水厂陷入混乱之中,吕竹上司想起给吕虹汇报情况时,已是一个月以后了,而且是吕虹看到记者曝光污水厂内幕,上了新闻,主动打电话过来。
那时上司正焦头烂额,忍不住在电话里对她大吐苦水:“你说人好好呆厂里,怎么就专挑运钢筋笼的那天跑出去?这不上赶着送命吗?”
“你听说过天意吗?”吕虹问。
“唉!”上司以为她在开玩笑,连叹叁声气。
也该他叹气,记者曝光后,污水厂就开始从上至下地整改。
整改的半年里,听说吕竹变了很多。
......
能变多少?她不以为然。
却见叁五成群的工人里,高个子独自步入她的视线。
他的脚步是往她所在的大方向来,随着人渐渐靠近,她不禁怔愣了。
完全成熟男人面貌的板寸头,水与户外交织环境作用下的皮肤不再白皙,油,黑,汗,蒙上了黄黄的一层,分不清到底是脏还是早已肤底改变,人壮了,那土黄色工装穿上倒显得比从前任何时候穿任何衣服都挺括,但也没逃脱布满点点斑迹的命运。
这儿就没个干净的男人!
空气中入侵一股混杂汗水机油的大味儿。
她看得入神,都没发现吕竹停在几步之外,神情疑惑,也在打量她,等她手和脚以及眼都不知往哪儿放的反应过来,他眼里闪过一道诡异的精光。
有一阵子没见了,连眼神都变得像陌生人,但仿佛是错觉,下一秒他就冲她笑了,是眼睛在笑,一如以往,当他在放学的校门见到她,惊喜就爬上他的脸。
模糊的念头闪过吕虹脑海,但身体没给她思考时间,率先推开车门下车,站到他面前,打开双臂,迎接终于被环境驯服的男人。
吕竹现在当了个小官,手里管了十来号的技术员,这令她感到惊讶。
特立独行的吕竹也愿意跟人联合,这意味着他加入了某个阵线,不再坚持他的“浪费时间”标准,他选择了向世俗臣服。
吕竹出去领了桶饮用水,回来就见宿舍的床上用品换了,还多个人趴他床上。
“路太远了,我好累,借我躺一下。”
吕虹从双臂间抬起下巴,回望他,白玉般的皮肤照亮整个房间,被单挂在她腰间,吕竹喉咙动了下,目光移动,素雅的白色时装外套挂在他的椅背上。
“好,你先休息,下午我请假。”
“有人替你岗?”吕虹挑眉,故意这么问,她可记得早前他一人顶几个岗,连陪她的时间都没有。
吕竹没有回答,对自己的工作状况没有丝毫提及的欲望,跟从前的火热投入的热血青年形成鲜明对比。
吕虹宽容地笑了笑。
她这次给他带来一只智能表,能收信息能拍照。
“免得老找你找不到。”她说。
还能定位,这个她没说。
能定位能收信息能拍照,这些功能集合在一起,就是一只家长监管小孩的儿童手表。
吕竹收下那只“儿童手表”,顺手就丢一边。
她背对着他,没看见他的动作,“你现在步入正轨了,每天都好忙,但小叶是你女朋友,她来不了这儿,你得主动联系她。”
没得到吕竹回应,她又微微抬头,往后看,“我听说你负责的项目快结束了,什么时候回家一趟?你已经一年多没着家了,不去探望女朋友?”
“不想她吗?”
