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头有神明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阿水水
没等上司说完,他打断:“我们可以自己更新设备,为什么一定要等别人来更新?”
“谁?”上司诧异地问。
“我可以。”吕竹伸手从上司手肘压着的报告中精准抽出一迭。
一个月前他就提交了自己设计检测设备的思路。
上司扶着镜框看得喉结滚动,他将那些图纸掩住。
“一个人住进机房,睡在机房,一个人干多个人的事,还只拿一份工资,这么拼,为何不去更好的地方实现自己的价值?”
“难道不是这儿需要我吗?”吕竹神情困惑。
“吕竹你想过没,没出问题,功劳肯定是你的,但出了问题责任也得你承担。”
“规章流程,就是制约你步子,别迈那么大。”
“制约我?这样做的意义在哪?”
“在于项目可以进行下去,慢虽慢,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至少没人再需要以死谢罪。”
吕竹眉头拧在一块,很久都没舒展开来。
举头有神明 莺桃 ( υip)
吕虹来到吕竹宿舍,并没有找到人。
听他同事指引,去了污水厂新址。
那儿如火如荼地施工中,吕竹从一堆安全帽中被叫出来,他见来人是谁,把手中图纸卷了交给别人,表情平淡地看了眼手表,领人往回走。
吕虹见他闷闷不快的样子,猜到是他工作起来废寝忘食,不喜欢被人打扰,就提出准备好的保温食盒。
“不用走太远,就地吧。”
见到吃,他脸色稍霁,“那我就带你去一个地方。”
她每次来,都会带一些东西给他,有时是他房间里的旧物品,有时是他现在需要的日用,比如床上用品反正不会空手而来,似乎得有个理由,才能支持她来探他。
吕竹领着她往小路深处走,渐渐四下里不再有人,只剩了他俩。
她想起了雷暴那次,他也邀请过她,但她错过了。
心跳开始加快,跟随在高大身影之后,遁入荒无人烟之地,令人感觉像是幽会,充满期待的心让她脸红成猴子屁股,也有爬行山路气喘吁吁的缘故,但眼眸闪闪水亮,绝对是跟吕竹有关。
吕竹回头拉她的时候,还以为她发烧了。
她握住吕竹的手,双腿扑腾着被扯上一块平地,视野顿时变开阔,能看到远处的污水厂老厂区大半景象。
他们来到微隆的土坡前一棵树下,那树结着橘红的小果,走了一段路口渴的人看了觉得格外诱人。
吕竹率先在树下大剌剌坐了,一身不知多久没换洗的工装扭七八拐挂身上,看上去像一名搬砖工人,哪有在校时的爽朗朝气。
吕虹到他身边,拿出一块野餐用的布铺开。
对于她好像料到今天的行程,吕竹并不惊讶,她总是有备无患,大约是见今天日头好,又知道他最近的行踪,都是在外面,几乎不在厂区。
她对他的行动了如指掌。
吕竹用完他家大人精心准备的午餐,没等吕虹倒水,走到树下伸手拽下树枝,像个猴子捧着一簇果子塞进口。
吕虹看得心头一哽,怎么不洗洗啊——她没说出口。
吕竹吃了好几簇,吐了几口果核,才拽了一捧递到眼巴巴的吕虹面前。
吕虹接过,本能地想倒水清洗,但想到他刚才粗犷行为,自己吃完了才想着喂她,他和小女友相处,也是这么随便吧?没大没小,百无禁忌,也是变相地平起平坐。
她便没再犹豫,从他掰下的嫩枝上摘下果子一颗颗往嘴里送。
吕竹在她身边坐下,“你变了。”
吕虹刚咬破一颗莺桃,意外地,这种野外的东西竟然还有点好吃,汁水甜大于酸,就是吐核麻烦,她对于吃起来不便利的食物一向认为是浪费时间,平日选择的都是快捷营养餐其次再讲究颜值。
而在吕竹为了吃食可以抛下一切的享乐态度面前,她有时会感觉自己仍然是一名社畜,只不过进阶了。
“哪里变了?”
