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尊】杯深琥珀浓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木鬼衣
“你莫要慌,”陆重霜轻轻一笑,抚着方才膝上白猫似的伸手去摸他的头顶,纤纤细指勾起他的长发,“我非薄情寡义之人,不会有了新人便忘了旧人。”
“臣不敢,”长庚低语。“我乃主子裙下走狗,只听殿下吩咐。”
陆重霜被他涂蜜的话语逗得眉眼弯弯,冲他招手道:“过来吧。”
她解开罗裙,露出莹白的身躯,粉嫩的乳尖已然翘起。一只脚踩在他的肩上,另一只微微抬起,让湿淋淋的花穴暴露在他眼前。两瓣沾染着淫液的花瓣微微张合,瞧去分外淫糜。
“朱砂极美。”陆重霜含着几分笑意称赞。
“殿下喜欢便好。”长庚染着情欲的嗓子低哑。她只要从手掌心稍稍漏那么一丁点的疼爱,他便成了扑火的飞蛾。
他将自己的右手中指塞入唇齿间舔舐,沾满诞液,再探入主子下身。食指抵在阴蒂,柔和地剐蹭。两根手指肏弄着花穴,速度逐渐加快。
我的诞液……进到了殿下的小穴里。
长庚按捺住砰砰直跳的心,左手抚上下身昂扬的肉茎。他本就是男生女相,被情欲一泡更是妩媚摄人。
陆重霜受不住酥麻的快感,身子向后仰去,手肘撑住床榻。长庚顺势起身,伏在她身上,细细碎碎地吻着带伤的腹部。
“再深点,长庚,再深点。”她唤着,双腿夹紧他的手腕,不知足地磨蹭。
再多叫几声,多叫几声我的名字。
他一把搂住主子的腰身,将她摁在床榻,手指狠狠通入。一想到如此曼妙的地方会被别的男人拿阳具捅入,撕裂她的小穴,让它开花般落下鲜血,他就忍不住心里的嫉妒,妄图一口一口地把主子吃下肚。
身体越来越热,大腿根阵阵发软,她雪捏成的身躯微微颤着,呼吸急促地叫“长庚,长庚……”,嗓音甜腻勾人。红晕自面颊缓缓蔓延,她揪住长庚莎蓝色长衫,花穴痉挛着绞死他的手指,发丝如云。
待到她平静下来,长庚长舒一口气,将手指拔出,把淫液擦在自己的长衫。
“殿下早些休息。”他说。
高潮的余韵尚未褪去,陆重霜红着脸道:“退下吧。”
长庚拾起落在地面的裙衫,点燃床边鎏金狮子状的小香炉,散去帷幔内糜烂的气味。
他带着主子的衣物离开,将细软的布帛紧贴下体,缠着耸立的玉茎上下撸动。
“殿下,殿下……我的,殿下。”长庚小心翼翼地呢喃,仿若一个饥肠辘辘的灾民面对米食却不能下手。
这种痛苦日益滋长,没有一个可以宣泄的口子。
长庚明白,假使再次越矩,即便殿下开恩,葶花也不会放过他。因而至少在现在,他必须扮演好自己的角色——一个阴媚的宠儿。
他揪着主子罗裙,爱怜地抚摸着,似是在抚摸殿下的肌肤。
突然,长庚瞧见了被塞在打着双耳结的细绳中的信笺。
展开信笺,映入眼帘的便是雅致的飞白书。
“沉怀南,”他轻念落款,杀意被关在眼眸,结成一层血色的寒霜。
(现实中飞白书由后汉蔡邕,即蔡文姬父亲所创,唐太宗、高宗及武后皆倾心飞白。文中为贴合女尊设定,将创始人自蔡邕移为文姬。)
(现在五个男主出场叁个。宦官长庚,宰相之子夏文宣,刺史之子沉怀南。)
更新完载┇文学:νip﹞
【女尊】杯深琥珀浓 声声慢(八)
