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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姐(姐弟骨科、1V1)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鸣銮
因此,他潜伏江南半年之久,以命相博,又不顾虚弱的身体,披星戴月策马赶回长安,无比紧张地将账册献在父皇面前,期待能获得他的另眼相待,或者,哪怕只有一句夸奖也好。
可父皇神色冷淡地翻了两页,便将账册摔到他身上,厉声喝问:“孽子!你罗织这样的罪名,妄图攀诬璟儿,居心何在?”
原来,他的父皇早就瞎了眼,盲了心,刚愎自用,偏听偏信。
他被驱逐到殿外,在滴水成冰的寒冷天气里跪了整整六个时辰。
期间,品阶大小不等的官员往来穿梭,对他议论纷纷,指指点点;名义上的妹妹——乐安穿着火红的骑装,手里拿着小马鞭,兴冲冲地跑过来找父皇撒娇,瞥见他跪在地上,恶劣地扬起鞭子,往他胸口狠狠甩了一鞭。
他本来就处于强弩之末,生生受了这一记,立刻皮开肉绽,匍匐在地。
乐安咯咯笑出声,语气轻快:“六哥,对不住,我不太会使鞭子,一时失了手。”
她甚少唤他“六哥”,平日里总是随宁王一起叫他“杂种”、“野种”,这会儿这么称呼,充满了讽刺的意味。
到后来,又是太子赶来救了他,陪他一起跪下求情,更有一众老臣帮太子说话,父皇才恩准他回去。
他登基之后,先是将丽贵妃做成人彘,丢在最肮脏的茅厕里,无论太监或是宫女,但有在她身上溺尿屙便者,便可去敬事房领一两银子。
至于乐安,他笑着使人将她捆在木桩上,亲自动手,用蘸了盐水的鞭子把那张花容月貌的脸抽得血肉模糊,接着把她扔到贩夫走卒们都嫖得起的下等窑子里,给臭烘烘的男人们肏,一次只收一文钱。
宁王是他名义上的兄长,不好撕掳得太难看,季温瑜便教太监们押着他,白天观赏母妃伺候宫人排泄的奇观,晚上便坐在亲妹妹身旁,手里举着个托盘收钱,口中还要感谢那些愿意光顾他妹妹生意的客人,直到收够满满一盒子铜钱,才能回去休息。
如是不出半月,宁王便疯了个彻底。
从回忆中抽身,季温瑜将账册放在阳光底下,一页一页晒干,不打算再做前世一样的蠢事。
他就在这条船上好好养伤,闲来无事逗一逗美人,待回到长安之后,便把这证据呈给太子做大礼,请他为自己做主,早日将谢知真娶进府里。
至于太子拿了这证据,是忍气吞声也好,是跟宁王斗得你死我活也罢,都与他不相干。
是夜,月明星稀,水面上起了一层薄雾,如梦如幻。
季温瑜坐在暗色的布匹之中,身上依然是漆黑如墨的夜行衣,长发简单束起,几缕碎发垂在额前脸侧,脸色发白,显出些许憔悴,却更衬得眉目深邃,气质清贵,俊美如同谪仙。
谢知真打开铜锁,站在门边不肯进来,将食盒并包裹轻轻放在地上,客气有礼地道:“温公子可好些了?”
她穿着身月白色的衣裙,披着件白狐裘,干干净净,不染凡尘,令人生出可望而不可即的渺远之感。
季温瑜咳嗽了几声,哑声道:“好多了,有劳姑娘费心,还不知道姑娘怎么称呼?”