吕竹蹲在角落里窸窸窣窣翻东西,那袋子是前几次她带来的,她带来的东西,他几乎原样没动。
看来他的上司讲得没差,他变了,让他轮班就轮班,让他休他就休,给同事打下手,配合组织安排的政治任务,出席与工作无关的场合,陪在领导身边鞍前马后也做得不差。
“就是脸色不好看,有点吓到人,看来小吕不太适合前面的工作,我就安排他多去后面,给老员工做搭档。”上司喜庆地向她汇报成果。
应该喜庆的,整改之后,沉疴肃尽,没废他一兵一卒,污水厂开始有了新气象,这位代理上司现在正积极地盼望转正。
每一项安排,吕竹的表现,上司都会跟她报备,让她不出门,也能掌控吕竹的一举一动。
于是她就能理解他现在这副模样——既然全情投入到工作,生活顾不了也是理所当然的,更别说有闲情逸致娱乐了。
吕竹拿出画具,扯来根毛巾擦拭上面的灰尘,看上去是他唯一的一根毛巾,然后将画具一一分布在床尾。
这,也是吕虹某一次给他捎带来的,他房间的旧物,就像拿玩具诓哄一个被幽禁小孩。
“妈妈,谢谢你又送我东西,我也要回报你。”男人的嗓音平平地响起。
他掀起被单,让她把打底的衣服脱了,顺手就把床尾空处当操作台,挤颜料,调颜料,前一刻还是工人,下一刻那垂头严肃调色的深峻面孔,又艺术家附体。
吕虹偏头看着,看着看着,眼睛迷蒙,脸色晕红,心跳加快。
鬼使神差地,一向谨慎的她在单身男人宿舍脱掉衣服,解开内衣,上半身脱得精光,下半身只有内裤,脱到这里,她又生出把裤子穿回来的念头,假正经得一塌糊涂,在后面画具的碰撞声中,强行镇定地趴回去,让皮肤与室内的热空气接触,破开一个个刺激的泡泡。
“放松。”冰冷的皮肤触感按压在她腰侧,那是他的手,轻松就把她按回床上,同时按进他的气味世界。
她拿出在沙滩上做日光浴的自然,不发一言,鼻翼暗暗翕动,在混杂的气味里辨别属于他的味道。
从吕竹的角度,能看见她闭着眼睛,随着笔刷在背部皮肤行走,睫毛轻颤,脸色绯红,极力忍耐,佯装冷静。
他眼神淡漠,移开目光,投入到绘画中,专注手中变化,轻拢慢拈抹复挑,画了大半才抬起眼,看她的侧脸。
她竟出现享受的模样,如同一只被抚摸的猫咪,嘴角弯起,两只手抓住枕头两端,又憨又娇。
她想起有一天她在楼下遇见邻居,邻居正在整理自家庭院杂物,她路过随意瞟了眼,就被那独特的垃圾桶吸引了目光。
“是个男学生帮我画的。”邻居见她目不转睛,就跟这个极少和邻里打招呼的女人交谈起来。
他说他家住一楼,一大家子人生产的垃圾多,使用的大型垃圾桶放在门外,路过的总爱顺手去揭他家垃圾桶,往里扔东西,或者翻垃圾,俨然当他这儿是垃圾堆放角,某天有个男学生给他想了个办法,大笔刷刷挥舞,把垃圾桶画了一层脏污至极的涂装,远看就像一个大型潲水桶,还没走近就已闻到味儿,人们往往远远看见就绕道避开,还给了邻居安宁。
“画得可真是......”邻居面对眼神专注双手撑膝凑近垃圾桶细看的女人,一时开心得想夸那男学生画得好,可这些恶心的到处流淌的东西,画得逼真真是夸奖吗?邻居迟疑了。
“克苏鲁。”
虽然邻居的垃圾桶时常清洁,但总归是放垃圾的,凑近怎么都有气味,可她仿佛闻不到垃圾桶的臭味,几乎贴上去专注研究之后,确定是自己现目前工作领域的知识,她严肃地点头,眼里又泛起由衷的欣赏。
“这是他眼中的第二入侵者。”
第二天,她就将吕竹的画具捎带去了污水厂。
吕竹不知什么时候在那片流淌着奶与蜜的应许之地上完成的画作,被他画笔抚摸得半醒半睡的人模模糊糊听到他说出去打饭,世界就陷入时间停止的安静。
过了又不知道多久,门轻轻被推开,吕虹耳朵动了动,宿舍楼里的脚步声早就随着上工时间消失了,想也知道这时候进来的是谁。
“回来了,今天你们食堂吃什么?”她没有睁眼,声音透露着仿佛欢愉后的低哑。
他没有回答她,冰冷的手指再次抚摸在她背部,细腻皮肤抖了抖,她轻声说:“画会脏......”