沉怀南裹紧缥绿色的棉袍,撑一柄梧桐色折伞,头戴筚篥,白纱遮面,似一只潜行的碧鹳鸟穿过萧瑟的街道。雪粒子悉悉索索地落着,打在那柄略显老旧的伞面,噼里啪啦的轻响如乐坊胡姬拨弄琵琶般悦耳。
长安初雪,家家闭门。
他穿过几条长街后,推开某一家住户后院的窄门,瞧见了正在庭院煮酒赏雪的晨风。
“见过大人。”他淡淡笑着,俯身行礼。
“我原以为你会失落。”晨风拨弄着黑陶酒盏。“来得路上一定以为坐着的会是殿下吧,没想到一推门,瞧见的还是我这张惹人嫌的脸。”
沉怀南一笑,如明月入怀。“沉某不敢。”
晨风受晋王之令探查衢州刺史,不曾想因顺手带走的一壶酒,被这小男人发现了行踪,一世英名荡然无存不说,还被迫帮他向晋王殿下传书。她自诩轻功卓越,哪怕是在这人才济济的长安城,能发现她踪迹的掰着手指头就能数过来。若非是贪酒,怎会被……哎!不提也罢。
沉怀南此人也忒有意思。
他发现晨风后非但不慌,反而一扯蹀躞带,敞开棉袍,含笑道:“大人若不愿助沉某一臂之力,今日便要被扣下与我成亲了。”
晨风虽在晋王手下干事,可正儿八经去算,也不过是长安城内一庶人,更别说她还跟左右巡使有过节。这要是闹起来,绝对比上次在乐坊内非法赌博被巡使揪住来得刺激。
未出阁的闺中男子竟敢以名节相逼,冒天下之大不韪……沉怀南是个狠人啊!
“得了,少给老娘冒酸臭,”晨风说着从袖中抽出信笺,“拿着,殿下回了。”
沉怀南含笑接过,缓缓展开信笺。
便笺上写:雪止,安阳寺梅园假山见。
字瘦却遒劲,盖晋王私章。
“看完就拿来烧掉,”晨风警告,“莫要落入旁人之手。”
沉怀南垂眸,仍含着那抹温雅的笑,将信笺折好扔进烧酒的泥炉。
晋王愿意见他,计谋便已成功一半。
“说说,上头写了什么?”晨风问。
“雪止,安阳寺见。”沉怀南轻声道。
晨风摇头笑着揶揄:“呦,皇天不负有心人啊。”
沉怀南沉默不言,算是默认她的嘲讽。
“但你还不够漂亮。”晨风为自己满上一杯热酒。“晋王殿下身边可是有个一等一乖巧妩媚的宠儿,让他往东他绝不往西。你若想魅主……啧,皮囊欠点儿。”
晨风此言不假。
论皮囊,沉怀南肌肤微黄,身形枯瘦,面容只是清隽,谈不上惊艳。而长庚虽然消瘦,却苍白羸弱,躯干如上好的白玉,更别说那一张阴柔妩媚的脸,简直是话本里的雄狐妖。
论风采,又温雅有余,气度不足。他毕竟是小门小户里出来的家伙,通身的气派无论如何也比不上京城里的贵公子,有的只是一股春池绿草般的柔。
沉怀南收回枯瘦微黄的手,笔直站着,面容藏在为胞弟服丧的白纱筚篥后。一双不大不小的窄眼定定瞧向她,温声道:“但我够聪明。”
此时四面寂寂,雪落不止。
雪并非只落在长安,益州的鸾鸣山也迎来了百年难得一见的大雪。
棉絮般的漫天飞雪都快把骆子实的破茅屋淹没,只留他一人凄凄惨惨地裹着被窝缩在草褥子上发抖。纸糊的窗户被寒风吹得呼啦呼啦响,屋外仿佛有一只叫魂的催命鬼一边敲木门,一边摇着手上的铜铃铛,幽怨地嚎着:“骆子实,纳命来。骆子实,纳命来。”
冷呀,冷呀。
他一个连煤炭都要用不起了的破落户,只盼着能从樵夫手里收点柴火。可雪下得连枝头的灰雀儿都瞧不见了,哪来的樵夫上山砍柴卖柴呦?
