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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头有神明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阿水水
“啊?”男人诧异转头,望向周围广阔的广场,只有不远处有一栋乌云笼罩的大厦。
“女、女士,能不能告诉我你的联系方式”
吕虹笑眯眯看着结结巴巴的男人,“要联系方式干什么?你要报答我吗?”
男人在她的目光下,越来越窘迫,“你误会了,我已经成家了,这是我的名片。”
吕虹接过他的名片,露出诧异的表情。
男人说:“如果有需要我的地方,请联系我。”无比地郑重。
他离开了很久,吕虹还在看那张名片。
他的工作单位是城市的污水处理站,正是吕竹去的地方,而名片上的头衔,是那个地方的行政主管。
她回过头,双指捻起那张名片,在石像的脚前挥了挥,“什么意思?为什么交到我手上?”
“你要我帮你吗?”
石像高大巍峨,冰冷矗立的样子,能给任何弱小遮风挡雨,即使周围变成沧海桑田,它可能都还在这里。
石像脚下,纸的碎片散落一小块地方,傍晚的风一吹,转眼就卷了个没影。首-发: (.app)





举头有神明 挫折
即将离开学校去边缘地带的人,并没有在宿舍收拾东西,也没有跟师生告别或者回家团聚,反而在球场上独自打球。
他今天不想跟任何人组队,只想一个人占据球场一块区域,运球,投球,运球。
所有人都不理解他的选择,师长不看好他,女友自顾不暇无法理他,而向来对他放任自流的吕虹,竟然也跳出来反对,还是反对呼声最高的那个......家里的氛围从来没那么冷过,他一刻都不想待下去。
别人的不理解,他从小就习惯了,他始终无法习惯的,是他家大人的不理解,更不明白她的不理解为何会比其他人让他难受几十倍,几百倍,几千倍。
就像脱离了她的认可,他寸步难行。
于是他连她的电话都不愿意接,这是一种自我保护,她已经给他打了不下二十通电话,他干脆把通讯工具抛在了球场边。
给他打电话干嘛?他已经受够她的阴晴不定,还以为终于暖了她的心,两年,忙中抽空定期回去看望她,关心她的身体,她的工作,她的工作资料往往是他的床头读物,还关注她的情绪,生怕她那段迟迟没个结果的感情产生变数,令她伤心,可到头来,他对她至少花了所有精力的叁分之一,她对他却依然像个陌生人,从头到尾都谈不上半点理解,只想要他光宗耀祖,只想满足她的虚荣心。
投了不知多少个球,上百个是有的,他都感到头昏眼花,有些虚脱,就夹着球下场去喝水。
说自己在变成普通人,体力就是最好的证据,他面无表情灌下大半瓶水。
旁边一堆打球的正在讨论才刚发生的事。
这儿是室外球场,他们的球飞出场外,砸中了一个人。讨论的就是这个人,女的,说看着模样挺正常,行为却不正常,被砸中头很生气是可以理解的,但这人不还球不骂人,居然拿出指甲刀当着捡球的人面割球......
吕竹怼着瓶口顺众人视线看过去,仰起的瓶子一抖,顺畅淌出的水忽然阻塞,淋了满嘴,淋湿了胸口。
篮球场铁网外,一个慌慌张张背影小碎步跑走。
好面子的人,不会轻易服输道歉,承认自己的错误,于是就只敢跑来窥视,为了窥视,不惜绕到球场外的草丛里,把自己搞得异常狼狈,得不偿失。
嘴角撇起一抹笑,有嘲讽,有不敢苟同,也有释然。
正因为与她“背影相见”,他终于放下了重担,第二天心无挂碍启程,去了工作的地方。
叁个月时间,吕竹转正,成为技术员。
半年的时间,他所在的部门赢得了市政要的接见,肯定了他们把本市水体传染事件降为零的成绩。
大半年后,拯救病毒再度变异,水资源净化部门没有及时获得新病毒检测手段,导致病毒传染扩散,阴影再次笼罩城市上空,吕竹的顶头上司引咎辞职,叁天后在家吞药自杀。
“吕竹,有人找!”门外传来同事的声音。
他已经叁天没睡了,顶着鸡窝头,头发中插着他左手五指,另一只手捏住笔,正凝在一份申请报告上,迟迟没能落下。
按部就班的工作,他并不擅长,因为他对政治不感兴趣,特别是专注在技术研究上的时候,还要分心不擅长的事,他尝到了无可奈何的滋味。
要是以前,他会另辟蹊径,不管叁七二十一,先把想做的做了再说,但现在所做的事,由无数颗螺丝钉组成,每一颗螺丝钉都受到其他螺丝钉制衡,这让他感到掣肘,甚至是没有自由,以及前所未有的挫败。
深谙如何和外界打交道的老师一走了之,只剩他一个人莫名其妙留在原地,面对一大烂摊子,而他入职之后一门心思钻技术,搞稀奇,仗着老师庇荫,然而大树一倒,他才知道什么叫“树倒猢狲散”,新设备姗姗来迟也总算来了,紧要关头,同事竟袖手旁观的更多,一个小小的断路器获取,都要他走流程,走申报。
同事又第二次来催了,关心他的私事比工作更积极。
“吕师,你的客人到你宿舍等你了。”言语中难掩暧昧。
这次他有反应了,伸长脖子,眼神迷惑地从一桌报表中钻出来。
他工作的地方是一般人进不来的。
是谁?
