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鸢望当归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小鹅咩咩
“今天桑枝已经送了很多衣服过来……”她不是个太注重穿着打扮的人,“其实不必……算了。”想起刚才的惨痛教训,她学乖了,“随便你吧。”
其实她挺想去的。
叁十年河东,叁十年河西,能在那些个人面前耀武扬威一番,想想就觉得痛快。
可是……她又不想承他的情。
情债,是这世上最难结清的东西。她一心向往浩瀚天地,不想被这点可有可无的小恩惠绊住脚。
她心绪浮荡,几声情不自禁的吟哦从喉间滚落。
梁鸢感觉到体内的那根东西又张大了一圈,故意又扭了两下,便招来一波猛烈的攻势。她细细碎碎的低哼着,主动捧起他的脸细吻,有意无意的问起:“那时我的那把匕首,还在吗?”
他想了下,说不清楚:“你那时带在身上吗?若带着,应该在府上。若没有,便是没有了。”见她若有所思,便柔声哄她,“实在不行,我差人去那边找。”
她那双小狐狸似的眼扑闪着,忽然狡黠的笑起来,“好。”
梁鸢怕他多问,用唇去堵他的嘴。
平心而论,这大秦来的小侯爷的确是个俊朗如玉的妙人儿。虽然偶尔强势蛮横,却也时常柔情蜜意。这时在情欲中沉沦的他眼睫轻颤,眸色中闪着赤红的光,鼻息是热的,有好闻的麝兰香。
他们缠绵难舍,从入夜到拂晓。
最后是梁鸢哭着求着说“够了”“够了”,才被饶过。
床上一塌糊涂,肯定睡不成了。
霍星流把快散架的小人儿抱回自己暂住的厢房,叫人打了水来,帮她梳洗干净,又耐心地替她沥水擦发,还用香膏把她上上下下抹一遍,最后才替她换了干净寝衣,搁到了自己床上。
因为太累,其实在洗澡的时候梁鸢就已经昏睡过去。这会在睡梦中,却不依不饶揪住了霍星流的衣领,“好香。”
声音又绵又软,钩子似的,把他的步子拴住了。
*
两天后,在一个如常的早晨,梁鸢心心念念的那把匕首被送了回来。
当年天下七分,六王一帝,拥燕作首。如今秦人率先按捺不住,挑起战火,短短叁年便以铁蹄踏遍南疆,彻底从版图上‘楚’字抹去。这场动乱声势浩大,天下人都看在眼里,如今秦人满载而归,如何不会叫他人眼红?
天下,要大乱了。
燕国复国后,承扶微长帝姬遗志,先后叁修金玉台,请了数十位能工巧匠、机关大师在赤堇山内前前后后设了十九道关卡。关关险恶,百死一生。据说最后纯钧剑1封存在一封琉璃冢中,最后一关,是一道名为‘莫奈何’的锁。
说是锁,却没有钥匙,当中奇巧,蛮力不可解,传说只有同时明月珠、连城璧方可破局。燕氏因惧怕有人存心谋剑,早早将二者分别送出。到了百年后的今朝,坊间明月珠流落民间,后来被一豪绅万金买下,做家传藏。至于连城璧……据说当年扶微长帝姬与楚和王私交不浅,燕文帝念及个中情分,将其赠给楚和王,成了楚国的传国玉玺。
说得神乎其神,连梁鸢都曾信过。
只不过那一日城破,秦军入宫,她被那一对亡国夫妻选来做替死鬼,她看着他们细心妥帖的为梁同俦打点一切,玉玺就放在书案上,匆忙几个来回,甚至无人多看一眼。
那时她便隐隐约约的在想:或许这世上,根本就没有连城璧。甚至连所谓的天子剑,或许都不过是一场骗过天下人的局。
比起验证了虚无缥缈的流言,她还知道了一个秘密——
那个末路君王从隐匣中拿出一把古朴的匕首,塞进了宝贝儿子的怀中,一字一句的嘱咐他:只要拿着此物去面圣,燕帝绝不会坐视不理。那是祖上他们欠下的债。
梁鸢曾无数次的听母亲提起过自己诞生那日的五色晚霞,一直心向往之,却从未见过。不过当她夺过那把匕首,将它没入梁同俦的胸膛,眼前鲜红一片,四处是涌动的火舌,深深浅浅的红与杂色交织
——是她,亲手升起了湮灭大楚的晚霞。
1:前篇私设之一,是杀手组织的杀手代称。
2:前篇私设之二,乃天子剑。得剑者得天下。
ps:其实《鸢》是姐妹文,其中大量设定沿用了上篇某《歌》私设。只是上篇是正剧(主要是没有填完),所以就……我会尽量标注,但还是可能会有一些我自己了解但新读者们不懂的地方,可以尽管来问我!





