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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听月光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又一
计许到现在还记得那一天,县里派下来一群穿警服的人,说是来学校开展法制宣传活动,实际看向他们的眼神,就如同看街边流浪的恶犬,不带有任何悲悯。
人分叁六九等。
学校里确实有很多智力障碍的孩子。
可是他们又犯了什么罪?要被当作犯人一样被迫进行唾弃教育。
残障的男孩们没有人权。
仿佛将罪恶钉在了他们的皮骨内。
被锁在门窗紧闭的教室内,被当作阴沟里的秽物,恶臭的污水将他们冲得七零八落,一个个凄惶败落的佝着头,忍到宣传结束。
他也还记得那位警官的样貌,肥红的面孔,眼底浮动着厉狠的光色,讲到激动时额上青筋根根暴起,眼下两片青乌,指着台下的他们,愤声教育。
“管好你们的脏屌,离女孩子远一点。不要做那些无耻下流的勾当!……”
每说一句,台下神志清醒的孩子们头就更低一分。
而那些真正有智力障碍的,还真就听不懂警官在说什么,眼神滞愣地看着前方,看着那位警官颧骨上的肉,随着愤怒的指控来回抖颤,而他们的脑袋里,则是空白一片。
等法制宣传结束,又来了一位面色严肃的女老师,给他们每人发了一本性教育的图册,挑出重点讲了一遍。
冷冰冰的语气,高高在上的蔑视。
只把他们当作一团污秽。
“这些人有病么?”嘉允气到双手发颤,埋在他怀里,把脸儿闷得通红,“凭什么?凭什么把你们也当作罪犯?”
计许抚摸着嘉允的脑袋,摇摇头。
可能是把无法疏解的怨毒投射到那一个群体的所有人身上,连带着一个学校的他们也一同受唾弃。
他们也无力反击的,年纪那么小,被家人丢在寄宿式的特殊学校,早就受足了旁人冷眼。
再多承受一次,也没什么。
计许亲一口她粉腮上的嫩肉,轻轻笑了下。
那本被他压箱底的性教育图书上,清晰画出了女孩的外生殖器官。
他那时候才十二岁的样子,甚至还没学会撸管,渐渐成熟的性器偶尔在睡醒的时候会勃起一阵,也很快能消下去。
所以那图册上的东西被他看完早早抛到脑后。
直到遇见了嘉允,那天他午睡起来去厕所,出来时那个小姑娘就坐在槐树下,仰头看他的时候,目光不经意地落在他的下身,呆呆发了会儿愣。
雪白纤细的脚背上勒出道道血痕,他借来创可贴,蹲在地上帮她清理伤口。
她坐时裙摆微微滑向腿根,露出大片俏白的肌肤,还有隐隐露出的白蕾丝边角。
那天晚上,计许第一次做了春梦。
泄了一裤子的浊。
翻箱倒柜找出那本性教育的图册。
却翻到女孩外阴图的那一页。
自那天开始,他便被浊欲占污了大脑,每晚都能梦见嘉允对他张开腿,露出白软娇嫩的阴户……
小姑娘生着气,被他渐渐哄睡着,娇白的小脸还蕴着怒,计许握住她抵在胸前紧攥的手,抚平她眉心的褶皱。
他其实不想和嘉允说这些事情的,肮脏污秽的世界,有他一个就够了。
他的嘉允,不可以再难过了。





偷听月光 不要把我丢在这里
嘉允醒来的时候窗外又开始淅沥沥落起雨,她睡得身上有些燥热,掀了被子坐在床沿,冷风灌入汗涌的后脊,浑身毛孔打了个颤。
窗棱被风雨飘打得一片凄迷,熬过了夏末的闷潮梅雨时节,又将迎来风雨晦明的晚秋。
好像小聋子一出现,就给她带来了无休无尽的落雨天。
她望了望窗外,无端感到惶然起来。这间屋宅处于东城闹市的边缘,越过昏旧的窗棱看向对面,一幢幢高楼如今挤得满满当当。目光转到这里,隔壁阳台兀自撑出的晾衣竹篙都快戳到了他们窗前。
看着那根黄浊的竹篙在风雨中来回滚晃,嘉允忽然想,以前她的父母在这里过得是什么样的生活呢?
是不是也从晨起就开始了琐碎平凡的一天?
是不是也被邻居家乱摆乱架的晾衣竹篙弄得心烦气躁?
