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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尊】杯深琥珀浓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木鬼衣
“熟读大楚律,花了朕半年多。”陆重霜小酌着,话头像舞姬转了个圈。“整整叁十卷,大的有地方官员与所辖地的男子不可通婚,小的有向私宅投石瓦者笞四十。朕心想,大楚律法如此完备,依法而行,垂手而治天下……可惜事实并非如此,朕的大楚,内里并不安宁。”
说到这儿,陆重霜故意停了一下,抿了口酒,才不紧不慢地开口:“戴弦,你如何解释其中缘由?”
戴弦知道陆重霜是想借这些问题来慢慢敲打自己,她心中必然有一番回答。
“古人言,私情行而公法毁。”戴弦试探着答。“臣任大理寺寺卿这些年,遇到某一些案子,乍一看能审,再一看不能审,排除万难开始审了,幕后的人也断尾得极快。就算上苍垂怜,审了几年审出来了,也立刻就会有新的不能审。”
陆重霜紧促地跟着问她:“所以戴弦,你呢,你有私情吗?”
戴弦顿了一顿,勉强道:“臣有。”
听见回复,陆重霜饮着金杯中的官酿,沉默了很久很久,久得连戴弦这等久经官场折磨的臣子都心头发慌。
蝉鸣聒噪,金盏与酒壶相撞。
不知沉寂多久,她终于开了口。
“你可知你拿马鞭与朕拿马鞭有何不同之处?”
“臣不知。”戴弦也不敢知。
“要说你拿马鞭与朕拿马鞭有何不同,一句话——”陆重霜上身微倾,居高临下地看着戴弦,微微带笑地说。“你们不能用的法,朕能用,你们不敢动的人,朕敢动。要是连这点独断专行的权利都没有,朕怎么统治大楚?拿什么统治大楚?”
戴弦呆愣片刻,明白了陆重霜的暗示。
大奸大佞案需叁司会审,上奏皇帝,交由圣人作最后决断。凡是由陆重霜插手的案件,即代表昊天之命,叁司长官需以她的意志为准,女帝的诏令等同于叁十卷的大楚律,不管是夏家的情还是于家的情,叁司都不许沾上半点。
“臣明白了。”戴弦起身,恭敬地行了个礼。
“回去吧,今日辛苦了。”陆重霜起身,冲她稍稍颔首,径直走出殿门。
葶花早已守在殿外,与长庚各站一边。见陆重霜大步走出两仪殿,二人同时跟上,紧随其后。转过数个弯道,行至紧挨荷塘的廊道,主子脚步才终于放慢了些。
多雨的夏夜,湿热有风。满池莲花被蒸熟了似的,怡人的气息睡在躁动的水汽里,风过,暗香涌动。
陆重霜阖眸,张嘴深深吸了一口气。暖流吹动她的裙摆,衫子的边角也微微翘起,她仿佛溶化在迎面拂过的热意,唇角微微上扬。
“葶花,”她道,“把解药给文宣送过去……说从于家子弟身上搜出来的。”
“陛下可要去见帝君?”葶花问。
“不去了。夏鸢自持位高,对朕毫无敬重,正是要惩办于雁璃的关头,我去见他,于朝政无益。”
“喏。”葶花得令,俯身行礼。
“赶紧的。再磨蹭,文宣就要睡了,”陆重霜对她笑了笑,接着又转头同长庚道。“长庚,今晚我想去骆子实那里歇着。”
长庚抬手行礼,“是。”
帝君寝宫离得近,葶花没多久便走到殿门前。她刚想叫小侍进屋通报,殿内的烛火却如晚霞般由远及近地层层晕染,明光一路侵染到她双眸所视之处。
接着,里屋传来一声温柔地呼唤:“青娘?”
近乎下意识的,葶花在心里默默道了句:帝君别等了,圣人不会来的。
“帝君万安。”她行礼。
“哦,是你啊。”槅门那头的少年语调低了低。“青娘呢?”
