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岳与我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并茂
我的手在座位下面摩挲抠弄着木桌。
金培元将菜单还给服务生,对着对面那两位说着什么,手却在暗地里垂下,包覆住了我的,并摆弄着戏耍,还用指尖轻轻挠着我的掌心,我缩了缩,他又拽过不放,十指相扣,捏搓我的指缝。够腻歪的。我又挣了两下,还是没挣得过他。好像动作幅度大了,对面两个人都看我,岳嵩文就那么淡淡的看,出版商眼神特别暧昧,那种自作聪明的了然劲挺让人讨厌,但是他没什么错。
我也不争了,由金培元玩去。低头眼观鼻。金培元又坏起来,让我来和岳嵩文吃饭局,他要给岳嵩文宣示什么?我是他的东西而且我任他摆布?
我一不反抗,金培元就失去了乐趣,把我的手松开,身子前倾了些找岳嵩文搭话:“听说岳老师又有大作出版?”
适逢凉菜上来,岳嵩文操着细长的筷子轻点了瓷盘,他今天对金培元有点爱答不理,“大作称不上。”
他旁边的出版商笑盈盈地:“岳老师谦虚才这么说,前些日子央视那个读书节目还推荐了呢。”
岳嵩文轻轻嚼着一根田七苗,微微笑了一下。这笑意杂糅多种意味,最明显的就是不屑和嘲弄。我了解老岳,他的确不大看得起他新写的这本书,也据他说,不过是迎合市场,应出版商要求。
我偷偷勘视着老岳,他再也没将目光落到我这里。盘子里突然探来一双筷子,是正与那位陈姓出版商交谈着的金培元,脸还朝着那个陈总,手下给我夹了一筷子菜,正放我盘子里。
我下意识抬头看岳嵩文,他好像没注意到我这边。
这几天总和金培元吃饭,他知道我爱吃什么,夹得就是我爱吃得,这道菜离我离得远,我坐着也是闲着,抄起筷子吃干净了。
没上酒,因为还要赶瑞冠的场。出了饭店,岳嵩文和出版社都是开了车的,但要到停车场去,要同走一段胡同窄道。金培元大步流星,和出版商一起走在前面相谈甚欢。岳嵩文从来没有快步走的习惯,何时何地都不紧不慢。外面不比里面开有空调,刚刚那顿饭他吃得热了,外套挂在手臂弯折处,缓缓迈着步,这么一来我俩越走越近,我不想跟他并排,落在他后面一些。但其实离得也够近了,这一段路里,金培元和出版商一个世界,我和老岳单独在另个世界。上午和他在办公室我还没多大反应,现在倒是有些紧张了。
一直走到了停车场,金培元在车前叫我,我赶忙越过了老岳,到金培元身边去,钻进了车子。
扶着方向盘,我的手心发汗,倒车有些用不上劲。金培元坐在后排,很短促地笑了一声,非常促狭,我以为他要说点什么奚落我,但他没说,车子开出去一段路程,我也摆平了心情,也不想岳嵩文了。
到了瑞冠,车停前面广场,金培元先我进了门,我跟着他进入第六层的8608号房间。
这次是岳嵩文和陈先生早我们一步到,桌子上摆了几支洋酒,杯盏也挨挤了数排。在岳嵩文坐在u形卡座的折角处,服务生把果盘小食上来,岳嵩文靠着沙发坐,他后面叁面墙都贴着茶色的几何块玻璃,把他后脑到肩头的轮廓完整折射出来,我没看他正面,只去看镜面里的镜像。镜像比他本人都冷清。
有酒金培元就让我去敬,今天岳嵩文是主客,我先到岳嵩文那把斟了酒的杯子递给他,岳嵩文特别风骚,抬了一条腿压在另一条上,又向后倾了一些,才抬起手来接我给他的酒。他外套里面是件烟色的斜纹衬衫,进了包厢也解掉两颗扣子,下面那颗解开了但衣襟仍迭着。我拿酒杯和他碰了一下,话未出口,听金培元凑上来问:“只小程一个,我再叫两个人来?”
