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泥(H)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青灯
发热的头脑冷静下来,孟豫突然想起陈娇对待李存根不寻常的态度,带着试探道:“你不会喜欢他吧,所以包庇那个人贩子。阿娇,你在想什么?那个人对你做的事你忘了吗?”
陈娇也冷静下来,一听说孟豫打算曝光她曾经被拐卖的事情,立马有些慌了手脚。之所以阻止他,一来不想被揭伤疤,二来似乎也确实担心李存根因为这件事被毁掉。他那么努力认真,哭着求她会做个好人,给他一次机会,她答应好的。
“他不是人贩子。”她铿锵有力地反驳,那个人也不过是一个不能选择出身,没有机会接受教育的可怜人。或许曾经因为愚昧做过错事,但是人会成长会进步,她看见的。
孟豫面无表情,盯着她不甘心道:“阿娇,你!喜欢上他了,所以才会跟我分手。你说你喜欢我,却不肯为我受一点委屈,我妈是对你有偏见,可是我也保证不会让她伤害你,就算以后你们俩水火不容,大不了不见她。你却执意跟我分手,你真的喜欢我吗?”
陈娇垮下肩膀,只觉得累。因为文慧是他至亲的人,是他心中最重要的妈妈。就算她委曲求全,怎么保证有一天他不会后悔选择她,抛弃相依为命的妈妈。她在他身上没有看到能让她孤注一掷赌一把的底气。所以选择好聚好散,终究还是撕破脸,闹得如此难看。
再多一秒也不想停留了,陈娇盯着窗外,“我曾经真的很喜欢你,被关住的那段时间,也是想着你跟爸爸妈妈才能支撑到最后。可是不知道哪里弄错了,我们大概真的有缘无份吧。”
她站起身准备走,孟豫慌张地跟着她,猛然认识到自己的狭隘和卑鄙,低着头道:“对不起阿娇,我不该怀疑你。我也心疼你啊,想把伤害你的人绳之以法,你却跟他很亲近,我不甘心啊。”
这一场约会以不欢而散结尾,孟豫手头没有实质的证据,她也拒绝提供任何有效的采访,他应该消停了。陈娇这样以为着,第二天却接到爸爸的电话。
孟豫并没有死心,回了工作室就拟定了新闻内容和流程,将报告汇总上交。只等上头一声令下。工作室主编看了他的企划案,传到电视台长手上,立马被没收了资料,甚至驳回了整个素材。
陈学兵是在电视台受过采访的大企业家,与电视台长是高中同学,官商一家。做的慈善也不少,对外的形象很正面。台长看了企划案后就先试探了他的意见,会被驳回是在意料之中。
陈学兵安慰她,“不要担心,爸爸已经打过招呼,明天就请你冯叔叔吃饭,以后遇到类似的新闻都不会通过。至于孟豫,也不知怎么回事,我看他还是去外地工作稳当些。”
“不用了,爸爸替我谢谢冯叔。孟豫,就不要管他了。”她收起手机,心情失落的很。对于自己的初恋,对于面目全非的孟豫,想不通他们怎么就走到了这一步。
心情不好,暂时不想见李存根,陈娇自己开车回家。可以从后视镜里看见一辆熟悉的车子跟着,她也没准备理他。车子驶上家门的大道,不经意间看见孟豫等在她家门口。
对方走到她车子前挡着,陈娇熄了火开门下车。孟豫看起来挺生气,勉强维持着风度,“为什么?你为什么宁愿喜欢他也不愿意要我,我也守了你那么多年。”
陈娇表情淡淡,面对孟豫真的再也没有曾经的悸动,连愧疚也消磨干净,“孟豫,你明知道我回来之后最怕什么。为了报复,你却要我面朝所有人承认那些事,对我不残忍吗?”