“以前你不会这么频繁来看我。”
所以她讨厌这种小东西啊,核卡进喉咙,她不想在他面前哈拉嗓子,硬生生吞下去,“不高兴吗?你不是一直嫌我不够关心你?现在我的工作告一段落了,正好有时间了。”
“说到你的工作,我在新闻上看过你发表的东西。”他露出不确定的表情,“那是你工作的成果吗?怎么和你从前给我看的不一样?”
“嗯。”她承认了,“给你看的偏向我的个人经历,不适合做学术公开。”
“原来这样我看到作者是你那位朋友。”
她的表情淡淡的,直到吕竹夸赞她:“很厉害啊,能为一个不在世的人争取到第一作者。”
她婉转地笑起来,笑不露齿,眼睫低敛。
谷雁卉的第一作者是拿她的第一作者换的,第二第叁作者早在助手们进组就定好了,他们不是来义务打工的,不过吕虹名字撤下来时,她感到的是轻松,毕竟她该拿的报酬也都拿了,即便她没署名,知情者还是能分辨出,东西是她出品的,比如吕竹,即便没看到她的名字,也知道是她的心血,他对功名,比起她来说,才是真正的不在乎。
他在乎的,或者说他能看到的,是事物的底色。
即便再有不甘心,能听他一句“很厉害啊”,吕虹就明白,她的付出等的就是这一刻,它得到了它应有的回报,就像鱼回归水里,圆满了。
她心中攀起激情,展现在世人眼前的,并不能代表她的风格,她忽然想出一部私稿,想让他看看,完全属于她的东西,是什么面貌。
吕竹张开嘴,牙齿并合,探出舌头,水光银丝在光天化日之下赤裸裸翻搅,还带着“啧啧”声音,一颗果核顶在舌尖伸了出来。
“这样吃。”他教她。
吕虹见他对她张嘴,舌头伸出的模样,就有点呼吸不畅,迫不及待张嘴模仿,以保呼吸通顺。
笨拙粉嫩舌尖探出一小节,果核巍颤颤立于上。
他眼里的光投射进她的眼泓中,赞同无声化开。
她像个小女孩低下头,抿着那颗果核,如同抿一颗糖,粉色从颊边蔓延到耳根。
“你不是不够关心我。”他又开始刚才的话题,“对于小孩来说,再多的关心他们都不会嫌多,索取大人的关心,来自他们的本能。”
“起步的基石是不是坚硬,是不是稳固,决定他们起跳的高度,能闯出的距离,相关切身利益,他们才时时刻刻关注,或者故意制造麻烦,等着大人去解决,去露出他们的抚养资本,就像你们常说的资本博弈,只不过注定是大人先露底牌,多么狡猾啊,一出生就把自己作为武器,一出生就赢了。”
“所谓的‘考验’,本质是动物生存欲在发生作用。”
吕虹睁着迷蒙的眼,惯有的无辜状态,日照下,光洁的额头隐隐有汗渗出。
“我可不想绑架你。”他笑了,“你已经通过考验了,妈妈,你给我的,早就超出你自身能负载的。”
两人眼神一直在对视,她费了很大力气,才没在他清澈的眼睛里心虚躲开。
“现在轮到我自己走了,对我施加的关注,你可以收回去了。”
轰!她如遭雷击,口腔中的酸甜繁复味道刹那湮灭,以至于随着咽喉艰涩运动,又囫囵吞下了果核。
他的和颜悦色,是先抑后扬,冲着叫她不要插手他的事来的。
“什么是‘脏’?从‘脏’到‘干净’,物质不过发生了状态的改变而已。”他搂着僵硬的她,兴致勃勃站在崖边指点江山。
远处的污水管道轰隆隆启动,不知是进水还是出水。
“你眼前就是一套净化系统,进去是‘脏’,出来就是‘干净’,你是造物主吗?谁给的自信去下定义?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脏’,有的不过是人类那套衡量是否有益于自己的标准。”
“莺桃好吃吗?”他忽然问了个前言不搭后语的问题,眼睛笑成了两条缝,吕虹心中顿时警铃大作,数次领教他的“大礼包”,如今见他笑得恣意,她就忍不住汗毛倒竖。
可她无法动弹,不仅是他长臂揽住她肩,让她像个挂件被操纵一举一动。
他俯低头颅,在她耳畔,和她视线一起落在土坡旁的莺桃树上。
“这儿原本是一座坟山,形容这种坟山的词叫什么乱葬岗?”