鸢望当归 8.浮图塔
近来小猫儿愈发乖觉。
霍星流早起要去营中议事,她便光溜溜的从被窝里钻出来替他挂剑,害得他又一天心神不宁。
回来路过一家珍品居,便顺买了一对东珠耳铛。他觉得那张脸明媚艳丽,不需要太华贵繁复的装饰,东珠成色尚可,在夕阳下泛着盈润的光泽,若衬那张白净细腻的面皮上,应该也很美。
浮图塔的那些人们翻来覆去查过几回,差不过就要处置了,他既答应了她要去,应道就要赶在这几日了。
不过在那之前,他要替她穿耳。
金簪被烛火烤的通红,梁鸢看得心慌,一缩脖子躲开了:“……你到底会不会?”
“我真会!”他信誓旦旦,“我之前看嬷嬷就是这样,先拿两粒珠子在耳垂上揉一揉,然后再用火将绣花针燎红了,往肉里那么一扎,就成了。何况我十二岁时就能百步穿杨,何况这区区耳朵!”
“这能是一回事吗!”梁鸢的声线透着绝望。
他被她的样子逗笑了,“至于吗?这点小事。”
梁鸢捂着耳朵,垂死挣扎:“我怕痛!!!真的!”
他恍若未闻,拨开她的手,安慰性的拿起珠子又搓了两下,便下了手。
细微的刺痛,仅仅一瞬间。
梁鸢还没来得及夸大其词,两边都穿好了。
接着又看见他变戏法似的拿出了一对珍珠耳铛,利索的替自己挂上。
耳朵本来就有伤,又凭添了首饰的重量,谈不上疼,但很难受。
她眼中水光泛泛:“疼死了。”
“你哪里是怕疼的人。”霍星流虽然不相信,但还是摸了摸她的脸颊,“那天都没哭,这点儿小事就要掉眼泪?”
“那天……当然也疼了。”梁鸢自然地把下巴搁在他的掌心,主动又蹭了两下。她总这样,不经意的撩拨一下,自己却毫不知觉。顿了顿,又不痛不痒补充,“不过那时是你故意要我难受,我肯定不会让你遂愿。”
霍星流拢指节,作势捏住她的下颚,迫使她昂起脸来:“谁叫你嘴里没一句实话。如今这样不好么,你乖乖顺着我,我自然会宠着你,护着你,教你如意。”
她不去看他的眼神,哼了一声,“如什么意。”
他一笑,起身道:“走。我带你去见你的那些昔日旧友们。”
*
浮图塔塔内潮湿阴沉,壁上长着大片青苔。
梁鸢也是第一次来这个地方,因为知道它原来的来历,所以以为不过是个特别些的教习所。进去之后,才发现里面是一座牢。
除了第一层稍稍粉饰太平,空旷整洁些外,每一层都放着琳琅满目的刑具,墙面上满是飞溅状的狰狞血痕。不知是百年前的,还是新鲜的。
梁鸢并不怕,而是乍到了昏暗的地方不太适应,一步一步走得很慢。
小侯爷自然得牵起她:“跟着我。”
一直到了第四层,明显比感觉到空间狭隘,远不如楼下。人却不少,拢共有十几二十个,男女都有,昏暗的烛火下映出来一张张年轻的脸。
每一张,她都很熟悉。
看来在被做战俘的日子不好过,从前光鲜靓丽的世家子女们穿着清一色的囚衣,憔悴落魄,尤其是女孩儿,都瑟瑟缩在角落,听见脚步声一来,就小声的啜泣了起来。其他则纷纷凑到了前面,胆子大的便骂了起来:“秦贼,还不速速放咱们出去,等到他日兵临城下,再想告饶就晚了!”
“就是。关了爷爷们在这,却不敢动咱们一根手指头,说到底,不还是没胆子吗!”
在一声高过一声的叫骂声中,霍星流摘下门外的羊角灯,为身旁的少女照明。
羊角灯先照亮了斑斓流光裙摆,再是云锦织绣的袄衫,最后是一张艳丽摄人的脸。
在这幽深晦涩的地方乍看见一个如此鲜艳的少女,众人晃的眼晕。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人认了出来,“她是梁鸢!冷宫的那个野丫头!”