是不是把她丢给了大舅,就真的安心了?
她近来觉得自己好像慢慢能理解所有人的苦衷了。
其实平心而论,嘉建清是一个很好的父亲。最起码在嘉允这十六年的人生中,从未有过一秒怀疑自己不是他亲生的种。
嘉允以前总是对他有颇多不满,认为他作为一个父亲,却总是不相信自己。他对于自己的事情,实在太过敏感,稍稍有一些要犯错的苗头,就会劈头盖脸地来责问。
可是这一切的不满,都只发生在他们是血缘相亲的前提下。
如果他只是一个养父,那嘉允还有什么资格责备他不够相信自己。
想到这里嘉允按了按发胀的太阳穴,窗外昏幽的天让她有些恍恍分不清日夜辰时。
拿起床头的手机看了眼,比时钟更显眼的是,屏幕上的十九个未接来电。
嘉允暗骂一声,转头却讪讪给千禾回拨过去。
秒接。
那人一张口就和吞了炮仗似的催命。
嘉允把手机拿远了些,拽了下被噪音轰炸到发麻的耳朵,起身往客厅走。
“我昨晚去朋友家玩啦……你吵死了。”
厨房灶台炖着汤,窄狭的过道内飘满浓郁香气。她走过去,看见计许在切西红柿丁。
“哎呀,同桌要过生日嘛。明天再回去啦……”
少年背对着她,手上动作很利落,干活时小臂的肌肉微微绷起,显出分明流畅的线条,嘉允听着千禾说话,凑过去把脸贴靠在计许背上。
“作业嘛,总能赶得完……不然这样吧,你帮我把作业写完不就行喽。”
“顾嘉允!警告你最后一次,七点前不回家,你就等着老子去扒了你的皮!”
“哥哥……”
话音未落,那端已经是无情的挂断提示音。随之停下的是砧板上切剁的声音。?
嘉允把手机丢在一旁的料理台上,双手环住少年的腰,偏过头去看他,却看见计许手上触目惊心的伤口。
“啊!你的手……”
嘉允慌慌松开计许,把人往自己的方向拽了拽。
他的食指指腹被刀刃狠狠刮开一道深长的裂口,触目的鲜血淋进砧板,与西红柿割破纤维后流出的汁液融在一处,分不太清。
“怎么割得那么深?你小心点呀……”
他在料理台上随手抽了几张纸巾,简单裹住绽开的皮肉,像是根本感觉不到痛,慢慢抬眼看住她。
尔后,有些低哑又有些苦涩地开口,“嘉允,你要回家了么?”
嘉允愣了下,只见鲜血漫出纸巾,一圈圈汹涌地洇开来,她骤然感到有些想吐。
撇开脸,低且快速地:“我帮你找创可贴去。”
刚转过半个身子,手腕就被人攥住。
松开包裹后的指尖还在不停地往外渗血,计许咬了下唇腔内的肉,低低垂下眸,“我…我炖了汤,去市场买的汤骨…还有鸡蛋羹……”
嘉允往外抽手,有些不知所措:“计许我……”
他像是没听见嘉允的话,下颌绷到极限,哽滞着继续。
“这附近有超市,听说晚上还有夜市开放,楼下摆了好多小吃摊,我们晚上一起……我们晚上一起…好不好……”
兀自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低。
指尖的鲜血浸透了纸巾,滴了下来,在灰白的砖面上晕出一道道血迹。
他的声音也哽涩到无法再继续,低低抽噎了一声,往嘉允的方向踏了一步,高挺的身子瞬时塌下来,抱住她。
“嘉允……嘉允……”
不要把我丢在这里。
高挺的鼻梁蹭住她,烘在颈窝里的气息都发着颤,嘉允感觉心都被揪紧起来,抬手抚拍着他的背。
“松一下,我帮你去找创可贴。”
可是他却把她箍抱得更紧,连喘口气的空间都没有留下。
嘉允无奈地叹息一声。
“你乖啊,先把伤口处理下,好不好嘛?”嘉允低声哄着他,偏头吻住他的颈侧。
平日里那么悍实干的少年,竟也有伏了身,低头依赖她的一面。
许是安哄起了效,少年渐渐将她松开,用左手攥住她的指尖,小心翼翼地看她一眼。
走到哪儿都跟着。
不松手,也不闹。
终于,嘉允在卧室的橱柜里找到一盒医药包,把人带到客厅。
坐在沙发上,那么高大的男生弯着腰,把受伤的手指伸到嘉允面前。
像只被捡回家的流浪狗。
眼角还微微红着,漆密的睫根有些湿润。
嘉允用干燥的棉球帮他擦干血迹,按压了一分钟,裹上一块干净的创可贴。
然后摸摸他的眼角,指尖捻了捻,发现湿得厉害。
“你干嘛呀?哭什么?”
