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纵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灰芥
天津的路灯总是大多昏黄,开往河北区的路边灯逐渐稀疏,落目零星道旁树,还没过盛夏,却容易给人一股衰败感。
“梁乌。”她在半昏半明中开口,“你看到了吗?我的新生活。”
“我用了很大的力气开始。新生活里,没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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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纵 chapter024敬酒
chapter024敬酒
梁乌接到邵乐禹电话的时候,人在安康医院,刚打完针吃完药,药物反应下她每天都会吐,从厕所吐完回来正好接到电话,说晚上单渡带她对象正式请大家一块儿吃饭,问她要不要去。
梁乌虽人没在学校了,但学校里的近来动态她都有在关注,没办法,单渡在。
都不用问,这个正式对象是谁,她心里已经一清二楚。
她也知道邵乐禹给她打这个电话的目的本不单纯,邵乐禹对单渡的那点心思她也不是不知道,只不过她现在能控制住的事情太少了,跟单渡沾边的事儿全然不受控。
于是她就想来看看,单渡跟庾阙之间是真的还是戏。
可她状态太差了,粗略一看,竟看不出来,果然药物这种东西都没几分好处,乱人心智和判断力。
或许是再理智一点的状态下,她压根也不会去凑这个热闹,丢谁的人呢,无非是自己的罢了。
可她也不在意了。
这段时间浑浑噩噩,能让她有意识的除了单渡就是药,她能怎么办?
见一眼吧,却又不想真的只看一眼就甘心走了。
单渡出来送她,送她这个同学,想必也是可怜的成分居多,记忆里的单渡也是个善良的姑娘。
她能够感受到身后来自单渡的注视,曾经,这样的视线总能化作她身体里的力量,现在却如芒般,刺的骨头疼。
她没忍住,回头抓住单渡说些什么,自己好似也听不太清。
这种感觉很熟悉,是用药带来的副作用,所以大多数这个时候她都在病床上躺着,要是此时被看护人发现她偷跑了出来,估计也要急得跳脚。
但她妈的不在乎。
她就抓着单渡,就能感觉到脚踩在实处的真切。
单渡不放心她,跟着她上了车,一路缄默,她药劲上来,头脑昏沉,只想睡过去,脑子里却又搅着一片混沌,平时这个时候都靠强忍,但此时单渡就在身边,她觉得其实也还好。
模糊间,她听到单渡喊她的名字。她挺久没叫过她了。
她说了什么呢。
她说,她开始了新生活,新生活里没有她。
梁乌知道,她以为的浮木,其实自己什么也没抓住。
也是。本就没人该是谁的救赎。
当时分开的时候,是她梁乌把脸撕得彻底,也是她指着单渡把她骂进谷底。她还记得,单渡自然也不会忘了。
她以为单渡离开,只是暂时,只是负气。正如她自信着,单渡怎么可能离得开梁乌?
到头来,两手空空的时候,就只能赖自己。
车子到达目的地,梁乌竟觉得再清醒不过,扶着车门,极力稳住自己,她吸了一口气,好似终于认清楚了一个现实。
缓缓开口:“单渡啊。”
“等我也能开始的时候,再跟我说这个,成吗?”
这才公平。
单渡没说话,她很早之前就决定过不会再给梁乌任何承诺。
既然都要重新开始,那其实也没有通知对方的必要。
在这点上,梁乌没有她决然。
梁乌关上了车门,还有力气去到驾驶位对司机嘱咐:“往回开,把人安全送到。”
单渡回去的时候,庾阙在天塔底下等她,问他怎么下来了,他说刚通完一个重要电话,正好她回来。
回去才发现,蒋乾也来了,这是庾阙的意思。
流言因他起,也该由他止。
庾阙出面,蒋乾不好不出席,也不得不道歉,第一杯酒便是他自罚的,对庾阙举起:“庾老师,不知道您和单渡在一起,冒犯了,我以后闲着的时候一定不瞎倒腾素材玩,踏实干事去。”
黄淼轻嗤出一声。
许勐也在场,不屑的表情和黄淼差不多。
庾阙平日里不以这样的方式跟学生打交道,这是第一次,他倒也没拘谨,不过是过分寡言了些。
蒋乾七七八八又说了一堆,正要饮酒的时候,庾阙这才出言打断,说:“酒还是别喝,换水吧,这样单渡也好受你这番歉意。”
潜台词是,歉跟单渡道才有用。
蒋乾是人精,秒领悟出意思,也就放下酒换了水。视线不经意地朝刘嘉看去一眼,后者漠然垂头,恍若对谁都不在意。
许勐抓住了他这小动作,毫不客气的出口:“看谁呢?”
