狎野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臭虫
丁霎头发比上次见面更短了,贴着头皮,刺刺的,好看的脸映在眼睛里。
他的下颌线紧着,两颊的肌肉有些鼓,高挺的鼻梁被灯光打的看不清弧度,只有那双眸子里面的沉浮稍微有些现实的边界。
小臂上鼓动的青筋随着指尖的跃动起伏,贝斯的声音沉闷不少,在嘈杂的人声里开出一块疆域来,像小山丘一样。
春眠只能看见他的侧影,因为太热了,他单手拿着贝斯另外一只手撩起衣服下摆去擦脸上密布的汗珠。
春眠游看见了她小腹接近腰侧的那道小小的纹身。
突然想起自己那天指着这个地方问他什么意思。
他没说,让春眠自己去查,春眠鼓着气特意醒的比他早,冬天冷得不想钻出被窝。
只能小心翼翼的拿过床头的小橘灯,放在被子里,做贼似的掀起他衣服一角,看着腰侧那段小字,愣愣的瞪着眼睛看了半天。
来回折腾,身上都起了一层薄汗,被子又鼓起一团,春眠趴着拿着笔把东西抄下来,回学校后到图书馆特意找了一本俄语词典翻译。
才知道文字寓意为:“向死而生。”
她有时候看不懂丁霎,这个人最会伪装,吊儿郎当的跟你说笑,插科打诨,看着亲近其实离得比谁都远。
现在她站在人群末端,声音嘈杂,台上乐器试音调了很长一段时间,透着缝隙看着那台简陋的架子鼓。
塑料底,垃圾桶,铁片,没一个常规操作的配置。
就像第一次小破屋的演出一样,设备混乱,嘈杂,偏偏只有人声过了耳,让春眠记了一辈子。
狎野 离别
她看过好多次荆棘的演出,这一次是最沸腾最热烈的,底下的人像海浪翻涌滚动,台上的人像海洋危险燥热。
春眠看见野性的力量和压抑,情绪转折离奇,让人难以琢磨。
丁霎的声音黯淡了好多,像是裹一层厚重的烟雾,朦胧又沙哑。
她眼睛跟着他转,在最角落,最偏僻的地方把所有爱意倾覆,大厦却迟迟没有崩塌。
所有人都游离着,他们是孤独沉默又极度渴望变革的一代,对理想有一种近乎偏执的追求,狂热绽放,像白日里的焰火,少了些力量却明目张胆的夸张。
这场演唱会春眠听到了好几首新歌,没有在宣发上见过,也没有在其他途径上窥探过苗头。
按照荆棘这种苗头,不断的输出和创造,生命力顽强的有些过分。
他们唱理想,家乡,关于未来,充满了邂逅和想象 。
唱山河故人,暗恋的姑娘,还不忘下岗潮,无所事事的年轻人。
春眠觉得边界感是荆棘最特别的地方。
耳廓被一阵阵的人声刮着,听觉上像裹了松香的琴弦,缓慢的滑动,流动着。
五斑斓的灯光打在每一个人的脸上,冬天好像没有什么可以言说的离别。
她不知道台上那个身影能不能看见自己,春眠想着每一张脸,不同的五官,汇在一起,像河流一般,在人潮间跳跃着。
眼花缭乱,怎么又分得清谁跟谁。
她觉得有些冷,搓了搓手,然后塞在西装外套兜里,整个人缩成一团,头埋得很低,只有耳尖露出来。
到后半场,他有些声嘶力竭了,春眠看见李文东上台给他递了杯水。
一饮而尽,喉结也跟着上下攒动着。
刚刚丁霎是背着舞台站的,低着头,脊椎骨顺着脖子往下延伸,有几颗凸起的圆滑的骨头袒露,像一座小小的山坡,撑起薄薄的t恤。
春眠见他喝完水又接着唱。
她思绪乱,想起第一次看荆棘演出的场景,好像就在昨天一样。
突然想起一句话,有些人只能陪你走一段路,无论多久,总是要散的。
她沉溺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外面的感知过于迟钝。
周言凑到她耳边问,春眠才反应过来。
听清楚话,春眠点点头,跟着她往墙面靠,缩着要去厕所。
是上次春眠醉酒闹乌龙的地方,厕所隔间门上的海报换了个样,披头士改成了荆棘一张专辑封面。
其实春眠觉得在厕所,人这么杂乱,臭味熏天的地方放乐队海报有点儿损。