少年俯身过来,下巴压在她的颈窝里,声音低闷得像是刚刚落过雨的天。
他耍赖来着,低声说:“我没有……”
“唔……”嘉允笑了声,偏头和他靠在一起,“小骗子,丢不丢人啊?”
发烫的脸颊贴到嘉允颈侧蹭了蹭,少年什么话也没说,默默抱着她。
过了很久,久到嘉允已经在考虑被千禾扒皮的场景有多血腥恐怖时。
计许开口了,声音和泄了劲似的低哑,“对不起,我让你很为难,是不是?”
“呃……不要装可怜!”
他又蹭一蹭,“我没有……”
平常干活那么谨慎熟练的人,怎么好端端就把手指割破了,还那么深一道,要知道他指腹的厚茧一般刀刃割一次,都不好见血的。
做的时候,嘉允含过那么多次,能不清楚么。
“撒谎。”
“小骗子!”
把她那一套装可怜的功夫学了个透。
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小聋子段位比她高,学什么都。
眼角还红着,就要凑上来吻她。
嘉允疼啊,下意识地并了并腿,想推开他。
少年喘着气,脸颊有点红,不解地望住她。
“不要做了,下面好痛。”嘉允撇开脸,抬起脚就往他肚子上踢,不轻不重的力度,计许没躲,耳根却烧得厉害。目光迅速往下瞥了一眼,喉结没禁住滚动两下。
“我不做……”计许抬起眼,沉黑的眸光滞了滞,低声央求:“我想舔舔她……”
————
呜呜呜,小聋子好可怜,妈妈给你喂糖。
坏姐姐们不舍得给你喂珍珠也没关系,你还有我,我是亲妈,我发四!




偷听月光 你下周还来么?
嘉允脸儿一热,朝着计许腰窝处狠狠拧一把。
“滚开!”
那细白的小手胡乱在颊边拂几下,可无端的燥热仍牢牢黏在嘉允脸上久不消散。
天杀的小聋子,喂不饱的小野狼。
她暗暗想着,还是赶紧回家吧,否则迟早被他钉死在床上。
可当她坐到了饭桌上,看着满桌丰盛的饭菜,脚步又有些滞滞挪不动了。
计许舀了勺鸡蛋羹喂给她,又不时给她碗里添菜。
嘉允抬起眼看他,问:“你怎么不吃?”
小聋子愣愣垂下了头,又给她盛碗汤。
才道:“我等你吃完。”
大小姐嘁一声,脚在桌下又开始没规矩起来,一便低声斥他:“什么坏毛病。”
计许被踢中了胫骨也不恼,更不会躲,反而把小腿往前伸了伸,方便嘉允踢得更舒服些。
他做的菜都很家常,色相也一般,可就是莫名好吃,好吃到让人眼热鼻酸。
胃满足了,一颗心却被揉得酸胀。
她埋头挑着饭粒往嘴里送,一时也发起怔来。
愣是有半晌没说话,计许瞧她眼眶泛起红,从对面默默换到她身旁坐下,接过她手里的碗,换了蛋羹里的勺子,一口一口舀起喂给嘉允吃。
就在这一霎,嘉允终于知道自己刚才在想些什么了。
她在想,她的胃好像被计许拴住了。
那心呢?
她的心,是不是也会有被拴牢的那一天?
她就这样望着计许,把他面颊望得一阵阵浮起红,仓皇地放下碗,急切问她怎么了。
外头淅淅洒洒落着雨,昏黯的屋子里点了一盏吊灯,照在他青涩峻深的面庞上,清亮的黑眸映出光,垂目痴痴将她望住。这让嘉允的心,头一次真真切切地暖了起来。
她横坐在计许腿上,将面颊轻轻贴在他颈窝里,闷闷不吭声了。
计许搂她在怀里,温热的鼻息扑洒在她耳侧,嘉允很少这么安静,也很少这么乖。俏白的小脸紧紧贴偎着他,让他心头隐约有些涩痛发紧。
他喜欢嘉允闹他,喜欢嘉允欺负他。也喜欢嘉允回回逗完他后乐不可支地顽劣嬉笑,像是得了天大的趣味那般。能让嘉允开心,这样计许才会觉得自己留在她身旁是有用的。
“嘉允……”
“嗯。”
“嘉允……”
“干嘛?”