“跟你有关系吗?”刘嘉即使谁也没看,但比谁都揣得清楚,只要许勐开口,会是因为什么,跟谁有关。
她扭头看着许勐,同样以毫不客气的口吻回他:“跟你没关系。”
他们刚才在门口又吵了一架,持续的时间并不长,最后以刘嘉提出分手收的场。
所以,从关系上来讲,这里面的任何人与任何事都轮不到许勐插手管。
“许勐是吧?”庾阙突然开口,止住这场莫名其妙的口角,亲自举杯,“以茶代酒,单渡没少受你们照顾,这是谢意。”
许勐也觉尴尬,毕竟是老师,不敢逾矩,老老实实应下来这杯酒,因为实在是受之有愧,所以就乖乖闭上了嘴。
庾阙又盛了一杯,是敬的邵乐禹:“邵乐禹,是吧?论文的事情辛苦了。”
庾阙挨个敬了一圈,都是表谢意的,每谢一个,单渡都觉得肩膀上压了一块转头,沉甸甸的。
结束后,庾阙手搭过来正好落在她的肩上,她整个人竟真的被往下压下去一截,而后挺直,缓过神:“嗯?”
庾阙更低的俯下身来,在她耳边说:“学校还有事,挺急。不能陪你了,你晚点吃完给我打电话,来接你,好不好?”虽然如此,音量却没收敛,在座的人基本都能听清。
单渡自己拎得很清楚,不过是逢场作戏而已,笑的很乖,和温柔懂事的女朋友模样无差:“你去忙你的,没关系。”
庾阙摸了摸她的头,临走前落下一个吻在她发顶。
庾阙走了,便是大家摊牌的最佳时刻。
许勐最先起身,指着蒋乾,眼睛里冒着火星:“看到没有,人家是男女朋友,别一天到晚闲得蛋疼嘴里到处乱喷屎。”
谁都有声讨权,唯独许勐最没脸理直气壮。
黄淼第二个站起身,对许勐嚷:“有这个骂人的嘴皮子,怎么不检讨检讨自己?”
许勐哽住,一脸好心被当作驴肝肺的模样,重重点头,“行,你们瞎几把爱咋咋地。”
单渡看一眼刘嘉,凝了口气,手背轻轻推开水杯,卡兹一声碎裂在地,打破对峙。
她抬眼,对许勐下逐客令:“滚吧。”
而后视线望向邵乐禹,意思也是自便的意思。
毕竟论交情,他和许勐是铁哥们,一条裤子下的,要走自然是一个也不留。
刚才庾阙把面子工夫做的滴水不漏,现下就是单渡自己清理门户的时候了。
不得不说,庾阙很会站在她的角度想事情,连时间点掐得都如此恰到好处。
邵乐禹脸色一直也不好看,从上次宿舍楼下目睹单渡和庾阙的关系,整个人都很挫败,但又不肯认。
所以看上去像是谁欠了他一样。
单渡本是该对他有个说法,毕竟他对她的好感没藏过,她倒没理所当然的受着,即使是作为朋友程度而言,她也要做到坦白。
可邵乐禹不该就不该在,把梁乌带来了。
“邵乐禹。”单渡叫住他,他背对着侧过头,冷着侧脸,似也没期望从她嘴里听到什么动听的词儿。
单渡不介意普通朋友多一个少一个的,毕竟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人,最翻脸快的是朋友这种生物。
“别再找梁乌,没用的。”
“而且,她是个怎么样的人,为什么肯跟你来往,你应该心知肚明。你不是能利用到她的人。”
“你要自知。”
她的话已经很委婉了,也给邵乐禹留足了面子。
“不送了。”
许勐踢开椅子,甩手就拽着邵乐禹走了。
只字不提自己做的那档子龌龊事。
最后还剩下蒋乾,背靠着椅背坐直,做着一副随时被请走的准备姿态。
在开口前,单渡还是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刘嘉,她的表情太晦暗不明,让她在开口之际稍作了几秒犹豫。
打破她犹豫的是蒋乾的自知之明。
他率自起身,口吻倒出奇的温和,“不用请了,我自己滚。敬酒也吃了,罚酒就不讨了,再见。”
蒋乾下楼梯出天塔,迎面吹来一阵暑风,看到不远处许勐和邵乐禹两个人在倚着栏杆抽烟,再久一点大概会有保安来撵人。
