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姐(姐弟骨科、1V1)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鸣銮
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为什么很多事件的发展都和前世里不一样?
说起齐国侯府的事,太子露出些许不豫之色,道:“也不知道怎么的,乐安瞧上了齐家的公子,竟不顾皇家的脸面和公主的庄重,从谢家小姐手里硬抢了未婚夫婿。此事说起来是我们皇家对谢小姐有愧,我便向父皇求情,给她封了个县主的名号做为补偿。”
县主?
季温瑜意识到自己和谢知真的婚事因着对方身份的抬升,或许会有些棘手。
“六弟,你先好好养伤,我已尽知你的心思,谢小姐是明堂的嫡亲姐姐,想来也是位惊才绝艳的人物。我找机会探探明堂的口风,再寻个由头见一见谢小姐,你们既两情相悦,我必竭力促成这桩婚事。”他受了先皇后的嘱托,对这个弟弟十分尽心,因此打算亲自相看相看谢知真,确保万无一失。
短短一席话间,太子竟提了谢知方好几回,季温瑜心中警铃大作,在疑团未曾解开之前,倒也不好贸然行动,便点点头道:“还是皇兄考虑得周到,既如此,倒也不必惊动谢家等人,我和谢小姐私下里往来,到底有些不大光彩,若是被她弟弟知道,惹出什么闲气,反倒不好。再过几日不是宫里的春日宴么?到时候召她们姐弟二人入宫,皇兄先见过谢小姐,若觉得她可堪相配,再问过她弟弟的意思,也是一样。”
“也好。”季温珹又叮嘱了他几句,教他好好休养,这才离开寝宫,来到文华殿,使明录去传谢知方。
过了一个时辰,谢知方换了身齐齐整整的新装觐见。
他进门先行君臣大礼,紧接着又对太子做了个揖,笑嘻嘻地献上一大堆临安金陵出产的风物吃食,道:“许久不见,殿下一向可好?”
“偏你会躲懒,当初说的去两叁个月就回,竟然耽搁了近半年。”季温珹私底下平易近人,并不摆什么太子的架子,和谢知方如朋友一般相处,堪称无话不谈。
“实是事多抽不开身。”谢知方从袖子里摸出张十万两面额的银票,交给明录收下,“去岁年景不错,微臣在江南经营的几处产业都得了不错的收成,这是其中的五成利润,留给殿下做日常开支之用。”
季温珹愣了愣,推拒道:“这如何使得?”
“殿下莫要与我客气,您久居深宫,处处受丽贵妃掣肘,人情往来又多如牛毛,花销甚巨,长此以往,难免伤了体面。君辱臣死,微臣这也是为了自己的性命考虑。”谢知方开着顽笑,字字句句却说到了季温珹的心里。
丽贵妃一手遮天,最擅用钝刀子磨人,这几年太子宫中入不敷出,渐渐难以为继,又不好因这等事体叨扰陛下,年关之时,为了筹措打赏官员和下人的银子,竟被逼到变卖先皇后遗物的境地。
季温珹微微红了眼眶,明录身为亲信,更是感激涕零,抬起袖子擦了擦眼泪,道:“奴才说句不当说的,谢公子真是殿下的知心人!”
钱能通神,这雪中送炭的情义则更加珍贵,谢知方敬重太子的为人,更是为自己和姐姐的将来打算,所以献金之时毫不手软。
“殿下且先用着,过几个月我再筹措些银子送过来。”谢知方顺势说起情报网的事情,季温珹听得很认真,连连点头。
他将那本皱巴巴的账册交给谢知方看,谢知方翻了几页,脸色渐渐严肃起来,压低声音问道:“殿下从何处得来此物?”