“圣人政务繁忙,着实脱不开身,故而命婢子来给您送解毒的丹药。”葶花道。“刑部将于家的人押进地牢,不间断地审,可算让他们都交代了。锦匣里装得是解药,还请您立刻服下。夜深,婢子就不进去了。”
夏文宣默然半晌,同葶花说:“你是青娘的人,进来小坐一会儿也无妨。”
“谢帝君。”葶花垂下头,小步迈入。殿内烛火不似慌忙中刚刚燃起,掺着零星黑灰的油积在灯盏,宛若泥地里一小滩浑浊的积水。
侍从自她手中接过小匣,转交给夏文宣。
“于家的案子如何?青娘好办吗?”夏文宣轻声问。
“圣人有令,此案叁司会审,钦点大理寺的戴寺卿主审……不过,真等到结案,恐怕还要数十日。”葶花说着,不由笑了下。
夏文宣低头看了眼装有解药的锦匣,抬头再看看葶花,若有所思。
刹那间,他萌生出一个荒谬的想法。
他想:于家招供怎会如此迅速,又是如何埋伏进宫内给他下毒的?有没有可能,祭祀遇刺与自己中毒,都是青娘一手策划?只为了……除掉于家?
夏文宣微微皱眉,按下这个可怖的念头,转而询问葶花:“家母可有参与审理?”
“圣上直接任命了刑部尚书。”
“所以她是不想来见我,哪怕得了解药,也不是亲自送来。”夏文宣晓得自己不该说这话,可他忍不住,落寞的声音跑过了思绪。“于家惹她不高兴,夏家自然也会惹她不高兴。”
“帝君多想了。”
“是吗?”
葶花面朝夏文宣屈膝,盈盈而拜,嘴上却道:“帝君,还请您莫要为难婢子。后宫该知道的,您都知道;后宫不该知道的,你无需知晓……这也是圣人的意思。”
夏文宣双腿灌满了铅,每步都迈得极慢,走了好久才走到案几前。
他默默坐下,将那个小盒放到面前,两手摩挲着上头的鸾鸟逐日纹,眼帘低垂地询问葶花:“好,我问你一个我能知道的问题……是不是对现在的青娘而言,我是夏家人远比我是她夫君来得重要得多……”
葶花唇瓣微动,轻声道:“帝君,圣人的事,婢子不敢妄下言论。”
夏文宣望着面前恭顺的女官,白玉似的面容上缓缓露出一个无力地微笑。“你一直对青娘很忠心。”
“这是婢子应该做的。”
“你退下吧。”夏文宣长叹。
他摆手,俨然是要送客。
葶花恭敬地行礼告辞,腰间禁步微微作响。
殿内的侍从见公子满面愁容,蹑手蹑脚地凑上去,询问主子可是要歇息了。
夏文宣沉思片刻,转头同宫侍道:“给青娘烫的酒,还温着吗?”
侍从答:“已经凉了……公子可要再热回来?”