见到蒋乾,两个人也没多废话,摆明了的是在这候着他。
许勐冲上来给了蒋乾一记拳头,他的拳头硬,落在蒋乾脸上用的是投铅球的力度,狠的不像话。
邵乐禹的烟还剩半根,就站着看。
许勐跟蒋乾动手,从个头上就能看出谁占优势,所以他无需插手,也不该他管闲事。
他现在最懂的一个理就是这个,闲事别管。
蒋乾是文科男,骨架子不瘦,但不比许勐,几个回合下来就被许勐制住还不动手了。
“许勐。”恰当的时分,邵乐禹才开口提醒许勐该住手了。
许勐将蒋乾的手背在身后抓住,上半身抵在栏杆上,脸朝水面,印出他挂了彩的狼狈姿态。
许勐指着他的后脑勺,狠话和满腔怒气一股劲涌出来,膝盖往前一勾,在蒋乾大腿上撞了一记,若不是被抓着,他整个人可能会因为这一脚落进水里。
“我告诉你,蒋乾,你他妈少打我女人的主意,也别动她身边人的歪主意,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配不配。”
配不配。
这个问题是蒋乾最大的禁忌。
他猛然甩动上半身,迅速回身朝许勐的膝盖上踹了一脚,吼:“我不配你配吗?你一个管不住下半身的低级动物凭什么配?”
“我操你妈。”许勐怒起又朝蒋乾挥了一拳,但被蒋乾躲开。
动静持续太久,陆续被路过的人注意到,邵乐禹不得不上前去拉开两个人。
最后局面是叁个人扭到了一起。
刘嘉把和蒋乾的这段结识归类为烂桃花,而且是极其差的那一挂。从他那些不光明的行事作风里可以见得,其实这样的事情他也不是第一次了,只是之前掀起的风波没这么大,过了就过了。所以刘嘉也就没去在意。
对于蒋乾这种人,她越去在意了反而会使得对方变本加厉。
所以她压根提都不提他。
人不顺的时候,果真是祸不单行,一边是蒋乾,一边是许勐,无论是哪一方都让她抬不起头来。
她那么清白好面的人,说实话被重创不小。
不过她能抗,即使是所有人都聚在一张桌上,她也能保持漠然的立场。
可是,真他妈难啊。
刘嘉抱着单渡,眼泪就这么流进单渡的颈窝,温热、粘稠。
黄淼这般女汉子的脾性,在饭桌上也为了刘嘉一忍再忍。
“无非就是男人嘛,要多少没有。”黄淼在刘嘉身边坐下,轻轻的扑在她身上抱着她,“嘉嘉,咱不稀罕。”
好一会儿后。
刘嘉哭够了,单渡替她擦干净眼泪,很多话不用说都在朝夕相处的默契里了。
刘嘉眼夹泪花的笑起来,“我才不稀罕。”
单渡谈不上宽慰,只觉得这才是她认识的刘嘉,自我调节与愈合能力都极强,作为她的朋友很省心,在她需要的时候陪在她身边就足够了。
叁个人最后承包了所有饭菜,以及未被开封的酒。
等到酒足饭饱之后,又出天塔绕着木桥走了几圈当做消食,在现场完全看不出一个小时前有人打斗过的痕迹。
只剩下月明、风暖,夏天慢慢地在走远。
掌纵 chapter025八年
chapter025八年
再回到南开,已经是八年后了,脚踩在熟悉土地上单渡才感受到真切的怀念。
她也只在百年校庆时抽时间出来关注了一下母校的情况。
这几年学校发生了不小的变化,跟天大、医科大好几个高校一样,大规模开展在津南的校区,规模建设比老校区强出好几个档,在那边组成一个新的海河教育园。
八里台的南大和单渡记忆里的样子重迭,不同的是微微泛旧了点。那是时间的痕迹。
八年。肉眼可见的变化才是最小的。
她穿过熟悉的种满杨树的校园道路,来到主楼前,看到那幢曾经打过无数次照面的周总理雕像,经年不变地巍然矗立在主楼前。
单渡抚摸着碑上的题字———“我是爱南开的。”
以前总觉得矫情,虽然她现在也没改观,只是对此抒情方式多了一两分认可。
这个时候有零星学生捧着书进出,一个个年轻如旧日自己,但又都不同。
每个人有每个人青春的模样,自然不同,相同的是那个花样岁月无人会缺失。