他想到一个人,一个解决了自己麻烦就会像探视战友一样来探视他的人。
然而坐在他宿舍床板上的人,打扮得光鲜亮丽,屁股只敢沾着床弦,一半吊外面,不敢坐上他那块抹布一样的床单,并不是他想的那个人。
荒郊野外跟男子监狱差不多的地方,光鲜亮丽是格格不入得,况且她本质还是迂腐素色的人,真是何苦多此一举。
不过就这么个迂腐素色的人,也足够让灰扑扑的男员工宿舍洒进来一束光,亮了起来
“你怎么来了?”吕竹进来,放下身上的仪器挎包。
她从他的床上起身,冲他张开双臂,在此之前,她先拉了一下她的一字裙。
小动作没逃过他的眼睛,好笑从他眼中闪过,她以为这儿还是白领办公场所,你来我往,人人正装?可见一路来到这儿,她没少受罪。
他上前拥抱她。
“呃......”
吕虹满脸涨红,呼吸困难地被他箍在怀里,喉咙发出难受的音。
他注意到她的难受,还是故意多搂了她一会儿,欣赏她忍耐的表情,等他放开禁锢,她马上扶住他胳膊后退一步,大口喘息,“多久没洗澡?”
“记不清了。”他把自己“摔”上床板,鞋都没脱,“洗脸时有搓几把身上。”
“去洗澡,今天轮到你休息,我问过了。”她捂住喉咙,刚才那股浓郁的体味笼罩着她五感,要穿透她的身体,她都快窒息了。
“不洗,就要这种效果。”他听见头那边的窗户被推开了。
“你这是要熏谁?”吕虹一听,就知道他跟人死磕上了,那人真是天才,能踩到他的倔筋,他一向喜欢在旁边“看”,不常下场“做”,一旦行动,就是上心的表现。
她看了四周一圈,并没有发现室友的存在。
“不是谁,我在等项目重启,不重启我就不洗澡。”
吕虹就沉默了,自行找位置坐下。
他整个宿舍就一根椅子,上面还搭着他的外套,周围东西不多,但就是乱,无心收拾的乱,水杯倒了都不扶的乱,就像住进了一只困兽。
她深呼吸一口气,开始翻他桌上的东西,他的包也在桌上,她很自然地去翻他包,然后抽出了他从办公室带回来的文件资料。
从小侵犯他隐私惯了,再加上身后人也没阻止,她并没觉得翻看有什么不妥。
他忽然悄无声息来到她身后,动她的头发。
吕虹呼吸一顿,没有动,他好久没有触碰她了,他一靠近,身体就变得敏感。
头发被他解散下来,吕竹站在她身后左看右看,又给她披上他的外套,满意了,踉跄扑腾趴回床上,凝视着那道和从前一样背对他办公的身影,曾经无忧无虑的他,就是置身这样的情景和氛围,夜夜安睡。
她正在翻看他带回来的申报信息,他这些日子不安生的根源,害他头疼脑热,抓耳挠勺的罪魁祸首。
他一看她读文件的样子,就知道那是她擅长的领域,按部就班的领域。
有多久没见面了?自从上次不欢而散之后,她相当地绝情,能忍八个月不和他做任何联络,他都要好奇了,她最长能多久不理他?一年?十年?一辈子?
