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狎野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臭虫
因为要化疗,头发都剃光了,说话有些囫囵,她最喜欢春燕,总说她和自己女儿长得像,说春眠像自己孙女。
因为要忙着写采访提纲,病房里太吵了,春眠只好避到安全通道楼梯口,一个人靠墙坐着,看着电脑半天打不出一个字来。
时间一长就有些疲,只好下楼在医院对面的小卖部买了一包烟,靠着电线杆抽。
烟雾缭绕顺着她清冷的脸攀升,氤氲在雾气里,整个人都朦胧了几分,看着多了丝难言的性感。薄唇轻启,发丝有些凌乱,绿色的丝绸长裙被风一吹贴着身线轮廓勾勒,被昏黄的灯光造着有种八十年代港女的味道。
心底舒坦了,春眠才回到病房,跟春燕说了句,抱着电脑又往楼梯口跑,路上遇见隔壁病房老太太的主治医生。
对方冲他笑。
“又熬夜肝啊?”
他问春眠。
春眠笑了笑点点头。
“对啊。”
她工作这段时间以来,加班码字是常事,医生叫付铭,喜欢开她玩笑。
递给春眠一杯咖啡,她估计这人应该早备好了,也没理由拒绝,说了句谢谢接过东西。
沉下心来好不容易肝完提纲,已经凌晨3点了,春眠给主编发过去,没想着能到回复。
那边一个通过发过来倒让春眠愣了愣。
回到病房,春燕已经睡了,她躺在地铺上。外面有一个很亮的月亮,光辉外溢。
春眠却睡不着,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她把这个归罪于那杯咖啡,好不容易熬到第二天早上,睡意袭来时间又差不多了,春眠只能闷着一团无名火迷迷糊糊起床准备上班。
镜子里的她眼周一圈乌黑,整个人都很疲倦,揉了揉眼睛,春眠多上了些遮瑕,才勉强掩盖了那点困乏。
春眠在报社干的不错,本来起初只是简单的编辑些文字,后来主编觉得她适合外采就带着春眠上路,渐渐地就往新闻靠拢了。
接近毕业,春眠出来实习,试用期叁个月,现在差不多也快结束了,这个关卡安排了一个人物专访给她,留人的意思就很明确了。
事情做好了,留在报社不成问题。
春眠进报社前是考了试的,面试加笔试都是第一名,潜力很大。主编虽然看着不近人情,对她却是少有的照顾。
所以抛开私人感情,这个专访她也想要好好整。
到专访那天也难得紧张起来。
他们报社和丁霎约在一间书店里。
春眠去的早,到的时候还没见人,她打扮的很简单,妆也淡,穿着职业套装,有几分意思出来。
录音笔连着试了几次,春眠坐在位置上等人。
越久心跳就越迟钝,见到丁霎的时候感觉时间都静止了一样。
春眠把零落的发丝撩回耳畔,深呼吸几次才平静下来。
丁霎变了很多,沉稳不少,眉眼也柔和了。那双漆黑透亮的眼睛看不出什么情绪波动,和春眠的对视没有丝毫起伏。
穿着最简单的白体恤,背微微弓着,可以看见侧面凸起的骨节,高挺的鼻梁把日光切割,打下一层厚重的阴影。
春眠回视线,假装翻动着手里的纸张,眼帘低垂,藏住了很多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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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先生,您好。“
春眠率先开了口,她怕尴尬,本来按照程序也该自己先问候的。
丁霎没说话,只是看着他,坐在椅子上,带了点压迫性的味道,气氛有些焦灼。徐之南刚刚去买咖啡了,这时恰好回来。
见到人表情管理有些失控,春眠使了个眼神才让她敛了一些。
书店这个点人不多,他们在角落里。
