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壑难填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浅风不眠
一个经理替柏雁声开门,屋内的几个男孩齐刷刷看了过来,挤着坐在沙发一边瑟瑟发抖,守着他们的安保人员瞧见正主来了,领头的那个喊了声柏总。
“辛苦你们了,出去吧。”柏雁声语气淡淡地。
那人有些犹豫,怕这几个没脑子的小富二代再惹出什么蠢事,但柏雁声语气太笃定,他最终还是应下了,说:“我们都在外边守着,有事儿您叫我们。”
门被关上,柏雁声自始至终没看单独坐在另一边的柏望果一眼,她不紧不慢地坐到一个高脚凳上,瞥了一眼茶几上透明袋子里的大麻烟叶后,眼神从那几个年轻男孩的脸色一一扫过。
柏雁声这种人,她要是愿意开口骂你几句都算是好的,就怕她一言不发地看着你,长信五十多的部门经理尚且吓得双腿发软,何况这帮不到二十岁的小孩,整间屋里,只有柏望果轻松地倚在沙发上,一副真的只是过来玩儿的样子。
也只是过了几分钟而已,有两个胆儿小的已经快承受不住了,偷偷地抹眼泪,刚才他们几个正劝着柏望果抽那东西,哐的一声门就被踢开了,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他们就被压到这屋里候着,先前提这主意的那人骂骂咧咧地嚷嚷,被领头的那个男的猛地一脚踹到了地上,好久都没能站起来。
那人拽着他的衣领子说:“知道惹到什么人了吗,过了今晚你爹不把你扫地出门都算你走运。”
“柏总,柏总,这件事和我们没关系,都怪徐毅!是他跟我们说这么做有好处,东西也是他拿过来的!”一个黄瘦的小子先承受不住了,眼泪鼻涕一把掉地边哭边说。
徐毅吓得脸色煞白:“你放屁,不就是你出的主意说把柏望果拉进来!”
没几分钟,几个男孩竹筒倒豆子似的把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都说了,柏雁声甚至都还没张嘴问。
柏雁声看向他们的眼神里全是嘲讽,冷淡叙述:“日新科技、昌合生物、华泰友好、东洲全盈、华立生命,来之前我还在想什么东西敢把手往柏家伸,原来就是你们。”
那几个男孩儿快吓傻了,抽大麻抽木了的脑子怎么想不到事情就变成这样了,大家都说柏望果就是柏家顺手养大的小玩意,都说他根本不是个重要的东西,为什么柏雁声还会因为他生这么大气?
有个胆儿大的忙颤抖着狡辩:“柏总,我们是闹着玩儿的,柏望果他没吸!真的!他没吸!”
柏雁声冷笑:“你该庆幸他没吸。”
十分钟后,几辆警车停到会所楼下,直接上到七楼把人带走了。
晚上二十一点,司机把车停到了柏家楼下,柏家姐弟前后脚进了家门。
邹娴刚迎上来,就听见柏雁声冷冷地说:“邹姨,把柏望果的东西拾好,今晚之前让他给我滚出去。”
欲壑难填 夜风中的茉莉
1228包厢里,那几个男孩抽大麻抽得很凶,围着柏望果不停地劝说这东西不上瘾,和抽烟没什么区别。
柏望果当时心想,他们自以为做了个完美的局让他钻,大概是想不到自己看他们活像是看了场滑稽戏,倒也不能浪他们天才的演技,既然有人想帮他试探试探他在柏雁声心里的分量,他又何必推诿呢。
当柏望果穿着件灰色的帽衫站在柏家客厅里,衣服上隐约能闻到大麻的油腻味儿的时候,他听到柏雁声怒不可遏的叫邹姨给他拾东西滚蛋。
那一瞬间他满脑子想的只有一件事,太好了,她竟然会这么生气。
邹娴叫柏雁声一句话给吓懵了,她好久没反应过来,半晌才问一句:“这...这是怎么了?”