任他在她身上乱涂乱画,也不问画得什么,她够配合了吧?他会视她为一个好玩伴,对他女友那样,一视同仁地对待她,刷清她干涉他带来的厌恶,逐渐恢复对她的好感吗?
按在背部的五指停止抚摸,忽然向下一抠,指甲深陷皮肉里。
举头有神明 宽容(三)
她居高临下俯视狼狈的他,又是那脸看不透的沉吟。
然后再次施展了解衣技能,单手解开自己的衣服,露出光滑的肌肤,背对向他。
他在她身上画了幅欠打的图,披头散发的女人挤眉弄眼,欲叫不叫,敞开的衣服似莲蓬盘绕身体,要是画完,女人的手会伸向私处,极尽浪荡。
是对她的严肃板正的嘲弄,也是一个陷阱,引来上司的妻子目睹一切,添油加火,七窍生烟,不分青红皂白把她作荡妇按着掐。
这是要他赎罪。
“给我舔干净。”
果然,她说。
坐在床沿的女人,头发盘髻,几绺青丝在燥热的空气中紧贴脖颈皮肤,她的脖颈线条清瘦美好,起了一层淡淡的粉红。
身后传来气喘吁吁的声音,就像有位垂暮老翁坐于后面,又像潜伏了头怪兽,伴随着笔刷在她赤裸的肌肤上轻刷,她放在膝盖上的手拧成白里透红的拳头。
她要是回头,就能看见落魄的画家,腿边放着还没洗的调色盘,颤抖的手提着画笔,身形摇摇欲坠地跪坐小腿上,看上去羸弱无比,却咬紧牙关,骨气十足地要完成他的绝世画作。
他画得那么好,为什么要舔掉?
颜料含有害东西,他本来就在生病,才不会成全她的坏心眼去舔。
像是为了报复,笔刷沿着女人背部凹凸的骨架与肉窝,戳上了抓伤,她全身一僵,却没吭声。
笔刷继续缓钝地移动,刷地一下,可能他握笔虚浮无力,笔偏移了,戳到她腋下,笔杆子打到翘挺的小乳尖。
“啊,抱歉。”非常诚恳的道歉,同时阻止了她回头,“会花的。”
坐在床沿的女人嘴唇动了动,终究没说什么。
她今天包容性达到空前的高度。
他趁机加快腿间的动作,“第叁条腿”就在圆润的臀瓣后支棱着,时不时抓握几把,离真正的归宿还有一段距离,却再也不前进,仿佛那是一只顽皮的小宠,抚慰几下,还得集中全身的力气去握笔,描绘,那才是正事。
“你不是难受吗?有力气了?”
画笔停住,接下来笔法就飘飘忽忽起来,仿佛为了映证主人的娇弱无力,他干咳了几声,前方雪白“画布”便停止了扭动。
“还有多久?”
她虽是第一次当“人体模特”,但专业的态度令她坚持挺着腰背,不顾还有伤,尽量扩展背部,给予充足的画作施展面,腰都直酸了,实在受不住了才轻声询问身后。
颜料滴进背上的伤了,奇痒难耐。
背后传来“咔滋咔滋”声。
画师以补充体力的名义,从她带来的水果里挑了好几样,正啃得不亦乐乎,听那声音,啃的是苹果。
她没看到的是,他一手支着脑袋,曲着右腿,跟郊游野餐躺草地似的躺床上,哪有一点难受的样子,分明舒坦得不得了。
“急啥?有的是时间。”
对了,他专程请了假。她低下头颅,难掩脸色的燥红。
没想到这个“下午假”是这么用掉。
“可你的左邻右舍快回来了。”
“他们回来又不影响我们。”
“会听见的。”
“听不见的,我们又不吵。”
她说一句他就回一句,她感到被顶撞,不禁急了,“到底还要多久?”