谢知真轻声答:“我姓谢。”却不肯说出自己的闺名。
“姑娘进来说话罢。”季温瑜诱她进门,“我没甚么力气,站不起来,劳烦姑娘将食水送得近一些。”
谢知真犹豫片刻,借理衣裙的动作摸了摸狐裘内藏着的镂空圆球——那是弟弟赠与她的暗器之一,只要拨动机簧,便会瞬间疾射出十二枚银针,针尖淬着毒药,虽不足以致人死地,却可令对方浑身麻痹,动弹不得。
她定了定心神,徐徐走近,对季温瑜道:“包裹里有伤药和换洗衣物,盒子里是干粮和水,我叁日后再来看你。”
季温瑜记得她做得一手好女红,缝制的衣衫配色雅致,极为合身,闻言便有些欢喜,将包裹打开,道:“姑娘不必如此辛苦,仔细伤了眼睛……”
他的话音突然顿住,有些诧异地看着伤药底下躺着的白色孝衣和灰褐色常服,那常服虽然不算劣等之物,但也绝不出色,一看就知是管事之流所穿的成衣。
“这……”他抬头看向她柔美的脸,一时有些适应不了待遇上的巨大落差。
谢知真不明白他为何做此反应,却好脾气地解释道:“温公子不是说父亲不幸丧命于山贼之手吗?我想着你正值热孝,便自作主张帮你做了件孝衣。至于这衣服,是我舅舅为几位管事发放的冬装,恰好多了这么一套,我便悄悄取了来。”
季温瑜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却快速调整好表情,温言笑道:“姑娘实在体贴入微,倒教我不知道该说些甚么好。”
虽说他从来没拿父皇当过亲生父亲,可陛下正值春秋鼎盛,他就这么披麻戴孝,实在有些大不敬。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谢知真浅浅地笑了笑,转身往外走。
“谢姑娘且慢。”季温瑜不想放过这难得的相处机会,出声唤住她,“咱们还要多久才能到达长安?”
“听舅舅说还需要大半个月。”谢知真想起弟弟今日飞鸽传书送过来的信,脸上带出几分真切的笑意,“我弟弟过几日便会过来与我会合,他和长辈不同,是最好说话的,到时候我把你的事告知于他,请他想法子妥善安置你。”
谢知方?按照前世里的记忆,他这会儿不是应该跟着宁王出生入死吗?
季温瑜皱了皱眉,直觉哪里不太对劲。
他看着谢知真生动的表情,试探道:“谢姑娘和弟弟感情很好?”
谢知真理所当然地点点头,道:“那是自然,他是我的嫡亲弟弟,和我自幼一起长大,情分非同寻常。”
季温瑜眉头蹙得更深,藏在身后的手指轻轻碾动。
他本打算放过谢知方,听到谢知真这样亲昵的语气后,又控制不住地动了杀机。
“不太好罢?你告诉弟弟藏匿外男的事,不会影响你的名声么?万一他误会你我二人有私,如何说得清楚?”他的声调低沉了两分。
“温公子这话说得奇怪,他是我弟弟,自然知道我的为人。我当日对你施以援手,不过是无奈之举,只要和他好好分说,他自然会信我,怎么会生出误会呢?”谢知真从季温瑜的话里嗅出一丝不太友好的意味,表情变得冷淡。
“是我说错话了。”季温瑜见她有些着恼,立刻道歉,“不必麻烦谢公子,我觉得我的伤已经好了不少,过几日便寻个码头上岸,如此也免了谢姑娘多费口舌,跟弟弟详细解释我的来历。”
他和谢知方八字犯冲,见面必会起争端。
他当然不怕区区一个毛头小子,却顾忌着谢知真,不愿横生枝节,徒担风险。
左右婚事要听父母之命,待他回去哄着太子将谢翰林召来,敲定婚事,谢知方不肯也得肯。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见他主动表露去意,谢知真自然同意,道:“也好,叁日之后,客船将在金陵城外停靠,到时候我去央及舅舅,请他在金陵耽搁一晚,带我四处逛逛,你可趁夜深人静时悄悄离去。”