对于想法不一致的人,说再多也是废话,所以一次说个清楚吧。孟豫还是不甘心,他只看见陈娇接受了那个害她的人贩子,却因为一点小矛盾而放弃他。
陈娇往后退了一步,孟豫想拉住她,李存根就在这时走出来挡在陈娇面前。孟豫一看见他就心头火气,“你有什么资格还缠着她,李存根,你还有一点人性就该去自首,好好反省你犯的罪。”
他微微低着头,被孟豫一句话说到了痛处,愣在原地。陈娇看了李存根一眼,拉起他的手,“回去吧。回家再说。”
孟豫拦着不让走,陈娇家看门的保安听到动静,及时出来解开了几人,才没有打起来。孟豫盯了李存根一眼,对着阿娇道:“你不选择我也没关系,只是希望你以后不要后悔。阿娇,你要看清楚,这个人贩子能给你什么。”
陈娇放开李存根的手,他却追上来紧紧握着她,似乎怕被嫌弃的样子。如同被钉在原地,动弹不得,看了她一眼低下头,像一只害怕被抛弃的大狗,“阿娇,我在变好,你信我一次。”
她回握住他,给了他一个笑,“我知道。”她好久没朝他笑过了,即使有也只是因为礼貌,像他送周玉芬看病去的时候。这是他们在一起之后第一次,发自内心的温柔笑意。
陈娇本来心情不好,被孟豫一打岔,结果李存根患得患失,生怕她立马跟他分手的可怜模样,一个下午瞅着她不敢挪开视线,走哪跟哪。她转过身,“你跟着我干什么?你不用担心孟豫,他做不了什么。”
他低着头,肩膀一点精神气没有地拉耸着,黑亮的眼睛盛满自责,“阿娇,我想过的。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赶我走,我有想过去自首,不管被判多少年我都接受,那是我无知时犯的错,我应该赎罪。可是我怕,我怕我一旦坐牢,就再也见不到你了,我好不容易找到你,我受不了看不见你。老天好残忍,让我认识你得到过你,却又从我手里抢走,我喜欢你,不能没有你。对不起,我自私懦弱,我没有自首,我还缠着你不放。我一直觉得你不喜欢我是应该的,你人那么好,家里那么好,配得上你的人千千万。不喜欢也没关系,你就让我待在你身边就好了,我什么都不敢求,不配求。你监督我,我再也不会做错事,我好好工作,当一个有用的人,你看一眼就好。”
他的眼泪将眼睛洗干净,乌黑发亮,情难自已。陈娇心头微动,上前一步,仰头望着他,“我知道,你想变好,我一直看着。想赎罪也有办法,只要你愿意,我就帮你。”
他哭得肩膀发抖,死死拽着她,喉头噎了半晌才说出话,“那,那你还生气吗?你生气的话就告诉我,我会改。不要生闷气,不要在心里偷偷减我的分,等到失望攒够了就不要我了。阿娇,你别这样,你要给我机会,你答应过的。”
“我没有生气,别哭了。”他的眼泪太烫了,滴在她脖子里,叫人战栗。
陈娇好几天没回来睡,周玉芬发现了,把她叫回来,“想搬出去就搬出去,我不拦着你。乖宝,有些坑不能掉一次又一次,长辈不能管你一辈子,不能帮你走人生路,不能替你过日子。你做什么妈妈都支持你,只是任何事你自己要想清楚。”
周玉芬说了很多,她从来不擅长去干涉别人,只是亲女儿再放纵不能真的任由不管。她看得出李存根的好,但是不愿意在女儿面前说他好话,要让她知道,不管谁出现,妈妈都是她一个人的后盾。
陈娇望着窗外飞逝后退的场景,想着周玉芬的话,心头有点难受。再联想到爸爸那里还没交代,一时有点踟蹰,李存根开着车,偶尔看她一眼。
车子停在厂区,他一个人进去办资料,因为打算做一些资助的事情,有些证明手续留在苯酚厂,所以回来取。那天陈娇说想帮他的话,并不是随便说说,而且他自己也很积极。陈娇就打算给他弄一个资助证明,不管是哪方面,只要能出力都可以。
他好久没回来过,之前一起工作的熟人邀请吃饭,以事情忙为由拒绝了。出来远远看见陈娇在车边等他,目光柔柔望着这边,寒风吹起她的衣摆,他迫不及待朝她跑过去。一如曾经,不管被她拒绝多少次,都不能阻止想朝她靠近的一颗滚烫的心。
陈娇环着他,脸挨着他的锁骨,不好意思道:“放开了,回家。”
李存根点点头,嘟起下巴方便她给他整理衣裳。程露露从厂门口进来,看见停车厂的那个影子像李存根,什么也顾不上便跑过来。他揽着一个女人上车,她连忙出声叫他。
两人齐齐回头。程露露只管盯着陈娇忘了反应,她好漂亮,又白又靓,像电影明星,心头霎时不舒服起来,“你搬哪里去了,为什么不跟我说一声。阿妈和花儿来过信吗?”