“乱葬岗,死人,是不是很恶心?”愉悦的笑声在旷野中传开,带着捉弄的恶意,“人活着,线粒体,碱基对制造人类后代,人死了,蛋白,脂肪,微量元素沃肥土壤,结的果子才这么甜美,这么新鲜,一点都想不到是什么喂养出来的对吗?”
“这就是转化。”漫不经心的笑意后,是冷肃的重锤,一语定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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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头有神明 莺桃(二)
不计代价,去获得一棵拥有口感远超同类果实的莺桃树,而且他看上去还没有移植它的打算。
倾尽所有,却不为了占有。
转化?这不过就是另一种净化。
吕虹没有大吐特吐,这超出吕竹的预料。之前他的同事就把胃酸都吐出来了,当场冲他动手,结果多对一也没把他怎么样,还达到他“偶尔处理一下人际关系”的目的,他想要的是不受干扰做自己的。事后,他就被流放新厂混施工队,其他人再也不敢来这儿。
但他搂着他家大人,能感受到她全身僵硬,没有当场吐出来,恐怕是她已调动所有身体机能,去屏蔽联想避免产生排异反应,同时全身陷入拒绝感知的麻木。
都这时候了,她还习惯性稳住,不愧是他无懈可击的妈妈,木头一样的人儿。
“我就一句‘脏女人’,你就记恨到现在?”哑了半天,她问出这句。
吕竹愣了下,随之嘴角噙笑,没有否定,没有肯定,却令她徒生自己“孺子不可教”的惶惑。
“妈妈,你的劝告我收到了。”
劝告?
吕虹被他带成蜘蛛网的大脑忽然通电了,导向她曾郑重委托吕竹的上司,好好教他做人的情景,她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吕竹接着说:“我的上司,他是有妻子的人。”
他都知道了。
她背着他做的那些事,还是逃不过他的眼睛。
顺垂的衣服面料被手拽紧,揉出没法看的褶皱,她楞楞坐着,吕竹则惬意地躺在野餐布上消食,长腿吊在外面沾染各种草屑刺球,也不在意。
“我知道,他有老婆。”她低声说。
“知道你还——”吕竹一下子撑起来,大呼小叫。
“男人其实很惨的。”
吕虹迷惑,哪点惨?
就听他侃侃而谈,发表他那些歪门邪道的见解:“他们又不像女人,能够退回去生孩子,男人没退路的。就不能放他们一马,让他们安安静静干活?”
“他妻子还经常来厂里。”
他说,上司的妻子虽然是全职太太,但也做好了本分,身为事业型女性的吕虹,就认为自己比全职太太更优越,僭越到他人位置,这是不对的。
吕虹呆若木鸡,沉静得置身入土仪式。
吕竹长臂伸展,绕到她臀后,拖出她的随身包。
一支口红抛出来,接着她的化妆品陆陆续续都被抛出来,就像清仓大甩卖。
“......绸缎一样的皮肤,亮成箔片的头发,又浓又密.......我都好羡慕啊,妈妈,你就拿优势来干这种事?”
他的阴阳怪气让她不得不转头,视线落在他举起的手掌,两指之间,夹着一个避孕套。
她终于感到了羞耻。
但年岁不是白长的,睐了他一眼,冷静地转了回去。
“放下。”她冷艳地命令。
不解释,等于承认与已婚男苟且的罪名。但她就是不想解释。
难得的一个午后,难得的共处时间,吕竹不乐意和她安心相处片刻,也抵消不了她胀满的心。
他尖酸,那是他初出茅庐青涩的对抗,他刻薄,那是他撞上无形的墙所受的伤,他犀利,有偏见,那她为他感到高兴了,那是他对这个世界有了接地气的认知,有态度,至少证明他是这个星球所局限的生物,而不是一束光,一捧沙,从她手中无声滑落。
而他误解,她更高兴了,无论怎么看待她,至少她进入了他的话语场,无论她被贴上何种标签,或许是一些肮脏词汇,但终究在他看不见边界的世界里,占得一席之地。
他在吃醋吗?她想问,可是问出来之后,他要为难了怎么办?她可不想他为难。
“我的事我心里有数,你不用操心我,你操心操心你自己。”
“小竹,你要在这儿呆得不高兴,可以跟我回去。”
“又不是小孩了,要明白,不分场合坚持自己的主张,就是叫别人为你让路,体制的运转并不会为你一个人而改变,你上司把你调来监督建厂,就是平息其他人对你的不满,你的理想主义尽善尽美……让你另类,而你身处的大环境讲究的是融洽。”
“.....你在不高兴吗?刚才看见我,你一点都不高兴。”她的语气又变得委屈巴巴,“现在你都不想看到我了吗?明明小时候那么粘我的。”
“小竹?”