这么急着送他走,着实让季温瑜心中有些窝火。
他磨了磨牙,微笑着道谢,心中暗道:
不出半年,我必将你八抬大轿娶进府中,到时候咱们再好好算算今日的账。





嫁姐(姐弟骨科、1V1) 第七十六回玉缨翠佩藏枕下,我虽无情君有意
叁日后,船只缓缓驶向软红香土的金陵城。
靠岸停泊之前,谢知真将门锁打开,赠予季温瑜十两银子做盘缠,又把佩剑和玉佩完璧归赵。
一身孝服的季温瑜只收下了佩剑,却将玉佩推回去,道:“这些时日多有叨扰,又承了姑娘赠银的美意,这玉佩便当作一点谢礼罢。”
谢知真坚定地摇头:“公子的贴身之物,我不好收的。”
季温瑜无法,便问及她的住址,说是待为父亲洗清冤屈之后,必当亲自登门道谢。
谢知真只不肯说,道:“不值甚么,公子且早些离去罢。”
季温瑜不好勉强,温柔地看了她一眼,道:“也好,若是有缘,必有重逢之日。”
这天夜里,谢知真随舅舅宋敬游玩归来,在枕头底下发现了季温瑜的玉佩。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避开众人耳目,悄悄潜入她房里来的。
她微微皱了眉头,有心想将这玉佩丢进水中,又怕是别人的传家之物,想了又想,只好将之放在妆奁最底下的格子里。
却说谢知方自送走姐姐之后,便觉百爪挠心,日夜不得安枕。
不出五日,他便使鸽子送了四封信,后来实在耐不住,将手头的事胡乱交接给几个亲信,一路快马加鞭追了过去。
临近金陵,他又近乡情怯,缓下脚步。
“少爷,您怎么不走了?舅老爷和小姐这会儿应该刚从金陵启程不久,咱们改换水路,最晚明天就能赶上他们。”小厮安和牵了匹吃饱喝足的白马过来,换下累得口吐白沫的栗色马儿。
“……不急。”谢知方心烦意乱,胡乱找了个借口拖延,“爷还没来过金陵,且在这里耍上两日,也给父亲母亲带些土物丝帛回去。”
他害怕见到姐姐之后,他又控制不住自己,做下什么丧心病狂的蠢事。
食不知味地勉强捱了两日,他改乘客船,逆水而上。
满怀纠结地一点点接近姐姐时,他在心里想了一千个一万个疏远她的法子,却在看见立于船尾翘首以盼的倩影时,忘了个干净。
“姐姐!”谢知方下意识往前冲了两步,遥遥向她招手,“你往后退一些,小心别掉下去!”
话音未落,船身忽然减速,他心神怫乱,失去平衡,一头栽进河里。
一时间,两艘船上人仰马翻,乱成一团。
好几个会水的小厮和护卫下饺子般跃进水中,营救自家少爷。
谢知真吓得了不得,连忙取下帷帽,扶着船舷往水花翻腾的地方注目,焦急地一声声唤“阿堂”。
谢知方水性颇好,很快浮出水面,推开碍事的小厮护卫,游到谢知真正下方,抹了把脸上的水,冷得打了个哆嗦。
绳子垂下来,谢知真急得要哭,看见弟弟几个起落,身手灵活地攀爬上来,浑身湿淋淋的跳到她面前。
他嘿嘿一笑,带出几分傻气:“姐姐莫慌,我一时高兴得忘了形,这才跌了下去,就当洗了个冷水澡,这会儿神清气爽,还挺痛快。”
谢知真紧蹙蛾眉,解下身上披风,踮起脚覆在他肩上,满面忧色:“快进去换衣裳,仔细染了风寒。”
她侧过脸吩咐枇杷:“去厨下递个话,煮一碗浓浓的姜汤过来。”
谢知方怔怔地看着她,眼中闪过挣扎,旋即用力晃了晃脑袋,倒甩了谢知真一脸的水。
他抬起手想要帮她擦拭干净,伸到半空又收回去,尴尬地咳嗽两声,道:“我、我先回房,待会儿再跟姐姐说话。”
谢知真拿出帕子擦拭脸上的水珠,总觉弟弟的态度有些奇怪,露出点儿疑惑之色。
过了半月,他们终于回到阔别近半年的长安城。
谢夫人行事妥帖,早派了十几个下人抬轿来接,和随从们站在一处的,还有长高了半个头的林煊。
刚放下跳板,谢知方便第一个跳下去,笑嘻嘻地对林煊道:“阿煊,好久不见,你这一向可好?”