春眠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两个人都没说话。沉默了好一阵,她打开了录音笔。
“如果没什么问题,我们今天的采访就开始吧?“
她看着他,一脸平和。
丁霎换了个坐姿,往前靠,离春眠很近。
那双眼睛这才有了点波动,辗转着汹涌的情绪。
丁霎从头到尾都没说话,春眠胸口堵着一团气,硬生生的憋回了肚子。
“这几年过得怎么样?“
春眠始终记得主编说得人文关怀,象征性的提了点关于近况问题,她自己也想要知道。
指尖藏在咖啡杯后面,微微颤抖着。
“不太好。“
丁霎第一次开口,眼睛粘腻在春眠身上,一动不动地。
她莫名有些哽咽,压着胸口的钝痛,春眠舔了舔干涸的嘴唇。
“能具体讲讲遇到了什么不太好的事情吗?比如说在国外的融入,对于本土和国外土壤的理解是不是有什么偏差?“
“我很想一个人,可是联系不上她。“
春眠被他盯得有些难堪,对话有种进行不下去的感觉。她拿起面前的咖啡往嘴里灌,有些苦,眉心微皱。
中途停顿了很久,春眠才面不改色的往下问。
往下丁霎配合了一些,春眠问的问题都很柔和,没有太锋利的盘问,唯一算得上有些指向的就是关于背叛摇滚这件事情了。
“摇滚乐在我这里根本就不重要,谈不上什么背叛。有些人又想成为rockstar又不想让别人知道,永远待在地下谁看得见你。在这个时代讲地下地上,然后对立起来的人都贼他妈搞笑,想要成为主流就要有能力取代主流,你连曝光率都没有怎么取代天天在别人面前遛鸟的那些狗屁玩意。”
春眠被他一段话堵得半天没说话,对方出口成脏,戾气也足,好像还是以前那个模样,春眠觉得怪怪的。
丁霎变了很多,现在满嘴的讨厌摇滚,摇滚乐是垃圾,可是也只有提及摇滚的时候才有点过去那种生猛的样子。
矛盾得有些荒唐。
徐之南昨天特意找了些关于丁霎公司的信息,说他开了一家新音乐独立唱片公司,什么稀奇古怪的乐队都在里面,美曰其名叫小众,实际上就是主流不太乐意接受但依然有人喜欢的品种。
看起来像是在花钱乱整,这段时间倒有些名堂出来。春眠不觉得他是在开玩笑,丁霎是一个很认真的人,对待摇滚乐。哪怕他看着对所有东西都失去信心了。
采访结束,春眠才松了一口气。
“饿了吗?”
春眠也看不出对方是在问自己,眼神都不聚焦的看着她身后的书架。
在场就他们两个人,这样子看着就跟耍小孩子脾气一样。
她抬起头看他,面无表情,拿起录音笔就要走。
“春眠。”
她一有点生气的苗头,丁霎就怂起来了,下意识的拉住她的手。
她回过头去看他。
“我问你饿了没?”
“哦,是问我啊?不好意思,我以为这里还有别人呢。”
春眠气笑了,觉得自己以前就是脾气太好了,看着就一副好拿捏的模样。
她气鼓鼓的样子被丁霎拉着又坐回凳子上。
“我带你去吃饭好不好?”
春眠看着丁霎的眼睛,鼻尖有些泛酸,点头应了下来。
两个人最后去了个火锅店,是之前他们一堆人经常去的地方,离学校不远。
丁霎想点清汤锅的时候被春眠叫住了,对方眼神带着探究就那么直愣愣的看着她。
“我可以吃辣的,试过几次感觉还不错。”
“哦。”
他声音闷闷的,低落下来。
春眠也没说话,端起茶水漱杯子和碗。
丁霎一直盯着她,眼睛都不带转的,春眠由着他看。
最后东西上来就开始往锅里下,从头到尾都不理人。
“你过得好吗?”
“挺好的。”
“有想我吗?”
“还好。”
春眠被丁霎的咳嗽声吓到,偏过头去看,见他捂着用口死命咳,眼眶都发红,眼底血丝乍现。
递给他一张纸。
“擦擦吧。”
“这才几年,你连辣都不会吃啦!”
丁霎没回她,筷子戳着碗里的土豆。
“春眠,你还喜欢我吗?”
她愣一愣的,嘴里咀嚼的动作缓了下来。
春眠也常这样问自己,还喜欢丁霎吗?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呀?