都到这里了,她腰背还打得笔直。
她脱掉了那双有根的皮鞋,脚并拢在前方,脚应该受损了。
想到她吃了不熟悉路线的亏还要坚持端庄仪态出现在他面前,他闷笑。
“妈妈一起睡!”一声高喊划破宁静。
吕虹吓得双脚一蹬,差点猛跳起来,撞翻椅子,她慢慢转过身,看到吕竹趴伏向她这侧的床沿,双手握紧被单,眉头和嘴唇都紧抿着,堕入昏睡的模样猝不及防出现。
.......原来喊的梦话。
至少梦里有她,她眼神变得柔软。
好久都没见他了......
好久都没见他了......
吕竹一打岔,令她花了好长时间,才重新集中注意力回到他的申请报表上。
连她都觉得冗杂繁琐的东西,何况是他了,年轻最不缺的是精力,最缺的是耐力。
制造这一套申报流程的人,就是冲着磨人耐心来的,也足够把没有行政工作经验的他绊住一阵子了。
难怪大下午的就钻屋里呼呼大睡,记忆中,他总是精力充沛,只有她身边发生了怪事之后,他才会如此疲惫。
如今想来,都是他在捣鬼。
这个工作耗费了他过多精力,但他偏偏上心了。
吕虹忍住回头再看吕竹睡颜的冲动,视线落在他桌前摆放的相框中,里面是他和同事的合影,应该是刚来污水厂不久照的,上面人穿着工装,个个意气风发,笑得开心,其中年长的那个,就是他那位替整个污水厂背了锅的领导。
一个小小污水处理厂,响应号召,走到抗击病毒的第一线,还没来得及了解病毒的庐山真面目,甚至检测病毒的设备设施才刚引进还没完成调试,就倒在了研究院找到病毒变异征兆,给予各机构预警提醒的前夕。
现在城市用水再度紧张。
他一进门就问她,怎么来了?每天电视,网络,新闻,都在争先恐后谴责水厂,吕虹出门一趟,路上随时都有人在讨论,连菜市场因为排污受限,都在传播他们的罪名,一时之间,水厂的人成了过街老鼠——都这样了,她能不来吗?
还有一个原因......
宿舍门外有人敲门。
“......不用谢的,很高兴能帮上忙,何况也不算我的功劳,我才知道您现在是研究院......”
“不行,妻子,小孩,父母,都不能来探望,更何况男朋友女朋友那些,现在是严峻时期,厂门口的路都已经封了,出入需要开批条。”
“明白了,您是不希望有人来打扰他......分他心。”
吕竹听到有人在耳边说话,可他睁开眼,什么人也没看见。
声音从门外传来。
就在吕虹进来带动门开合的时候,床上躺着的吕竹支起脑袋,看到他家大人都转身了,戴眼镜的男人还立在房门口目送。
那是日常给他出难题的上司之一,厂里的老古板保守派代表。
上司的视线无可避免地落向室内情景,躺着的青年冲他露齿一笑,在他的震惊中,掀起被单,刷地脱下裤子,露出肌肉结实的大腿,反身一扭妖娆地夹住被单,屁股蛋就冲向门口。
屋里没开大灯,有点黑,吕竹头朝背光的那面,她转头没注意到他已经醒了,疾步走过来,脚步还带着小女孩似的雀跃,到床前,以为他睡得不规矩,从他腰腹拉起被单,人也覆身上去。
吻堪堪停住,女人丰润的唇珠悬在下巴和薄唇交界处上方,她和睁开的深眸对上。




举头有神明 上司
吧唧。
亲吻声在房间一角清晰又暧昧地响起。
他一向知道如何利用周围资源,善待自己,单身宿舍很小,也很乱,但当初他住进来一定有好好布置过,至少充分考虑过用光,即便窗外没有遮挡棚,下雨会打湿物品,桌子也正对明亮的窗户,即便门外是走廊,会听到来来往往的脚步声,床也在门边最暗的角落。
能适应黑暗,也能适应光明。
吕竹在他家大人僵硬的唇角亲了一口,跟晚安道别没差别,但那揶揄眼神,似乎在嘲笑她“想亲又不敢亲”,她还在呆愣间,忽然眼前一黑,被单罩头,被大力按倒在床上,口鼻立即涌入难以承受的味道。
“别.......不要!”女人的哀求在静谧空间巍颤颤飘扬。
“就要就要!”他无情地回绝,声音还带有霸凌上头的尖嘶。
她哪敌得过吕竹的力气,像一只仓鼠被揉作一团,他把她压在床上摩擦,让她在他的体味海洋里载浮载沉,浸泡透彻,五脏六腑都给熏了一遍。
惨音持续了五分钟,后面只剩喘息。
等到被单揭开,她已面目全非,屁股朝天,脸贴床,头发凌乱,利落又不失女人味的套装皱成梅干菜,系脖子的凌乱丝巾之上,脸红成猴子屁股色,脸颊还有可疑的水迹,不知是汗水还是憋闷出的口水,把头发丝粘在嘴边。
所有的精心打扮,以及精心打扮武装一体的端庄矜持,消失殆尽。
吕竹靠在床一侧的床头,欣赏自己的杰作。
她顶着稻草堆头发,噗噗吐了几口,又捂住喉咙,坐起来到床边干呕了声。
头发披散,遮住她垂下的侧脸。被恶整了,她心里明白。
但她没有跑,没有反击,犹如被恶霸强占后的绝色寡妇,默默处理内在的翻江倒海,没有哭哭啼啼,生怕助长了对方淫威。
大半年没异性能接近他,连接近他的同性都挂了,还以为他正处在孤立无援,内心空虚之中,然而被他“蹂躏”之后,吕虹只想怀疑他对男女之事的认知——他从小到底怎么跟女孩子相处的?摔跤吗?