“没你在身边聒噪,吃得好睡得香,别提多快活。”林煊不客气地怼了他一句,转过头看见戴着帷帽款款下船的谢知真,脸上的表情倒正经不少,拱手做了个揖,“姐姐一路辛苦。”
他和谢知方平辈,叫姐姐并无甚么不妥,谢知方听着却有些不顺耳,欲言又止地瞪了他一眼。
谢知真端庄大方地回了一礼,在丫鬟们的簇拥下上了轿子。
宋敬是不进谢家门的,殷殷叮嘱了一对外甥几句,使护卫们贴身护送,自回在长安置办的院落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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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双更,留言满5860更新第二章,预告:即将交待齐公子的结局(还记得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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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姐(姐弟骨科、1V1) 第七十七回鸡飞狗跳家宅乱,付与他人作笑谈
林煊和谢知方骑着马一左一右,将谢知真的轿子护在中间,隔空对话。
“齐国侯府这几个月闹出不少笑话,阿堂你可曾听说?”林煊的性格一向沉闷,这会儿却难得和他说起八卦。
谢知方自然是知道的,只是顾虑着姐姐的感受,不好说与她罢了。
如今时间久了,情伤淡化,他瞧着姐姐已经缓过劲来,又知道林煊是借这个话头宽他们姐弟二人的心,便配合地接话:“不曾,怎么,齐清程那厮尚了公主还不老实?”
林煊嗤笑一声,道:“刚成亲那阵子还算消停,毕竟齐家改换门庭,投靠了宁王殿下,昔日的对头变作同僚,尴尬之余,不得不夹紧尾巴做人,把那位乐安公主当做观音菩萨供着。”
“可公主年纪小小,行事却毒辣得很,刚进门两天,便不顾齐太夫人和大夫人的阻拦,将齐清程的两个通房发卖到了下等窑子,往死里作践。”林煊的口气颇有些幸灾乐祸,“齐清程敢怒不敢言,咬牙忍了,跟着公主长住公主府,平时想回一趟家,竟然还需要向公主请示,真是丢尽了天下男儿的脸。”
谢知方撩开车帘一角,见姐姐安安静静听着,并无伤心之色,随侍的青梅和绿萼更是竖起耳朵贴着车壁细听,满脸八卦,便放下心来,笑道:“那厮本就是个欺软怕硬之辈,不足为奇,然后呢?”
“乐安公主对齐清程确实是没说的,一颗心尽数扑在他身上,舍下脸面跟陛下又哭又闹,强行求了个户部的闲缺,将他安置在里面。可齐清程不通庶务,满脑子经纶文章,在户部能有什么作为?能力不足,又是靠吃软饭进去的,难免遭人耻笑孤立,他憋了一肚子的闲气,回去又不好发作,便叁不五时往齐家的一个庄子上去,说是散心,一去便是半日,有时候夜深了才回来。”林煊撇了撇嘴,满脸鄙夷。
“他该不会在庄子上藏了什么人吧?”谢知方和林煊一唱一和,说得无比热闹,“他那个放在心尖尖上的柳家表妹?”
“正是。”林煊意味深长地笑了一笑,“公主独守空房,难免疑心,派人手细细查探,在庄子上发现了一个楚楚可怜的美娇娘,最奇的是,那娇娘竟已身怀有孕,算算受孕的日子,倒比公主进门还要早些!”
谢知方浮夸地“嚯”了一声,道:“这下可热闹了!公主金枝玉叶,怎么受得了这样的委屈?”