李文东这个人也是个怪物,想法和常人不一样。春眠刚刚眼尖还看见了秦杨,他个子高,站在离舞台最近的地方,独树一帜的立在那里,穿了件红色大衣,一进到人海里就看不清颜色。
头发长了好多,头也低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在厕所待了半天,缓了好久才闯入人潮,变成所有人中的一个。
丁霎没有再唱歌退到后面去打鼓,接了胖子的活,海声站在话筒面前,胖子不知道去了那里。
春眠第一次听他唱,他声音透亮,不像丁霎那么沉闷低哑,透着一股青春活力的感觉。
结束的时候,胖子也出来了。
叁个人站着,话筒只有一个,丁霎往后退,把胖子拉到前面,叁个人都沉默着不说话。
有好一阵,台下喧嚣也逐渐消散,两拨人对望着。
都是一双双眼睛,在光里支棱着,到最后谁也没能说服谁。
胖子有些不靠谱,打了个嗝,像是醉酒一样,整个人有些迷瞪,红着脸满头大汗,衣襟贴着皮肉。
他拿着话筒轻咳了一声,声音有些哽咽。
丁霎看不出什么表情,神色稀松平常,和多数日子里的沉默和寂静一样,远的看不见边缘。
带着一股事不关己的疏离和冷漠,看着台下攒动的人影。
春眠和他像是隔了万重山海。
视线交汇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甚至来不及闪躲。他的眼神很空洞,没一丝色起伏,春眠莫名觉得有些绝望。
垂在身侧的指尖搅动着裙摆,心都拧成一团。
她想起第一次见到丁霎时,这人一副张扬肆意的模样,乖戾生猛,全天下老子最牛逼,又凶又温柔,眼底少年气性对未来充满了憧憬,只是如今春眠好像找不到那点亮堂的情绪了。
指尖轻轻颤抖着,春眠觉得冷,恍惚间周言牵住了她的手,春眠偏过头去看她,对上那双安抚神色的眼睛,又把视线看回台上,心跳有些滞后。
“今天是2009年的3月27号。”
“距离荆棘成立有六年了……前段时间乐队出了点事,不算好事,我也上网,有人说这个没什么,觉得酷。有人说我们就是一群傻逼,什么离经叛道的事情都要插一脚。我先说了哈,我们一点都不酷,今天来看演出的朋友们,这个东西不要学,最好一辈子都别上手。当然傻逼这个我们也不认,起码我和海声还是正常的,至于他,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
胖子骂骂咧咧半天也没讲到什么重点,说着还撞了撞丁霎胳膊,他插科打诨也没能把气氛活跃起来,沉闷依旧。
“说了这么多,今天这个演出的重点就是,荆棘从今天开始宣布解散,哪天有机会了,我们江湖再聚。”
像是卸下什么重担一样,话说完,胖子整个人都不行了,要靠海声撑着才站的稳。
嘴里一个劲的说自己喝多了,没事。
台下的喧闹和嘈杂像一出默片,春眠什么都听不到,眼睛停在丁霎身上,一动不动的。
见他攥紧的拳头又松开,整个人都卸了力道,有些垂头丧气的站着,脸上没什么表情。
手里那把铜铃被他放在舞台中间,然后挺直了身体,对着台下弯着腰鞠躬。
春眠难受,胸口闷闷的。看着他转过身,走进黑色幕布里,梦突然就醒了,眼泪掉的莫名其妙。
也有不少人流泪,春眠在里面一点都不会显得突兀。
她愣愣的,眼睛瞪得很大。
看着视线里擦眼泪的大男生,觉得整个世界都魔幻起来。
人散得很快,她还站在离门口很近的地方,挡着过道被挤来挤去,周言几个人护着她,也不催促,由着她的迷糊性子来。
春眠看着舞台中间那个铜铃,孤零零的躺在光下,被抛弃得莫名其妙。
突然就想起第一次看丁霎唱歌,他站在话筒面前,手里转着铜铃,声音扯开一道弧度,渺远又辽阔,像个沧桑的流浪汉嘴里唱着艳情的歌词。
那双眼睛轻飘飘的往她身上落,笑的有些放肆,浪荡游离,歌一结束又恢复了那副模样,把眼镜戴回去,一副斯文败类的模样,冲着她笑。
春眠兀自红了脸,耳尖也染上一层薄红,整个人都滚烫不已。
心啊,被拨动着转了个大圈,回到原地,隐隐约约的颤抖。