“凉了就凉了吧,给我斟一杯来。”夏文宣说。
他取出匣中梧子大的丹药,手边一盏金杯,酒香满溢。
夏文宣,你早就知道,她娶你是因为你是夏家的儿子,故意不见你也因为你是夏家的儿子。
你明白,你全明白。
可当她握着你的手说“文宣是我独一无二的夫君”时,还是……
“罢了,至少你还愿意骗骗我。”夏文宣苦笑,就着馥郁的烈酒吞下丹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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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尊】杯深琥珀浓 定风波(五)h3p预警
陆重霜迎着晚风慢悠悠地朝骆子实所居的偏殿走去。
夜渐深,月亮升到半空,照得满地银霜。长庚稍后一步跟在她身侧,其后又跟一群低眉垂目的小侍。
殿前早早挂起风灯,等候陆重霜临幸。
自此处向前,朝更偏僻的地方走一段路,便是陆重霜昔日的住所。她驻足,朝那个方向短暂地望了眼。从前那儿有一棵老梨树,每逢花开,枝干便像托举着无数碎掉的银月光,隔着很远都能瞧见那抹缥缈的白。
现在天黑了,树也伐了,她什么也看不见。
迈进寝宫,看见被宫人从床榻拖出来的骆子实正打着哈欠逗猫,拎一根挂着孔雀羽的细竹竿,懒懒散散地摇晃。二饼倒是精神得很,追着杆头艳丽的羽毛撒欢,绕来绕去,想咬到那只漂亮的假鸟。
陆重霜褪去鞋袜,踱步到他身侧坐下,抢走他手中的逗猫杆。
长庚见状,守在门旁。
骆子实还迷糊,揉着惺忪的眼,奶奶地唤她:“陛下……”
“有幸服侍朕还这么没精神。”陆重霜自顾自逗了会儿猫,杆子先压低,再抬高,左右摇晃,惹得二饼伸长前肢来回跳跃。
她扫了几下,自觉没趣,轻轻将逗猫杆一抛,将假鸟赏给它撕咬。自己则侧过身,右手撑地,面颊朝骆子实挨过去,身上敷过香粉,脖颈一股甜滋滋的气味。她哈出口暖气,舌尖自锁骨而上,色情地舔过,沿着喉结画了个圈。
骆子实振作些许,喉结被含在她的唇间,上下动了动,声音颤颤地又唤她:“陛、陛下下。”
“乖,将衣衫解了。”陆重霜扬起下巴看他。妆面未卸,绯色的唇残掉一块胭脂,沿着下唇晕开。
骆子实不敢看垂首伫立一旁的长庚,手攥成拳,怯怯反问:“要在这里吗?”
“多话。”陆重霜轻哼,扯住他腰间的系带。“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
骆子实拧不过,红着脸宽衣解带。交领的上衫兀得散落,胸前浅粉的两点被她盯得发硬,右乳凸起往上半个指节处生了个不起眼的朱红小痔,他没胆去遮,无处安放的手紧绷地揪住衣摆。
“这才乖。”陆重霜轻笑。
她逗弄膝边玩宠般,指腹拂过骆子实的面颊,一路滑到右乳上的红痔。衣袖随洁如白玉的臂膀颤动,缘边沾染的脂粉气恰如被拍落的细雪融化在他的鼻尖。
雪瞧得见,闻不到,而她衣袖满载的奢靡香味,却是瞧不见,嗅得出。
她挨近,刮擦起少年的乳尖,指甲朝内不轻不重地戳,香腻的吻浅浅落在他的下唇,似有似无。敏感的一边被狠狠地疼爱,不得宠的另一边被蚂蚁啃噬般瘙痒,骆子实眼角微微泛红,唇齿间泄出短促的呻吟,抽着鼻子想求她亲亲发烫的左乳。
他越想,陆重霜越不做。
她示意命长庚近身,伏在他耳畔低语几句。骆子实偷摸着瞟见那宦官躬身听完,面上似有几分不悦地离去,过了半晌,他折回,手捧一卷窄窄的黑丝绸布。
“腿张开,抬起来。”陆重霜笑吟吟说着,扯落黑绸,缠在他的脖颈,扎紧,领小兽似的牵住。
骆子实目光扫过长庚,怯怯叫了声:“陛下?真要……”
“嗯,乖哦。”她笑意不减。“不许动。”
骆子实委屈地抿唇,被她揶揄的目光注视着,由跪坐改为箕坐,慢慢岔开腿,撩起衣摆,用牙齿咬住边角,掌心托举双股,露出跨间半软不硬的性器。
陆重霜这才满意,伸手握住肉粉色的孽根,指腹有常年张弓搭箭的厚茧,压着马眼,绕着顶端旋转几周,来回抚弄,磨出淫秽的粘液,看着它在掌心逐渐变硬。
长庚默默看着,不语。
鎏金卧龟莲花纹的五足炉内,沉香与麝香一同糅制的香丸焚去大半。前半夜的风起来了,吹乱帘外徐徐浮动的暗香,卷起炉内香灰,自镂空的雕花口涌出。侍从生怕惊扰圣人的清净,彼此打起手势,赶紧合拢通风的窗牖。
骆子实咬着衣角低头看她来回抚弄自己的下体。她将阳具撸硬后还没玩够,又逼他把屁股抬得更高,几根手指插进去捣弄,坏心眼地曲起指节朝上顶,仿佛以手指揩蜜,微微眯着眼看他满面涨红的模样。
骆子实牙关骤松,可怜地呻吟出声,两条曲起的腿猛然蹬直,狠狠痉挛了一会儿,乳白的精液直直射了出来,一股接一股。
陆重霜挑眉,柔声道:“我说了不许动吧,怎么,圣人的话也不听了?”