柏雁声重复一遍:“您找两个人去把柏望果房间里的东西全拾好,十二点之前,我要看着他滚出柏家的门。”
邹娴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一看柏雁声这架势就能猜出事情的严重性,柏雁声一贯爱忽略家庭不假,但对果果总是疼爱的,她当下能说出来叫他滚的话,可见是动了大气。
“果果!果果!”邹娴拽着柏望果的胳膊,急忙劝道:“快跟你姐姐认错,你这孩子到底是做了什么啊。”
柏望果站在原地一言不发,任凭邹娴怎么说都不张嘴,他静静地看着柏雁声的背影,也不知究竟在想些什么。
邹娴劝不动小的,又去劝大的:“雁声,你们姐弟俩有什么话都要好好说,这大半夜的你让果果去哪儿啊。”
柏雁声冷峭地说道:“从今天开始他愿意去哪儿就去哪儿,愿意做什么就做什么,柏家容不下他了,他也别一而再再而叁地碍我的眼。”
家里的佣人都大气不敢出,躲得远远的不往这边来,就邹娴一个还敢站在这儿听、劝,柏雁声生气的样子是真叫人发毛。
客厅里的气氛紧张的要命,安静得几乎能听见呼吸声,硕大的顶灯把柏望果的脸色映的格外惨白,他心里其实是高兴的,柏雁声越生气就代表越在乎他,她害怕他行差走错,所以才发了这一通前所未有的火。
可就算是这样,柏望果还是不满意,他觉得不够,明知道不应该这样,可柏望果仿佛在被什么极端的情绪推着向前走,逼着他说出不该说的话。
“碍眼?”他讽刺地笑,言不由衷地说:“对啊,我当然碍眼了,我算个什么东西啊,等我滚出去了正好能把你的小情人弄进来,回头再找几家媒体给你们做个专题报道、头版头条,让全世界的人都瞧瞧,长信的柏总有多待见她的新欢!”
啪——!
柏雁声扇了柏望果一个大大的耳光,这是她头一次动手打人,对象是她宠着长大的弟弟,她用了很大的力气,柏望果当即被这一巴掌扇得头都歪了过去,脸上一个明显的巴掌印,明天一定会肿得更厉害。
这下连邹娴都不敢多说一句话了。
柏雁声气得脸色发白:“柏望果,你他妈去照照镜子吧,你知道你把自己过得什么样儿了吗,我就是这么教你的,为了个离谱的爱情你就这么糟蹋自己,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吗,想借机看我是个什么反应,想看看我会为你做到什么地步?我明天就把那几家公司的单子给砍了,和长信有合作的企业谁也别想用他们,和今天这事儿关系的一个也别想逃,我这么做你就满意了是吗?!”
柏望果挨了打,却反常地笑了:“满意,我当然满意。”
柏雁声咬牙切齿地:“柏望果!”
“姐姐。”柏望果突然打断她,他看向柏雁声的眼神里有种平静的哀伤,那种眼神合着湿润的眼眶能叫人心头一颤,他说:“我就是这样的啊,你的果果一直都是这样的,你最清楚了,不是吗,我就是这么在乎你,就是这么幼稚、粘人,就是非常没出息地离开你就不能活,我没有沉别言那么温柔包容,也没有江砚池那么顺你的心意,但是我一直都是这样的,我没有变啊,为什么你现在才说你不喜欢了,为什么啊。”
柏雁声许久没说话,她看着柏望果,看着他哀伤的脸,发现自己一句都无法反驳。
柏望果说的对,他本质上是没有改变的,那改变的是谁呢?是被一连串的事情折腾得筋疲力尽却还要强撑着继续往前走的柏雁声,柏雁声晓得自己是怎么把柏望果养大的,从一定程度上来说,柏望果会长成今天这个娇气、任性的样子是她一手促成的,她享受着那种养宠物的快乐,却又突然希望他在极短的时间内可以变得成熟理智,哪有这么好的事情呢?
如果从第叁方的角度看,柏望果大概已经足够乖巧,他认为自己是柏家的小孩时,对柏邵的遗产分配没有任何异议,当他经历人生巨变,被沉知行用广越股份利诱时也从没动摇过立场,他对普通人难以想象的巨额财产没有半点欲望,因为他所有的眼光都放在了柏雁声身上。
人活着总是为了什么,有的人为了物质,有的人为了心灵,这两者没有谁比谁更高尚,这只是选择的问题。
当柏望果对物质丝毫不动心的时候,柏雁声要求他继续放弃爱情,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这不是剥夺他去爱的权利,是剥夺他生命的权利。
柏雁声重重吐出一口气,隔了几秒后才艰难说道:“果果,搬出去住吧,等你离开了家才会发现,这里大概不是港湾,是束缚你的牢笼。”
柏望果笑着流泪,回:“好。”
深夜,柏家灯光彻亮,二楼柏望果的房间里佣人进出频繁,花了一个多小时才勉强把他的东西拾整齐,外头厢式货车的司机心里琢磨,这有钱人难道都喜欢半夜搬家?
柏雁声早就回屋了,她铁了心的要把柏望果赶出去,没留一点转圜的余地。
邹娴偷偷地掉眼泪,转身擦掉后再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劝柏望果:“果果,你出去住几天就好了,雁声她正在气头上,等过几天她消消火了,你去找她撒撒娇认个错,啊,听见了吗?”