坐在床沿的女人喘息平定,雾气笼罩的大眼恨恨转过去,又呆住了。
吕竹闭上眼,姿态优美地斜靠床头,手臂搭在膝盖,肌肉线条拉伸舒展,拧眉的样子充满疲倦,光泽感在阴暗角落呈现凹凸峻深的光暗差,就像一樽鏖战后倒在树下的人物雕像,高不可攀遥不可及,哪看得出眼一睁就拥有了残暴又幼稚的恶趣味!
她手背和他右臂相挨,感受到他皮肤冷冰冰的。
有这么累吗?连坐着都能睡着。
床上动静大作,吕竹手忙脚乱穿衣服套鞋,窗边的女人从桌灯笼罩的光线中起身,头发简单扎束,洗净了妆容,脱掉不能再穿的丝袜,勉强恢复了一身行头,走到床边,按住他硌人的肩膀。
“我给你请了假,先吃点东西。”
他早就闻到空气中久违的香味,喉咙滑动,却神情木然,“你把我闹钟按了?”
“现在值夜只有我,我必须去,没有所谓的假期。”他有点不高兴。
她出入普通人不能出入的地方,还自作主张给他请假,抱歉,他并不领情。
吕虹没有阻拦,就是不动声色的脸终于浮现一丝恼怒。
但吕竹顾不得那么多,捞了工装,包,看了桌上一眼,那儿铺展开了他带回来的那些文件,他睡觉的时候,她一直在看。
他没过去拿那些纸,那些东西对核心工作是无用的。
“小竹,跟我回去。”吕虹跟到门口,亦步亦趋。
“这儿交给别人吧,不要浪费时间了,他们不值得你辛苦。”
门口高大身影转身,声音讶异:“他们是谁?我是为自己。”
“又不是多难的工作,我一个人就搞得定,只是需要时间,为什么要半途而废呢?”