她用熟稔的语气问,视线直直朝向他,似乎没将陈娇放在眼里,对她并不感兴趣。李存根道:“没搬去哪里。你进来上班了?”
“办点事。我妈喊你吃饭也找不见人,你就这样跟我家单方面绝交了?好歹我也是你妈认定的媳妇吧。”他说一句话要看旁边的女人好几眼,生怕她误会的样子,一定是新欢吧。找个这么美的,她再也没机会了。程露露难受地想哭,不服气地表明自己的身份。
李存根果然慌了,急急看向阿娇,“你别乱说好吗?我有事,先走了。”
“我还欠你钱呢,你走了就没了。”
“不要了。”
车子绝尘而去,路上很安静,他想着措辞,先认错,“阿娇,你别生气。”
陈娇好整以暇靠在窗边,“我没生气。别动不动就道歉,我又没有欺负你。”
他想解释清楚,可是一开口说程露露的事情她就打岔,明显不愿意听。虽然心急如焚,但是如果在她抗拒的情况下解释,只会让她更生气,一直等到晚上。陈娇话少得可怜,没事就一个人坐着沙发一角看书,李存根彻底忍不住了,挪去她脚边拉住她的手,不给走,将认识程露露的经过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真的,我没骗你。她爸妈说我救了她,喊我过去吃饭,我都没有去。原本还想要她欠我的钱,但是一直没给,我也算了。也没有她的联系方式,今天不遇到,就快忘了这个人了。”
她其实真没生气,就是有一点不舒服,因为知道他整颗心都在自己身上。可就是喜欢看他着急的模样,可以感受到自己全方位影响他的心情。陈娇默默叹口气,抱着膝盖,“我有件事要跟你说。”
他点点头,确定她没有异样的情绪,安静等着。陈娇小声道:“我现在不是很喜欢你,将来恐怕也绝对不会像你爱我这样爱你,而且目前也不想跟外面公布我们的关系。你能懂吗?这样对你不公平,你能接受就接受,不能接受……”
就分手是吗?他盯着她,非常不想听那两个字,心口溢出细微的疼痛。陈娇口风一转,“不能接受也就这样了,开弓没有回头箭,有一天如果你后悔了,我就走到你找不到的地方,永远也不再见你。”
他跪起来,向前抱住她,这或许就是她能给出的最后的承诺了,已经很好了,还奢求什么呢。他深深吸一口她的气息,小声道:“不喜欢也没关系,只要我喜欢就好了。就当我这里有双份的喜欢,连同你的一起保管,阿娇,我们往后都好好的。”
她轻叹,“都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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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陈娇搬回来之后,李存根脸上笑容明显多了些,这一段时间甚至比之前还要来的轻松自在。他喜欢为她付出,早上起来先做好早餐,一块吃了再送她去上班。晚上如果没有加班也不喜欢出去社交,就等着她下班一起回家。