古人是创业未半、中道崩殂。他这儿还没出山呢,就要成为荒山野尸。
老天不开眼啊!
正当骆子实满脑子“吾命休矣”时,一个披着裘衣的女童伴着风雪声,砸响了骆子实家中的门。
“骆子实,骆子实!你快出来!长安传信了!”
骆子实一个激灵,连草鞋都来不及穿,揪着御寒的破棉被便往外跑。
他开门将女童放入屋内,搓着红肿的手跺脚问:“信呢,信在哪里!”
女童不过八九岁,以红绳绑发,一身青蓝色的圆领袍,穿黑皮靴,蹀躞带上挂水壶和钱袋。她扔下背上鼓鼓囊囊的布包,脱掉皮帽,再慢悠悠地掸去帽顶的积雪,“在我袖子里呢,别急,我又不会给你搞丢喽。”
“我怎么不急,等着它救命呢!”骆子实拔高声调。
女娃娃仰起冻得红扑扑的小脸,手掌一摊,道:“县学的先生令我明日交一首五言绝句,仄起入韵。你快给我写一篇!”
骆子实欲哭无泪,裹着小棉被瑟瑟发抖道:“姑奶奶啊,小人冷得脑子都冻住了,哪来的心替你写作业。”
“慌什么,我给你送被褥来了。”女孩说着,扯开自己的布包,掏出一块鹿皮毯和两贯铜钱。“背这两样东西上山可算累死我了。”
骆子实接过皮毯和铜钱,问:“你这钱哪儿来的?”
“随信一起寄来的。”女童又从袖子里掏出信。“驿站一到我就冒着大雪给你送来了,够不够讲义气?”
“够,够!”骆子实急忙点头。“我看完信就帮你写诗。”
他哆嗦着拆开自长安跋涉而来的书信,只见里头以簪花小楷写:你若有心出山,便来长安。我在安阳寺等你。
落款:如月公子。
骆子实长舒一口气,小心翼翼地将信折好,放入衣袖。
盼了数日,终于等到如月公子的回信……可喜可贺。
“怎么样?信上怎么说?”女童攀着他的胳膊问。
“自然是成了。”骆子实道。“这两贯铜钱想来是路上的盘缠。”他说着,颠了颠两捆沉甸甸的铜钱。“待到雪停,我便下山买条毛驴,直奔长安城!最少叁日,最多七天,我便能到达长安!”
“呦吼!骆子实要去京城当小倌啦。”
“呸!谁说我是去当小倌的!”他呵责。“我是去给天子脚下的贵人们当门客的!”
“你一男人,不好好学怎么持家耕地,跑去长安当什么门客。”女童撇撇嘴,轻蔑道。“等你被长安城的达官贵人们骗到连裤衩都不剩,就知道后悔啦。”
她一把拽住骆子实的胳膊,补充着:“要是你从长安城回来后没女人愿意娶你,我倒可以考虑考虑把你领回家。”
“说什么胡话,”骆子实皱眉。“我可大你八岁,你要迎公子也要找跟你差不多的。”
女孩儿气势汹汹地反驳:“我家娘亲说了,男大八、有钱花。”
“你个小丫头片子满嘴歪理……回去读你的书。”
说到读书,女娃娃随即想起自己束手无策的诗,便说:“不回去,你先帮我把诗写了。”
“行行行,写诗。”骆子实唉声叹气地哄着她,撸起袖子跑到桌案上对着冻住笔墨哈气。随后用捂暖了的雀头笔在麻纱纸上写:“素月倚空阁,花明露浅和。孤芳疏影处,笙乐复几何?”字迹端正有力。
小诗写成,女童抽过泛黄的粗糙麻纱纸细细端详,耐不住埋怨:“咦,你还吹自己多大学问,诗就写成这样啊。”
骆子实又气又笑,揉揉她的小脑袋说:“得了,你才九岁,叁礼叁传里的字都还认不全,想写什么千古名句?去去去,给你老师送诗去。”
小女娃哼了一声,折起纸塞入袖子,重新穿上裘衣出门。
走到门口还不忘回头喊一句:“骆子实,你可小心些!我在长安行商的小姨说了,长安城里都是披着人皮的鬼怪!”