要说喜欢好像也谈不上,喜欢应该是炙热浓烈的,恨不得每天都见到对方,日思夜想。春眠发现这种感觉一天比一天淡,就像热情消耗殆尽后的低落一样。
死灰复燃是一件特别难的事情。
春眠其实也没怪过丁霎什么,分手是她提的,柳月牙的那些话也没怎么伤害到她,甚至连丁霎要出国这件事对她来说问题都不大。
她只是觉得有点疲了,很没意思,那种看着月亮高高在上的仰望和追逐都没有意义一样。
可要说不喜欢又太过武断,春眠书架上有一整列的荆棘唱片,满满一抽屉没有寄出去的明信片,包括那本快要翻烂的相册。
她回答不上来。
我不知道好像是最好的答案了,可是她说不出口,闷闷的,有些难受。
“你要是说不出来我先说吧。”
春眠见他把手里的筷子放下,火锅店里灯光有些昏暗,丁霎那张脸也开始看得不真切起来。
全身上下只有耳朵可以感知到一些实在的东西,春眠低着头。
“我刚开始确实挺混蛋的,对你谈不上多喜欢,就觉得你喜欢我,我也不讨厌你,那我们两个可以试一试。”
春眠就知道是这样。
她往嘴里塞了两根没下锅香菜,嚼得很用力,突然想起丁霎最讨厌这个东西,看着盘里的香菜,拿起那盆全部倒进了锅里。
“后来想明白了,是真喜欢上你的,每次你冲我笑,撒娇,我都特别开心,觉得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姑娘,想要过一辈子的那种。”
春眠觉得他在放屁。
筷子搅着香菜往锅底滚,一分钟不到,就夹了起来。
春眠把菜往丁霎碗里放,想让他闭嘴。
“来,吃点菜。”
她面无表情,把剩下的东西往自己碗里放。
丁霎一段话被堵回去,低下头把香菜往嘴里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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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顿饭最后不欢而散,春眠冷漠的过分。丁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小姑娘以前软软糯糯的,温柔得不行,说话大声点脸都要烧起来,现在变化好大。
张扬又自信了,总是低垂的眼帘掀起来,眸色透亮,望着人。
丁霎靠在路边的电线杆上,头微微上仰看着天,喉结攒动着。那点乖张和戾气在独身一人的时候还是展现出来。
头顶暗沉沉的,藏了点云蒸霞蔚被暗色裹着往更远的地方翻。他觉得还是这边的天看起来顺眼,什么街头巷尾,车水马龙,人潮拥挤,怎么看怎么舒服。
一根烟抽完,雾气里笼罩的那张脸也清晰起来,眉心紧缩,碾着很多繁杂的情绪。电话拨着,响了好久才通。
“喂。”
胖子声音有些囫囵,一听就是没睡醒,丁霎气不打一处来。
“喂什么喂,不知道看来电显示啊。”
“火气这么大干嘛,谁又惹你啦,我找几个兄弟帮你干架。”
丁霎见他这么久过去还是这副损样,气笑了。
“成天就知道干架,有没有出息啊?”
“这话说的。”
他被怼得莫名其妙,心思辗转万千。
“难不成是嫂子啊?”
丁霎没回答,哼了一声。
“我教你那方法不管用?”
“管用个屁,我他妈背了一晚上台词,装得又凶又酷,屁用也没有,人家根本就不喜欢这一套,说不定你嫂子真觉得我在放屁。”
“这不对啊,女人不就喜欢听这种话吗?”
