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咒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李肉糜
她人呢?走了吗?
厨房那头传出哗啦啦的水声,丛武莫名放心下来,还好,她还在。
丛武下床想过去瞧瞧,死活找不到自己那双旧拖鞋,吕琳的透明跟小凉拖倒整齐码着。他趿拉破球鞋挪去厨房,见吕琳正猫着腰,脑袋接在厨房水龙头下洗头。
啥叫海藻般的长发,丛武算见识到了。
吕琳没穿外搭,身上就一吊带裙子。昨晚气氛太紧张,丛武没留心吊带裙啥颜色,眼下天已大亮,阳光挤进不够宽的窗,斜打上她弓起的脊背,那条比金色浅点、比白色黄些的吊带裙子在她身上泛光。颈侧的玫瑰纹身沾了一层水,真真是娇艳欲滴。
丛武大气不敢喘,探出身子又退回一半,偷偷摸摸地瞧。他想起星爷的《喜剧之王》,尹天仇和柳飘飘一夜欢好后,尹天仇就是这样看着倚靠窗边吹海风的美丽妓女。不一样的是,柳飘飘没发现尹天仇正看她,但吕琳一偏头看到了丛武。
“拿了你家两袋洗发水,还有支牙刷和牙膏,钱放柜台上了,多退少补。”
丛武哦了一声,看吕琳头发上的泡沫快冲干净,忙跑到柜台拿条新毛巾递过去,觉得傻站着尴尬,转身去给小卖铺开门,开启新一天的勉强营业。
这种破小卖铺卖不动质量好的毛巾,新毛巾不吸水,吕琳擦了半天,头发还是滴滴答答。她四下瞧瞧,见冰箱上头放着个吹风机,拿下来插电准备吹头。
吹风机轰鸣一响,接着是吕琳一声惨叫,再是啪叽一声。
丛武大喊着“我操”奔回厨房,见吕琳挂着一头湿发贴在墙边,抓着右手,神情惊恐盯着地上嗡嗡直叫的吹风机。
这吹风机有年头了,是丛文在十元店买的破玩意,结婚成家没带走,因为它漏电。
丛武尴尬,拿过水池边挂着的橡胶手套给吕琳,“它漏电,你得戴手套用。”
吕琳平定惊魂,骂咧着:“新鲜了,连吹头发都他妈得戴套了!”
丛武一咬牙,把手套戴自己手上,“我给你吹吧,别再电着你。”
吕琳被过电那一下打得有点怕,乖乖坐好让丛武吹头。丛武在理发店当过几天学徒,没啥天分让人劝退,仅学到的皮毛吹头手艺,正好用在吕琳身上。
“你发质真好,一看就总保养。”
“我一无所有,就头发对我不离不弃,还不得好好照顾着。”
“我姐好像落下半瓶润发油在家,等我找出来给你抹抹。”
“别闹了,那得过期十多年了吧?”
“也是……”
俩人有一搭没一搭闲聊,等到吕琳头发吹干,丛武再找不到嗑唠,好在她打破沉默:“本来想给你做点吃的,可你家冰箱里连鸡蛋都没有,你平时不开伙啊?天天都吃啥?”
“早上去外面买豆腐脑,中午晚上跟我姐夫随便对付对付。”
吕琳起身去拿包,抽出张五十给他,“饿了,你去买点豆腐脑咱俩对付对付。”
“哪能用你钱”,丛武把钱推回去,扑棱两下头发,“我去买,等着吧。”
丛武一路小跑回来,两碗豆腐脑外加两屉小笼包刚摆到柜台,吕琳一步蹿过来,像小孩考了高分讨赏,脸上挂着点得意看他。丛武完全没领会意图,也不好视若无睹,便说:“睫毛刷得真翘!”
吕琳脸上的高兴略显勉强,嘟囔:“我还没化妆呢……”
完犊子,马屁拍马蹄子上了!丛武赶忙给她递包子,“先吃,一会儿凉了。”
吕琳委屈,“你不夸夸我,也该说谢谢吧?”