“可不是嘛。”林煊连连点头,“公主立刻亲自杀了过去,端起正室的派头,令那女子跪在地上,使宫人往那张如花似玉的脸上接连抽了几十个巴掌,又亲手将她头发铰了,咒骂不绝,极尽羞辱之能事。”
谢知方啧啧有声,道:“真是可怜啊……”脸上却盈满笑意。
“当天夜里,那女子便流血不止,齐家太夫人并大夫人闻讯赶了过去,又召长安有名的千金圣手施针急救,到底没保住,听说落下来的还是个已经成形的男胎。”林煊看了看谢知方神采飞扬的模样,眼底浮现出愉悦的光芒,“公主再怎么专横跋扈,也知道子嗣一事对齐国侯府有多重要,又顾忌着齐清程,便低头认了错,忍气吞声地搬进齐国侯府居住,将虚弱不堪的柳莲儿接进府里照看,捏着鼻子给了个姨娘的名分。”
“这齐家也是欺人太甚,眼看着在宁王手下得不到重用,公主又安分许多,便狗胆包天地把火气撒在了她头上。太夫人一病不起,大夫人便命令公主在跟前侍疾尽孝,又逼迫公主做甚么鞋袜衣裳,公主娇生惯养的,哪里受过这种委屈?看在齐清程的面子上,少不得一一忍了,日日以泪洗面,手上扎的全是针眼。”
谢知方笑个不住:“真想不到乐安公主也有这一日,若是教陛下和贵妃知道,还不气得降罪重罚?”
他见路边摊子上有卖冰糖红果的,便掏出碎银子买了叁串,一串递进马车里,自己和林煊各拿一串,又买了一大纸包的瓜子,抓了把塞给姐姐。
“要么说齐大夫人糊涂,这乐安公主情字当头,每日里浑浑噩噩,可恨亦可怜。”林煊摇头叹息,“齐清程左拥右抱,坐享齐人之福,对流了胎的柳姨娘偏疼着些,还没坐完小月子,便常常宿在她房里,两个人好得蜜里调油,衬得公主越发凄惨。”
“谁成想峰回路转,年关之时,柳姨娘身边的丫鬟偷了些金银细软出去发卖,教公主身边的嬷嬷捉了个现行,一审二审之下,竟然发现了个惊天的大秘密——柳姨娘根本就没有怀孕,她用色相和积攒下来的银子收买了太医和郎中,瞒天过海,又借假流产将公主拉下了马!”
谢知方拍了拍巴掌,连声叫好:“真真是女中豪杰,有勇有谋,能屈能伸!”
连林煊都不知道——那丫鬟原是他离京之前便收买好了的,被公主这么轻易地审问出真相,也出自他的授意。
他早就抓住了柳莲儿的把柄,一直隐而不发,等的就是狗咬狗的这一天。
听到谢知方阴阳怪气的夸奖,青梅“噗嗤”笑出声,谢知真也无奈地摇了摇头,嘴角微微翘起。
“这下可捅破了天,公主意识到自己被人当猴一般耍了许久,驸马又偏听偏信,对她不闻不问,当即率人冲进柳姨娘房里,将一对在床上翻云覆雨的狗男女拖到地上,当着齐清程的面杖杀了柳姨娘,鲜血四溅,香消玉殒,齐清程被吓破了胆,竟然落下个不举的症候。”林煊顾忌着谢知真,将这个话题一带而过,“两个人生出嫌隙,公主越看他越不顺眼,渐生厌弃,进宫找丽贵妃哭诉了一回,被贵妃娘娘指着鼻子狠骂一通,幡然醒悟。母女二人一状告到陛下面前,陛下龙颜震怒,削了齐国侯的爵位,将齐太夫人和大夫人的诰命一并褫夺,令公主休夫另嫁。”
“听说公主心灰意冷,已经熄了再嫁的心思,这两日寻了几个唇红齿白的面首,在公主府寻欢作乐,说不尽的逍遥快活。”林煊对这一出荒唐闹剧做了归结,“至于齐清程,他在长安已然待不下去,便辞去了户部的职位,寻了个荒蛮之地的外放之缺,这会儿估计正在穷乡僻壤吃苦受罪呢。”
眼看到了谢府,谢知方翻身下马,扶姐姐从正门进去,抬脚迈过门槛时,忽然凑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句:“姐姐,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你便把他当做不慎沾在衣袖上的一粒尘埃,掸在地上,永远都不要回头看,好不好?”