岳嵩文没看我,给金培元点了下头。
金培元走出去,我面对岳嵩文,刚刚杯已经碰了,我就抬了抬杯沿,说:“岳老师。”
岳嵩文手里握着我给他的酒杯,还是那样一个傲慢的姿势,只是向前倾了倾身体,不再靠着沙发了。但那爱答不理的劲儿真是昭昭的。
我的心有点凉,又觉得岳嵩文总这么了不起可真够装的。他冷漠的神情浸在包厢里流动的俗灯艳光里真是不可一世。岳嵩文他究竟怎么搞的,一把年纪还这么美丽。我还不明白岳嵩文怎么会那么爱漂亮女人,他自己就足够美了。我和他对视一会,对视得心脏受不了,避了一下眼,再回来挺直了腰板,将酒杯向前送,“岳老师,我敬你这杯。”
说完我仰头大饮,彻底不用看岳嵩文了。和他保持情人关系的时候我就有点怕他,但那时候总归我们还一起睡,我也能和他耍耍女孩子手段脾气,撒个娇什么的,好玩嘛,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我也不知道怎么一回事,从遇到岳嵩文再到现在,一切都晕乎乎摸不清楚,当下我是清醒的,我知道岳嵩文坐在我面前的位置,但我不能再表现出依恋他,但为什么不能我是疑惑的。我明明没什么自尊心,也没特别矫情,但我自己在心里不允许自己去向岳嵩文靠拢了。金培元先前也是看不起我,现在好像也是,但我不觉得和他在一起是“不可以”的事,但靠拢岳嵩文就是。疏远岳嵩文,在他前表演一副姿态来就像是我下意识的行为,像自我保护机制一样。
岳嵩文太好了,这世上又不会有这么好的人,不会有这样轻易的好事,从出现就预料着结局:我总是会受伤的。
酒有一种绵软的辛辣,包着丝绸的匕首一样划喉,应该有叁十多度。我喝尽了,眼角被辣出层水雾,看岳嵩文就隔上了一层朦朦胧胧。岳嵩文握着酒杯的手指头动了一下,酒杯也只是被他更安全的握住了。他根本没有喝的意思,里面小半的液体轻晃着。我没敢给他倒太多。他晃着这杯黄琥珀,对着我轻轻说:“小程,你这声老师叫得我惭愧。”
他一连几次都模仿我的腔调说话,感觉是说玩笑话似的,带点戏剧张力。让我更摸不清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其实一开始我就猜不透他,我们俩那段时间简直是硬凑到一块的,我和他总在两个频道。岳嵩文说完这句,把酒杯放到桌子上去,再靠回沙发上。都有点讨厌他了,他就这样,总让人哄着伺候着。
另一边坐着吃果盘的出版商,吃果盘吃得特别专注,好像没注意到我们这,或者是装作没有注意。
我还正想着怎么回他这话,金培元推门而返,身后跟着两位陪酒的公主,他就近坐在靠门的地方,对着岳嵩文和出版商给那俩公主作交代:“这位岳总,这位陈总。”