好像一滴水掉进沸腾的油锅中,这个名字掀起了人群的轰动。
“是你!就是你这贱人害了姝儿是不是!”一个少年拨开人群,赤红着眼望着她,“她是你的姐姐!你怎能做出那般蛇蝎心肠的事情!”
梁鸢这才在嘈乱的人群中听见含糊的哭声,歪着头往里看,才发现前几日才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的那只孔雀正蜷缩在墙角,一身破旧的囚服,满脸是泪,像是在拼命哀啕,空洞的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她站在高处,一如那日她蔑视自己般蔑视着梁同姝,心中腾升强烈的快感,便不加掩饰的笑起来。
那少年咬牙切齿:“断脊之犬,还敢狺狺狂吠。”
梁鸢一点也不气:“周郎君素来一片痴心,我早有耳闻,姐姐得你这样的良人也算是有福了。”
转而她的目光在人群中穿梭,很快,找到了那个藏在人群中的娇小影子,扭过脸向霍星流道,“那个。抓出来。”
被选中的少女尖叫起来,扑倒那少年的怀里:“阿兄!阿兄救我!”
她泣不成声,哆哆嗦嗦的求饶起来:“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那日我们不知道你娘亲是真的病重……以为,以为只是寻常小病……倘若那时知道她是命悬一线,说什么也不会拦着你去找疾医的……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梁鸢的眼中没有一丝波澜,轻轻的说:“没关系。贱命一条,死就死了,好在避开了你们的花会,要不然罪过就大了。”
少女的哭声更大了,把脸埋在少年的怀里争辩道:“这话不是我说的!是同姝,是同姝说的啊!”
“周思良。”梁鸢不理会她,而是直呼少年的大名,笑了一下,“现在,只能选一个——你要留下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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鸢望当归 9.麝兰香*
“大秦有个秋官部,与你们这儿的刑部差不多一个意思。到时候回了瀛城,我便向上头举荐你,放眼天下,应该找不出再比你合适这个衔儿的人了。”
“我才不为秦人效力。”梁鸢坐在车窗旁,正拿着绢子擦溅到手上的血污,“我不为任何人。”
她的手很瘦,血被拭去之后,青蓝色的脉络就从细腻的肉皮儿下隐隐泛出来,修长且嶙峋,有着不同于寻常女子的森然力量。
方才在塔里,周思良在万分痛苦中选择了妹妹。梁同姝一脸绝望,怨毒的盯着他们兄妹。
结果她依旧命人将周思媛带出来,在周思良崩溃的眼神中,笑眼盈盈的告诉他:“我叫你选,又没有说你选的就是救的。”
之后便用这双纤纤素手,拔下了周思媛的十指指甲,抛下一句:“我会再来的。”便在众人惊惧的嘘声和周思良痛苦的喊叫中扬长而去。
霍星流说她蹬鼻子上脸,“夸你两句,还当真了。”
“明明是给你添麻烦,夸我作甚?”梁鸢不为所动,从袖中拿出一小瓯桂花香膏,若无其事地开始抹手。
成王败寇,输家的命就是这样。关在浮图塔里的人,之后会根据曾经的地位高低受到不同发落。越是权高位重重者,越要斩超除根,片甲不留。更反而是家道中落能幸于难,等关上一阵子,把脾性都磨没了,便发配去偏远苦寒的地方,不过,起码保住了性命。
周家在楚朝是百年望族,父亲是丹阳禁军统领,结果战前脱逃,目前下落不明,多半是在哪出苟活,不过就可怜了这双儿女,要替他吞下失败的苦果了。今日这一出,只能算是场不太美好的送行。
“无所谓。你替我找点事干也好,得他们整日说我白吃干饭。”霍星流去摸她的手,香香滑滑的,掌心冰凉,像蛇。他一根指头一根指头的摸,从指节到指甲,饶有兴致,“这两日你叫桑枝预备着打点行囊,差不多该走了。”
想要彻底吞并一个国家,可不仅仅是杀了他们的君主就够的。
梁鸢觉得奇怪,心中暗衬,忽然想起他这些时日多半时间都在自己身上消磨,虽然偶尔还去军营,却也都早去早归,闲的像个局外人。若不是那日亲眼见他穿银甲,戴兜鍪,身披红袍在火中像个修罗魔神,她一定不信这会子正兴致勃勃把玩着一双手的年轻郎君是一连破了十七座城池,叁个月便攻破丹阳的秦军统领。
“你……不是主将么。”
“主将又如何。秦人攻楚已有叁年,但叁个月之前,你听说过我么?”