柏望果许久没说话,好半天才回过神儿来,一副刚刚反应过来的样子,他恍恍惚惚地说:“邹姨,我不知道我哪里做错了,怎么认?”
“你这孩子!”邹娴急得发慌,“你想那么多做什么,一家人哪有隔夜仇的!”
柏望果缓缓呼出一口气:“我和姐姐...我们就是从前想的太少了才会变成这样,她随意地说,我糊涂地听,我们假痴假呆地过了这么多年,是到了仔细想想的时候了。”
邹娴发愣:“果果...你这说的什么啊。”
柏望果却突然笑了:“邹姨,你别担心,我没事...我可以照顾自己的。”
十一点五十一分,柏望果踏出了柏家的大门,柏雁声的司机在外边等着,说:“望果,走吧。”
柏望果同柏雁声身边的人都很亲,他喊了声朗叔,问:“你怎么来了。”
司机笑了笑:“不是我还是谁,换了别人柏总要不放心的。”
柏望果勉强笑了笑,并没有当真,他坐上了车,朗叔开道,后边的货车慢悠悠的跟在后边儿。
“朗叔,不是送我去学校吗?”一段时间后,柏望果发现路走的不对。
朗叔透过后视镜看他,年轻男孩儿的脸上似乎在短短几个月内褪去了那种稚嫩的青涩,透着一股被强压逼出来的成熟。
他说:“不是,柏总之前给你买了一套房子,本来是打算送你做毕业礼物的,后来太忙就耽误了。”
柏望果哦了一声,过了一会儿才说:“她很早就想让我搬出去了,是吗?”
朗叔叹了口气:“望果,你别嘴犟,柏总是不是那个意思你清楚的。”
柏望果倚在车窗上迎着风笑:“对,我清楚,我只是很怕,想通过你的嘴确定,她没有真的不要我,对不对?”
红灯亮,朗叔缓缓停了车,他握着方向盘的手稍微松了松,咂摸下嘴没忍住说道:“这话其实不该我来说的,望果,你就当朗叔倚老卖老吧,你好好想想,今天这事儿你做的对吗,柏总成天都忙得恨不得一个人掰成两半来使,好不容易抽空吃个饭脑子里都装着工作,在车上也基本没闲着过,电话一个接着一个的,别说姑娘家了,就大老爷们也没几个能做成她这样的,大家只看到她风光,没见过她辛苦,别人无所谓的,你是她弟弟,你不疼她自然有别人疼。”
信号灯变化,朗叔的车继续向前行驶,后座里安静得仿佛连呼吸声都听不见,柏望果被司机朗叔的一段话砸晕了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快凌晨一点的时候车才驶进一个高档住宅区,柏望果从车里出来,仰着头往这栋单元楼顶层看,朗叔说柏雁声给他买了最高层,叁百多平的大平层,从装修到家具都是用的最好的。
搬家工人一个接着一个的把行李往顶层搬,柏望果在楼下站了很久,十月初的凌晨已经微寒,他突然脱了那件沾满大麻味儿的帽衫,扔进了路边的垃圾桶里,少年人只剩了件单薄的短装,夜风中像一株月下的茉莉花,清纯而又忠贞。
欲壑难填 少年听雨歌楼上
t大,江砚池进了徐平的办公室,对于硕博而言世界上没有节假日这种东西,他是来和徐平教授汇报了本月msi那边的实验进展的,又同他简单说了一下自己手里即将开始的新课题。
徐平对江砚池一向极为放心的,这个孩子是他从教这么多年来见过天赋最高的,科研这东西很神,努力刻苦是一方面,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说天赋才是决定一个人能不能在这条道理上走下去的首要条件,徐平对江砚池的信心充足到他笃定假以时日,江砚池会成为行业内的领头人。
“还记得我们和欧洲那边合作的cd24分子的项目吗?berger昨天和我说他不想做了,还剩下一些结尾工作,你有时间吗?”徐平问。
这相当于一块儿生日蛋糕就剩下裱花了,谁把这花儿裱得好看谁就可以拿走它,徐平这是在给江砚池机会,他懂。
江砚池应了下来后,徐平又和他说了些别的事,扯了半天后突然问道:“砚迟,你和女朋友最近相处的不错?”