【女尊】杯深琥珀浓 声声慢(九)
雪连下叁日方止。
第四日晨鼓初歇,一辆马车从朱雀大道缓缓驶过,稳稳当当地出了明德门,銮铃清脆。车轮碾过清扫后路面的薄雪,留下两道笔直的痕。
长安城分东、西两县,西为长安县,东为万年县。万年县再依地势高下分叁层。皇宫屹立于高地,可俯视长安,巍峨逼人。往外延伸则为官僚料理日常政务所在,紧接着便是亲王府、公主府与朝臣住处。
陆重霜总在脑海反复描绘这座城池的构架——形如棋盘,宽阔方正,好似正等着谁来此手谈。
车辇内的长庚正将焚到一半的水沉香熄灭,转而燃起略显辛辣的苏合香。沉闷雍容的沉香与尖锐提神的苏合香在帷幔内交缠流转,逐渐演化为更中庸的气息。
他精密地操控晋王的香炉,一如他殷勤地服侍主子穿衣梳妆。
“乏了。”陆重霜长吁一口气,扔掉书卷。
卷轴在软榻上滚了两圈,被长庚俯身拾起。他将书卷搁置身侧,柔声问道:“殿下可是身体不适?”
“谁抄的书,乱成那样,”她细眉微蹙,冲长庚招手。“过来,让我靠会儿。”
长庚依言上前,怀中满是馥郁的香。他半环住陆重霜的肩给她当靠枕,光洁的额头靠在他胸前,令心口窝着一股融融的暖。
“殿下若是不满,臣即刻命仆役去查抄书人。”他轻声说,呼吸间能嗅到抹在鬓发的兰膏香。
陆重霜道:“罢了,不必多生事端。”昨夜被雪声扰得半宿未睡,又一早起身前往安阳寺探望父君,此时身心俱疲。
她靠在长庚怀里,嗅着香炉内冉冉升起的暖烟,不一会儿便沉沉睡去。长庚搂着她,小心翼翼地隔着衣物触碰她的身躯,恍惚中,天地间好似只剩下他们二人。
一觉睡醒,马车已到安阳寺山下。
长庚为她披上狐裘后率先下车,双膝跪地给她当脚凳。
陆重霜撩开车帘,薄红的绣花翘头鞋踩在他后背,继而轻轻落地。发髻高挽,插成对的莲花纹金梳和缀有松绿石与石榴石的凤钗,耳畔是一对金牡丹花耳环。不掺一丝杂毛的黑狐裘衬着她霜白的脸,更显肃穆。
浅灰色的云笼罩着山上承雪的佛寺,幽静的山涧隐约传来一两声山雀的啼叫,又蓦然消散于凄冷的风中。
守在山下的灰袍僧人赶忙递上暖手的小炉,将贵客步步引上寺门。
六年前,大楚帝君如月不知何故被逐出皇宫,撵到郊外的安阳寺带发修行。虽然鸾和女帝保留其正君之位,但他自此仅留如月封号,以公子自称。
男人一旦出阁,闺名便只有父母与妻主两家人知晓。布衣出身的男子对外将以妻主之姓迭加自己母亲姓氏作为新名。而皇家则会赐予正君、侧君、陪臣以称号,譬如皇太女与晋王生父如月公子,吴王生父九霄公子。
