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咒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李肉糜
所有现场被抓的人一口咬定当天的货是她带来的,她是金舫的小姐,卖淫女,卖身挣钱给她妈买麻古子。警方一查吕琳妈资料,发现她曾去强制戒过,且死因就是麻古玩大了溺毙,再一查吕琳,也是失足妇女无疑,当日金舫的监控清晰显示,她拿着两包货急匆匆跑,慌慌张张往包里塞,掉下一包捡起来,拍得清清楚楚。
吕琳经检查后确认并未吸食,很多相关事宜尚在调查中,人暂时看在拘留所。
在丛武昏迷期间,宋大明拜托女儿先照看着,跑去找吕琳,托了关系很快见到她面,告诉她丛武已脱离危险,她有没有什么话要带给他。
“就说我没事,挺好的,让他听大夫话,把身体养好再出院。”
她沉吟片晌,又补上一句。
“是我连累了他,不管最后我定没定罪都分手吧,等他康复了,买个好房,找个清清白白的好人,好好过日子,就这样。”
吕琳的话,宋大明一字不落转达。
丛武听完,猛地抓被子蒙头,闷闷的哭声随之而至,宋大明哄都没法哄。
他又一猛掀被子出来,挥着还绵软的胳膊捶两下床!
“唠啥呢她,谁连累谁她心里没数吗!”
说着他挣扎要出院去看吕琳,宋大明几乎快动强才把他摁回去,喝他:“你先听她话养好身子,这逼样过去她看了得多难受!”
丛武不听,到底挣扎着下地,没走几步一跟头栽倒,这才老实。
终于等到允准出院,丛武签完最后武字最后一笔转身就跑,拦辆出租疾驰而去,宋大明开车在后面追。等他俩到地方,吕琳已经不在那儿。
情咒 桃源八里·寻她
吕琳被人捞了出去。
丛武不是直系亲属,无权知道是谁做的,他紧忙打吕琳电话,随着那句“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入耳,他的魂好像也被抽走了。
有能耐捞走吕琳的人,宋大明关系用尽才打听出来是何方神圣。
那是个家里有矿的老大哥,吕琳十七岁下海时第一个客人。他家在本地,人常年在外跑生意,每次回来必找吕琳,对她的感情说不清也道不明。
吕琳遭难后,老大哥正好回来,来金舫不见佳人,询问得知她出事,果断亮出手腕,把他的小美人鱼打捞出来。
起初吕琳谢绝好意,可老大哥偷偷透露,以她现在涉及的种种,说无罪也可,说有罪亦可,就看警察们想不想赶kpi。当下情况,他还有法子让她洗白白走出拘留所,再拖下去便真无力回天。
“跟我走吧,大好青春别荒废在监狱或看守所,也别逢清明十五的,都没人给你爸妈烧纸。”
老大哥成功带吕琳出去,却不是无偿服务,吕琳跟着他去了南方,至于哪个城市,什么时候走的,宋大明没打听出来。
吕琳不辞而别后,丛武学会了抽烟,只抽特定一款。当初在金舫,她第一次坐到他身边,递过来的烟就是那款。
薄荷味,凉凉的,如他空荡的心。
宋大明很担心失魂落魄的丛武会出啥意外,把他接到自己家,至少他最宠的外甥女能陪他。
关于那些事,外甥女无处知晓,但她知道小舅失恋了,他很难受,他很喜欢那个她曾经直言讨厌、脖子上纹着玫瑰的小舅妈。
她劝说丛武,“你既然喜欢她,听她的也信她的,就按她嘱咐你的做,买个好房子,好好过日子,至于再找不找人啥的,以后再说呗。只要你俩缘分未尽,有缘千里来相会,不负如来不负卿!”