是了。大秦自两年前起就在两国交界处连不断挑起争端。大大小小的战争不断,除了丹阳的楚宫一直沉溺声色酒乐,其实大楚早就陷在一片战火中。不过每每战败消息传来,敌军的首将每每不同,或许曾有过霍星流,但,最多的那个,叫顾野。
而秦朝自立国称王起,便是顾氏的天下。
“顾野。是因为世子顾野么?”她是聪明姑娘,一点就通,“从前不许你张扬,是因为他要青史留名。破丹阳却让你披挂上阵,是让你来背狼子野心的罪名。如今尘埃落定,你就要……”
“我们霍家,是大秦最锋利的刀。”霍星流捏着她的手,在指尖上印下亲亲一吻,“就像,从前的梁氏。”
她心领神会,和他相视一笑。
她曾与他很多次水乳交融,紧密无间,可都比不上这一刻。
梁鸢第一次真心地想要靠近他,她认真地打量他,伸手去描摹他浓密的眉睫,分明的唇线,然后笑了:“你身上是什么香?”
“麝兰。”他说,“不过我用的麝兰香里的兰花叫独占春,在大秦之中,只在新亭有。我的父亲便是新亭候。只不过……我七岁离家,去瀛城做质子,为顾野伴读。临行前,母亲便把家乡的兰花制进香中,好教我聊以思乡。”
她点点头,没来由的说,“那可惜了。”
“你很喜欢?”霍星流记得她确实不止一次夸过这香,便解下腰间的白玉香囊,从里面取出一粒香丸给她瞧,忽然道,“其实,也可以作香片吃。”
说着放进了自己口中,再去吻她,用舌将香丸送到她口中。
梁鸢生涩又大胆地用自己的舌去勾他的舌,在贪婪的吮吻中,香丸融化成浓烈的麝兰香,气氛逐渐变得淫糜。
他撩起她的裙摆,手顺着腿往深处去摸。
“唷?!好你个霍星流,叫你吃酒说不来,结果自己偷摸着来寻欢了是不是?”
冷不丁的,一个声音从马车外传了过来。
紧接着车壁就被大力拍了一下,放下的帘子被一把掀起。一颗懵懵懂懂的脑袋出现在车窗,还要说话,就被里面人的杀人般的目光给吓得得咽了回去。
宁书和这才发现车厢里麝香味尤其浓烈,小侯爷怀里还有个姑娘,似乎正在……整理衣裳。
“打扰了!”他火速放下帘子,但不忘为自己开脱,“这不能怪我。你……你这也,马车就停在这儿,谁能想得到有这出……”
片刻后,帘子从里面被再次掀起。
小侯爷的眼神还是冷冷的,但已经没有杀意了:“你们甚么时候叫我了,我怎么不知道?”
“不会吧?今天荀哥儿做东,他还能不叫你么。”宁书和说着忽然想起了什么,眼神往那姑娘的身上飘,嘴上却说,“要是故意不告诉你,估计就是恼你……恼你这两日躲懒太多,游手好闲吧。”
那姑娘笑了下,“是因为我吧?”忽然转过身,大大方方的和他对视。
果真是个妖冶美人儿,生了双狐狸似的眼睛,红艳艳的唇像颗丰盈熟烂的樱桃,鲜艳欲滴。
她若无其事地冲他笑了笑,率真又坦荡。
宁书和莫名其妙的,竟觉得有两分羞愧,耳根一下子烫了起来。心道:难怪荀哥儿说小侯爷捡了个小妖女。从前他还道他是为了妹妹鸣不平,说话没有分寸。如今见了,才觉得他所言非虚——的确是个会摄人心魂的妖。
他还呆呆的,一旁冷冷的声音传来:“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挖了你的眼珠子?”