季温珹并不瞒他,道:“是孤的六弟隐瞒身份,冒死换来的。孤拿不定主意,想问问你的意思。”
谢知方心里“咯噔”一声。
他前世是宁王心腹,因此再清楚不过,这账册上记录的鬼蜮交易,桩桩件件都是真的。
可前世里六皇子没有将账册交给太子,而是直接递到了御前。陛下厌恶六皇子,根本不相信他说的半个字,这账册因此并未翻出甚么风浪。
这一次,六皇子为何将账册安安分分地交了出来,放弃借此邀功的机会?
难道是因为自己重生之后,做了许多和前世不一样的决定,间接影响到了其他人吗?
见谢知方表情有些难看,季温珹问道:“明堂,可是觉得此事为难?”
他叹了口气,道:“我早知叁弟广结党羽,私下里做了许多不利民生的事,却不知道他竟然胆大妄为到了这等地步,公然纵容下属搜刮民脂民膏。长此以往,江南必将生灵涂炭,民不聊生。”
丽贵妃独占帝宠,宁王步步紧逼,他不愿父皇为难,一再忍让,可宁王所作所为已经伤及国家根本,到底还要不要继续坐视不理,他实在犹豫。
谢知方回过神,笑道:“其实,殿下心里已经有决断了吧?”
季温珹看着他黑白分明的凤眸,脸上缓缓浮上一个笑容,微微颔首,道:“叁弟这一次确实是过了,为百姓计,我无法袖手旁观。”
他露出几许忧色:“我只怕父皇依旧偏疼叁弟,将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甚或降罪于我,连累你们也跟着受苦。”
“殿下多虑了。”谢知方直言相告,“陛下一定会站在宁王那边。”
季温珹苦笑一声:“你的意思是让我继续装聋作哑吗?”
他已经忍耐了许多年,可近来情形每况愈下,齐国侯先是倒戈相向,没多久便垮了台,他为着先皇后的遗愿,不得不娶一个毫无根基的太子妃,颇有些难堪,陛下却对他的处境视而不见,充耳不闻,着实令他心寒。
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呢?
“不,是人总免不了分个远近亲疏,为人父母者,也很难一碗水端平。”谢知方靠近一步,将声音压得极低,“江南遥远,陛下没有亲眼看见那里的乌烟瘴气,听见百姓的怨声载道,自然不会有甚么直观感受。便是您将这本账册献上去,最多责问宁王两句,绝不会深究。”
“殿下若想彻底铲除这颗毒瘤,须得让陛下有切肤之痛。”他唇角微微翘起,端的是天真烂漫之态,说出的话却鞭辟入里,老辣至极,“眼看春暖花开,殿下可谏言请圣驾南巡,赏一赏江南的好风光。”
季温珹听懂了他的暗示,眼睛亮了亮,又道:“可叁弟消息灵通,必定会早早做准备,驱逐闲杂人等,做平往来账务,父皇身边伺候的人又多是他的亲信,只怕很难抓住他什么把柄……”
“没有把柄,就做个假的出来。”谢知方眼神冰冷,“我记得陛下南巡时所住的行宫,每年都要花费上百万两银子修缮,这样精心维护的宫殿,想来不会有破损坍塌、伤及龙体的可能罢?”
反之,若是行宫塌陷,使陛下受了惊吓,乃至受些皮外伤,必会引得龙颜震怒,彻查江南官员贪墨之案。
届时,太子再献出账册,暗地里推波助澜,方能使利益最大化,重创宁王一派。
季温珹悚然一惊,道:“明堂,这话不要再提!身为人子,怎么能让父亲亲涉险境?此乃大不忠大不孝之罪!”