丛武一脸懵逼,咋的了就夸她?她干啥了就要谢谢?
见他是真云里雾里,吕琳丧气地让他看看微信。
一笔新款提醒,刚才街上太吵,丛武没听见提示音。
“刚帮你卖了条玉溪!我爸以前就抽那个,我知道价,肯定没卖赔!”
丛武心一惊,忙问:“一整条玉溪?从哪儿拿的?卖给谁了?”
看他神色慌乱,吕琳察觉不对,老老实实说:“刚来个大姐问有没有整条玉溪,她要送人。我翻遍柜台没看见,然后她往上一指说柜子顶上有一条,我就……她扫你款码付的钱。”
“她走多久了!”
“她刚走你就回来了。”
丛武脑瓜嗡嗡的,她卖赔了!赔大发了!
那条束之高阁的玉溪里面满满都是刚哥的货,不知为何要退给上家大佬。恰好上家大佬临时出远门,刚哥就说晚点再送,让这货暂时在小卖铺柜子顶躺着。
整条货让吕琳当普通烟卖出去,赔钱算啥啊,整不好得赔命啊!
丛武撒丫子往外跑去找那大姐,吕琳趿拉着42码大拖鞋在后面追,边跑边喊:“她出门往东拐了!”
一个急刹车加掉头,丛武一路向东,向着太阳向着自由向着新中国,发出万丈光芒,总算逮住那个腋下夹着条玉溪的大姐!
拦住大姐,说这烟不卖,钱退她,烟拿回来!大姐不干,说着急送人,都到人家楼下了。丛武说多退她五十块钱,这烟说啥也不能卖!大姐伸出五指,要再加五十凑一百整,丛武说行!
吕琳气喘嘘嘘追上来,看丛武额头上的汗比她还多,纳闷问他:“咋的?这假烟啊?”
丛武摇头。
吕琳又问:“那为啥不能卖?你还多给人一百?你那破小卖铺几天能挣出来!”
丛武急得不行,“你就别问了!”
吕琳细瞧下那条烟,总觉得跟普通烟包装有点差别,外层塑料皮好像厚了点,忽然想起什么,眼珠一亮,把玉溪抢到怀里!
“这里面不是烟吧!”
丛武不吭声。
此处无声胜有声,吕琳晃晃那条玉溪,哼了声说,“那玩意儿我爸妈都抽,我知道它经常装成什么东西。”
丛武盯着脚尖,憋出一句:“咱先回去,我慢慢跟你解释。”
吕琳怼他一胳膊肘,压低声音,咬牙切齿道:“还真是那玩意儿?!”
丛武这才明白,吕琳诈他。
吕琳扯上他抬脚就走,走得飞快。丛武以为她要领他进派出所,吓得边往后退边问:“哪儿去啊?!”
“回家!吃饭!豆腐脑要凉了!”
情咒 桃源八里·交易
豆腐脑还热乎,丛武心拔凉。
他刚对自己建立点信心,觉得怂也没啥不好,至少让吕琳认为他老实,以德报德没让他中美人计,俩人聊得也开心,说不定能做朋友。这回好了,薄皮饺子煮一宿,全露馅了,整条货出现在丛武手里,而吕琳最烦沾毒的人。
吕琳表面似乎没啥异样,安安静静喝着豆腐脑,但丛武感觉得出,有一股来自西伯利亚的冷空气笼罩在他俩头顶上。
唉,坦白从宽,争取宽大处理吧。
“那啥,货不是我的。”
“嗯。”
“货是刚哥的。”
“哦。”
“我不抽这玩意儿。”
“我知道。”
“你知道?”
哎呦,好像有减刑机会了!