丛武掐灭烟头,呆呆盯她一会儿,扯出许久未现的笑脸,搓搓她脑袋,“哪儿学来这些乱七八糟大人嗑。”
“小说电视剧不能白看。”
许是孩子的话真起作用,丛武第二天去澡堂子洗得干干净净,到吕琳带他去的理发店找到当时的tony,理回当时的发型。
之前看上的房子早被人买走,丛武在同一小区选了格局相同的另一套,当场签合同留定金,回家拜托宋大明找关系办下贷款的事,没过多久,崭新的房产证就拿到自己手里。
如果吕琳有一天回来,至少他有一套现成房子等她。
他找了份新营生,租下一小门脸,当起了贴膜boy,他手上的细致劲儿干这个再合适不过。
如果吕琳有一天回来,至少他有一个活计能够养家。
然而他一直没等来吕琳的消息。
叁个月,半年,一年,又一年,吕琳仍杳无音讯。
刚哥没有再出来的可能,丛武家破房遗址上,一片新的楼盘正拔地而起,围挡上几个硕大的字:钻石八里城。
八里堡终于有了像样的小区,好女愿不愿嫁过来,丛武不在意,他只惦记那只住桃源路的白天鹅究竟会不会再飞回来。
又一年过去,如愿念日章学园的外甥女又如愿要出国了。这孩子忽然又像小时候那样爱黏着丛武,天天来他的小店一泡一整天。丛武忙起来没空搭理她,她就自己坐一边刷短视频、看带货直播,小嘴从不闲着,噼里啪啦跟丛武逗嗑。
有天她格外安静,也不像往常手机用外放,而塞着耳机,小眉毛拧得紧紧的,死死盯着屏幕,不时敲打键盘。
丛武珍惜这份安静,细细给顾客贴膜,突然她哇地一声大叫,膜贴歪了。
送走顾客,丛武薅了她耳机问她瞎喊啥,害他差点贴废一张蓝光,结果孩子举着手机直蹿高,嘴里大喊着:“我找到小舅妈啦!你快看!肯定是她!”
丛武盯着她贴送过来的手机屏幕,眼前一阵恍惚。
一个女装主播正努力叫卖自家工厂的高领打底衫,像她,真的很像,但更漂亮,发型不一样,烫着成熟的大卷,妆容红唇烈焰,不是她一贯的清淡,皮肤颜色也不同,这个过于白了。
丛武摇头,“只是像而已。”
外甥女一跺脚,嘟囔着这该死的滤镜,哒哒发出行弹幕:能再看看主播纹身吗?想纹同款!
主播配合地靠近镜头,拽下领口。
一模一样的位置,一模一样的玫瑰!
外甥女兴奋又严肃,告诉丛武,就在刚刚,她查到这直播间所在地是广州的一栋公寓楼,几栋几门几零几都一清二楚。
“小舅你去找她吧!你跟小舅妈重逢的距离只差一张机票!”
不想丛武却说,“别了吧。”
吕琳是跟老大哥走的,她身无分文,哪有钱做服装生意,说不定俩人早过到一起,他助她做自己的事业,和和睦睦恩恩爱爱。
他丛武早已成过去时,给她带来巨大麻烦、差点害她有牢狱之灾的过去时,不该再出现在她的面前,突然袭击,打扰她平静而忙碌、也应是很富裕的生活。
已到成年岁数的外甥女,能猜出丛武顾虑什么,哒哒又一行弹幕:主播结婚了吗?
屏幕里的吕琳正好去换衣服,没看到这条,弹幕却炸了。
“真不礼貌,怎么能问这个?”
“主播单身,男朋友一年前病逝了。”
“新粉不了解情况,可以理解。”
弹幕唰唰唰被顶上去,吕琳换好衣服回来,不知刚刚发生的事,继续展示产品。
丛武没再吭声,领着外甥女出去,玻璃门一锁,卷帘门一放,管她要查到的详细地址,转她一笔钱。
“帮小舅订机票,去广州!”
选好最近的航班,宋大明开车送丛武去机场,快速路拥堵,绕行时经过桃源路。
叁年过去,八里堡已焕然一新,桃源路依旧如昨。
好女不嫁八里堡,好男不娶桃源路,老段子仍在流传,而搬出八里堡的丛武变了,离开桃源路的吕琳也变了。
全新的人,就该有全新的开始。
——————桃源八里·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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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咒 见云望海·初到王城
正午码头,一艘破旧大船挤在光鲜致的商船客船中格外惹眼。
有人认出船头雕刻,拉身旁人上前围观,指点着叫嚷:“西地那无海之境也有如此大的船!”
船舱蹦出一少年,在甲板上使劲儿伸伸腰腿,仰脸迎着初春和煦日光,深嗅周围陌生新鲜的气息,似岸边刚冒新芽的小树。
船老大按住少年不准他在甲板上转圈乱跑,伸长了脖子往岸上巴望。
岸边熙攘中,静静置着顶轿子,虽不华丽,却因四周围着壮汉若干显得尤为突兀。
其中一壮汉与船老大对上眼,径直走过来。船老大拉着少年快步迎上,再被壮汉带到轿子跟前。
“老爷,人到了。”
船老大忙跟着,还拉少年一同。少年不会,只得笨拙照他的样子做。
轿帘卷开半扇,沉重苍老的声音自里面传出:“我看看。”
船老大蹬少年一脚,少年不知所谓,壮汉上手扳起他下巴一抬,让年轻懵懂的面庞正对上轿内那威严的脸。
少年直直盯着里面安坐的老人,不知该怎么打招呼。
船老大吼他:“这是帝师大人,不可这样直视!”