这种人春眠没见过的,新鲜。
她有些不合时宜的往舞台方向走,和那些向出口方向的人相逆,今天晚上看演出的人有喜欢荆棘的有来看热闹的也有落井下石的。
温吞的踱步,一直往台前走,看着那个铜铃春眠眼睛眨了眨,纤长的睫毛被光打着泛出点柔光。
她脸上没什么表情,看不出大喜大悲,指尖却在颤抖,往那个铜铃触。
落在冷冰冰的玩意上,那股寒意像是要透过皮肤往骨头里钻。
春眠拿走了丁霎的铜铃,在心底和他说了再见。
她说她要和他分手,说不喜欢他了,说好聚好散,说她讨厌他。
什么都说完了。
每天深夜都会响的电话里传出的一句句呢喃都像冰刃一样刺得人心尖疼。
春眠没想过自己嘴上功夫这么厉害,像是一种与生俱来的天赋。
以前她觉得自己面面俱到,唯一一个遗憾就是没有在一个恰当的时间说出一句合适的我爱你。
她冲丁霎笑的时候,是在说我爱你。她亲吻他的时候,是在说我爱你,她抱着他的时候,也是在说我爱你。
可是他怎么可能会知道。
他觉得春眠不爱他了就是一种最恐怖的凌迟,又怎么会把这个和爱搭边。
那天过后春眠再也没有在人前落过泪。
……
丁霎像是一个陨落的存在,荆棘解散的事情闹得很大。
那个拍荆棘纪录片的导演跟着一个变性人游了大半个中国,拍出来的纪录片上了国外的电影展。
一炮而红。
过去的作品也被翻了出来,所有看过的人都是一片唏嘘。
前段时间有人采访他,问到怎么看待荆棘主唱吸毒导致乐队解散这件事。
春眠听到他掷地有声的一句回怼。
“关你屁事。”
她觉得痛快,当天晚上莫名其妙的做了一个好梦。
狎野 染发
教室窗户前那颗柿子树开花了。
春眠剪短了头发,很清爽的发型,理发师问她还有没有其他要求的时候。
她愣一愣,眼睛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扑腾扑腾的,突然弯成一道湖泊,点点头。
“我要染成绿色。”
“啊!”
小哥手里还拿着剪刀,飘逸的刘海随着一句气声往上翻了翻,紧身裤裹着的腿也往后退了几步。
“想不开啊?”
这句话有点玩笑意味,小哥说着就往发廊里面走,推了个小车出来。
春眠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又摇摇头。
“绿色是有生命力的颜色。”
“读书人吧?”
春眠听他这么说,一时间回答不上来。
“大学生?”
她点点头。
“你们这些大学生一个个脑子里面,花里胡哨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说着就拿出试剂来,弄得像个学术研究一样。
“要那种绿色?”
春眠思索了一阵,发廊的门是透明玻璃状的,上面还用红色字体贴着几个大字,“梦娘洗剪吹”。
透着那点字与字的间隙,树枝上泛着绿光的叶片在白日里显得格外耀眼。
她指着那点绿意,“我要这个颜色。”
“有点为难人哈。”
春眠把手往回缩,看了他一眼,语气弱了下来。
“那你行不?”
“我就没有做不到的事情。”
他动作有些大,在装染发膏的罐子里打转,搅来搅去。
春眠看他咬牙切齿的模样觉得好笑,这边对方上手,往她头上抹东西。
“先给你漂一下,等会上色好看。”
“嗯。”
“我跟你说,染发最伤了,要好好保养的,你这头发质量多好啊,染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养回去了。”
春眠听他有些可惜的口吻,沉默着没有说话。
“不过,一头绿毛也挺拉风的,你们学校估计没有人这么前卫,你有胆量。”
听他絮絮叨叨的说了大半天,春眠觉得头皮有些微微的刺痛,差不多几个小时了才结束。
理发小哥给她吹干头,镜子里面那个颜色就是春眠想要的颜色,有些难得的惊喜。
捂着嘴笑了出来。
对方见她这个样子,也乐。
“怎么,是不是没想到?”