两个公主特乖巧问好。金培元挥了挥手,她们分别坐到岳嵩文和出版商身边,我则回到金培元旁边坐着。看这两位佳人,身材姣好面容秀美,一个偎在陈总怀里扭,一个审时度势、明察秋毫,端端正正坐在岳嵩文旁边,作淑女聊天。
我看向金培元,他抽出一根烟拿在手上待我为他点,烟火明昧起来了,他喷吐烟圈,一双眼隔着烟雾看我,嘴角和眉梢都带笑。我知道他什么意思。我还不如那两陪酒小姐,在岳嵩文那都是下海营生,我却不识半分好歹。刚刚还在车里悸动成那样,让金培元白看笑话了。
酒喝得差不多。金培元要我唱歌,我说不会。那俩公主正在前面手拉手一起唱情歌,搔首弄姿的。我手指插进一盘坚果里,搅动再翻炒,金培元用鞋尖踢我的脚踝,不让我安生,“让给你去你就去。”
他踢得我不疼,我知道我要再不听他话就要挨点什么了,就慢吞吞站起来到对面的点歌板去。岳嵩文离那里很近,我装作目不斜视,眼角余光却看到他随着我的动作,目光跟了我一程。我还是挺高兴的。
正高兴了一点点,酒气忽然上涌,眼前灯光乱了一下。让我右脚刚迈出,左脚像蹬了棉花似的,暗花地毯在晃。刚刚那杯酒喝得急了。我酒量忽好忽坏,看来今天是坏的那天。
点歌板屏幕荧光都变得扎眼,我心里还带着点怨恨,在排行榜里看见《香水有毒》,立刻点了。回来金培元问我点了什么歌,我说:“随便点的,没看清。”
那俩公主还在唱,我喝了半杯酒润嗓子,想来这还是我第一次在岳嵩文面前一展歌喉,岳嵩文根本不知道他之前搞了一位民间歌唱天后。
轮到我拿麦,屏幕上放出来四个黑边白字,一出来金培元就乐。我回头也笑嘻嘻的,带着扫了眼岳嵩文。
早知道就不唱这歌了,我正唱的高兴,岳嵩文看了下手机,出去再回来,领了个人。
原来陪着岳嵩文的那公主特识相出去了,岳嵩文领回来的这人带着口罩帽子,进来的途中就撤了,跟着岳嵩文,还给金培元点了点头,岳嵩文在他原来的位置坐下,这个女孩挨着他的肩膀,附在他耳边说话,我在前面特蠢的唱你身上有她的香水味是我鼻子犯的罪不该嗅到她的美檫掉一切陪你睡,正到结尾还接着又唱你身上有她的香水味是你赐给的自卑你要的爱太完美我永远都学不会。
岳嵩文是没在欣赏我这个民间艺术家的歌声了,他旁边就坐个偶像歌手。他真让我自卑了,原来他要的一直都挺单一的,他就喜欢年轻漂亮的,谁都一样,我还不如人家年轻漂亮。我都二十了,于露茵才十七八。
好想操岳嵩文全家啊。
老岳与我 纳西索斯
于露茵没多留,她好像是在附近,只是来见岳嵩文一面。金培元和他们坐在一起说话,我唱完了回到原位,拿起手机玩,怎么都怂,我一直盯着屏幕手指往下划,心里烦得很。金培元再挪回来的时候揽着我的肩,我没动任他揽着,金培元说:“你唱得那什么玩意,再去唱首好听的。”
我说:“我唱歌没好听的。”
金培元贴着我的耳朵,“耍脾气呢,吃醋了?”
