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石灯火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剪我玫瑰
周明享受惯了,现时要他挤在儿童房打地铺真是难为他,黄珍珠眼前浮现出昨夜他睡觉的模样,这人睡时头发遮住眉眼,乱糟糟的,重宴夜里调皮爬下床和他睡,他揽着孩子就怕他乱爬磕着碰着,灰色毛衣被孩子扯抓着,他睡得迷迷瞪瞪时还费力抻起被子盖住孩子,就怕着凉。
一有风吹草动,这人蜷缩着,脑袋磕上身后的墙壁惊醒,连忙抚着重宴的头压在怀里连声安抚,一点都没留意他刚撞了墙的脑袋疼不疼。
这人做爹地真是无可挑剔,此时桌面的电话响起,断了黄珍珠的神游,她接起,对面的狄稷约她今夜去看演出。
黄珍珠心想,就当她心狠,周明不能再在家中打地铺了,是时候回到他的正常生活中了,这么想着,应了狄稷的邀约。
当天夜里返来时,黄珍珠扶着鞋柜脱下高跟鞋,有位面如锅底的妒夫已在玄关处抱手等着她,问她去哪了和谁去,拧着眉:“打扮得这么花枝招展,还喝了酒。”
黄珍珠要周明别管,推开拦路的他要回房:“都离婚了,管这么多干嘛?”
周明刚刚站在客厅的落地玻璃前,清晰地看见是狄稷送她回来,现时妒火中烧,猛地拽住黄珍珠:“不是作保证说不再嫁的吗?他有什么好的,找他不如找……”
黄珍珠打断他的话:“我是作保证不再嫁,但是并未保证不找男友。你是想说,找他不如找你?周明,我要是觉得你好,为什么还要跟你离婚呢?”
周明面容愈沉,她适时挣脱开了他的桎梏,反客为主:“不要和我高声大气的,再吵醒孩子。”
黄珍珠往屋里走,全然不顾站在原地眼神落寞的男人:“若是看不惯,就早日返周宅。我这处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接下来几日,黄珍珠晚晚和狄稷有约,周明在家中烦躁时直搓脸,满脑子都是她对别的男人言笑晏晏,巧笑倩兮的模样,又起了主意,想让两位小朋友出马让她回归家庭。
问重川重宴:“若是你妈咪要嫁给狄稷叔叔,你们愿意吗?”
重川近来常冒出一些智慧言论:“看来打鼾的人不适合结婚。妈咪想找个不打鼾的爹地很正常。”
周明无论纠正多少次他不打鼾都没用,转向重宴,心说小祖宗快说不愿意,没想到这小笨蛋倒戈得更快:“那婚礼上我可以做花童吗?若他答应我的话,他就是我亲爹!”
听得周明一口老血哽在心头,把重宴的脑袋扳向他,无可奈何:“诶,周海豚小朋友,还知道你姓什么吗?你亲爹在这。”
周明气叉了心肺,便答应了旁人的介绍,就想看看她的反应,难道她对他全然没一丝情感么?
南市圈子里离异的单身王老五不少,加之周明的长相极为优越,身家优渥,并不影响行情,女方名牌大学毕业,盘亮条顺,极高质素,听他和前妻有俩孩子也不是问题,反倒很是热情,初次见面的地点便约在游乐园。
听周明要带孩子去游乐场见女方,黄珍珠心想他终于开窍了,打算回归正常的感情生活了,当夜拉着重川重宴嘱咐一番,去到那处勿要调皮,心中亦不用抗拒,若是爹地娶了新阿姨,只会多一个爱护你们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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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总相亲记哈哈哈哈哈
下章又会发生哈哈哈哈
宝石灯火 111问心无愧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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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面地点在南市欢乐谷,自九八建成开业,周明的事务所参与了当中一部分的设计施工,开车时他问重川重宴:“妈咪知道爹地要去见新阿姨,有说什么吗?”