春眠结完账,走出门,整个人都轻松很多。
春天来的很快,也很短暂,今年没有听到猫叫春的声音反倒是路边的树色提醒了季节的转换。
阳光很足,日色临头,春眠往房檐下躲,理发小哥说她这头发要尽量少晒太阳。
一路上慢腾腾的踱着步,回到宿舍。
周言和林晓柔忙着去谈恋爱了,只有瑶声躺在床上看漫画,那种黑白格一册一册的。
每到月头都会搬一大摞回宿舍,堆在书桌上,看一本就少一本。
见到春眠回来,瑶声嘴巴张得老大,差点没合上。
好半天回过神来,夸了句好看。
“怎么想着去染发了?赶时髦啊最近?”
“突然就想染了。”
春眠从书架上拿下一本书,翻着看,最近天气转暖,她穿了件软糯糯的白色薄衫下身上复古蓝的牛仔裤,衬得整个人纤细不已,薄背上两块凸起的蝴蝶骨也影影绰绰的蹁跹着,像只随时要飞走的蝴蝶。
头顶的绿是浅淡的,青草的绿,看着像是回到了夏季阳光下那点生命力最茂盛最勃发的时刻。
小脸在光影下没有什么表情,看着一个个文字在纸张上跃动,恍惚了好长一段时间。
周言回来的时候看着她,新奇了半天,嘴里嚷嚷着自己也要去染个头。
日子过得很快。
医学院新出的那支乐队,闹得声势浩大。演唱会音乐节轮番上阵,有不少声音说他们是顶了荆棘的班。
胖子交了个女朋友,最近老实本分的上着课,补学分,有一次找春眠给了她一本相册,看着有些别扭。
“丁哥留给你的。”
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说,只是最后不知道是不是憋不住了,嘴里绷出句对不起,生硬不起来带了些难言的懊恼。
春眠只是笑,没别的回应,定定的看了他一眼就走了。
接过相册,回宿舍去看,里面全是她的照片,还有几张丁霎的。
他平常有事没事喜欢捣鼓相机,里面有好多胶片洗出来的照片,侧脸,正脸,生气,笑的开怀,各种表情。
有一张是春眠手里拿着个苹果啃,留了一个咬印在上面,冲着镜头笑。
她一张一张的翻着看,说不出什么感觉,像做了一个特别漫长的梦,一眨眼什么都结束了,除了怅然若失好像也没什么多余的情绪。
该悲伤难过的日子一捱过,突然都无所谓起来。
春眠想去看新乐队的演出,瑶声陪她一起。
潮湿自从荆棘解散后,春眠很少去潮湿了,李文东总让她常来,说起来也像客套话。
她也学会了客套,笑着点点头,嘴里说着好,然后一次也没再去。
奔月的演出去看的人也不少,春眠靠着角落站,台上的光打的绚烂,中心站的人长了张好看的脸,有点油头粉面的感觉。
做着夸张又过分的表情,那种嘶吼震得人头脑发晕。
戾气很重。
春眠看着看着就想起最近火的不行的一个男团,到处都贴着他们的海报,狂热的粉丝也遍布四方。
她觉得这个人不应该来唱摇滚,或许去当偶像会更适合。
好像反叛已经被误解了。
所以在没有风格的时候,每一个人都在用最直观的东西来装点门面,自以为是的沾沾自喜。
春眠听完一首歌之后就觉得没劲了,想走。
显然台上的人也没有想要多唱的意思,春眠看见主唱放下了话筒,抛开了舞台,吧台坐着的几个女生或许更合他心意。
所以摇滚被轻易抛弃,吉他成为了最好的医美,当人一走下台的时候嘴脸也丑恶起来。
春眠笑的有些讽刺。
突然觉得李文东不行了,来演出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啊,一点都不合适。
手里那杯他给的橙汁没喝完,放在桌子上,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些什么,走了出去。
瑶声也很低落,比起春眠她更明显。
“要是我是荆棘,看见借着我尸体踩上去的乐队是这个样子的,可能会吐血。”
春眠笑出了声,她一笑,瑶声有些错愕,反应过来才跟着又笑了几声。
晚上的月亮很圆,十六号,农历。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古人诚不欺我。