老人摆手:“不知者不怪,他还小,莫吓他。孩子,叫什么名字?”
少年回眼神,低头回答:“云见海。”
“西地哪部来的?”
“御云族。”
“哦?是那神部啊。”
少年听之小脸一扬,兴奋道:“帝师阿爷知道御云族?”
“放肆!”壮汉抬手要打,一人之下的帝师岂容这偏蛮之地傻娃子叫爷爷!
帝师喝住壮汉,又问少年:“知道自己为何来此地吗?”
“知道,给龙神作伴。”
“好,知道就好”,帝师语毕静默好一会,目光久久不离云见海的脸。
好看,也非足够好看,其它各地选送来的少年比他俊的大有人在,虽不及他轮廓清晰,可起码干净致。西地到王城千里有余,因长时间困在船上,不便梳洗,他多少有些邋遢。高原之地,日光狠烈,风大天干,让他偏黑的脸皮子远不如其它男儿蜜致,细看去还有皴裂痕迹。若无那双湖泊般清澈透亮的眼睛,这张脸可以说略有些糙。
聊胜于无,他又恰巧是御云族,兴许这最接近神的人真能得龙神欢心,他族人代代相传的本事也可为神殿建成出一份力。
帝师想着,悠悠道着:“模样不错,只是皮子太糙,也不懂规矩,会有人拾掇你调教你,好生学着,别给你族人丢脸。”
云见海乖乖跟在轿子后头走,帝师在轿中老泪纵横,想若无那耗人病痛折磨,他的老来子也如该这少年一样灵动活泼。
沿途景致是西地永远不会有的,云见海看得欢喜,忘了路途劳顿。
走了不知多久,一行人在一座高大宅门前止步,匾额上书:隽馆。
云见海不识几个字,悄声问身旁壮汉:“阿哥,这是啥地方?”
壮汉告诉他,此处名隽馆,从前是学府,来此受教的都是驸马的苗子。如今在位的王并无女儿,这里闲置已久,因各地选来的神侍良莠不齐,故重新开门,改教导他们这群准备送到龙神身边的少年们。
一老叟把云见海接进宅子,登记完姓名籍贯,直接把他领进浴房剥了个干净。他皮肤极为干燥,褪下的衣服无需抖落便皮屑飞扬,散着一股浓重尘土味。
老叟满满嫌弃,“洗刷这么多个,你是最脏的,西地人不洗澡吗?”
云见海毫无不悦,咯咯笑着答:“也洗的,在大河里,一年能洗叁四次呢,就是水没这热,远没这舒服!”
能洗叁四次,听着像很多似的。老叟暗暗嘲笑,看着转瞬即浊的水摇头,撩衫卷袖,好生帮他搓洗。在热水里扑腾的云见海,快活得像条没见过市面的乡下野狗。
老叟以为这孩子洗完能干净些,哪成想仍是黑黢黢一小人儿,抽抽老脸,唤声来人。
“再换盆干净水,拎半桶奶加进去,不信洗不白他!”
云见海光腚站在盆边一点不羞臊,开口阻拦老叟:“我皮子就这色,洗不白的,阿爷省省水吧,也别糟蹋那奶,留着我给您做酪子吃,可香了!”
老叟捏起他胳膊一块皮肉搓搓,确是十桶八桶牛奶泡不白的样子,洗掉了皴泥干皮,滑溜不少,浑身泛着黑亮,倒也是新鲜看头。他一时没住眼,又往腰下瞄了瞄。
“人看着不大,毛长得倒全。”
云见海黑亮脸膛透出层红光,小手紧捂下裆,指缝间一小物晃过,老叟问那是何物,他说是御云族的神像。
“洗澡也不摘?”