在拥有、亦或是曾经。
又步行到砖红与白相间的经济学院,最后在7层楼高的伯苓楼前停下。再走一遍那年走过的路,又是另外一番心境了。
现在是四月,正值春季,北国城市的空中一贯飘着杨絮,藏有淡甜的海棠花香。
也是天大一年中最热闹重大的海棠节,单渡记得来到天津的第一年有去凑过热闹,当时是和梁乌一行人,拍了许许多多照,梁乌笑她像二哈。
后来又被刘嘉和黄淼扯着去过一次,也是那个时候结识的许勐和邵乐禹。
刘嘉和许勐看对了眼,浪漫点来说就是一见钟情,没多久就在一起了,感情成曲线上升式发展。
大一那一学年,单渡都和梁乌泡在一起,是从大二开始才和刘嘉她们建立起深厚的宿舍情,开始她新生活,正常的大学生活。
而后在酒吧遇到庾阙,发展了一段从未预料过的亲密关系,又因为要解决掉这段关系所带来的不必要麻烦,他们互相配合上演男女朋友的戏码。
戏落下后,分道扬镳。
那年发生了什么,在单渡的记忆里已经被蒙上了一层灰,她从不去回忆,乃至有一种已经遗忘或是什么也没发生的错觉。
一晃,从最初到现在,已然是十年。
单渡不是个容易感伤的人,如今的她也早就铸成钢筋铁骨般的心性,没时间矫情。她也不被容许浪费时间。
挺好。这些年所有的时间都交待给了工作。
就连这次回南大,也只是顺路近才来看看,时间提醒她现在该出发去金融中心了,在转身的那一刻,她从记忆的尘埃中走出,还是那个大型外资投行的专业、深资、脉广的associate。
这年,她已二八。
从南大西南门出来,单渡今天没开车,约谈的那方提出会到点来接应她。
南大的这个门已经冷清了很多,因为比邻地铁口和水上公园,还能看到不小的人流量,这边的校内楼基本上已经外租出去,在校老师很少会步行往这边来了。
所以在看到那道熟悉身影时,她装不成没看见。
八年,庾阙似乎并没怎么变,柔软的光线折射出他漆黑的头发光泽,鼻梁架有一副银丝框眼镜,鬓角修剪整洁利落,一身西装将他笔挺的身型衬得完美无缺,看上去他依旧给人一种无法轻易逾越的疏离感,但和他真正交流起来的话,又会得到意外相反的感觉。
这种熟悉感被唤醒,单渡清楚,这是庾阙狡猾的处世之道。
恰是这个原因,当年他应对她和她的麻烦时才会有多轻车熟路。
人与人之间的感应从来都是直接且实时的。
庾阙被一道极有力的视线吸引看过去,反应和单渡差不多,只停着,像凝固住了时间。时间却未曾成功在两个人脸上落下痕迹。
四月的杨絮满天飞,像不合时宜的雪片。庾阙敏锐捕捉到她头顶就停落一点白色。
单渡一袭利落的商务黑西装,白衬衣,长发中程度的卷在两侧,手里随身提着公事包,里面装有便携笔记本和各类文件。利落干练、且大方美丽,是道风景,也是上层精英。
偶有车子从两人间隔着的那条路桥中过,他也没挪开视线,等到障碍物离开,确定那抹身影还在,她亦正注视着他,那种将信将疑才化为真实落地。
八年。
她有了很大的蜕变,肉眼可见的成熟、知性和美。
从眼神里是可以读出很多东西的,例如她把和他的再相遇视为不意外。
电话在这一刻响起,单渡出于习惯的在第一时间接通,是来接的司机已经到了,就停在路边,告诉了车牌后,结束掉电话。
再往那个方向望去的时候,庾阙也已经离开,上了一辆路边等候的保时捷。
有的时候,直觉是可靠的,也就能够合理解释出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这个地点见到这个人了。
这次回天津,单渡是为了见一位大型食品业上市ceo的,因为整体行业形势都不景气,该公司正在大规模裁员且面临经营不下去的困难,但该公司背靠农业生产,宣布破产实属可惜,创始人在股东的引荐下找到了单渡,请她帮忙运营公司的股份。
同时也重金聘请了一位有名教授来做顾问。