因为工作的地方比较远,短时间里可以一起出门,时间长了就会很辛苦。汽修行业艰苦脏乱,工作一整天仿佛钻了煤矿,只有两只眼睛还干净着。
会在车厂里洗一次澡,回家再洗一次。但经常有计划外加班的工作,下班太晚就会来不及,陈娇会让他直接回家。担心会把家里弄脏,她那么爱干净,肯定受不了,他笑眯眯听着,一次也没有照做过。
有时候累得眼睛睁不开了还要给她做饭,陈娇挺无语他的犟脾气,但是没有生气的理由,多少有点心疼他太辛苦。她倒了一杯温水,塞进他手里,接过铲子,“去歇着吧,今天我来做。”
他往后退一步,一只手揽在她腰上,脑袋轻轻磕在她头顶,闭着眼睛道:“嗯。”
陈娇一边炒菜,一边想将这只粘人的大狗赶出厨房,但是对方实在太无赖,几乎她走一步他就跟一步。吃饭的时候也要挨着坐,她想了想建议道:“你快毕业了吧,到时候可以换一个工作啊。现在这个挺累的。”
他的脸几乎埋进碗里,虽然不饿,但是留她一个人吃饭太冷清,强撑着陪她,“我很喜欢修车,拿到毕业证,可以去更好的单位,工资再高点就更好了。暂时不打算换。”
有时候一天连轴转他也觉得受不了,但是一直干的就是这个,因为已经算是在这个行业做出了一番成绩,有技术在手里就有底气。现在正是跟阿娇最好的时候,宁愿辛苦些,也不想被她看到无能的一面,他要有能照顾好她的底气,没钱却万万不能。
这样关乎面子的原因因为一点小虚荣并不想跟她透露,他也不大擅长撒谎,也有几次跟她撒娇工作太累,半真半假吧,就是想她心疼心疼他。陈娇看着他将饭吃完,想摸摸他的头发以示安慰,但是觉得太过亲昵,到最后也没有动。
收拾好碗筷,她切了点水果,没听到外面有声音,他应该回房间睡觉了。她把切好的水果放进冰箱,洗完手准备再工作一会儿,走到客厅看到沙发上隆起高高的被子,走过去一看发现他睡着了。
就蹲下来,将他乱糟糟的头发抚顺,露出线条细腻的侧脸,她轻轻揉揉他的脸,“房间去睡。”
他半睁开眼睛,看不清人也要手探过去摸着她才罢休,“你睡不睡?”
“我画还没弄完呢,等会再睡。你先去睡。”她站起身,打算进书房。
他立马坐起来,打着呵欠,眼睛泛着泪花,“我陪你吧,我不困。”
就是这样,她不管是进超市买点小东西,或者回妈妈家拿点东西,只要他没工作,就要跟着,确保她在视线范围内。每天怎么黏在一起都不腻,一丁点小事也要亲力亲为,跟她在一起不管干什么也不会无聊的样子。
陈娇无奈地叹口气,“我就在家里,大晚上又不会走,大可不必看着我啊。你到底在担心什么?”