春眠想,突然觉得手里少了点什么,琢磨半天要是有杯酒可能会好受很多。
她指着月亮,冲瑶声说。
“我他妈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跟月亮有关的东西了。”
春眠变了。
那是瑶声第一次直观的感受到周言说这句话的时候是什么心情。
心酸又心疼还有些好笑。
总之就是很复杂。
**首*om (○○p)
狎野 采访
春眠大四这年,春燕生了一场病。她在医院附近一家报社找了份实习工作,方便每天上下班去照顾她。
医院到处都是一股消毒水的味道,味道很大,像是在掩盖死亡。春眠总是半夜惊醒,然后睡不着。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索性直接搬到医院在春燕病房里打着地铺睡。
起初春燕不乐意,后来犟不过她只好由着春眠性子来。
春燕的病房很小,临窗有一颗特别大的树,枝头繁茂。绿叶像翡翠一样,被阳光一照,光斑就顺着窗口往屋里跳,看得人心情也要好不少。
报社里有个姑娘喜欢听摇滚,叫徐之南,总是拉着春眠去音乐节。不要钱的那种,一进去就是大片攒动的人头,摇头晃脑,一群人拉着横幅,在鼓点里蹦得忘乎所以。
这几年摇滚乐和商业的结合密切了不少,音乐节,livehouse,规模都扩大了很多。
春眠有一次在维州区的音乐节,看见了海声,他帮一个乐队弹贝斯。
主办方和徐之南认识,两个人在前方的位置站着,海声一眼就看见她了,结束了下台和她站在一起。
“嫂……春……春。”
半天没叫出名字来。
春眠反倒比他坦荡很多,笑了笑。
“怎么跑这来演出了?”
“要生活的,我爸妈现在也不管我,除了这个我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干什么。”
春眠沉默了了半晌。
“干这个也没什么不好的。”
徐之南手握着春眠,中途紧了不少又放开。
“你之前是荆棘的吧?”
海声点点头,有些腼腆,对上她那张笑的灿烂的脸,挠着头,没说什么。
后来回去的路上春眠听对方讲了一路的荆棘。
春眠只是听着,没说什么。
“你认识丁霎吗?就他们主唱。“
春眠看着前面的鼓楼发呆,往下再过几道巷子,辗转几次就是之前丁霎住的地下室。
她点点头。
“我听我哥说他回国开了个公司,专门签乐队,搞音乐节。有些地下待久的乐队啊,骂他说商业化就是背叛,说他不爱摇滚了。“
“摇滚乐本来就不重要。“
春眠在心里这样想,却没有说出来。回报社的时候,主编找了一次春眠。
“下个星期有个人物专访,你来做。”
春眠第一次接这么大的活难有些茫然,多问了些东西。
“对方是荆棘乐队主唱,现在开公司卖唱片。你和徐之南一起负责这次专访,她辅助你,注意客观事实,人文关怀多一些,采访提纲今天晚上发一份给我审。“
春眠手里的怡宝掉在地方,幸好瓶盖拧得紧,不然劈头盖脸就是一顿乱骂。
主编是个脾气不太好的中年女人,工作严谨,性格火爆,传奇事迹不少,春眠装成鸵鸟样,把东西捡起来,急匆匆的应了声好,就走出办公室。
对上徐之南探究的眼神,把事情说了出来。
“荆棘欸,你怎么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不是挺好的吗?“
春眠点点头:“嗯,是挺不错的。“
春眠对丁霎这些年的情况不了解,他出国之后两个人就没有联系过来,春眠换了电话,那张卡被她搁置下来,没再用过,像是刻意避开这段往事。
丁霎是她心里最不能涉足的一个存在,春眠不愿意提及。
晚上在医院,人声嘈杂,隔壁病房有个老太太总喜欢窜门,各个病房走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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