谢知真微微点头,顺着弟弟的意思理了理柔滑似水的广袖,走向站在院子里含笑迎接她的谢夫人。
谢知方和林煊说笑了两句,正打算带他去春风楼喝酒,太子身边的明录骑马而来,拱手行了个礼,道:“谢公子,太子殿下有要事相商,劳累您随咱家走一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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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又名《论一个优秀捧哏的职业素养》、《两个男人一台戏》、《引起极度舒适的吃瓜现场》。




嫁姐(姐弟骨科、1V1) 第七十八回步步为营暗筹划,促膝长谈动君心
且说季温瑜和谢知真分别之后,离船换马,赶赴长安,径往宫中觐见太子。
太子季温珹并无同胞弟妹,待他一向宽仁亲和,见他身体虚弱,立刻召来信得过的太医诊脉治伤,又使宫人去库房中取了上好的灵芝、人参之物,命他身边的太监们小心伺候。
季温瑜屏退众人,将自己以命换来的账册交与太子,态度谦恭:“臣弟这些年承蒙皇兄护佑垂怜,心中一直感念不已,此次下江南,机缘巧合之下查出些宁王党羽私吞赈灾之银、霸占田地、盘剥百姓的龌龊事,证据确凿,令人不齿。臣弟历练的事少,不知该如何处置,这便交由皇兄做主,也算是为皇兄尽一些绵薄之力。”
季温珹手拿账册,犹如拿了个烫手的山芋,丢也不是,留下也不是,沉吟片刻,道:“六弟一路辛苦,你且安心养伤罢,此事我自有计较。”
季温瑜冷眼看着这个宽和到过了头的兄长,知道以他的个性,十之八九又是不了了之,却没多说什么,而是顺着话头提到谢知真:“臣弟这一回被那起子歹人追杀,身负重伤,孤立无援,本以为绝无生路,再也见不到皇兄,没成想柳暗花明,竟然被一姑娘所救。那姑娘貌美心善,谈吐不俗,臣弟与她在船上朝夕相处,渐生情愫……”
他说着说着,微微红了脸,露出几分少年人的羞涩。
季温珹一直觉得这个弟弟太过阴郁沉寂,这会儿见他情窦初开,显得开朗了些,也为他高兴,连忙问道:“是哪家的姑娘?父兄可有官职在身?”
“她父亲姓谢,单名一个韬字,应是在翰林院任学士之职……”季温瑜见太子态度积极,一切尽如他所料,眼底闪过志在必得的光芒。
“原来是谢太傅。”季温珹恍然大悟,“我记得谢太傅家中共有两个女儿,小女儿年岁尚幼,嫡女倒是正值韶华,想来救下你的便是她了。”
“太傅?”季温瑜皱了皱眉,发现部分信息和前世里不大对得上,想了想继续试探,“皇兄甚么时候请了太傅,怎么我竟不知道?又为何会选中谢大人?”
“我和明堂——就是谢太傅的嫡子颇为投缘,再加上谢太傅的学问是一等一的好,想来对我的课业大有助益,便向父皇求了恩典。”季温珹凡事都不瞒这个弟弟。
谢知方?怎么又是他?
季温瑜心中泛起狐疑,又打探了些长安发生的新鲜事。
得知谢知真曾与齐清程定亲后,他的脸色蓦然阴沉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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