“嘉允……”
嘉允被他叫得烦,微微扬起头用俏丽的鼻尖蹭他下巴,“干嘛呀小聋子?”
计许不说话了,唇角浮起淡淡的笑意。
“叫我干嘛?”嘉允见他闷头不吭声的呆模样,就蓦地暴躁起来,拧着他小臂上的皮肉逼问:“什么事?不说话,有病……”
他的唇角彻底勾扬了起来,有些羞赧似的低头吻向她粉润的面腮。
嘉允撇脸躲开,又骂一声:“你脑子有病!”
“是。”他承认,“我脑子有病。”
说完便扣住她的下巴,吻向她的唇。
湿软的舌头在她唇腔内痴搅,混出啧啧水声,阴郁霉潮的空气间缓缓荡开温柔的热欲。胸腔内的那股子燥意也渐渐不安分起来,奔突泌涌地漫出来,延着年少气血的流动烙进四肢百骸中。
最后绕回到原处,灼得人心头滚烫。
吻到痴痴难分,抵在嘉允腿侧的硬物再也无法忽视,她伸手握住,隔着薄薄的一层布料,那炙铁般的阳具在她柔嫩的手心里猛跳一下。
计许粗粗喘了几口气,凑到嘉允耳边低声央道:“别……我忍不住……”
然而下一秒,桌面上的手机便猝然震动起来,嗡嗡嚷得人耳根发麻。
嘉允不耐烦地啧一声,计许把手机拿给她。
一条信息。
【你在哪?下雨了,我去接你。】
望着屏幕上千禾发来的消息,嘉允顿时消了不耐,懒懒偎在计许怀里,给他回信。
【不用了哥,有朋友送我。】
计许把她搂紧了些,滚热的气息烘送在她耳边,半晌,垂下头有些紧张地望住她。
嘉允抬眸瞥他一眼,手机震一下。
【地址发来。下雨,我不放心。】
她怔怔望着手机,手指虚晃两下,迟迟没有按向屏幕。
片刻后一个温柔的吻落在她耳边,计许抬手摸摸她的发顶,低声道:“回去吧。”
手指这才落向屏幕,嘉允把地址给千禾发了过去。
此后沉默良久,直到嘉允穿上那件宽大的男士外套,在卫生间里对着镜面检查脖颈上的吻痕,她偏过头扯下衣领仔细瞧了瞧,片刻后又拢紧了领口。
目光无意扫到镜子里的男生,他靠在暗漆剥落的门框边,镜面反投出那双清亮分明的眼眸,视线相对时,嘉允一怔,稍稍错开目光。
转身走到计许面前,牵起他的手,晃一晃,轻声道:“我走啦。”
虚虚握住的那只手,在她掌心里无意识地缩一下,指节蜷出一个很弱的弧度。
他点头,很乖地说:“好。”
嘉允在玄关处穿鞋,主动说:“别送啦,我哥就在楼下。”
计许点点头,见她把门推开,走出去,又转头冲他笑一下。
“真走啦,要乖一点呀。”
她笑得很漂亮,楼道里昏黄的灯光从发顶投下,眨眼时浮光一掠而过,眸色浅浅滉漾着,那么亮,一如雨雾散褪后刺破湖面的第一抹日光。
涩涩沉沉的胸腔挤满酸胀,计许忽然感到眼前的一起都变得虚妄起来。
他的梦,好像又要结束了。
门被她顺手带上,就在光缝渐失的最后一秒,计许拉住了把手,看见她踏下楼梯的背影。
嘉允听声回头,一脸错愕敛得很快,她就站在台阶上,半身掩进昏黯中,光影将她的面容勾勒出一份独特的美感,随光望去,像是一片薄薄的剪影画。
片刻后,她于这片半明半晦的映衬中开口问。
“计许,你下周还来么?”