“不摘,御云族人此物不离身,方便神随时随处庇佑我们。”
换好身干净衣物,老叟领云见海去卧房,把他行李包裹安放好,又带他去课堂。
各地选来的小神侍都在此处,正听宫里请来的先生讲礼仪,见有新人过来,窃窃私语声四起。
但凡上头要选什么人物行什么差,中间自然少不了腌臜事。神侍不是官,却可给家中带来好处,只是孩子们过来要做啥事谁也不知,更不知能否有命活着再回家见父老。在坐的少年,有些是家穷人俏自告奋勇来的,有些是父母花了银钱送来的,有些是父母花银钱让别人家孩子替自己孩子来的。
眼前这个黑溜溜的家伙,可谓跟他们同病相怜,亦或是竞争对手。
随他们是什么来头,在帝师眼中只是工具,在先生看来都是些前途未卜的孩子。
先生唤他:“进来,找空位坐吧。”
云见海不知自己该坐哪里,哪里能坐。他从未见过这阵仗,上次见到这么多人脑袋凑一起,还是他哥哥娶嫂嫂的百羊宴上。
满屋男娃看着和自己差不多大,有的一看便是认识许多字,也有跟他同样俩眼一抹黑的蒙惑相,皆是白净明朗。
他心里嘀咕,难怪那阿爷嫌他黑。
有个稚嫩动静唤他:“你坐我这来吧。”
云见海不敢磨蹭,又急又怯过去,坐稳了才看清唤他过来的人长啥样。
白嫩嫩,软绵绵,月牙眼睛亮亮的,像刚降生的小羊羔。
先生继续讲课,云见海根本听不懂讲的什么,才刚到王城,一顿饭还没吃,他已经开始想家了。
大肚子的嫂嫂此刻应该生了,是侄子还是侄女?捡来的小狼崽长大了,他出发前把它放归狼群,不知会不会挨老狼欺负,它受苦受气能不能找回家?春风即将吹度西地草原,往年这时他正准备赛马,他的小马去年屈居第二,今年哥哥带它出战能不能夺头筹……
“嘿,想什么呢?”
那小羊羔拍拍云见海胳膊,他忙回思绪,故作镇定,“没想啥,听先生说话呐。”
“哈哈,下课啦,哪儿还有先生!”
小羊羔笑声都奶奶的,云见海抬头一瞧,还真是,人都走光了,就剩他俩。他不好意思笑笑,垂头问:“你咋不走?”
“一个人无趣,想跟你结伴。”
小羊羔起身,规规矩矩做个刚学会的礼。
“我叫修宁,徽州府人,年十五,敢问尊姓大名,贵庚几何?”
云见海依葫芦画瓢,“我叫云见海,西地人,年十六。”
“那是你哥哥了!”
同辈族人里云见海最小,第一次被人唤哥哥,羞得脸黑红黑红的,无措着搓手。
修宁一眼看见他手中小神像,兴奋得睁大眼睛,“我刚听说御云族也送人来做神侍,不想就是哥哥你呀!”
他围着云见海,兴高采烈讲着他听来的御云族传说,并追问其真假。云见海一一作答,心中感慨,托神的福,偏远西地的御云族在王城也有人知晓。
他也开始好奇,这王城里需要他侍奉的龙神,究竟什么模样?
情咒 见云望海·真假龙神
春夜南风,吹不暖龙神庙寂凉。
墙角滚出一小灰球,出溜出溜跑到高悬的满月下,白烟一团腾起后,小灰球变成人样 ——— 原来是小老鼠成了,化身为下巴尖尖的灰发少年郎。
庭堂空荡,寂寂无声,后殿窗棂一片昏黄,低低女声嘁嚓,显得尤为真亮。
灰鼠郎溜过去听窗根,滴溜小眼珠贴在窗缝往里瞄。
里面看着不过是对曼妙佳人,而一个纤腿修长,一个身下拖着裙摆盖不住的长尾。
那双白腿伸出一条搭在长尾上,腿主人悠悠打趣:“龙神做了快叁年,五儿感觉如何?”
“当真累得慌,还是叁姐日子逍遥,郎情妾意。”
灰鼠郎知道庙里的龙神是假货,却第一次眼见正主真颜,心叹龙女果然如传说般美貌,真的假的都好看。
但他认为假的更美一点。
在龙神庙当值的皆为龙王子嗣,那假货既叫她叁姐,想必她应是龙叁公主。传闻龙王共有四子,为何叁公主唤假货为“五儿”,莫非龙王有五子,第五个未让百姓知晓?
也对,龙王是神,神的事,百姓如何能了如指掌。
灰鼠郎有一点欢喜。
他在龙神庙住了两百余年,窃食供奉为生,偷吸龙神们修炼时散出的气增修为,今日终有能力化出人形,也得知了这冒名顶替的龙神该如何称呼。
五儿,真是毫无神气的名呢。
搭在长尾上的白腿遍布伤疤,这里一凹,那里一坑,活似被剜过肉,膝窝附近有个新鲜口子,皮肉翻卷,血腥刺目。
五儿手心飞出银光,覆于龙叁伤口处,皮肉竟慢慢聚拢,伤口渐渐缩小。
她怨怨数落:“世上男子何其多,你偏择顾筠那病秧子,割肉做药为他续命。两年前他命就当绝,你这样只能拖着时间罢了。如今他是要吃龙肉,往后若要啃龙骨、嚼龙筋、喝龙血,你该当如何?”