在见得企业如此强烈的求生欲和不容出错的冒险一试外,不可否认的是,真巧。
偌大的会议室,从环球金融中心的高层望出去,能将这座城市应时而生的高型建筑都收尽眼底,是最繁华璀璨的风貌。
让她不禁与北京的金融大街对比。
还未对比出更偏爱于哪一座城市的景貌。
身后助理端进两杯手冲招待他们,“单小姐,庾先生,不好意思。金总在路上堵住了,要麻烦二位稍坐等一下。”
单渡的工作素养随着习惯揉进血肉里了,此时她本该很习以为常且大方得体的回应一句:“没关系,我不赶时间。”
因多出一人在场,她只略微颔首,朝助理示意了一下表示可以理解。
庾阙看了眼时间,此番此景的应对他也不在少数了:“没关系,谢谢。”
若是平时,单渡应该是打开电脑调资料出来看,或者是接听某项业务的进度汇报电话,又或者是浏览最新的金融报道。
总之围绕着工作,不会分心,不像现在这样。
她一手点开文档,一手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模样有做到把庾阙的存在忽略为零。
可她的内心并不平息。
她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感觉了,哪怕是她从业最初独自对接大客户时,都没有的这种,紧张。
尽管她并不愿承认。
不过还好她现在具备很稳的心理素质,能够将所有的情绪压死,表现得不动声色,像庾阙一样。
如果庾阙不开口对她说话,她便能持续这种互不相识的状态,直至多年后的这场相遇落幕。
“单渡。”庾阙喊她的名字。
嗓音和记忆中的雷同,毕竟他在不同场合下叫她名字的情绪不一,这么生硬客气的口吻,当年也不是没有过。
耳边继续响起庾阙礼貌规整、却又满是携带着旧情的一句问候:“现在的生活,还有让你失望吗?”
单渡突然一怔。记忆翻涌而来。
她以为的忘了,其实是假象。
其实她记得那么清楚。
单渡和庾阙以男女朋友的关系公开后,麻烦都变得很轻松能解决了。
邹志祥承认是他对论文做了改动,忘记标注引用是他的过失,学校从轻下了处分,但他自己过不去心里那道坎,向学校提出了辞呈。
庾阙对他的做法报以尊重,和校董事达成一致态度批准了。
之后没多久就是国庆,庾阙原本准备让单渡主持的经济讲座照计划进行,这也算是变相将两人的关系摆到众人面前,同时也让单渡的履历表上增添一笔颜色。
国庆以后,逐渐入秋,事情也落在那个夏天,生灰,化尘。
单渡怀孕了。那是十月中旬检查出来的,医院出的报告没有第二种可能。
追究是哪一方的责任根本没有意义,她在一周后联系了医院做了流产手术,在刘嘉和黄淼的陪同下。
从查出孩子到流掉它,单渡没让第四个人知道,自然就包括庾阙。
那段时间,他们表面上还系有恋人关系,但交往却并不密切,或是说依旧从不密切。
只交身,不交心。
单渡觉得庾阙没必要知道,这个麻烦她可以自己解决掉。
在手术床上醒过来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是空洞的,同时她也清醒着,一个生命刚刚从她身体里流掉了。
没人喜欢犯下罪过。她自嘲的扯起嘴角,她大概是个罪人。
单渡红着眼走出手术室,在刘嘉和黄淼的扶持下在医院候椅上坐下,旁边有一对男女也是来手术,看到她们叁个人的情况不由多看几眼,女方变得更紧张,男方给与更多安抚和怜爱。
单渡不想待在这里,冲鼻的药水味让她想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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