太直白被戳穿小心思,他脸上一红,避开她的视线,牵着她的衣裳下摆,强词夺理嘴硬,“我没有看着你啊,是真的不困,只是无聊所以眯了一会儿。”
“我已经醒了,就在书房看看书,你忙你的,绝对不会打扰到你。”都这份上了,还不肯放弃。陈娇真觉得他这样是不正常的,该不会得了某种心理疾病。
摆正他的肩膀,面对面看着对方,“我觉得我还是一个人工作比较好,效率会高很多。你去睡觉。”
他脸色垮下来,仿佛被主人拒绝亲亲抱抱的小狗,要多幽怨有多幽怨,围在脚边转来转去不肯离开。都已经保证不会打扰,还是被她拒绝,真的很想待在她身边,只要嗅到她的味道也会很安心,又怕纠缠下去会惹她厌烦。他沉默着,消极地抵抗。
心理防线彻底被他突破了,陈娇努力坚持着,“两个互相喜欢的人在一起也有各自独立的空间,不可能每天二十四个小时在一起。就算最情浓的时候也有秘密,细水长流的感情才会走得长远,再浓烈的感情最终都会归于平淡吧。”
他苦恼地抓住头发,不敢保证他的感情永远炽热滚烫,可是现在并不是自己说冷就能冷下来的。而且现在这样也没有很热烈吧,分明很平常啊,他举例子反驳,“我们每天都要独自上班,除过睡觉时间,只有几个小时在一起而已,也没有很亲密。一天大半时间我也没办法看见你,这点相处根本就不算什么。”也根本不够他心中的标准。
“而且……”他看她一眼低下头,带点无法言说的心酸气馁,“就算我再沉浸其中,努力靠近你,你也没有喜欢我。要是任由这种状态发展下去,我对你来说又有什么特别,一旦你遇上稍微好一点的男人,就、就……”
他是如此没自信,将自己的影响放得很低,几乎不敢高估自己在她心里的地位。陈娇将他拉起来,走进卧室一起躺进被子里,他照样把大脑袋窝在她胸前,两人几乎都全裸着只穿了内裤。
被他挎衣服的时候,陈娇抗争想保住自己的睡衣,结果被他蹭来蹭去,反应过来已经光着了。推开他的头,虚虚环住自己的胸,她脸蛋微红,“你就这么在意这个。我是说过不喜欢你,但也不至于一丁点也没有吧。”
她开始怀疑自己表现地真冷淡到让他没有安全感到这个地步?如果不喜欢也不会答应跟他住,况且他精力旺盛,对做爱热情十足,也很喜欢探索她的身体,弄起来要人命,她有时候实在招架不住也没有拒绝过。这些表现怎么也不能说不喜欢吧。
不满被推开,他硬凑上去整个人埋在被子里,双腿缠着她,脸颊挨着绵软的乳肉,舒服到叹气,困意一阵一阵袭来。陈娇特无语,他真的太过于喜欢把脸埋在她胸口睡觉,有时候趁他睡着了推开,一觉醒来怀里又抱着他脑袋。
“太少了,还不够。”他睡意浓浓还在嘟囔。
之前那一次陈娇敷衍孟豫,说他是弟弟,李存根就记住了。她拿回来一包花种子,听同事说不好养活,试了好几次怎么呵护也没见发芽,她泄气地丢下小铲子,差点宣布再也不种花了。
李存根就拿种子去种,他干农活是个中好手,什么种子到他手里似乎都能化腐朽为传奇。那小豆豆经过他的手,不过两周就冒起嫩嫩的小尖尖,陈娇看得叹为观止,在她赞叹的眼神下他得意洋洋,“表姐,你家小长工还可以吗?”