二人的回答再一次叉了周明的心肺,他想哪有这般铁石心肠的女人,黄珍珠行,她可真行。
在欢乐谷附近的广式茶楼见到对方,小他五岁,姓庞,介绍人懂他的审美,举手投足间有种以前黄珍珠的纤弱感、脆弱感。
而黄珍珠现时蜕变得利落又大女人,似出水芙蓉,再无这些特质,却依旧让他迷恋。
重川重宴不怕生,对庞小姐无抵触情绪,人家喂虾饺给重宴吃,他乖乖张嘴,吃得嘟嘟的两颊一鼓一鼓的,而重川避开后懂礼地道谢,随后自己夹自己吃。
庞小姐抬眼望他,还是想确认清楚:“二人的抚养权是归你前妻的吧?”
周明拿起茶杯品茶,修长的手指间杯身上的竹叶舒展,他面容温淡,颔首回答:“是。”
庞小姐面上有一瞬而过的松懈庆幸,被周明捕捉到了,他莫名起了兴趣,放下茶杯问她:“现时我前妻在拍拖,要是她再嫁,二人的抚养权便归我。你会不会介意?“
庞小姐笑容僵在嘴角,她很是勉强,不加掩饰:“周生,实话实说,不介意是假的。重川重宴的抚养权归你,日后你我也会有孩子。我还要做人后妈,更是很难兼顾到了,付出同样的心血。”
她提议:“若是你我要结婚,还是将重川重宴送返你前妻,或是送至你家……”
眼前的庞小姐的樱唇说话时张张合合,周明却有些走神,抽离开来,自己看自己,他才明白当初自己做的有多过分……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抱歉,庞小姐。重川重宴是我的宝贝,是我最重要的人,我不会割舍,也不会送走。”
“爹地,擦擦。“转头就见重宴嘟着泛着油光的嘴要他擦,周明拆了桌上的湿巾给他擦嘴,手竟微微有些颤抖。
庞小姐在这餐饭结束后自知没有下文,借口有事先告辞了。
当天夜里,黄珍珠加班返家时,并未看见周明,她问兄弟二人今日玩得如何,又旁敲侧击问:“爹地呢?爹地对新阿姨是什么态度?”
重川回答:“爹地送我们上来后,说有事就走了。”
而重宴凭借自己‘过人’的理解,拼凑出了一个故事,举着手抢答:“我知道!阿姨说要结婚,爹地叫她宝贝,二人约会去了叭!”
要说黄珍珠心中不泛酸不寥落是假的,真情实感地爱过这个男人,但当得知底下潜瞒的故事后,才绝望凄楚到无以复加,决意不再爱,斩断这段情缘。
黄珍珠垂眸敛了失落之色,或许周明真和那位小姐约会去了,这样也好……
黄珍珠一连叁四日都未见周明的人影,心想这位小姐是何魅力,在办公室中想打电话问周明,又置下电话,反复n次还是打了电话。
电话接起,生怕周明会嘲弄她的反复,于是先开口解释:“重川重宴想你了,让我来电问问你,怎么最近没来看他们。”
应话的却是张助理,他看向田垄里和村干部握手交际的周明:“珍珠小姐,老板正在忙,再过几日便返南市了。”
“……他在哪?”
“待老板和你解释吧。”
周明不在南市,黄珍珠自然不用拉着狄稷演约会的戏码,这夜他却不请自来,在楼下等她。
夜风习习,高空皎月,二人不知不觉走到南大附近,狄稷告诉珍珠,他要去美国进修,借着现时的好气氛:“告诉我你的故事吧,我总觉得你还爱着周生,你只是把我当朋友吧?”