“在殿下眼中,到底是君重要,还是民重要?”谢知方寸步不让,双目烁烁。
季温珹被他问住,犹豫片刻道:“先贤有曰: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孤省得这个道理。只是,你这法子太过阴毒,不是君子所为。”
谢知方淡淡一笑,道:“殿下此言差矣,微臣承认,微臣确实是一个行事不择手段之人,有些做法也落于下乘,难登大雅之堂。可殿下须得明白,想要成为一名贤明的帝王,必须知人善任,了解每一位下属的人品性情,将他们放在最合适的位置上,方能使庞大的国家运转如常。只靠一群光明磊落的读书人成不了事,鸡鸣狗盗之徒也未必没有他们的长处。”
“我本是我,在枭雄的手里,可以成为一柄杀人的利器,在殿下的手中,也可做一把救人的刀。刀剑本无情,端看殿下的本心,端看您到底是想做一个愚孝乖顺的儿子,还是想做一个为社稷苍生谋福祉的明君。”
季温珹心下大震,沉吟许久,起身对谢知方行了个大礼:“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谢知方连忙起身还礼,道:“殿下既已拿定主意,便需早作布置。微臣愿为殿下效犬马之劳,哪怕染满手污血、受万民唾骂,也甘之如饴。”
季温珹颇为感念,想起六弟所托之事,觉得若能和他这样通透的人亲上加亲,也是一桩喜事,便道:“明堂,这月二十,宫中将举办春日宴,到时候你带着你姐姐进宫罢,咱们坐在一处热闹热闹。”
谢知方不疑有它,笑着应了,自去忙碌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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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舍五入算是双更。
写着写着就成权谋了(不是
嫁姐(姐弟骨科、1V1) 第七十九回择佳婿横挑竖拣,恋姮娥情难自禁
初春天气,乍暖还寒,昨日院子里的迎春刚刚发出嫩芽,夜里又下了一场冷雨,将些微春意逼退回去。
小厮双囍抱了满满一怀的画轴,踩过地上大大小小的水洼,一路飞奔,来到书房门口时,冷不防脚下打滑往前扑跌,怀里的画卷便骨碌碌滚将出来,其中一幅恰好展开,摊在谢知方脚下。
白色的宣纸上,惟妙惟肖地画着一位蓝衣公子的肖像。
谢知方拾起来扫了两眼,狠狠皱了皱眉:“左眼角有痣,乃克妻之相。”
他将画像抛到一旁,又捡起下一卷:“何统领家的二公子,这人我只见过一回,不知为人如何,但何统领打老婆是出了名的,上梁不正下梁歪,想来也好不到哪里去。”
双囍爬起来,跟在他身后接他扔出去的画轴,耳边听得自家小少爷如前两日一般横挑鼻子竖挑眼,左右是哪一个都配不上大小姐。
“宋叁公子……可是包了秦花魁的那个败家子?”谢知方嗤笑一声,“这样肮脏的色中饿鬼,底下的人是瞎了眼吗?也敢递到我面前?”
双囍额角滴汗,小心道:“宋叁公子去年被宋大人狠狠打了一顿,如今已大改了,听说打算参加今年的科举,说不得能中个探花郎……”
“便是中了状元,也改不了他嫖过妓子的事实。”谢知方冷冷地瞥他一眼,将画像胡乱卷成一团丢给他,“连给我姐姐提鞋都不配。”
挑了大半个时辰,双囍领略到层出不穷的挑剔理由,像甚么“祖籍在东南,饮食习惯不同,姐姐嫁过去难免受委屈”、“母亲善妒成性,说不定连儿媳妇的醋也要吃”、“太过文弱,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万一遇到什么危险,根本护不住姐姐”……
最离谱的是,好不容易碰见一个父母和美、内宅干净,本人也上进争气的世家公子,谢知方憋了半天,竟然挑起生辰八字的毛病,装模作样地掐指一算,道:“此人和我姐姐八字相刑,不妥,不妥。”
双囍一脸麻木地道:“少爷,满长安的适龄公子已经过了个遍,真就没一个您瞧得上的吗?”
“这就没了?”谢知方诧异地转过头看他,“这届世家子弟如此差劲吗?”
双囍壮着胆子道:“少爷……您真不觉得……是您过于挑剔了吗?”