吕琳小勺一撂,二郎腿一翘,端膀子瞅瞅丛武蒙圈德行,嘴角一扯,呲笑两声。
“抽麻古的人啥样,我比戒毒所上班的都清楚,瞅你这神面貌就不像。再说了,你,我不熟,可明哥我熟,他可不是能允许小舅子抽麻古子的人。”
丛武头回觉得沾了点姐夫光,宋大明在他心中地位更上一层楼。
吕琳追问刚哥的货怎么在他这,丛武如实交代,一点藏着掖着没有。他想吕琳跟刚哥接触八成比他还频繁,刚哥那点事,她或许比自己知道的还多。
“你送一趟拿多少好处?”
丛武伸出五个指头。
吕琳一怔,“五千?”
丛武摇头,“五百。”
“才五百块钱,你就敢把脑袋往裤腰带上别!”
吕琳砰一拍桌,塑料袋里的小笼包原地起跳。丛武吓得一缩肩膀,小声叨叨:“我能咋整,那天那场面你是没见着,我要是不答应给他送货,我姐夫就成杨过了。”
那条玉溪躺在旁边,老老实实做围观群众,吕琳伸手拍拍它,又拿起来掂掂。
“要是让人抓住,这分量可够判的,你送过多少还记得不?”
丛武摊着俩手反问她:“我不抽啊,也不卖啊,送也犯法?”
吕琳挥起玉溪照丛武肩膀一顿拍!
“你个大山炮大法盲,谁告诉你抽的卖的才犯法,运输的也算!”
好好的早餐时光变成了法制进行时,吕琳叭叭给丛武这通科普,条条款款,逐一解读,给她身黑西服就能当撒贝宁使。
丛武听得目瞪口呆,她讲至激动时喷出的唾沫星子,仿佛冷冷的冰雨在他脸上胡乱地拍,拍得他情绪烂穿地心,脑袋一团乱麻。
算上眼前这条和藏起来那包,丛武给刚哥送过的货数量累积起来,足够让他把牢底坐穿。
鸭子赶上了架,丛武骑虎难下,现在想手为时已晚,何况他根本不知如何手,能不能手。他人住八里堡,谨遵父命守着小卖铺,这里是刚哥的地盘,齐天大圣都飞不出如来手掌心,他丛武算个屁。
继续给刚哥送货,难保不翻船,不给他送吧,他连咋开口提这事都没谱,万一刚哥怕他举报想灭口也不是不可能的事,他身上人命不差丛武一条。
丛武似乎看到自己的最终归宿,第一监狱牢房和人民医院太平间,二选一,都挺好,包吃包住。
筷子咋掉地上了呢?小腿肚咋哆嗦了呢?裤兜里的几百块钱咋烫肉呢?咋有点想哭呢?
眼泪真在丛武粘着眼屎的小眼眶里晃悠,差一眨巴就掉出来。吕琳瞅他吓这逼样,了神通,从柜台拿了支棒棒糖拆开,送到他嘴边。
“来口甜的压压惊。”
可有些话她不得不告诉他。
“我猜你不了解,像刚哥这种二道贩子,是卖货不存货,随进随出手,得禁毒大队查上门,人赃并获。这玩意儿不管怎样都是有去无回,还退货,你以为在淘宝买东西啊,能七天无理由?我估摸是刚哥听见风声,又舍不得把货销毁损失钱,编瞎话让你替他藏货!”
嘎嘣一声,丛武咬碎了嘴里的糖。
看他离崩溃仅一步之遥,吕琳不敢再往深说,再说他备不住裤子都得尿。
俩人进入静音模式,四周只剩丛武嘎巴嘎巴咬糖的动静儿,不光咬碎了糖,昨晚那颗勉强幸存的后槽牙也咬碎了,混在糖渣子里滚进丛武的胃。
丛武绝望,“这可咋整呀?”
吕琳也没主意,这事摊谁身上都麻爪儿。她琢磨好一会儿,突然让丛武找个黑塑料袋给她。
丛武回回神,扯出一黑塑料袋搓开,然后指指柜台一角摆着的卫生巾,“你用哪个牌子的?”