黄珍珠看着南大熟悉的一草一木,每个地方她和周明好似都待过,起了谈兴时便把她和周明的故事娓娓道来:“我以前是南大收发室的职员……”
这个故事漫长,浸透着她的喜怒哀乐、欢笑泪水,坐在校园的长椅讲完,远处宿舍楼的门禁铃已经响起,寂寂的校道上只余叁俩人。
狄稷听完后发表自己的见解:“你不该隐瞒周生你的过去,感情开始时不说尚情有可原。但是后来他求婚时,你不该犹豫,应该把狄桢狄珠的事告诉他。”
“我知道你犹豫过痛苦过,想把狄桢狄珠的事告诉周生,可知道他不会一碗水端平,又因为男强女弱的背景,种种顾虑,最后选择没说。”
“可当中,你恰恰错了一点。”
黄珍珠问他这话怎么讲。
狄稷望着皓朗的月色:“周生说的进化论很有道理,人生有舍才有得,先赎自己才能救别人,但是这些是建立在一个基础……”
“就是问心无愧。”狄稷说:“若是要靠瞒靠骗,靠自己的子女唤别人做妈……我想,若是你的狄桢狄珠还在世,你给他们换来的这种‘好生活’,是他们想要的好生活吗?”
“我们大人想的衣食无忧、县城小学不够格,南市一小才够格的所谓‘好生活’,其实都是我们大人想的,有谁问问孩子要的好生活是什么?”
“或许不用好吃好穿,只要父母伴在身边,开心温暖,带他们看金鱼就是好生活了。”
狄稷这话说完,黄珍珠双眼直直地看着他,如遇雷击,怔愣当场,再反应过来已是泪如雨下。
曾几何时,颇多顾虑和想法向她卷来,她怕坦白了,周明不愿娶她,届时她失了重川又一朝回到解放前,也没法给狄桢狄珠衣食无忧的生活,种种顾虑里她恰恰忘了一点,就是她没坦白,意味着她过上了问心有愧的生活,到头来对每个人都有亏欠。
“珍珠,纵使你对周生有怨,也该消了。”狄稷不再多言:“祝你我皆有问心无愧的人生。”
……
周明返南市时,恰是黄昏,天高气爽,天边如同油画般的红日伴着澄黄的浮云,他待在屿山村数日,晒黑不少,在车里等了一会儿。
小区路上,黄珍珠接上幼儿园的重川重宴返家,她腋下夹着手袋,一手揽着新买俏首沾露的百合,喊着二人走路看路:“重川,看着弟弟。”
“重宴!人家皮皮不愿同你玩,别去撩拨它!” 周海豚小朋友是名副其实的狗都嫌,皮皮是二号楼人见人爱,见人摇尾巴的小狗狗,独独嫌弃重宴,皆因被他撩烦了。
黄珍珠看见周明的车,而他下车时,重川重宴也看见了,喊着爹地爹地地扑上去,她乍见他,有种一眼万年之感,踩着高跟鞋的脚步渐渐慢了下来,他晒黑了,都不知是不是和庞小姐去了哪里,她有话对他说:“周明,待会我们谈谈吧。”
周明颔首,绅士地主动接手她揽着的一大束鲜花,牵着重川重宴上楼:“我也有话跟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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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人最紧要是开心。
做人最紧要是问心无愧。
追-更:xp578( )
宝石灯火 112愿望成真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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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川重宴数日未见周明很兴奋,两个肉团子挂在他身上,爬上揽下,重川问说爹地去哪了,而重宴更是清脆响亮:“爹地和你叫宝贝的阿姨几时结婚啊?花童、花童!”