帝君一朝被赶去出家,朝野震荡,几位宰相联名上书阻止,却被圣上淡淡一句“此乃家事”驳回。皇家恩怨,纵使身为宰相亦不好插手,这么一逐,便是六年。
陆重霜斥退左右,推开木门。
屋内陈设简谱,一张床,一张桌,一个几案,一个放盆的木架子和两张铺在地上的坐垫便是全部的家具。
男人手拿佛珠,面对一尊金身佛陀,正在诵经。古铜香炉内积满香灰,中间插着两根烧剩了的香棍。
听见启门声,他朝门口望去,淡淡道:“来了。”
“你倒是一点儿没变。”陆重霜说。
岁月并未在这个男人脸上留下痕迹,他还如六年前那般俊美无双,恰似凉风袭来的夏夜,无星的夜空悬着的那轮明月。纵使身着粗布麻衣,也难掩灼灼之华。
男人垂目道:“你倒是变了不少。”
“边关二载,自然会变。”陆重霜轻声带过,又说。“我令长庚将衣物交予寺院,你若有需要问主持便是。”
“你费心了。”他轻声道谢。
陆重霜看向他,良久沉默后,才徐徐说:“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不肯开口。”
男人撇过头,指间的佛珠不停转动。
陆重霜见他不答话,不恼不气,只牢牢盯着他。“既然今日来看你,我便再问一遍……父君,昔年传言你偷梁换柱,以近侍之女换取女帝之子,是真是假。”
“我若说你并非圣上之女,能否止住你膨胀的野心?”男人抬眼看向女儿,轻声责问。
陆重霜淡淡一笑。“若不是,我便要多费点神了。”
外人不明白如月公子因何被逐,宫中人又怎会不清楚。
六年前,如月身边的一位近侍揭发帝君“狸猫换太子”之事,并称晋王陆重霜并非女帝所出,而是自己妻主之女。昔年女帝诞下的本是一男婴,帝君恐其地位动摇,便用近侍之女替换皇子。
此事一出,一石激起千层浪,事关皇家血脉,大理寺随即接手侦查。虽然此事以近侍受昭仪指使,意图陷害帝君作结,可女帝却令如月帝君带发出家安阳寺,而四年后,年仅十四的陆重霜以右将军之名派往边疆。
鸾和女帝的暧昧态度使本来平息的谣言复燃,宫中至今都流传着帝君杀人灭口、买通大理寺的流言,只是碍于晋王身份不敢多语。
女帝此举似是为让晋王此生都背负“狸猫”之名,令她不论以何种手段登上帝位都名不正言不顺,并为其他皇女日后高举“清君侧”的旗帜留借口。
“我就不明白你怎会愚忠至此……怎的,是皇太女来看你了,还是皇上来看你了?”陆重霜嘴边噙着一抹讥诮,抬着下巴摇了摇头,“不,只有我这个你最嫌弃的女儿来看你……而你连我是不是你女儿都不愿说。”
“青娘,过去的事已经过去。”男人幽幽说。“现在你好好当你的晋王,孝敬母上、尊敬皇姐,有何不好?”