徐平并不是突发奇想要关心学生的感情生活的,而是因为这段时间江砚池在校时间较长,不少人早晚的时候看到柏雁声到t达或送或接他,柏雁声这样身份的人通常是由学校请来了,如今隔叁差五的来,难引起话题。
谈起女朋友了,江砚池脸上的表情就显而易见丰富得多,甚至是可以称得上甜蜜的点了点头,非常肯定的说:“很好。”
徐平是有些意外的,江砚池为人一向低调谨慎,不争不抢地闷头做自己的事情,但是在感情上却异常的高调,他从来不介意被人议论自己的私生活,仿佛和自己和柏雁声的名字出现在一起会让他十分高兴。
总之,对于这些事情的处理并不是江砚池往常的风格。
徐平想了想,还是委婉地同他说:“砚迟,这些话其实本不该我说的,但是介于你的家庭情况,我还是想同你说上两句。”
江砚池:“没关系,您说。”
徐平道:“谈恋爱是很好的事情,何况你又是花儿一样的年纪,从长相上看同长信那位倒也算般配,但啊砚迟,你的女朋友身份实在特殊,她年纪轻轻就坐上了高位,实在不是简单的人物,你们两个未来会是什么样子的,没人能说得清,老师觉得对你来说,最好还是低调些好。”
徐平其实说得相当含蓄了,江砚池其实可以梳理出他实际想表达的意思,柏雁声社会地位太高,感情生活又一向乱的很,和江砚池分手只是早晚的事,到时候她刻意全身而退,江砚池呢,只要还留在这一行这个城市,挂着柏雁声某任男友的称号都算好的,旁人嘴里不定得怎么编排这段感情呢,这对于一个未来的科学家而言,并不是什么好事。
“老师,谢谢你。”江砚池是真心感谢徐平的,他是出于为人师的好意才多加提醒,但,江砚池继续道:“没关系,将来的事情将来再说吧,我实在是喜欢她,多高兴一刻也很好的。”
徐平一愣,这话真不像是江砚池这种人说出来的,一个无欲无求的人表达一种超过了的喜欢,这很难不让人惊讶,但凡牵扯上柏雁声,江砚池总是会变成另外一个截然不同的样子。
“也罢。”徐平笑了笑,“少年听雨歌楼上,年少何须识得愁滋味,是我狭隘了。”
下午六点,跑胶结束后江砚池就停下实验走人,他开了柏雁声送的车,先去了一趟常去的农贸市场,江砚池是不太爱去超市的,农贸市场附近有不少郊区的妇女卖自己家种植的新鲜蔬菜和食物喂养活禽,做出菜来的味道和超市的一定是不同的。
在市场逛了半个小时,江砚池买了现杀的走地鸡、鳝鱼和一些应季的蘑菇,打算今晚给柏雁声做黄焖栗子鸡、响淋鳝糊和耗油时菌,七点多到家后江砚池先把鸡煨上了,剩下的两道都是现做的好吃,他想等柏雁声到的时候再弄。
到九点的时候,黄焖栗子鸡已经快做好了,柏雁声那边儿还一点儿动静儿都没有,江砚池耐下心来熬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给她打了电话,边拨的时候他边想,一开始的时候,他甚至是没有柏雁声的联系方式的,现在能主动打电话问她什么时候到家,这怎么能说不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呢?
电话并没有拨通,确切地说是柏雁声那一边没有接,江砚池猜想她大概又被什么事情绊住脚了,不方便接电话。
九点半钟,江砚池在阳台上站了半个小时,他接到了柏雁声助理罗未的电话,说柏总晚上临时多了个饭局,已经喝得差不多了,一会儿应该是直接在酒店开房休息,不会去他那儿了。
江砚池忙问是哪间酒店,柏雁声前两天的时候还胃疼来着,他想过去照顾她。
罗未犹豫着报了酒店名称,多了句嘴:“江先生,其实这么晚了您不用过来的。”
江砚池闻言只是轻轻说了句:“没关系,反正我在家里也没有事情。”
罗未当然也晓得这不是理由,但是她也只是助理而已,老板的感情生活她不好也不能干预,要不是这个江砚池身份特殊些,她刚才连那一句劝都不会说的。
江砚池很快就到了酒店,柏雁声那边还拖拖拉拉的没有结束,司机朗叔领他去了已经开好的房间。
“江先生准备的很全。”朗叔看他一手提着热粥一手拿着一袋换洗衣服,笑着夸了一句,又紧接着顺嘴来了句:“其实粥的话,直接在这里要就可以。”
江砚池一愣,说:“来的时候有些心急,没想那么多。”
话虽这么说,江砚池还是从房间的开放式厨房中找到了一个热牛奶的小锅仔细洗了洗,把路上买的这个“不必要的小米粥”倒进去放在火上煨着,又怕柏雁声不想吃东西,找了客房服务要蜂蜜,等着给她冲蜂蜜水。
柏雁声结束的时候是被罗未搀着回来的,她没喝醉,但是浑身都使不上力气,从离开了酒桌后就一句话都不说,仿佛一瞬间就从一个健谈的辩手变为了哑巴,一个字都懒得多说了,直到进了套房看到江砚池后才开了口,问了句:“你怎么在这儿?”