“神经病。”我随口一骂,见金培元阴了脸,我就起来去唱歌逃掉。
我点好多歌,反正岳嵩文和于露茵说话,出版社已经和公主意乱情迷了,金培元手肘撑在膝盖上,就他是我的观众,我想到我在老岳办公室大哭的那次,如果我对金培元像那次一样哭一下,他应该是会嘲笑我的。老岳静静的陪着我,那一刻他真的很好。
我唱了好多,什么都唱,什么苦情我唱什么,可能真是喝大了吧,我唱得嗓子干都是拿酒润喉的,后来金培元把我拉下来,我跨坐在他腿上,正好背着其他人,金培元脸色不好,手伸过来跟要扇我一样,巴掌盖在我脸上,大力抹了一把。我说你干嘛啊,他把他手张开给我看,上面亮亮的都是水痕。
金培元说:“你可真够给我长脸的。”
我嘿嘿笑了一下,勾着他的脖子亲,蹭着他的脸了才真感觉到我流了满脸的泪,沾到他的地方我拿嘴唇擦掉再舔舔,苦的。
金培元陪我玩了一会,我在他腿上蹭着扭着,裙子都到腿根了。金培元的手放在我的大腿上,我抓他脖子,亲得特别带劲。如果我再多喝点,我都能当场和他搞起来。
金培元的手在底下拧了我好几下,特别疼,但我不在乎,因为真的很刺激,不光是痛感,还有背后那似有似无的视线。后来金培元把我揪下来扔沙发上,我侧侧脸,看见岳嵩文一个人坐在那,于露茵应该是走了。岳嵩文正看着我,不知道看了多久。
我对他笑了笑,应该是胜利者的笑,或者小人得志那种笑,贱贱的,但是我太没用了,因为我一边笑一边看岳嵩文的视线脸庞身躯逐渐模糊。我又他妈哭了。
和金培元都不知道怎么闹结束的,好像是哪个出版商过来问我是不是广东人,我说不是,他说你粤语挺好的,我在金培元怀里,说:“就瞎唱呗。”
出版商显然跟金培元更亲近,当然岳嵩文那样不好相与,金培元这样人精更好说话,聊着也舒心多了,我们叁个就在一块闲扯,在岳嵩文眼皮底下,没人和他说话哈哈哈,于露茵也真走了。
岳嵩文好像发觉我偷看他,他对我笑了笑。
我立即把眼错开了,等了一会站起来,“我去洗手间。”
金培元说:“屋里有。”
我说:“屋里闷。”
他放我去了。
我出去前从金培元外套里拿了烟和火机,拿得特熟练,因为他不让我抽其他牌子的我就老蹭他的抽,也省得买了。我站在走廊一个暗角里,守着个带烟灰缸的垃圾桶,手臂顶着个廊柱,石膏大的,装饰用。抽了没两口,仰头看顶上的浮世绘,烟气往上吐,再劈头盖脸坠下来,我没试过吸毒,但现在就挺像抽大了,我特别陶醉,像做梦一样,一时间什么都忘了,就沉浸在这种情绪里面。
后面咔哒一声,包厢门开关一下,我等烟散了才回头,看见岳嵩文站在门前看着我,他和当下的背景真是不相称,他不像金培元似的一身金钱贵气,站在暗暖红光和华丽壁画里面很是魔幻,我一直觉得他五官有些欧化,他又身材消瘦,鹤鸟似的白而高挑。他像老年版的纳西索斯。
岳嵩文站在那里,神情是很和善的。他没有不高兴,因为他刚刚看见我哭。
我哭,因为我真的好喜欢他。
让一个年轻小孩对自己用情至深,对他们这种人来说一点也不是什么丢面子的事,反而会让别的跟他一样的玩家艳羡,这样老岳就被取悦了。他刚刚在包厢里是优胜者,对于金培元来说,金培元看似是我目前的主人,但他教导不周,他的小玩意竟然更崇拜别人。我感觉之后回去金培元一定给我一顿好揍,我今天真是打他脸了。
我又抬手吸了口烟,对着老岳的方向吐出来。老岳往我这里走,迎着烟走的。我不自觉把手在前面交叉了,看似姿态傲慢的在打量他,其实心里是胆怯了。
岳嵩文很讨厌烟味,刚刚包厢里都没人抽烟。他过来没说什么,摘下我指间燃着的烟支,按熄了投进垃圾桶里,我的眼跟着他的手,他在烟灰缸里按烟头的动作特别性感。我不自觉舔了舔嘴,刚刚那眼泪的苦都没了,我都蹭给了金培元。我就舔到一点唇膏的香甜味道。岳嵩文把烟丢了后转过来面对着我,我的舌头从嘴边正缩回去,我们互相看着,不过几秒,他拢住我的后脑,温和的亲了上来,感觉奇特的一个吻,我们就仅仅是挨在一起,平静的贴着,很亲昵很平静。
我刚刚焦躁难安,心里痛苦翻腾,还要耍了酒疯,但现在我一下子安静下来,脑子里没有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了。
岳嵩文总能一招就制住我,我原先以为他什么都不明白,原来他这样清楚我到底要什么。
岳嵩文的手心在我脸颊边抚了抚才放开我,他是带着笑的,我睁眼时看到的就是他带笑的脸,很温柔,很陌生。和从前都不大一样的。
他说:“刚刚哭什么?”