谢知方的脸色变了变。
“这些公子,无一不是属下们细细查问过品行家世、精挑细选出来的,依奴才的拙见,哪一个单拎出来,都很看得过去。”双囍指了指他手里那张“八字不合”的公子画像,“就说这吕家的大公子,也在夫人的待选名单里,夫人和吕夫人自闺中便情同姐妹,说是知根知底也不为过,连她都没说出甚么不好,想来是极妥当的。”
“母亲也在帮姐姐挑选夫婿?”谢知方心里一酸,手指下意识紧攥,将吕公子的脸捏得皱皱巴巴。
“对啊,大小姐到了待嫁的年龄,从下定到成亲,最快也要半年时间,不能再耽搁了,少爷不是也和夫人想到了一处,这才如此着急吗?”双囍回道。
谢知方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勉强控制好情绪,将吕公子的画像抚平,又从双囍怀里挑了几个勉强过得去的,步履沉重地往后院走。
谢知真正看着几个丫鬟在院子里逗獒犬做耍。
这半年乌云吃得饱睡得香,长了不少个头,立起来足有一人多高,皮毛油光水滑,性情活泼,又颇通人性,很得众人喜欢。
“乌云,接住!”青梅笑如银铃,将一个五彩碎布缝成的绣球抛到远处,使乌云去追。
“啪”的一声,绣球撞到谢知方的脑袋,砸得魂不守舍的他愣了一愣。
下一刻,身形强壮的大犬飞扑过来,将他压倒在地,叼住绣球兴奋地“呼哈呼哈”,口水淌了他一脸。
青梅吓了一跳,连忙跑过来认错:“少爷,对不住,您受惊了罢?”
谢知方将沉重的乌云掀翻在地,推开它热情凑过来的胖脸,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口水,坐在地上看向一步步走过来的姐姐。
他舍不得她出嫁,他想把她永远留在家里。
他还想抱她,想亲她,想对她做很多逾越姐弟界限的亲密之事……
“阿堂,没事罢?”谢知真温柔的嗓音打断他荒唐的绮念。
“嗯,我没事。”谢知方站起身,掸了掸身上的灰尘。
谢知真好奇地捡起地上散落的画轴:“这是甚么?”
谢知方克制住将画轴抢回来的冲动,端着平静的脸,在姐姐身边细细讲起每位公子的家世性情。
谢知真越听脸越红,将画像塞回去,道:“此事自有母亲做主,你我私下里议论外男,不成体统。”
“姐姐这话说得不对,女子嫁人如投胎,自然应该多方查问,叁思而行。齐清程空长了副好相貌,当初将我们所有人都哄了过去,谁成想竟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色中饿鬼呢?姐姐若稀里糊涂地嫁给一个像他那样的人,岂不白白贻误了终身?”谢知方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咱们家不兴盲婚哑嫁那一套,姐姐你仔细看看,若有哪个顺眼的,我亲自去探一探他的为人。”
说了好半日,谢知真实在磨不过他,便道:“阿堂,你帮我挑吧,我信得过你的眼光。”
见她一脸信赖,谢知方心里越发不是滋味儿,闷闷“嗯”了一声,转移话题道:“明日进宫赴宴,姐姐打算穿哪件衣裳?”