龙叁沉吟,“莫说骨血,要命都给。”
窗根的灰鼠郎眼睛一亮,心想龙肉能给活人续命,倘若他吃上一口,是否法力大增,有能耐变丢身后那藏不住的鼠尾呢?
伤口长至五成好,便任凭五儿怎么发力也再无进展,她泄气。
“人病龙能治,龙伤无药医。”
龙叁说这已足够,余下的慢慢长着吧,只是不知要等多久。
见五儿冷着脸怨恼,龙叁轻轻挲她尾巴几下,搔得她痒,甩甩长尾,憋不住轻笑。
“咱们兄妹几个,五儿最俊,别老冷着脸,你呀,笑起来美极了!”
灰鼠郎情不自禁跟着点头。
五儿转瞬回归冷面,继续数落。
“顾筠一介凡俗,他就那么好?叁姐,值得吗?”
“跟凡不凡人无关,与好不好也无关,是我足够爱筠郎罢了。”
龙叁摘下定情发簪在手中端详。
“五儿,你不明白,世间总有一个人,与你而言就是不同。你愿为他豁命不惜,逆转阴阳也无妨,区区几块肉算得了什么?这样的人,我有,父亲有,母亲也有,但你还没遇到。”
“不,这人我有,就是我娘。”
“那不一样的。”
不一样?有何不一样!五儿腹诽。
不过一个爱字,龙叁爱顾筠的情爱是爱,帝师不惜一切救子是爱,她想把母亲从定海崖底救出来的心思同样是爱。
叁姐与凡俗男儿人龙有别,照样爱至极,为何她高高在上的龙王爹爹,却狠心将母亲囚禁于幽暗海底,永不见天日!
五儿脸色更沉了,龙叁猜到她勾起伤心事,又找话头逗她。
“你在龙神庙替我当值,香火比大哥在时还旺,可见你颇得民心,做得比哥哥姐姐强多了。”
“哪里,只是怕给叁姐丢脸,更怕你我此事败露,所以一直小心谨慎着。叁姐待我最好,五儿自会替你尽心。”
“可有看入眼的人?”龙叁摆出过来人的款儿,笑靥狡黠盯着五妹。
窗外灰鼠郎眼睛又一亮,敏锐察觉出这姐妹俩下面的对话,定有他爱听的内容。
果然啊,天大的秘密!
原是在叁年前的六月初六大祭上,这龙叁贪多几壶上供的佳酿,不慎现形露真身。百姓尊龙神,却也尽是些叶公之辈,惊得四下逃窜,徒留一醉龙烂卧殿中。几个时辰后龙叁醒来,才知惹出大事,街头巷尾已闹得沸沸扬扬,龙神庙山下人头济济,人们想上来看真龙,又打怵不敢。
正在龙叁无措之际,一碗热汤送到眼前,一书生模样青年蹲坐她旁边,告诉她汤可醒酒,喝下去恢复神志再研究其它。
人都吓跑了,龙叁问他怎么还在,青年说,担心她烂醉于此不省人事,会有大胆歹人趁机来拔她龙鳞、切她龙角,故而看守在这里。
“龙鳞龙角?人要那作甚?”
“救命,这些能救人命,其实我也是带这目的来庙里。我自幼身子不好,但仍想金榜题名、光耀门楣,让父母兄弟有我功名庇佑,我再去见阎王。听人说龙鳞续命有奇效,我便来讨。”
龙叁看看身上,片甲没丢,又不解问他,她已人事不知,他大可拔几片龙鳞一走了之,为何不做?
“我顾筠不会做小人之事。”
顾筠,龙叁记牢这个名字。
她耗近百年修为,洗掉见过她真身之人当天所有记忆,唯独放过了顾筠,并拔掉心口一片鳞给他。
“传闻未必是真事,你且试试,不够或无用再来找我。”
龙鳞真的无用,有用的是肉与血,而顾筠不知情,只当有用,碾磨成粉日日服用一点,比从前更发奋读书。
龙叁放心不下,如同狐魅妖夜夜潜入他宅中偷看他读书,终有一日见他呕血昏倒在书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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