周重宴小朋友对花童这事可谓成了执念,彼时,黄珍珠正寻了花瓶出来插花,拿着剪子垂眸时默默听着周明的答复。
周明也不知道这小祖宗离奇的脑洞脑补出了什么故事,轻笑着:“阿姨不是我的宝贝,妈咪和你们兄弟俩才是我的宝贝。”
黄珍珠听了这话,过了一会儿,眼神稍稍抬起窥望他的背影,周明此时也望过来,交接不过一秒钟,双双默契地移开,有些说不出的微妙。
饭毕,黄珍珠和周明下楼散步,重宴原本也想跟着来,被重川哄了留下:“宴仔,我要做海洋学家,缺一尾海豚,你作海豚啦。”
重宴便兴高采烈地留下做了海豚。
小区的九里香的灌木丛缀着朵朵白花,被夜风吹拂时香气清淡徐徐,华灯初上,南市的夜晚时很烟火气和迷丽氤氲。
黄珍珠问周明近来去哪了,集团也未见他的踪影:“重川重宴很想你……”她还有半句,她也想他,只是轻叩齿关,说不出口。
“我去了你的村子。”周明见黄珍珠不解的眼神望过来,他笑了笑:“你在墓碑的山下,修了座亭?”
黄珍珠确出钱修了座亭在山脚下,乡人祭扫墓碑若遇雨遇雾,也有个歇脚避雨的处所,她想为狄桢狄珠积些阴德,但是他怎么知道的?
“你修了座亭,我买了块地想作希望小学。近来就在屿山村忙这事。”他有点无奈地扶额:“你们村的干部真有点难缠。”
黄珍珠问周明怎么突然要修小学,男人的面容此时温暖平和,看着她说话时不疾不徐:“那时相亲,庞小姐一语点醒梦中人,她说若是我和她结婚,希望将重川重宴送返给你或是我家。”
“我听完才反应过来,推己及人,为人父母,我有多么珍视和爱护我们的重川重宴,你就有多么珍视和爱护狄桢狄珠。重川重宴对我有多重要,狄桢狄珠对你就有多重要,想来我当初真的很离谱,竟然会说那些荒谬的话来劝你割舍下狄桢狄珠,阻拦你返村看孩子……”
周明敛下眸子:“以至于知道这点后,我根本坐不下等不了,直接去了你的村子。拜扫了狄桢狄珠的墓碑,向二人道歉,不管他们是你我婚前去世的,还是婚后走的,我作为继父有失职的责任在,现时……”他很是难过:“现时离婚也是我的自私酿出的苦果。”
“珍珠,若是再来一次,我不会用那些手段来追求你占有你,也不会自私到明知你的乡下有孩子,百般暗示你别接到身边来。”
“对于狄桢狄珠,视若己出这个誓言我不敢保证,但我会视他们为我最重要的人。”
黄珍珠没想到他这几日想了这么多,一时眼睛有点莹润,再说话有点哽咽:“现时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有用。”周明偏头望向她:“好过一世人执迷不悟,一遍又一遍让我的自私伤害你。”
周明的眼神诚挚明亮,虽说老夫老妻,还是让黄珍珠有点羞涩,借机撩头发避开他,再开口亦是平静:“周明,狄桢狄珠的死与你无关,你不用自责,其实都是我的错。我这段时日,经狄稷点拨……”
周明挑眉:“狄稷?”
他的声线不虞,黄珍珠知道这人又吃醋了,啧了一下:“听我说完。所有事皆是从我将狄桢狄珠交托给狄妃开始,进城和你在一起亦没说明白,一步错步步错,最后扪心自问,心中全是愧疚和懊悔。”
“如果再来一次,不管顶着多大的阻力和压力,我都会一五一十和你坦白,哪怕最后你我散了,我也坦然以对。”黄珍珠仰头强抑眼泪:“狄稷说得对,我不想过问心有愧的人生了。”
“你我不会散。”周明牵住黄珍珠的手,奇异这次她没甩开,他静静和她走了一段路,高叶阔树的阴影里,他说了一句:“知道你在乡下的事,我也曾心灰意冷地想要放弃你,可到最后,想的还是你。”
迎面走来路人,黄珍珠偏头以另一只手抹泪,迟迟没说话。
不知不觉走到南大附近,途经一家咖啡厅,黄珍珠乍见那招牌有点眼熟,周明停下脚步:“想饮咖啡?”