枇杷拿出套天青色的衣裙,颜色素雅,样式简洁,搭配着较为华丽的墨绿色织锦腰带,不至过于平庸,又不出挑,算得上恰到好处。
谢知方点点头,赞道:“极好,丽贵妃和一众妃嫔最喜争奇斗艳,明日必定打扮得花枝招展,咱们不与她们争锋,就这样落落大方的,最合适不过。”
他又对谢知真道:“姐姐不必害怕,明日我陪你一起入宫,如非必要,绝不离你左右。丽贵妃再怎么跋扈,也不好为难外臣女眷的,你在她跟前点个卯,趁人不备悄悄出来,咱们去太子宫中慢慢说话,用过晚膳便回家。”
谢知真含笑答应。
翌日午后,谢知方将姐姐扶进马车,亲自驾马随行,在十余名护卫丫鬟的簇拥下,向龙楼凤池而去。
嫁姐(姐弟骨科、1V1) 第八十回贵人暗妒倾城色,青鸟密传云外信
宫城之内不得骑马,不得佩戴兵器,非叁品以上官员不得携带随从,谢知方在正阳门外卸去腰间佩剑,扶着姐姐下了马车,将一众下仆留在原地,步入戒备森严的天子居所。
却说这贝阙珠宫,檐牙高啄,歌台暖响,春光融融,说不尽的富丽豪奢,气象万千。
他侧头仰望朱红色的高墙,只觉两面的墙合围起来,抱成个遮天蔽日的牢笼,压抑得人透不过气。
“姐姐,你喜欢这儿么?”他没来由地想起前世里功成名就后,和姐姐有限的几次见面,似乎都是在这花团锦簇的深宫里。
那时的她高绾云髻,珠围玉绕,腰佩翠琅,腕约金环,皑皑如冷山之雪,皎皎若云间之月,和他之间总隔着无数面目不清的人,连一句体己话都没机会说。
他到现在都不明白,她那时候到底在想些甚么,又是出于何故,愿意为他这个并不亲厚的弟弟放弃尊贵荣宠的后位,义无反顾地奔向绝路。
谢知真却并未对此处的繁华盛景露出惊异或是迷恋之色。
她浅笑道:“梁园虽好,并非久恋之乡。”
谢知方怔了怔,笑道:“姐姐说的有理。”
宴席还没开始,他已经萌生出归家之念。
丽贵妃独占圣宠,掌皇后凤印,因此,举凡进宫的女眷,无论受谁传召,必要先往长春宫中拜见贵妃娘娘。
走在通往长春宫的御道上,谢知方看着汉白玉雕就的方砖,联想起不愉快的经历。
前世里,他和姐姐就死在这附近。
瞳孔有些晦暗,谢知方越矩地拉住姐姐的手腕,脚步顿了一顿。
“阿堂,怎么了?”谢知真心觉有异,并未挣脱,而是有些疑惑地看向他的脸。
“无事。”谢知方深吸了两口气,缓下焦躁的心绪,啰啰嗦嗦地叮嘱她,“待会儿我不好进殿的,若是贵妃因太子殿下或是乐安公主的事难为你,说一些夹枪带棒的话,姐姐千万忍着些,往后我找机会给你出气。”
谢知真忍俊不禁,一一应下。
她进殿觐见的时辰不早不晚,长春宫中聚满了后妃命妇,花团锦簇,热闹非凡。
谢知真恭恭敬敬地行跪拜之礼,旁边的太监高声唱道:“谢韬谢太傅之长女——惠和县主拜见贵妃娘娘!”
丽贵妃一瞧见谢知真,便想起自家女儿上杆子替她跳进火坑的事,气不打一处来,便存心给她难堪,继续和身边的郑嫔说话,将雪肤花貌的一个美人儿晾在冰冷的地上。
谢知真教养出众,不羞不恼地端端正正跪着,便是遭两侧的妇人们指指点点,依然面不改色。
跪了半柱香之久,丽贵妃这才慢理云鬓,掀起薄薄的眼皮,做出副恍然大悟状:“唔,这不是惠和县主么?你是甚么时候来的,怎么我竟不知道?”
她乜了唱名的太监一眼,指桑骂槐道:“没眼力见的奴才,巴巴地杵在这里丢人现眼!还不快将人扶起来?”