吕琳差点笑哭,这人虽然没看着那么虎,但彪是真彪。
“我不是要这个!你把货装上,一会儿我拎去找刚哥,假装说在你这发现了他的货,前来告发,跟他邀功。这样既能把定时炸弹扔回他手里,他也知道这货咋回事,不能找你麻烦,没准儿还夸我两句。”
果然他丛武还是照榜样宋大明差得远,姐夫英雄救美,到他这反过来了。
事已至此,丛武只能照吕琳说的做,把沉甸甸黑塑料袋交到她手里,他才后知后觉,自己背了好大一份人情债。
咋还呢?拿啥还呢?他有啥呢?
对了,他有货啊,匿下那包!
丛武把下铺枕头扯开,手伸进荞麦皮枕芯一掏,抓出那包货,送到吕琳眼前。
吕琳看傻了,她今早起来时还感慨荞麦皮枕头是舒服,哪成想她枕着罪恶之源睡了一宿,还睡得挺踏实。
“这又哪儿来的啊!”
丛武依旧坦白交代。
“疯了吧你!”吕琳直想抽他一耳光!
“这个你也拿走吧。”
“咋的,找我销赃啊?”
丛武搓搓后脖颈,难为情着说:“你这么说也没毛病……这个你拿给你妈吧,反正她也要抽,省点钱是点,要不然她老欠刚哥麻古钱,让你……让你受苦。”
吕琳当场石化成长胳膊的维纳斯。
她看看丛武,又瞅瞅他手里东西,犹豫片刻后一把抓过来,丢进随身小手袋,起身撤退,没告诉丛武她是回家还是找刚哥。
丛武杵在门口,望着她越来越远的摇曳背影,心里犯嘀咕:她手里拎着的是定时炸弹,那包里装着的算不算定情信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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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咒 桃源八里·做戏
吕琳离开后,丛武趴柜台发一上午呆。中午饿了,随便泡桶康师傅,面熟了,叉子却掉地上。他刚要猫腰去捡,瞥见没的早饭残局,果断拿起吕琳用过的筷子。
敢情只要餐具用得对,方便面也能吃出佛跳墙的味。
丛武开始脑补吕琳把货拿走后的剧情,会不会按她预设发展,能不能出点啥意外,刚哥有没有为难他……
这时他才想起忘管吕琳要联系方式,气恼着捶两下墙,电话响了,陌生来电。按下接听,那头传来一兴奋女声:“喂,我吕琳!”
“吕琳?!你咋有我电话?”
“我管明哥要的啊。事搞定啦,放心吧!不过货的事算落听了,刚哥的任务没完。我想好啦,你配合一下,跟我常联系常见面,假装让我勾得五迷叁道的,咱演演刚哥。”
可以啊,演呗,演越久越好!
丛武压下兴奋,“演多长时间?”
“演到你决定好房子咋处理,我再琢磨下一步咋办。”
挂电话之前,丛武答应吕琳晚上送她去上班,说挑她们打卡高峰时候去,肯定有欠儿登问送她来的人是谁。甭管谁问,丛武都说他喜欢她,正追呢。
电话刚撂,宋大明紧随其后打进来。
“你跟吕琳咋回事?”
“没啥事啊。”
“蒙谁呢,没事她管我要你电话?”
丛武真不敢蒙宋大明,就把因为所以科学道理给他讲了个详细。宋大明听完,听筒里沉默好一会儿,用一种似乎很难启齿的语气问他:“她把你摁床上了,你没操,她在你那住了,你还没操。哎呀我的小舅子呀,你是不是那方面有啥问题啊?”