青娘乃是陆重霜小名儿,意同青女。
青女,天神,青霄玉女,主霜雪也。
“她毫无母皇之态,我又何苦舔着脸去当她的乖女儿?”陆重霜轻声问,面上无喜无怒,“父君,你也知道长安城就是个吃人的地方……她陆照月的刀已经伸到我晋王府了,我自然要回礼。”
如月公子长吁一口气,合掌哀叹:“佛门清净之地,容不下你……你走吧,别再来看我了。”
陆重霜微微眯眼,留下一句“你好自为之”后,拂袖而去。
不欢而散。
午间陆重霜随僧人在后院用完斋饭后,令长庚守在房内。她随啼叫的山雀穿过沙粒铺就的长道,见一亭台,亭柱镌刻一对楹联,上联“果有因,因有果”,下联“心即佛,佛即心”。旁栽腊梅,枯槁的枝头零零散散开了几朵花,更显萧瑟。
这便是梅园。
亭内坐一男子,厚重的白纱筚篥遮面,一袭青袍,身形干瘦。
“晋王殿下。”他轻笑。“在下沉怀南。”
真是会吊人胃口的男人,陆重霜思忖着走近,发髻之上的珠翠叮当作响。
他比她略高些,因而陆重霜去瞧他还需微微仰面。
“字不错,诗写得也不错,”她低低地称赞,指尖触到他遮面的白纱,纤纤玉手缓缓撩开筚篥一角。
沉怀南不动如山,只拢手躬身而立,嘴边一抹笑。他的笑谦和温良,让人一见便心生亲近,可陆重霜一看便晓得他的笑是麻木的,他这种家伙不论见谁都是笑脸相迎,而笑容之下到底是藏刀还是藏蜜,不得而知。
陆重霜露出一丝笑,指腹抚上他的唇瓣。
她就想看看,这家伙是故作姿态,还是真的胆大。
沉怀南含着笑意启唇,舌尖轻轻舔过指腹,唇瓣顺势含住手指。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掌心,一阵酥麻。
他不算貌美,只是此时眼眸低垂,睫毛密密的,一抹翠色被含在一片银装素裹中,分外诱人。
陆重霜心尖一痒,轻启朱唇吻上他的喉结,又伸出舌头舔弄,浓艳的口脂在他的咽喉留下显眼的红印。
沉怀南闷哼一声,握紧拳头。
“乖,小点声,”陆重霜说,“倘若被僧人发现,你可就名节尽毁了。”
沉怀南低头,在她耳畔呵着气:“那样殿下便是非娶不可。”
真是聪明过头了。陆重霜感叹着,伸手探入他的衣襟,划过肌肤。
沉怀南松松地握住她的手腕,截住她在胸口为非作歹的手。
“在寺院窃情这事儿,还是春日比较好。”他的舌尖舔过她的耳廓,声线温雅。“冬日未免太冷。”
有利可图的乖巧要比无欲无求的顺从更可靠,她素来懂这个道理。
就在此时,陆重霜骤然听见梅林深处传来悉悉索索的脚步声。
“呦,看来有只小老鼠。”她浅笑着放开沉怀南,抽出藏在黑狐裘之下的短剑。
在梅林深处狂奔的骆子实可算是倒了八辈子霉。
要命,大冬天来趟佛寺怎么还能遇到偷情的!他们也不嫌冷!那两人看衣着就是官宦人家的小姐、公子,也不晓得自己会不会被杀人灭口。
真是……出师未捷身先死!
石阶上的雪被提前扫尽,但仍略显湿滑。他忙着胡思乱想,脚下一个没留神,砰地一声响,摔在青灰色的石阶上。
身披黑狐裘的女人也不知什么时候追了上来,她不急不缓地走到骆子实面前,言笑晏晏地俯下身。“跑啊,怎么不跑了?”
另一侧,亭内的沉怀南见到了一个他耳闻已久的人物。
晋王内侍——长庚。
长庚手中长剑如水光般流出,直指对方心口。
“就算你杀了我,晋王也要迎正君、纳侧君。至于是不是沉某,想来于大人而言并无差别。”沉怀南徐徐劝说。“大人与其一个个堤防,倒不如另择出路。”
他温润清隽的面庞骤然浮现出狡猾的笑。“你我合作,如何?”
【女尊】杯深琥珀浓 声声慢(十)
“哪来的小老鼠,竟跑到佛寺偷窥?”陆重霜打量着面前冒冒失失的男人,黛色的细眉微挑。
他瞧去不过十六七,粗布麻衣、面黄肌瘦,只一双眼睛灼灼地闪着光。
骆子实手脚并用地爬起,踉踉跄跄地往后连退两步,慌忙作揖道:“得罪,得罪!”
裹发的头巾被方才一番狂奔撕扯得松散开来,靛蓝的布条搭在额前,一缕青色晃悠悠地从鬓角落下,遮在鼻尖。骆子实皱皱鼻子,想撇开碍事的发带,却不敢抬手去撩,亦不敢抬头晃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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