谢知真谢了恩,将手中捧着的匣子献上去,道:“这是臣女的一点儿心意,还望娘娘不要嫌弃。”
太监将匣子呈到丽贵妃面前,里面是一柄玉如意,通体洁白无瑕,价值不菲,算是件上乘的宝物。
丽贵妃心气稍顺,待看清她的模样时,脸色微变。
不止贵妃,就连离谢知真近些的妃嫔妇人们也是又羡又妒。
明珠临室,衬得一众美人黯然失色。
“县主有心了。”丽贵妃端起一盏兰雪茶,轻啜一口,神色淡淡的,“县主今年多大年纪?可有婚配?”
乐安被齐家坑害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谢知真却全身而退,又生了副这样倾国倾城的祸水相貌,丽贵妃不由得又恼了叁分,一边询问着,一边暗地里盘算应该把她配给哪户人家,才能既不教人非议,又能让她吃尽苦头。
谢知真还没答话,一个紫衣太监便从殿外急匆匆走进来,道:“陛下批完了折子,正往长春宫来,请贵妃娘娘准备接驾。”
丽贵妃先是一喜,旋即一惊,飞快地瞥了眼谢知真。
她淡施脂粉,打扮素净,站在一众花枝招展的美人里却格外显眼,透出种天然去雕饰的灵秀明净,将所有人都比了下去。
若是陛下看见她……难保不会生出欣赏之心。
虽说有县主的身份阻碍,可前朝君主连自己的儿媳都能染指,若陛下一意孤行,就连她也未必拦得住。
丽贵妃脸色变了几变,故作若无其事道:“既然陛下要来,你们便移步往梅园赏花罢,这么多人挤在一处,吵得本宫头疼。”
谢知真随着众人走出长春宫,等候多时的谢知方长松一口气,连忙奔过来,问道:“姐姐可有受什么委屈?”
她摇了摇头,取出帕子帮弟弟擦拭额角的汗水。
谢知方虚虚扶着她绕小路往太子的清宁宫而去,低声道:“我生怕丽贵妃难为你,求太子殿下借着向陛下陈奏公务的时机,往御前献了几支绿梅,陛下看见果然多问了几句,听说今日丽贵妃在后宫设宴赏花,便移驾过来。若非如此,真不知道姐姐几时才能脱身!”
他深谙丽贵妃心理,知道她见过姐姐的容色之后,必不敢冒险让陛下看到她。
谢知真将自己进殿后的遭遇一五一十讲给弟弟,听说丽贵妃过问她的婚事,谢知方怫然变色,咬牙切齿道:“她休想干预姐姐的终身大事!姐姐放心,等回家我就去找母亲商量,必会给姐姐挑一个十全十美的如意郎君,把你的婚事办得又快又好!”
谢知真也有些忧心,因此并未如往常一般羞赧躲闪,而是微微点了点头。
二人来到清宁宫时,太子被政事绊住手脚,还未回来。
明录手执拂尘在门口迎接,态度比以往热络许多,笑吟吟地行了个礼,道:“太子说话功夫就到,酒菜和戏班子也已预备好了,请谢公子和惠和县主进殿歇息。”
两个模样齐整的宫女迎过来服侍谢知真,引着她往偏殿的屏风后整理衣装。
鼻尖有颗红痣的宫女伺候她净手的时候,找借口支开另一个宫女:“采荷,澡豆快用完了,你再去取些新的来罢。”
待那宫女去了,她帮谢知真擦干净双手,福了一福,道:“县主,奴婢名叫采薇,是六殿下身边的贴身侍女。”
谢知真听弟弟提起怪力乱神之事时,对六皇子的诸多狠辣暴虐行径有所耳闻,虽说对前世今生的缘法半信半疑,却还是牢牢记住了弟弟的央求。
她闻言心头跳了跳,收起两分笑容,态度有些冷淡:“我与六殿下素不相识,你找错人了罢。”
“绝不会错。”采薇从衣襟内取出一张迭得四四方方的洒金粉笺,恭恭敬敬地呈到她面前,“六殿下说,他之前迫于无奈,对县主隐瞒了自己的真实身份,这封信笺里详细解释了前因后果,县主看了必能理解他的苦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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