黄珍珠摇头:“你忘记这里了吗?我在这处打过工。”
黄珍珠还记得,她那时和周明好上没多久,她记得很清楚,那是二人第五次发生关系,在他家里,次日周六他载她返学校,她在这咖啡厅附近要下车,他不解,问她怎么了:“怕被人见到?”
黄珍珠那时要去这家咖啡厅试工,她一个月人工九百还要寄八百返村,确实得寻份兼职,又怕说了惹他看轻,便点头说是。
周明不强求也不在乎,在路边停车让她走了。
试工第一日白天很顺利,到那天晚上,她站在门口迎客:“欢迎光……”
对上眼前的一双璧人,剩下一个字却怎么也吐不出口。
周明和一个窈窕女郎一起进店,那女郎穿得套装很当时,配上首饰显得时髦又贵气,黄珍珠看着,有种天与地之感。
一时有点怯,最后还是鼓起勇气拿了餐牌上前。
卡座里,周明方才见迎客的是黄珍珠,眼神闪过一丝讶异,复又恢复淡然,现时见她过来,那身咖啡厅制服穿在她身上倒是合称修身,她披着长发,加之是服务业,眉目之间温婉怯丽得可以。
周明叫这位小姐骆荷,黄珍珠递上餐牌,他说先让小姐点。
骆荷看着餐牌点单,黄珍珠携着小本子和笔在那记,记时只觉锋芒于背,周明好似一直看着她。
骆荷点了花茶、点心之类的,轮到对座的周明,他翻看餐牌时,声线淡淡听不出情绪:“我还想怎么了。看来昨晚不够累,今日还有气力做这些。”
黄珍珠听了这话,红唇稍抿,手中的笔有些紧张而渗汗。
骆荷却以为这话是对她说的,她大学毕业后做了空姐,昨夜刚飞完航线,今日便来南大堵周明,她尚讶异他怎么知道她昨夜的事的,看来他还在乎她,这坏男人。
两个女人心思各异,周明的余光是黄珍珠因为紧张不断调整着握笔的姿势,他闲适地一页页翻着餐牌,她则提着五脏六腑待他点餐,待得他磋磨够了她,心绪稍平,阖上时对她说:“拿铁和一份茶糖。”
黄珍珠彼时对周明尚不了解,但也知道这人不好相与,强行冷静正欲写下时,又被这人挑眉,望过来一副温和体贴的样子:“不会写?我来给你写。”
不等黄珍珠说话,周明径直接手了她的纸笔,龙飞凤舞地写下后又拿给她。
二人的手有触到,黄珍珠心跳得七荤八素,收起餐牌后,说了声请稍等便离开了。
骆荷本来没什么感觉,可乍见周明周到地帮写,又瞟向那女服务生,长得还有几分姿色,这下心里一沉,出来一趟怎么能容许他的心思不在自己心上!
黄珍珠到了前台下单,这才见那本子上写得并非是拿铁和茶糖,而是力透纸背地四个字:等死吧你。
她心里顿时有种慌张感,撕下那张纸后又来了气,心想做份兼职也得罪他,真是莫名其妙。
上餐是厨房服务生的活,黄珍珠又回到门口迎客,却听卡座间隆的一声,她去看,原来是卡座有个男童嫌意大利面不好吃,向父母发脾气时掀了餐盘。
盘子未碎,通红的面条洒了一地,黄珍珠只得取了工具来清理,那工具粗短,一时之间她只得半蹲在地上清理。
这种姿态,她不觉有何卑微之处,只觉暴殄天物,一客意大利面都要叁十多,都够村里狄桢狄珠两日的口粮了,城里的小孩真不懂要省钱爱物的道理。
彼时,黄珍珠身后的的骆荷饮了口咖啡,她还想和周明复合,她使劲浑身解数撩他,要他伸手:“我近来和机长学了一招,今日给你看看手相。”
骆荷的指腹温柔地拂过他手掌的掌纹,她媚眼如丝地睇他:“你的手相很罕见,是龙王纹啊。”
周明此时落目在半蹲的黄珍珠身上,她清理时眉目认真,长发滑泄于肩头,更惹人怜爱,他分心问骆荷:“有何说法?”