“绘画是一件需要耐心的事,不管画家还是模特儿。”他口吻庄严。
噗啦一声,一个温热的东西打在她胸上,顺着腰腹滚落而下,她低头一看,是颗啃得残缺不齐的果核,同时温热的汁水也溅得她身体到处都是。
水果怎么可能是热的?那是他含出来的口水。
她为之气结,转头就将恣意享受的人扑倒。
吕竹正咂嘴,意犹未尽,压根没防备她的突然动手,本能地护住下面敏感部位,掩了下面又失了上面,露出的光膀承受着噼里啪啦的巴掌。
一时小小的宿舍小小的床上,充斥男女的惊呼与笑闹。
一会儿,又转化为女人隐忍地低语:“到底还要多久?”
男人在后面牙关咬着画笔,手上握着一支,画笔快速换来换去,眼光死死锁在女体背部,再也容不下其他。
又过了一会儿,女人高举双臂,紧贴耳边,然后像蝴蝶展翅伸展开,背后的画随之变化,画中女人肢体和表情栩栩如生。
咔嚓,照相工具拍摄下那片着画的雪肌。
她拿着那些浮世绘图像,久久凝视,“谢谢你,我很满意。”
看着她一边爱不释手地保存加密,一边又在伸手打捞衣服,他就知道,她很快就会回去,冲进浴室,将他一下午的杰作冲刷得干干净净,直到别人看不出一点痕迹,虽然除了她,也没人能看出。
明明“真迹”在身上,却只想保留“影印品”,他无语地想,要是献画给的小叶,小叶一定会欣喜若狂,穿最清凉衣服,恨不得全部露出来,然后和他手挽手逛大街吧?
他懒洋洋躺在被单上,赤身裸体的模样实际更像一幅画,就在逗弄眼前小女人时,他已经找机会在几次磨蹭中“消了肿”,“犯罪证据”早也喷洒在他身上,他四周,以及她身上,又被下一次接触不经意地蹭走,就像乳液消弭在皮肤里,于是她还是那个白白净净的瓷娃娃,只是笼罩一层惹人遐想的气味。
忽然她弯下腰,从床边捡起一个小东西,那是她的耳饰。
“原来在这儿,总算找到了。”她将耳钉捏入掌心,并没有归复原位。
她是因为回来找失物,才撞上了他又一次手无缚鸡之力时刻。
巧合得就像是他把她召唤回来救他一样。
“小竹。”她来到床前,俯身看着懒洋洋躺着歇息的他,“来之前,我对自己说,就看一眼,看一眼,我就走。我没打算打扰你。但一见你,我还是没有忍住,下车了,我对自己食言,活该撞枪口上。”
“可能现在你身上的改变不是你自愿的,你也归咎于别人归咎于我,我明白的,我不怪你。”
“我是你的亲人,亲人之间是最宽容的,要承受彼此一生的变化,不论好,不论坏,从前我逃避责任,不是一个好的家长,现在我已经准备好了。”
他的妈妈,不是一个心胸宽广的人,她太理智,做的每一件事都要求有相应的回报。
他等着。
“把女朋友处理掉。”柔软手指轻轻抚摸他的胸口,吻落在他耳朵上,她甚至含了一下那丰腴的耳垂,他那张脸,肉多的也就那耳垂了,其他都是难攀的高峰,令人望而生畏,不敢亵玩。
含弄那么一丁点,不算太挑逗,但吕竹浑身一抖,视线又迷蒙了,感觉她的头发扫着他,呼吸拂着他,香水味笼罩他,女性身体的美好多么地引人沉溺,力气被抽干的他又蠢蠢欲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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