高地刮起了崖风,正好吹走炎热,背后好一会儿没有说话了,只有呼呼的风声,等到吕虹察觉不对回头,为时已晚。
白色半透明的气球飘进视线,气球前端,有一颗莫名的凸点,“叁岁小儿”已在草地上糟蹋完最后一个避孕套,手一扬,像放鸽子,气球就拽进风中,眨眼飘得遍布视线,而气球飘往的方向,正是聚集施工队的崖边......
“操!”吕虹屁滚尿流地奔向崖边,哪还顾什么坐姿端庄起身优雅态度不卑不亢......等她上蹿下跳去捕捞飞起来的避孕套,那片白色已经喜庆地飘高飘远,而她沦落成了猴,捞的是水中月镜中花,啥也没捞到。
见她狼狈,吕竹慢悠悠起身,拍打身上的草屑,“为什么要管别人?管好自己不就行了。”
“吕竹……”她有气无力地回头,“信不信我把你送去实验室剖了你脑袋?”
他目光含笑,没有丝毫惧怕,也没有丝毫内疚,全是畅快得意,根本不屑掩饰自己的恶趣味。
“我相信你能做到。”
“……你干这种事到底有什么意思?”
“有啊,可以让你不浪费时间,本来就木头了,还要去凑另一块木头,也不知选个自己没有的,互补一下。”
木头?在他眼中,她就是块木头?
他要疯起来,手脚都能断都能不要,吕虹尽管气得浑身发颤,眼泪在眼眶打转,却还是沉着声音沉着性子说:“最后一次问你,跟不跟我回去?”
“不跟。”他想也没想就说。
这是吕虹最怕的事,他的断然拒绝,所以才委婉地不辞辛苦地来看望他,意图软化他,改变他。
而他用恶作剧式反抗告诉她,他早已脱离了她,是独立的个体了。
“我不会再来看你了。”她恨恨地说。
“求之不得。”他笑眯眯火上浇油。
就看见吕虹脸色红白交加,荷叶领口上方颈项通红一片,脖筋抽动,暴露了她被他戳刺到崩塌边缘。
打她学会控制自己后,还没人能把她气成这样。
大概很长时间,她会长记性,不再来干涉他。
吕竹拿出通讯工具看,皱眉,不再跟她浪费时间,“我先走了。”
慢吞吞跳下高地,到了小路,想起什么,回看了一眼,似忌惮他家大人回过神来收拾他,脚下加速,一溜烟就跑没影了。
良久,被撇下的吕虹看了看天色,打起精神收拾野餐工具,下高地,绕开新污水厂施工带,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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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女主每次被抓住干坏事的表情。
我好累,我要休养一段时间,大噶保重。
举头有神明 过火
“什么?”吕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电话那边声音不高,还故意加快语速来显得轻快,减轻事情的匪夷所思。
往污水厂送餐的女工在回去的路上被人侵犯,事后指认了一个人,由于是白天,警察非常确信证词。
“......人没带走,很多人看见吕竹人在工地,时间对不上,警察接下来要做dna比对,以我看不用太担心。”
“吃一堑长一智,年轻人路还长,这次我会调动厂里全力保他的。”上司这么向吕虹承诺。
“什么垃圾工作!”吕虹骂道。
骂了之后她又后悔了,吕竹什么事做不出?
背后升起凉意,万一,真是吕竹干的?
“他人在哪?”