“我怎么知道。”
丁霎有些暴躁,揉了揉眉心,围着电线杆打了个转。
“胖子。”
他突然一声叫唤,险些没让胖子魂飞魄散。
“你说。”
“我和春眠会不会真的就这么掰了。”
胖子一时间被堵着说不出话了,叁年多时间,有变数也说不准,没人有义务一直定格在原地不动的。
“我不知道。”
他难得有些伤感起来,觉得可惜。
“你干什么不知道,我们掰了也有你一份的,你要不帮我,我让你和我一起遗臭万年。”
电话那头一惊一乍的叫唤得他脑子疼。
“算了你也指望不上,我自己的锅自己背。”
话一说完对面电话就断了。
弄的他里外不是人,打了个电话给海声诉苦,照旧换了一顿怼。
丁霎一路上晃晃荡荡,回到家,整个人都疲了。他以前和春眠常住这里,屋里什么摆设都照旧置放着。
有些颓唐的坐在沙发上,丁霎烟瘾又犯了,忍着痒硬是没再抽一根。
出国这几年好的没学多少,确实坏毛病染了一大堆,失眠睡不着,要靠药物才能入睡,抽烟喝酒越来越厉害,跟个傀儡似的。
春眠电话打不通,发短信也得不到回复。
那种好像被全世界抛弃的感觉清晰的扎在每一寸皮肤上,蚀骨的疼。
他妈以死相逼就为了人丁霎出国,结果这个国倒是出了,搞得现在一家人关系四分五裂。
没有人相信他。
丁霎向来叛逆,所以传出那件事好像也不算多失格,他爸就等着揪他的小辫子呢,好不容易有个点可以借机发挥,现在不利用起来以后丁霎只会爬到他老子头上去。
这话是原封不动入了他耳的,丁晓辉和他妈吵架的时候丁霎一字不漏的听了个遍。
他们家多复杂啊。
爹不像爹妈不像妈,只有个姥爷光明磊落一身正气,偏偏死的早。
丁霎总想要是他姥爷还活着啊,估计是最支持他的了。
他总跟他说要想搞艺术,就得极端个人,只要心底有个界线,爱怎么玩就怎么玩,杜绝平庸和肤浅。
丁霎就是这样做的,他从没想过坏,恶,变成魔鬼。
可是别人当他是洪水猛兽,铁了心的。他们不爱摇滚,他们爱的是自己幻想出来的独特。
丁霎绝望。
他的理想主义倾灭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就那么短暂的几秒钟,什么都想通了,摇滚他玩不起,不玩了,爱咋咋地。
春眠呢?
他总是想起她喝醉的时候满脸通红的指着头顶跟自己说日落街道月亮的场景。
每次一想到心就颤颤巍巍的,疼,疼得慌。
他觉得自己好像干了很多混账事一样,想不出来,就是觉得心虚。
他怂得严严实实,舍不得她。
想把人追回来又没办法,第一次这么束手无策,胖子骂他扭扭捏捏,支招给丁霎,他也没想到是这个局面。
近乡情怯都还没有,刚下飞机那段时间,看着面前飞扬的尘土都觉得是熟悉的情节,迫不及待的想要更加亲近这片土地。
反而是见到那张日思夜想的脸的时候,手忙脚乱的不知道干什么。
他这几年在国外也并非与世隔绝,胖子一天天跟搞游击队一样,时不时的报告一声春眠的近况。
丁霎知道她剪头发了,染了个绿毛,和之前话剧社那个男生关系越来越好,在报社实习,每天开开心心的,又把头发蓄长,烫起了大波浪,学会打扮了,在音乐节和别人一起蹦,一下都没了过去的影子,她穿裙子的模样特别好看……好像没有他,照旧过的好好的。
看着那些照片上面的脸,每一张都戳着他胸口,让人难受又柔软,说不清什么感觉。
丁霎有时候会想,要是没有那些缺心眼的事情发生,是不是他们两个人会好过很多,丁霎也摸不准他和春眠问题到底出在哪里,老觉得心底空落落的。
他想过好多关于两个人的未来。
他们会住在一个小房子里,空间不大,他脱离了丁晓辉,可能没有很多钱,但是两个人平平淡淡的过日子也很温馨。
一张小床,摆在落地窗前,可以在早晨的时候一起看日出。下雨的时候盖着薄毯把皮肤黏在一起,贴得紧紧的。写了新歌第一个给她听,在浴室里用同一个花洒,由着水滴流过面颊,相视而笑,会有一些小摩擦,她喜欢闷着不说,他看出不对劲就去哄,在冬天一起吃火锅,看着雾气氤氲着的脸染上红潮。在一个特别合适的春天,最好是早上,牵着她把证给领了,买一个最好看的戒指给人戴上。
然后一辈子就这样过……
丁霎早就把春眠归纳到了自己的未来里面,只是有时候上天喜欢不如人愿。
他一到国外柳月牙就开始摊牌,说自己找的小女朋友挺和善的,是个好人。她风风火火的去一派平和的走,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找错人了。