他点头。
于是,他又一次跌入一个,名叫嘉允的无边梦境中。




偷听月光 沈初语(3500珠加更)
计许站在窗前,看见嘉允小跑着扑进那人伞下。她表哥个子极高,撑伞时伞柄彻底歪向嘉允那一侧,自己则被雨水打湿了半边身子。
一直望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巷口,此时雨势也渐渐变弱,疏疏散散地滴打在窗台上。
他想,他是真的该走了。
一把伞下,嘉允搂着千禾的胳膊,拉紧了外套,双臂抱在胸前瑟瑟发颤。
“你冷?”转过巷口,千禾瞥她一眼。
“嗯……这天怎么说冷就冷了。”
七江路的小石径上落满了湿薄的梧桐叶,蜷曲的叶尖泛着点点枯斑,一夜之间便沾上沉重的秋意。地面水洼里的晕痕越来越细微,嘉允伸出手探了探雨,跟千禾说:“不落了。”
千禾没说话,冷着脸把伞了。
甩了甩左臂的水迹,黑色t恤被雨水洇出大片湿痕。嘉允偷偷撩起眼瞧他,心中暗自腹诽:又是一个冻不死的。
谁知千禾忽然转过脸,浅褐色的瞳仁盯牢了她,面无表情地说:“昨天就降温了,你不知道?”
说完,又将目光冷冷瞥到一边去。
“哦,哈哈……”嘉允干笑两声,另只手也揽上千禾的胳膊,“昨天有你陪着我嘛……”
低气压一路盘旋在二人周身的空气间,嘉允兀自说些没边际的废话,千禾反正是不应声的,走到家门口,他脚步滞顿了几秒,扯开嘉允径自往庭院里走。
嘉允愣一下,然后看见顾家庭院外站着的那个女生。
深秋未至,她已经穿上了半高领的厚毛衫,宽大的领口托衬着那一张致的脸孔更加瘦削,皮肤白到没有丝毫血色,略显出羸弱的病态。
她看见嘉允,笑了下。
嘉允这才恢复步伐,朝她走去。
“初语学姐。”
沉初语偏过头咳了几声,往后退了几步,与她拉开了些距离,“小允,你来啦。”
嘉允牵起嘴角,嗯了一声。
半晌过去,又觉得尴尬,这才指了指家门,“你要不要去家里坐会儿?我哥他……”
“不用了。”沉初语摆摆手,伶白的手背上露出好几块青肿的针眼,她把手里的购物袋递给嘉允,拉起毛衣领口遮住小半张脸,声音仍有些闷弱:“你能帮我把这个还给你哥么?我晚上还有事,就不去家里玩了。”
“哦,好。”
“谢谢你啊小允。”
“不客气。”
冷风挟着雨气袭来,她没忍住又咳了几声,抬起手和嘉允告别。
嘉允看着她走到对面的那幢小楼前,看见她拢扎起的深棕发尾在路灯下浮动着细碎融融的光色,看见冷风吹拂起她的长裙边角,看见她伶仃细瘦的脚踝凹陷的弧度很美。
然后便觉得,接下来的秋冬该是很难捱的吧。
她怎么又病了,一手的针眼,看着都让人心惊。
嘉允在二楼卧房里找到千禾,他躺在墙角的沙发里,长腿憋得无处可放,瞥见嘉允来,目光落至她手上,又一言不发地移开。
“喏。”嘉允把东西往他脚边一丢,语气有些愤闷,“她不要,还给你。”
很贵很贵的羊绒围巾从品牌袋里露出一小块边角,嘉允之前看见求着千禾要了很久,他都没应下。
谁知道送上门去给人,都不被领情的。
千禾瞧都没瞧,嘉允挤过去坐下,用胳膊肘撞他,“喂!她不要你都不说给我,太抠门了,你还是我哥么?”
他蹙紧眉,不耐烦地翻了个身,仰头闭下眼。
“哥哥……”
“哥哥……”
“拿走吧。”
虽然是被嘉允烦到无奈投降,可这姑娘根本没有要放过他的意思。从袋子里拿出围巾喜冲冲地裹在自己脖子上,一边还要迫问他:“说嘛,你昨晚不是去找她了么?”
应该是一夜没回来,不然不会到今天早晨才发现她不在家。
千禾懒得睁眼,更懒得搭理她。
可是在嘉允喋喋不休且刨根问底的务实神下,他终于还是选择不装死了。
冷冷睁开眼,语气不善地顶她一句:“我说我在她家帮她写了一晚上的数学题你信么?”
嘉允听见后解围巾的手一顿,转目看向千禾,一字一顿地说:“我信。”
然后看着千禾绝望似的闭上眼,丢给她最后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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