“你不要打扰我。”
吕虹倒抽一口气,他当这是游戏吗?这涉及到千千万万人的性命!本来是条件艰苦的技术员工作,如今稍不注意就会被追责,如同他的上司,人都是怕死的,能让人宁愿选择结束生命,那得多么大的压力才碾碎生存欲望,她甚至在家里连着几晚做噩梦。
人们消不掉怒气,要求继续揪人出来谢罪,吕竹被扯到大街上,面对人们举起的拳头,他还搞不清楚状况,一脸懵,她不顾一切挤出人群,头发都被挤掉了几绺,力竭声嘶地喊:“善待他——善待他——”
但凡脑子正常的都该避开旋涡,而不是跳进旋涡。
她语气柔软地哄诓他:“你为这份工作已经付出够多了,已经尽力了,你可以照照镜子,看看你现在模样,你的状态很不好。”
吕竹不甚在意地扫了眼她背后,玻璃窗倒映人像,视线又落到窗边的一沓食盒上,看来她出去过,听了不少传言,再次为外物所累。
“你还是回去吧,这儿不适合你来。”顿了顿,终是无法敷衍她,说:“有风险,而且又脏,你刚就快吐了。”
吕虹张了张嘴,小声说了句“我又没通过你的考验吗”,引来他微皱眉。
她追求万无一失,他和她不一样,但他没空解释了。
就他睡着的半天,吕虹外出绕了一圈,将他目前的处境了解了个七七八八。
要是她,确实早就走人了。
他现在遇见的麻烦和从前不一样,不是从前的路数可以解决的。
同事私下给自杀的上司开追悼会,吕竹没有参加,追悼会在晚上,他值夜去了。
大半年来相处愉快的同事一夕之间看他的眼神就不对了。
上司生前人缘很好,最器重的就是新人中个子最高脸最冷最不会为人处世的青年,如同老妈子一样照顾和保护他。
上司自杀,他一不罢工二不表态,很快背上了“白眼狼”的名字,连食堂打饭的都鄙视他,原本特别给加班的技术人员开的小灶,变成他值完夜班,连冷饭都吃不上一口。
跟吕竹亲近的人知道,他是极爱吃食的,从小不说锦衣玉食,但在吃食上,他还没了解过什么叫做虐待,连家中大人最没钱的时候,也是想尽办法张罗食物,并没让他腹中空上一日。
以至于被人釜底抽薪,亏待伙食,他还一时反应不过来,再加上工作要紧,一天天扎进工作中忘却口腹之欲,日子过得头昏脑涨,人也日渐消瘦。
蓄水池堤坝,吕竹胳膊夹着记录本,攀爬水箱上的挂梯。
填入一组数据,他抬头看到下方小道上,戴黑框眼镜的男人陪着吕虹漫步。
他们看上去交情匪浅,偌大的园区,鬼没一个,两人却在闲庭信步,游览风景一般,嗅着空气中比消毒水还难闻的气味。
吕竹眯起眼,就看着那俩性相近的人乘着暮色,走往厂区大门。
吕虹不熟悉路,第一次到吕竹工作的地方,又是租车又是办出城手续,大费周章,熟悉了之后,她就隔叁差五去看他。
没多久,关于吕虹和他现任上司之间的流言就传到了他的耳边。
吕竹的成长经历,伴随了一条他家大人的谣言线,起初在商场游乐场,人们说她未婚先孕,等他上学后她不来参加家长会,同学就传她忙于某种业务,牵连他也成了野种,后来她出现在学校找老师的麻烦,没过多久她就成了第叁者专业户......为了捍卫她的名誉,不喜欢暴力的他没少动拳头,原因很简单,跟那个阶段的人最高效的沟通方式就是拳头,而不像现在工作环境里的人。
他们需要的不是拳头,也不是理性,而是一种迂回的东西,甚至回避沟通,指东打西,指鹿为马,指桑骂槐,要说他们真不清楚解决问题的正确方式是什么吗?不见得。
“吕竹,你姐夫找。”
他扫了一眼办公室那些不怀好意表情的人,“好。”明明是成年人的声音,却有一种别的调调,像......小孩子的奶音。
闲得吹风扇的同事就看他懒洋洋起身,懒洋洋走去领导办公间。
“正本清源”的四个书法字挂在男人背后的墙上,一进门就能看得到,吕竹眼皮耷下。
这位新来的上司,据说之前是做行政工作的,做了新项目的负责人,对技术没有概念,只知道立规矩,比如之前上司会尽最大可能让吕竹去发挥他的长处,新上司就相反,一点也没有迁就犊子的意思,越是不懂规矩的,就越要教他做人,这不,吕竹就是领受他管教的头号种子。
上司刚看完他写的工作报告,问他是不是对现在工作有很深的抵触情绪。
吕竹回答是,直言不讳现在的工作是浪费时间,他现在跟前端日子呈现截然不同的状态,之前有多忙,现在就有多闲,每天都陷在一堆规章流程制度里,大脑空白,提不起劲。
上司问是否对他有意见。
吕竹想了想,告诉他:“不要管我,我就没意见。”
上司摩挲着指头思考了小会儿,忽然跟他交了底,说他本无意来做新项目负责人这个位置,但所有人都不愿意来,他也是被赶鸭子上架的,所以他永远是代理,不会是真正的负责人,同时,他领受这个职位,也是受人所托。
他没说受谁托付,吕竹静静听着。
代理有个好处,大的资源没那么轻松调配,大的责任也就没那么容易担上,知道他能力很行,也有干劲,一个人就可以调试完新设备,调试完呢?一旦新设备没有跟上病毒变异,或者检测疏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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