陈娇忍住笑意哼一声,仰着头勉强道:“还可以吧。”
他不满地嘀咕,想多讨两句她的喜欢,“就还可以吗?我可在给你做牛做马,还是任劳任怨的那种。”
她偏头看他,那眼神傲娇又可爱,“少来,谁让你做牛做马了。”
他暧昧不明地笑,低头在她耳边坏兮兮道:“白天做牛做马,晚上做牛做马,一直殚精竭虑努力耕耘那种。”
被他的不要脸气到,陈娇脸上快速腾起两片红云,眼似水波横他一眼,说不出反驳的话。有时候去接她遇到同事,会被问到身份,李存根就特别正经地说,“我是她表弟。”
分明一双眼睛满是爱意,盯在她身上舍不得挪开,看见男同事跟陈娇说话就要多瞪人家两眼。何书就会打趣陈娇,“你家小表弟好有情趣。”
她身边的人不少都很喜欢他,何书也会在她面前夸,对待她很用心,人又长得高大帅气,并没有时下男人盲目的自信。陈娇对此不置可否,对于别人发表对李存根的欣赏,她多少还是喜欢的,觉得至少现在没有选错人。
周玉芬的身子在几次针灸疗程之后好了不少,虽然下雨天还是有反应,不会像之前那样难受到难以入眠。李存根对她很上心,看得出来有些笨拙的讨好,但是周玉芬通常不怎么接他的茬,身体好了之后就回山上去住了。
他会经常炖有营养的汤,在休息日的时候跟陈娇一起上山探望她。在周玉芬眼里只看得见女儿,几乎不招呼李存根,也不爱跟他说话,那些有营养的东西,他们怎么拿去的就怎么拿回来了。
陈娇不知该怎么安慰,见他沮丧到不想多谈的样子,觉得还是让他一个人安安静静比较好,直接指出来不被人喜欢的事实,更难受吧。但是回家之后,周玉芬会发来短信,不是不接受他们的心意,而是山上茹素,她也很久不沾荤腥了,所以才会让他们拿回去。
盯着手机笑了好一会儿,陈娇将短信给李存根看,他果然松了一口气,露出笑模样来。之后再去看周玉芬,就改做野菌清汤什么的。
由于陈娇一直避免在陈学兵面前提李存根,有时候不小心露出马脚也会极力掩饰,所以很久之后陈学兵才发现他的存在,当然很生气。之前经过孟豫那一遭,他也怀疑李存根是否真得在骚扰女儿,但是被她敷衍过去,想一想陈娇没有替人贩子说谎的理由,就没有经过证实相信她了。
那天猛然发现陈娇的同居人就是先前买她的那个农村人,当即便很恼火,得知周玉芬更早知道,但是抱着不干涉的态度,更加不能理解。许多次找陈娇谈话,她却不肯跟那个男人分手。
在她这里行不通,陈学兵直接找上李存根,先是打算给他钱,让他回去,被拒绝之后提说要报警抓他伏法。李存根显然没有面对过这种情况,紧张忐忑着,既不跟陈学兵正面冲突,也不愿意接受他的任何离开陈娇的意见,堪称软硬不吃。
陈学兵冷笑着,李存根转头就遇见了麻烦,他工作的地方频频被地痞流氓骚扰。老板头大如斗,得知了缘故,劝说他换个工作已经用尽最大的耐心。
他也不知道自己得罪了什么人,不过也很好猜,他工作时不爱说话,即使和客人发生冲突,也会第一时间当面解决,基本没有被人找过麻烦。最近得罪的人只有陈学兵,那个人几乎从说话的语气就是铁面无私商人做派,会这样对付他不足为奇。
失去了工作,他照样每天早早出门,晚上去接陈娇回家。一个多月她没有任何意外发现,还是周玉芬问起她李存根最近在干什么,她才得知爸爸的手段。
趁着休息的一天,告诉他准备和朋友去泡温泉,他端着碗刨饭,闻言停下来,“要我送你们过去吗?之前跑出租也去过那边,路况很熟。”
陈娇不动声色,筷子抵在下巴上,“你不上班吗?我看你这几天工作挺不规律的,要不一起去。”
他眨眨眼睛,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没有啊,挺忙的。我送你过去。”
撒谎,轻哼了一声,陈娇没说不要他送,也没说要他送。吃完饭提着小箱子准备出门下楼,见他跟在后面才说跟朋友约好了车,不用送。
他上前一步,轻轻抱住她,小声撒娇,“那要记得想我。”
已经十一月初,空气中的温度迅速下降,哈出一口气瞬间凝成白雾。这里的小巷子极多,是一个挺复古的跳蚤市场,离新城区大概七八十公里,地下拥挤着全是人。
一条瘦长的小坡一眼望上去看不见尽头,两边的住户密集成林,朝外的窗户挂着满坑满谷的衣服。不知从哪里排出来的污水汇聚成一条黑色的小溪,空气中满是烧烤包子的菜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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