骆荷撩得更卖力,将他的手掌推回,意有所指:“龙性淫……就是好色咯。”
她用眼神暗示他,只是周明并不接招,端起瓷杯时笑了笑:“既然是龙,是不是也有一种说法……”
骆荷问说什么,他饮着咖啡时精神全顾地上的女人身上,她半蹲时背影修欣又清丽,他有点入迷:“那就是喜欢亮晶晶的东西,珍珠之类的。”
骆荷不懂为何他无端端说起珍珠,经今夜和周明的约会,她懊丧得可以,只觉得他变了,气死她了。
待得二人走时,那卡座的小孩又掷了儿童餐盘,是塑料的,家长不用赔钱,鸡块和小牛扒落了满地。
周明很难忘记黄珍珠半蹲在地上清理残餐的一幕,皙白的手沾了红色的面酱,她垂首默默地清理,自然知道他注意到她,见他走时她有点瑟缩,怕他看轻她,又抿唇不语继续清理。
试工叁日无工资,但是包吃,待得下班时,黄珍珠又得厨房的阿叔帮忙,拎了些卖不出的鸡翼给她做明日的餐点。
返南大时,黄珍珠同行还有前台小弟,他是南大大四的学生,他刚刚在前台处看了全程,不由问她:“你和明公子不是相好吗,怎么装不认识?”
黄珍珠彼时正饮水,差点没呛出来:“你说什么?”她和这小弟不是才第一天认识吗?
小弟摊手:“你是收发室的职员吧?我常看见你在学校停车场上他的车。”
黄珍珠立时否认,说没有、是他看错,只是那小弟根本不信,最后才说:“放心啦,我是不会说出去,你这么惨,说出去你和校长儿子有牵扯也不会有人信啊。”
听得黄珍珠半晌不语,还是辩驳了他:“我不惨,靠自己双手挣钱很光荣的。”
小弟呵呵一声,彼时呵呵还不作为讥讽的词汇,当这人明显领先于潮流,就是表达他的讥讽。
小弟又话音一转:“但你每日要多做一杯咖啡钱给我……不然说出去,纵使大部分人不信,总有人会信。”
就是要珍珠在厨房下单,不经过前台系统,待得客人付账,这钱就不入餐厅账目,而入他的口袋。
与此同时,周明送了骆荷归家,她原本撒娇使媚要他留下过夜,他都绝了,返南大又去了趟咖啡厅抓黄珍珠,才知道她试工不用做晚班。
又去趟她的宿舍,黄珍珠下楼来时,周明正想嗤今日她做女服务生如何,是不是满手油腻滑溜溜就很安乐时,她却说她明日就去辞工。
周明挑眉问她怎么了,黄珍珠揉着手背,她知道她配不上他,不想惹他风言风语上身,又不想他知道,故而说了谎:“太累了,不适合我。”
她又感慨:“行业无高低,只要靠自己双手吃饭就不丢人。”
周明只注意到前半句,她嫌累要辞工,心想村姑开窍了,就没把他去找她的事说出来,只牵起她的手,不油不腻很干净,可不知怎么了,她那半蹲的样子他总记在心里,许是那时他便沦陷了,一步一步更加想保护她,慢慢爱上她。
回到今夜,结婚都有六年的二人站在咖啡厅前,招牌门庭未变,二人却变了。
黄珍珠把当初为什么要辞工的事说了,皆是为他着想,而周明也有事要说:“当初我送完骆荷返家,有回来找你。”他忆起往事:“想来,从那时候开始,我就想保护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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