骆子实神态恍惚,四肢颤抖着重新跪坐在她面前,眼瞳里泛着水光。
“亲亲,做错事可是要受到惩罚的,”陆重霜起身扯住套在他脖颈的黑绸,拽到身侧,又冲长庚递去一个眼神,咯咯笑道,“长庚,过来教教他怎么服侍主子。”
长庚依言跪下,四肢并用地爬到她脚边,继而身子更低,肩膀着地,侧脸看她如云裙衫所掩盖的裸足。
陆重霜抬脚,似是感觉有趣,脚背轻轻踢打他的面颊。
“贱狗,”她笑着骂。
长庚汪汪叫了两声,直起身子去吻软糯的穴。微凉的手指拨开两瓣,舌头猛地钻进,伸直了去舔内壁。他一边舔一边喘,炽热的鼻息喷在花核,腿抖得厉害。
陆重霜知道他下体那根半残的东西已经硬了,颇为冷淡地啧了声。她拽住长庚的头发,近乎骑在他脸上,逼他伸出舌头往更深处插,喷在他脸上。
骆子实湿漉漉地跪在她身侧,看她被内侍舔弄,鼻腔发出愉悦的哼音。他抿紧唇,双手揪住衣襟,隔一层轻衫,暗暗摩挲起发硬的乳尖。
陆重霜踢开长庚,复而转头看向骆子实,拨弄着鬓发问:“学会了吗?”
骆子实面色涨红地沉默半晌,嗫嚅道:“回陛下,不、不知道……”
“啧,真蠢。”陆重霜轻笑。
她抬脚踩着骆子实的肩膀压下去,似是一只尝到甜腥味的野兽,弓起身,爪子握紧骆子实的腰,摁倒在地上干他。服侍过的穴已经湿透,占着因为射精稍软下去的阳具来回抽插,从软干到硬,龟头一下下顶着内壁,看他因为受不住快感震颤,哼唧唧地乱叫。
长庚靠近,沉默着去吻她的肩头与脖颈,左手抚上摇晃的乳,右手扯着她裙衫的一角,裹住下体撸动。
陆重霜倒也没生气,偏过脸,唇瓣爱怜地擦过他的眼角。
骆子实很快便射在她里面。
陆重霜愤愤掐了下他绯红的脸,调笑一句:“亲亲再这样就不配服侍妻主,只配被铜祖干了。”
说罢,她勾勾手指,命长庚硬起来让她肏。
长庚更晓得她的喜好些,未等他舒缓,她便已满足。
陆重霜挥挥手示意长庚滚出去,准备服侍洗漱。
她合拢衣衫,正欲起身,缩着的骆子实却牵住她的手腕,犹豫半晌,他扬起脸,颤颤喊:“姐姐,小狸奴还要……”
陆重霜嗤嗤发笑,张开腿给他看缓缓流出的浓精,蛊惑道:“亲亲,想要就自己来。”
骆子实咬唇,翻身横跨在她面前,扶着阳物再度插了进去,一手不停撩着往下坠的长发,一手揪紧她的裙衫,警惕的小猫似的弓着背。插入顶了几次又嫌不够,他眼眶微红地蹭她的鬓发,不停扭着腰,沉默地祈求君主垂怜。