“没。”我嘴硬。
岳嵩文问我:“玩够没有?”
他是说我和金培元?我说:“没呢,特好玩,不想回去了。”
岳嵩文揉了揉我的后脑,我像只小狗一样忍不住去蹭他的掌心,但最后忍住了,“你别动我。”
岳嵩文把手滑下来放在我的脖子上,他体温常年偏低,凉中带温,非常舒服。他不说话,我忍不住多说一些:“岳嵩文,你这么有本事的,明星也搞的起。”夹枪带棍的话,说出来却争风吃醋的庸俗。
岳嵩文依旧是温和的带笑的看着我,他显然不想在这种问题上多做解释,他也没必要跟我解释什么。
我继续道:“你不只有钱吧,金培元,还有那些人,各个都捧着你,你一直让我看这些,看你多厉害,能给我多少东西,其实我一点也不觉得你这样有多了不起,每天给我讲那些大道理,想给我当亲爹吗?”我喋喋不休着,好像有人跟我抢着说话一样。
岳嵩文说:“这些你说过,我知道。”
“你真的知道吗?”我恍然了,“我是说过好多次了,因为你哪会都没当一回事。”我真是醉了,竟想和岳嵩文认真的聊一聊。以他的立场来说,应该听过不少女孩子给他说不在乎他的钱吧,那些都是骗人的手段,岳嵩文也觉得我也是在耍同样的招数吧。我说:“你从前那些人怎么都走了难道?不是因为你每天都在这讲道理教育人,烦走的吗?”
岳嵩文说:“你要嫌我啰嗦,我以后不说了就是。”好像很迁就我似的,但他的这些软硬招数我都见过了,不信了。
我看着他的眼睛,我想要的还没有拿到,我不想走的,但这一切已经不是以前的样子,我下的赌注太多,且我是个本就筹码不多的人,我输不起了。
岳嵩文凉凉的手背贴了下我的额头,他低声道:“你喝醉了,觉得难受吗?”他说:“我找个地方让你休息一下。”
“不用。”我说:“你不要岔开话题,难道我没资格让你对我坦诚一点吗?没资格和你进行平等的对话吗?你当然了不起了!”我真实的在耍酒疯,抓着老岳的胳膊,“所以我配不上是不是?”
岳嵩文说:“霜霜,你真醉了。”
我说:“别叫我霜霜。好恶心。”挥出手去,却踉跄一下。岳嵩文就势环住我了,我倒在他的怀里,岳嵩文身上有股新的香水气,和以前的浴液味茶叶味都不一样了。我嗅了嗅,好像是某牌新的香水。嗅到这味我就清醒了。
岳嵩文换了新香水,他身边有新人了。眼前站着的我苦情爱恋的对象,我已经陌生了。
我把他推开,自己扶住了石膏柱子。
石膏上的浮雕粗糙冰冷,不是石膏,好像是石头,是我看走眼。
岳嵩文怎么会是纳西索斯,当然他们都同等自恋,最爱自己,然而比起抱水而死的那位水仙花少年,岳嵩文拥有的智慧在于他爱自己爱得狡诈圆滑,他会这样一直好好活着,有钱有势有女人,他是会让自己舒适的。只有我在为子虚乌有的爱情发疯消耗。
走廊那边“咔哒”一声,金培元从包厢出来,看到我们,他很自然的带点惊讶问:“怎么了?”
岳嵩文说:“程霜喝醉了,你带他回去吧。”
“岳老师您呢?”