丁霎急得瞪眼,险些拉着人打一顿,要不是那点仅有的良心和从小一起到大的情分,估计柳月牙也好过不到哪里去。
他想起好多细节,春眠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总有人把她和柳月牙比较,说两个人如何如何的不同。
他没给过姑娘该有的底气和安全感,哪怕他自以为是的觉得够了。春眠的敏感和复杂丁霎早就知道的,是他自己傻逼,像个蠢货一样后知后觉,指不定有多少细节伤了她。
丁霎有些苦闷,窝在房间里把架子鼓敲得惊天动地,声音都可以掀翻房顶了。隔壁敲了几次门,他才收手。他不死心,拿起手机,又开始往熟悉的电话号码里面发信息,电话是打不通的,他试过无数次。
这边有的没得短信发了十几条,丁霎还没收手,电话就响了。
“丁哥,你那个音乐节的场地有着落了,人老板那里有一块空地,靠海,你有空就去看看,我把地址发给你。
丁霎这边答应了,想着又有的忙了叹了口气。
……
春眠拖着一身疲惫回了趟出租屋,房子还空着,租金是给够叁个月的没法退。她这段时间在医院将就着,又方便陪着春燕。
宿舍里东西清理的差不多了,基本上都搬了出来。
出租屋一个多月没住人了,打开门带了些尘埃的味道。房间很小,还有些狭窄,窗户外面是闹市,熙熙攘攘的人群在片隅的区域错落着走来走去,有些人间的味道。
鱼呀,菜啊,绿色啊,满眼看着都是生活气息。
春眠没有开灯,窗户外的光亮带着形状,投射在墙面,和门框的棱角错落开来。
她走到书桌面前,打开抽屉,拿出那张电话卡,指尖都有些颤抖。
春眠掌心泛着凉意,有些后滞的把电话卡插进手机里。
一开机,无数条短信往里面传,声音一阵一阵的,停不下来,春眠脑袋被炸得发晕,眼睛瞪大了几分,酸酸涨涨的,又疼又烫。
像被烙铁的温度灼烧了一般,红的有些诡异。
她捂着嘴,不让哭腔外溢,眼泪顺着指缝往外滚,一滴一滴不要钱似的,落满了掌心。
春眠数着日子过的那段时间,也不简单,她想要睡个好觉就得让心底那个少年从神坛跌落,光芒不再。
春眠喜欢丁霎最初是带着虚荣的,就像所有人都爱着美好的事物一样,连带着喜欢都带了些不一样的味道。
在她麻木黯淡的青春里,压抑了好久,春眠不爱说话,也不喜欢表露心迹,好像处在一个怪圈里。
是丁霎那场演出给了她一些不一样的东西,春眠震撼,却只能仰望,就像仰望光芒一样。没想过两个人可以走到一起。
所以她天然就把自己放低了档次,理所当然的觉得自己不行,不配,自卑。
后来越想越觉得奇怪,何必啊,她胆怯什么呀?喜欢这种事情两个人的事情,她把它变成一个人的独角戏,没趣又搞笑。
春眠一个人在小房间里待了很久,靠着墙根坐着,等到了日落。
余晖从窗外往里泄,染上一层薄色的温暖,她翻完了这几年里丁霎发的每一条短信,从泣不成声到逐渐平静。




狎野 男小三
再见到丁霎是在临海的音乐节上面,徐之南拉着春眠硬要她一起去看这个音乐节,说是和以往不一样。
春眠最近要工作还得忙着论文答辩,事情又多又杂,反倒给了她逃避的空间,一忙起来脑子里面那张脸的剪影都淡化好多。
她刻意不去想,就是不知道怎么面对丁霎,该怎么处理这段关系。
徐之南嘴皮子滑溜,一通道理讲的她无力反驳,只好跟着人去了。
听她说有人把临海的沙地租了下来,以后专门承包大型音乐节,这次有好多乐队去捧场,票是秒售空。
春眠起初还奇怪,往日里去现场买票都可以,怎么会售空,徐之南给她看了一个软件,专门卖票,音乐节演唱会各种类型的都在上面。
突然觉得这个世界变化迅猛,想起她们报社最近也在忙着转型。主编预测再过几年她们这些传统报社估计会活不下去,得乘早跟上时代步伐,和这年兴起的社交软件搭起边。
说到这个的时候,主编还有些惆怅,抬着黑框眼镜说:“指不定再过个几年这个世界要翻天。”
到了现场,发现人格外的多,春眠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火热的场面,往常的音乐节也不见这么多人,除非有什么比较出名的乐队镇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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