陆重霜罕见地流露出耐心,轻抚着他的后脊,面颊凑过去咬了下他的耳垂,低低地笑道:“真是比勾栏的公子都要骚。”
骆子实的哽咽骤然变了音调,汩汩地涌出阳精。
梳洗过后,陆重霜在骆子实寝殿留宿。
兴许是今日过于劳累,她恍惚间梦到一些不愿想起的旧事。
应是在鸾和十叁年,如月公子因狸猫换太子一事被撵到佛寺,陆重霜怕听见宫人们的闲言碎语,便躲在练武场不愿回宫。
泠公子冒雨前来看她,劝她回去,说宫内切了进贡的鲸鱼,为她作鱼脍吃,再不回去,鱼肉就不新鲜了。
陆重霜单手持剑,手腕微动挽出剑花,装作没看到他来。
“霜儿,你何必在意那些流言。”泠公子叹息。“日子还长,等你将来站上去,谁敢给你脸色看……届时,他们五体投地地等着看你的脸色都来不及。”
“那又如何?”陆重霜冷然回道。“哪怕有一日我能昭告天下,证明自己是真凤天子,也依旧会有流言。我愈是大喊我不是,愈有人觉得我做贼心虚。只要有一人相信我并非皇家血脉,而是个窃国者,是一个嗜杀成性的贼,那我便是输家了……这罪名将伴随我终生,乃至死后,百姓口中亦会流传我并非皇家正统的无耻谰言。”
泠公子柔声劝慰:“世间总归是明眼人多。”
“我说了,天下只要有一人相信这莫须有的话,我便是输家!”陆重霜转过脸,拔出剑狠狠朝他扔去。
剑锋如惊雷劈落,幸而泠公子躲闪得快,才免去头首分离的下场。
他长长叹气,俯身拾起女孩掷来的短剑。
“晋王殿下不会是输家。”他说。“泠会等着您君临天下的那日。”
梦醒,枕巾微湿,窗外落起了绵密的雨。
陆重霜披衣离榻。
枕边的骆子实似是被她惊动,揉了揉眼睛,看着她孤身倚着窗台,右手横放在窗棂,如有所思地敲击着,不曾有片刻停顿。
听见响动,陆重霜回眸。
“吵醒你了?”她道。
骆子实摇摇头。
“陛下怎么醒了?是嫌天热吗?”他问。
“忆起一些旧事,”陆重霜淡淡答。
她默然半晌,忽而问骆子实:“今夜你可有为亲人放灯?”
骆子实又摇摇头,牙白的团花纹长衫映照着灯影。“陛下呢?”
“阴阳两界没有值得我放灯的人在。”这话,陆重霜沉思片刻才说出口。“人死如烟散。放出去的灯左不过沉入江底,哪会飘到黄泉。”
“陛下难道不信鬼神之说?”