江砚池对于她的这种不解风情毫不在意,在旁人面前一向冷淡的脸看到了柏雁声后悄然间变得异常柔软,他不动声色地从罗未手里接过柏雁声,把她笼在怀里后轻轻地说:“怕你胃疼,不放心你。”
柏雁声被江砚池小心地扶着坐到了沙发上,罗未眼看着江砚池满脸温柔地帮老板拢了拢额边的碎发,又像对待十八九岁的小姑娘似的,怜惜地亲吻了她的鼻尖。
虽然一直知道江砚池大概是非常喜欢柏雁声的,但是罗未此刻的心里还是不有些复杂,江砚池的状态很难不让人去猜想,等过一阵子分手了,他该会有多么的失落,罗未觉得江砚池只是看起来像个很聪明很冷情的人,其实他有着截然相反的内心。
罗未和朗叔只是看了两眼,就马上了眼神并且很有默契的一同离开了房间。
锅里的小米粥炖的软烂甜糯,但是柏雁声也只是吃了两口而已就把碗推开了,江砚池这几个月也算是摸清了柏雁声的底,知道她这样闹晚上一定要不舒服,又把准备好的蜂蜜水拿出来给她喝。
柏雁声脾气本来就坏,现下就更难伺候了,她往肚子里灌了两个多小时的酒,现在看见液体状的东西就头疼,说什么也不肯喝那杯蜂蜜水。
她现在的状态其实并不是十分清醒的,江砚池就很放心的盯着她看,并且伸手摸了摸她散着酒热的脸,没忍住凑上去亲了一下,轻声哄:“不喝的话一会儿胃疼怎么办,上次你疼醒了还记得吗?”
柏雁声很烦躁地说:“不记得了,我不想喝蜂蜜水,我想洗澡。”
江砚池坐到沙发上去,让柏雁声完全靠在他怀里,他抱着她安慰似的抚摸她的后背和头发,说:“不洗澡好不好,喝这么多酒洗澡的话多危险。”
柏雁声皱着眉:“有味道。”
江砚池一点都没有被柏雁声的坏脾气吓到,他反而很喜欢她这种喝多了之后变得任性的样子,柏雁声平时是很擅长压抑情绪的,也只有这种时候才会毫不掩饰地表达内心的喜恶。
他很配合的在柏雁声身上闻了闻,哄她说:“没有奇怪的味道,很香。”
哄到最后,柏雁声答应喝掉蜂蜜水,江砚池答应帮她稍微冲一下澡。
江砚池说是稍微冲一下就真的是稍微冲一下,不到五分钟就把柏雁声从浴室里弄了出来,抱到了床上让她靠在床头坐着,自己拿着毛巾给她擦被淋湿的发梢。
他给她擦头发的时候认真极了,好像是在做什么天底下最了不起的事情似的,仿佛手里的不是头发,而是独一无二的艺术品。
柏雁声被热气熏得稍微清醒了些,她看着江砚池给自己擦头发的样子突然就想到了沉别言。
她记得小时候,沉别言手忙脚乱的给自己洗头发,他那个时候手还很笨,弄得两个人的衣裳都湿哒哒的,可他非常认真的对待这件事情,江砚池现在的眼神简直同他如出一辙。
“江砚池。”柏雁声突然叫他。
江砚池看着她,眼睛里还有着散不去的笑意。
柏雁声平静地问:“你要不要和我分手?”
欲壑难填 他的手指漂亮到天生适合做一些情色的事情
江砚池的动作只停了短短两秒,马上就恢复如常了,他的语气好像只是平常聊天似的,说:“不要,我们现在这样不是很好吗?”
柏雁声似乎也只是顺口一问,江砚池回答后她就不再提了解释道:“就当我是喝多了吧。”
江砚池把毛巾扔到一边,捧着她的脸亲了亲,说:“本来就是喝多了。”
柏雁声被他亲的有些痒,伸手撑在他胸前挡了挡,江砚池故意做出委屈的样子讨她欢心,嘟囔着:“家里的菜都做好了你也不回来,我来找你你还问我为什么来,现在亲都不然我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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