鸢望当归 10.永结好
大半个月过去,在秦军怀柔政策之下,丹阳城渐渐走出了战乱的阴霾。
国破了,家还在,比起所谓情义气节,更多人看重的还是眼下的温饱。
楚地饮食本就文明天下,又是秦国的军士赏光,酒楼一是敬畏二是惧怕,做得格外细。长桌上摆了几十样菜码,琳琅满目,间错放着坛酒,同样香气扑鼻。将士们鏖战数月,出生入死,好容易得闲开个荤,座上的又都是要好的兄弟,凑在一起,再叫上叁两弹唱助兴,原本是很好的。
偏偏中途小侯爷来了。
还带了那个荀副将口中的妖女。
气氛一下子就尴尬起来。寻常将士带位姑娘,红袖添香,其实也没什么。就连荀元念在兄弟多年的情分上,也给了面子,即便心中不悦,也没有再面上表露。可是……可是这位妖女一上座该吃就吃,该喝就喝,有人好意同她搭话劝酒,她也都照单全。
她襟怀坦白,游刃有余,反而令座上的人们不知所措。
好在宁书和害怕霍星流记仇,为了保命拼命活跃气氛,又是说笑又是装醉,不惜扮丑卖傻,劝着大家有喝两巡酒。有了好酒助兴,一旁的节目也到了处,大家才又渐渐活泛起来,甚至一来二去,又都和梁鸢聊了起来。
在这场宴席上,梁鸢不是梁鸢,而是窃脂。
是幼时家境清贫,被好赌的父亲偷偷卖去宫中的可怜孤女。是入宫之后谨小慎微,却还处处遭人白眼受人欺凌的伶人。她虽是楚女,虽没承过半分楚国的好。她生长在最高的枝头,却从没有被一缕光垂怜过。
霍星流注视着灯下的少女,看她灵动的眉梢,飞扬的眼角,流转的波光,耳边的那对东珠在白粉的脖颈间轻轻的晃。那双举起杯的手,白净,美丽,修长,纤弱,指甲修剪的整齐,只在尖端泛着健康自然的粉。
就是这样一双手,把匕首没入弟弟的胸膛,又在刚刚拔掉了旧仇人的十指。
偏偏又是这样一双手,和他在夜里缠绵,描摹过他的眉眼,羞赧又放浪的抚过他身上的每一处,也与他在意动情迷时十指紧扣。
“你痴了。”
一个冷冰冰的声音透过嘈杂的交谈,直穿霍星流的耳膜。
发现荀元端起酒一饮而尽,飞快看了一眼座上烈烈夺目的少女,又很快回了眼神,继续道:“早些放手吧。不是因为菀儿,是你自己。”
“你是不是喝多了。”小侯爷摆手,说他小题大做,“我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么?咱们多年的兄弟……”
“正因为我是们多年的兄弟,我才看得清。”荀元很难说出凭证,但他的确有强烈的直觉,“她把你的都魂勾去了。”
“那又如何。只是一个姑娘。”
“你瞒得了旁人,如何瞒得住我。她可不是什么孤苦无依的伶人,她是大楚王姬!她是姑娘,但是一个被你害得国破家亡的姑娘,一个被你杀了全家的姑娘,一个……一个被你关在府上做禁脔的姑娘!”荀元尽量压低了声音,却把每个字都咬得很重,“你们!是有血海深仇的敌人!”
霍星流想起刚才在马车上的相视一笑,不由得又笑了:“不。”他饮尽杯中的酒,逐字逐句道,“我们是知己。”
荀元一时语塞,气急又喝了一杯,道:“你且看着吧,以后有你受的!”
小侯爷笑嘻嘻的,说他是嫉妒。
他气不过,一脚踹了过去。
“呀。”梁鸢喝得微醺,声音娇娇软软的,被霍星流撞了下肩,便侧过脸瞧他,“你怎么了?”看见他脸色酡红,星眸迷离,又道一句,“醉了么?”
霍星流说没醉,却痴迷的望着她,说:“回去了。”
梁鸢觉得他看向自己的眼神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从四面八方向自己挟裹而来,就要让她无处可逃了。她隐隐约约意识到了什么,点点头,说好。
回到了暂住的宅邸,清风明月,秋蝉咻咻,也没有再情浓时行动。
喝了些酒的小侯爷格外多愁善感。
他把梁鸢紧紧箍在怀里,揉她的发,吻她的眉,然后餍足的叹气:“这样就很好了。”
梁鸢一言不发,盯着窗外的明月。
“留在我身边,你想要什么我可以都给你。”霍星流很清醒,一面说,一面又把玩起她的手,“我知道,你不喜欢脂粉红妆,偏爱富贵皇权。正好,我也喜欢这些。是你的话,我愿意和你分——包括权利。”
迟迟没有人答。
“梁鸢。”
他叫她。
叫完忽然觉得不妥,他已经打心眼儿里将她视作这天底下与自己最亲密的人,允许她知晓自己的秘密,与她没日没夜的抵死缠绵过。可彼此间的称呼却都还只是名字。
她知道自己的字,除了在第一回无措时叫过一回,便再也没叫过。素日里……素日里她好像从不唤自己,不像别人一样叫小侯爷,多半时候一个眼神,便意会了。实在不行,她才会叫他:霍。星。流。虽然楚女嗓音甜美,指名道姓也喊得朗朗上口,但多少缺了点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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