“骆子实,我十四岁就去边关领兵打仗,你能想到的、想不到的,我都干过。”陆重霜轻笑。“若是信,我恐怕早已怨鬼缠身。”
死了便是死了,无魂亦无魄——这种说法多少有些寂寞。骆子实望着她唇边的笑意,微微出神。
他忽然发现眼前这个曾以为如狮虎的女人竟有一双很孤独的眼睛,望着你时,眼神仿佛一双凉凉的小手牵住了你,你被冻得生出几分凉意,却不忍心抛弃,只反复捂着她、亲着她,想把那双小手暖化。
偌大的皇宫,万余人服侍她一个,生杀予夺,易如反掌。
为何还会流露出这般孤独的眼神。
骆子实不懂,却平白萌生几分伤怀。
“早几年烧过纸钱,发现没用,便也渐渐不信这些了。”陆重霜慢慢地说。“说起来,大约也是这个时辰。军营虫蚁多得睡不着觉,便想试着给泠烧点纸钱,却发现我与他同住屋檐下这么多年,却不知道他的名字……我只知他是泠。”
“泠公子?”骆子实未曾听过这个名号。
“一个自小抚育我的公子,死了很久了。”陆重霜说着,指了个方向。“离你的住处不远,朝前再走一段路便是。”
“陛下一定很思念他。”
“骆子实,我不是那种沉湎过去的女人,可我总会想起他。”陆重霜沉默片刻,自嘲了笑了下,轻声感慨。“可能是因为我在后悔吧……一点点的后悔。”
“连您也会后悔吗?”骆子实不由反问。
“嗯,后悔。”陆重霜叹息。“那时的我还太天真、太自以为是,不懂人心险恶,因而对他说了许多过分的话。”
说罢,她沉默片刻,缓缓舒出一口气,又道:“其实前些日子长庚犯了个大错,惹得我很生气,但我最终只是稍稍惩戒便放过了他。”
“嗯。”
“长庚跟了我很多年。许多事,我经历过的,他也经历过。”
骆子实的心酸涩不已。“所以陛下才放过内侍大人……因为泠公子。”
“嗯,我不想只有自己记得他。”陆重霜声音轻轻地说。




【女尊】杯深琥珀浓 定风波(六)
她说完,默默望向半掩的窗牖。
夜雨瑟瑟落,缠绵悱恻,风入,云山蓝纱帐悠然浮动,风灯罩着的一点暖色映在纱帘,明暗流转,自成云影天光。
这几卷剑南进贡的纱原先预备供给帝君寝殿作帷幔,丈量后,稍有剩余,便分发给后宫的南山公子与翠微公子。骆子实着实喜欢,又以为是寻常物什,便问了两句可还有多。下人则告诉他,此纱是罕见的贡品,先织祥云纹再染云山蓝,染后不收,要被春日绵密的雨水浸湿一日,才能有这般如云雾般缠绵的青蓝,色泽多一分、少一分都不能算作贡品。
听闻此言,骆子实不觉讶然,暗自感慨了几句皇家奢靡。
而后不知怎得,骆子实的无心之言竟传到了文德帝君耳中,他分明记得自己没同送纱的宫人说起过,只与殿内的几个打杂小侍闲聊了几句。
翌日,帝君召他入殿,询问起圣人近况,骆子实一五一十答了。帝君听后并未多言,只遣人将自己殿内的半数软罗赠予他。
几十丈纱罗作了围帐,骆子实没几日便忘却此事,自然也没多余的心思吹枕边风。不过,若他同圣人提了,陆重霜想得必然会比骆子实多出不少。
“我想,泠公子不会怪您的,更不希望您因他难过。”沉寂良久,骆子实默默伸出手,搭在她的手背。
“你不该再提泠,他已经死了,”陆重霜道,“活人如何能知晓死人的心思?骆子实,你又在说蠢话。”
骆子实语塞。
“卿卿,我说了,我是个向前的人,你不必安抚我。”她顿了会儿,又补充。“凡失去的,我都会再得到。”
骆子实默默听完,眉眼低垂着执起她的手,双手合拢,将她的手捂在掌心,带着一丝僭越的惶恐同她轻轻道:“子实没有什么能给陛下的,唯愿凤神保佑圣人福寿万年,也望四方诸神庇佑大楚山河永固、天地皆春。”
他再抬头,恍然间发觉她的眼眸似乎闪动着微弱的水光。
兴许是夜太湿了。
一如既往,五更,陆重霜天未亮便要洗漱上朝。
大楚的常参较为随意,女帝勤勉,朝会自然水涨船高。回想鸾和朝时,十日一朝司空见惯,有时半月一朝、一月一朝。到了凤泽朝,叁日一常朝,五日一大朝,入閤问话不断。
陆重霜自小习武,体格健硕,又是精力旺盛的岁数,朝会从不告病,在殿内批阅大臣上书的议、表,独坐一整日也不嫌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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