“限制在厂区,警察没把人带走。”
要是之前,吕虹就会启程出发,赶去他的闯祸地点为他收拾烂摊子。可她又呆在位置上半天没动。
“我不喜欢勉强。”
“那样不美了。”
吕竹的声音盘旋在耳边。
良久,她对电话那边的吕竹上司说: “就这样吧,应该问题不大,有情况再跟我联络。”
这一次,她吸取了教训,没有立即出手。
生活处处有惊喜,这句话在很多经历大灾后的人那儿是行不通的,他们是古井,泛不起波痕,吕虹这种隐形的狠人更是如此。
回头来看,如今还能让她感受到的震撼,每一次都跟吕竹脱不了干系。
他就是来折磨她的,为她波澜不兴的下半生来添堵的,她恨不得把脸塞进地缝里去。
“底层的人,没受过多少的教育,就会胡搅蛮缠那套。”没过几天,吕竹的上司跑来跟吕虹报信。
“我们这儿男性员工千儿八百的,警方还在做排除,她家里就找上门,都看她是女的,可怜,还是我们以前的员工,不然早丢她出去了。”
吕虹静静听着。
“吕竹……自愿跟人走的。”那边铺垫了一会儿,看她还算冷静,放出炸弹。
“去哪?
“那个女工家里。”
头晕目眩袭击了吕虹,她身披薄毯,坐在灯下,手头压了一堆资料,正进行得热火朝天,吕竹的最新消息就像一盆冷水,把她浇了个透心凉。
“去了几天了?”好半天,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叁天。”
想必是上司在这叁天里劝不动那个执意妄为的人,才不得不来找她这个家长。
“没来上班?”
“来。”上司语带肯定而后又有点困惑,“准时准点来上班。”
吕虹深吸一口气,说那就继续观察吧。
“那怎么行?那女的家里亲戚都是干力气活的,一个不对,小吕单枪匹马的铁定吃亏。”一直受托付照顾吕竹,上司早已将看住浪荡子纳入职责范围。
吕虹冷笑, “不用担心,死不了的,他就喜欢往垃圾堆里凑,越臭越要进去。我倒要看看,他能折腾出什么花样来。”
没过几天,吕竹就从女工家赶出来了。
他去别人家里,除了骂不还口,打不还手,就往狠里吃人家用人家的,把人受害者家里当补给驿站。
女工家里优势就是男人多,一方有难,邻居近亲赶来支援,面对吕竹那么大一只,眼神和脸,冷而压强大,起先也不敢做什么,日子久了,才发现这哪是来忏悔的,分明是来打牙尖的,叁拳两脚就把他赶出来,一时都忘了是他们先招惹的这个活祖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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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虹很庆幸这次保持理智,没有出手。
吕竹上司告诉她,诬陷吕竹的事可能跟吕竹几个同事有关,那些人都靠父母关系进来混闲职 的,吕竹早就跟那些“厂二代”不合。
吕虹一下子就机警了,“他现在心情如何?”
“谁?”上司反应不过来。
“吕竹。”
怎么突然关心他的心情了?不应该关注受害者情绪,会不会做出别的过激举动吗?
上司丈二和尚摸不着头,“他现在在工地,出了这事也不好让他留在那儿,我正想着是时候把他调回老厂了。”
“绝不能调。”
“那就不管他了?”上司诧异道。
“为自己着想,就最好不要管他。”
咖啡厅,不少人对她行注目礼。
年轻好看的女专家上过一次电视,就受到人们大4追捧。
助手早已等在咖啡厅,小唐还带了他的女朋友,当吕虹出现,围着笔电进行远程视频的年轻人,停止了交谈,表情客气地起身迎接。
合作了这么久,吕虹还是相当感谢这群小战友,课题第二阶段启动还有一段时间,他们没有出去尽兴玩耍,聚会也没忘记通知她这个不太尽责的导师,特别她正被吕竹搅得生活快无法自理的时候,能叫她出来喘口气,分散注意力,无疑是救了她的命。
但当吕虹看到桌上笔电正在进行视频会议,那边领导端坐,她顿了一下,跟视频中的领导打了声招呼。
小唐跟了她最久,他首先站起来,归总其他人意见发言,与她协商。
也不叫协商,应该是直接告诉她,他们要独立出去,另攻课题,现在只等她这位“导师”答应放人了。
至少远程那位领导是这么回复这群越过吕虹向上申请的年轻人。
十分钟里,吕虹都没吭声,但脸色越来越冷,伸手叫了一杯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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