岳嵩文说:“我早就要走,今天就到这吧。”
“成。”金培元很爽快的道,他的手指动了动,我走到他身边去,金培元侧头低声对我说:“这点就撑不住了?上次见你喝了那么多,还以为你酒量可以。”
我搭着他的肩膀,“快走吧,我撑不住了。”
金培元和岳嵩文寒暄了两句,回包厢里把外套和包都拿出来,我把外套挂手里,浑身发热,又躁动起来,进电梯时撞了门,折回去去踢了门一脚。电梯里面叁个男人都看着我失态。我踢完门,整整衣服进了电梯。
金培元看着岳嵩文和出版商都坐上了车,才回身找我们的车,我低着头,就看见他的鞋子。代驾在前面开着,金培元在后座,捏着我的肩膀,对代驾说了个我不熟的小区名。
我累得要睡了,金培元扣着我肩膀的手力气越来越大,最后把我掐得痛醒。
金培元给了代驾钱,然后把我扯下了车。
现在应该快零点了。这片小别墅区什么人也没有,旁边两栋都是黑着灯的,看院子像是根本没住人。我只看了一下,金培元不至于把我真杀了。他拿了钥匙开门,我在旁边等着,门开了,玄关的灯自动亮起,光亮打在金培元的身上,他侧头看了我一眼,我没细看他的神色,直接进了门。
进了门我就醒了,这哪是住的地方,更像个专业的游戏室。
金培元已经打开了客厅的灯,让一切都显现出来。他说:“这里怎么样?”
我说:“因为岳嵩文吗?”
金培元说:“你喜欢他?真心的?”
我说:“是的吧。”
金培元用一种阴冷严酷的目光看着我,我说:“我一直就是喜欢他的,你看不出来吗?”
“看得出来。”金培元说:“但你这样的也不是独一个。”
看他这样我算知道岳嵩文那些前女友的归宿了。我说:“你怎么光找我一个人的麻烦,他最近不是宠于露茵么,你也抢过来啊。”
金培元说:“你跟于露茵不一样,岳嵩文对你跟对她两回事。”
当然两回事,人家是大明星。我说:“我不和你吵了,我说不过你。你现在喝了酒,我也喝了,不适合玩这个。”我挨着一个刑具架,冷冰冰的,立刻错了两步。
金培元没说话,他动了动手指,食指中指并着虚空点了一下,这是他惯用的指示,让我跪下并打开身体。我没动。
金培元眯起眼,“不听话了吗?”
我说:“你现在气疯了,我怕你把我打死。”
金培元说:“怕死就听话。”
我趁他不注意,猛往门的方向跑。
金培元没动,我跑到门边了,才发现从里面也有一道密码锁,输了密码才能出去,于是立刻折回,转去了另一个房间。
另一个房间黑漆漆的,我打开灯没来得及为这里面摆设抽一口气,就听门外脚步声近了,而且有钥匙拨弄的的声音,我扫视屋子,发现一个卫生间,门把下是没锁孔的。
我钻进卫生间,把门反锁。
果然金培元打开了这房间的钥匙,并且向卫生间走来。我没想到,这扇门是锁不上的,锁芯被人抽了。
金培元一打开门,对住了瑟缩在洗手台边的我。
金培元手里不知什么时候拿了根鞭子,中等长度,我还缩在那里,金培元弯下腰,一把抓了我的头发,把我从水池下面扯出来。
我的脖子被他拽过去,脖子上立刻被个弯曲冷硬的东西缠住了,我摸上去,金培元用鞭子套住了我。
我立时魂飞魄散,“金培元,你别弄死我。”
金培元说:“你多说些话,好让我再兴奋一点。”
我不敢喊了,抓着鞭子不让他用劲,但金培元毕竟是个强壮的男人,我抵不过他,鞭子一点一点在收紧了。
我是想着我真会死的。金培元从前不就弄死过人么?我回想和金培元认识的所有始末,想起酒保给我提醒的“小心”,想起他怎么在会所里强奸我,又怎么找来那一堆人给我拍裸照。我全想起来了,金培元这个人的好是有的,但他可是真的狠毒,到一个非人的界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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