哪壶不开提哪壶,丛武浑身是嘴解释不清,只能转移斗争方向。
“这不跟我亲爱的姐夫学习么,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得了别贫了,有毛病上医院,没毛病就好好吃饭。我今儿贼忙,晚上你去接我闺女下自习,挂了。”
丛武用一下午时间捯饬形象,结果咋捯饬都那样。
说自己追吕琳,谁听不是笑话,可答应好的事就得做,况且她帮自己解决挺大麻烦,女菩萨下凡度他丛武,他就该好好供着。
傍晚去吕琳家接她,丛武看看摩托油表,才知从八里堡到桃源路,距离至少七公里。他纳闷,送她回去那晚咋感觉距离那么短?
在金舫门口遇见个店里的小姐,指着丛武嘻嘻哈哈问吕琳:“哎妈呀,这小帅哥谁呀?头回见有人送你上班。”
吕琳跟丛武说声再见,转身钻进店里,态度那叫一个冷漠不屑,全程没理那小姐。
小姐吃瘪,在吕琳背后扯脖子嚷,“当个头牌瞅给你牛逼的,真当自己是白天鹅啦?呸,什么东西!”
丛武再傻也明白到他的戏份了,上前扒拉她一下,“哎,咋说我女神呢!”
“女神?就她?”
“对啊,就她,咋了?”
小姐嫌弃地瞥一眼丛武,“你谁啊?”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八里堡知名钉子户——丛武!”
此时此刻,丛武只觉奥斯卡欠他座小金人儿。
屌丝钉子户丛武,不是金舫头牌吕琳的对象,一切皆是戏,早晚要喊咔。
别奇怪,有对象还当小姐不是稀罕事,不光坐台的会有男朋友,出台的也会有。接送女朋友上下班算是种关心,实在不放心,一块来店里上班呗,夜场领班迎宾服务生以及保安岗位,永远常年招聘。
丛武骑到学校停好车,给外甥女发完短信说他在等了,吕琳短信跟着进来。她告诉丛武,金舫门口遇见的是二把手的姘头,着名长舌妇,她知道丛武喜欢吕琳,等于全八里堡都知道了。
就算是假的,丛武也当真的高兴。
今晚外甥女有点奇怪,不像以前死死搂着丛武腰,时刻备战他使坏加速蹿出去,而是不时揪起他衣服左闻闻右闻闻。
丛武察觉不对,下车时问她:“你改属狗啦,老往我身上闻啥?”
外甥女歪着小脑袋,一脸严肃,“小舅,你是不是处对象了?”
丛武造一愣,“说啥呢?”
“你身上都是香水味,跟我们美术老师喷的香奈儿5号贼像。”
丛武是不可能用香水的,但吕琳用,可只是送她一路,不至于满身沾她香水味吧?一细琢磨他想起来了,午后犯困,他躺在昨晚吕琳睡过的地方,闻着她留下的香味,狠闷一个大香觉!
外甥女又凑上前,眯着眼睛深嗅一圈后,故作老成深沉,拿呛捏调的,“我敢肯定,你身上的味就是香奈儿5号,我这临时小舅妈品味还可以。”
“小屁孩儿咋说话呢,舅妈有临时的么!”被孩子一戏谑,丛武有点下不来台,气囊囊揪她小辫一把。
“这么说是有小舅妈了呗!有就跟人家好好处,你也二十来岁该找对象了。”
“你少看点小说电视剧,少学这些油嘴滑舌烂嗑。钥匙带了吧?赶紧上楼,小舅看你上去再走!”
拿外甥女没辙,丛武把她推搡进楼道,看她家窗户亮了,准备要撤,不想头顶一声开窗响,外甥女闪亮再开嗓!
“别忘哪天把小舅妈领家来坐坐,我们姐俩好好唠唠!”
丛武仰天咆哮:“做你的作业去!”
外甥女跟丛武没大没小,全是他自己宠出来的,怨不着别人。有一点倒让丛武很欣慰,外甥女长大了,知道关心舅舅感情问题终身大事了。丛武很爱听外甥女喊那声“小舅妈”,从她嘴里叫出来听着格外俏皮可爱,似乎她对拥有小舅妈的祈盼,高过丛武想找女朋友的冲动。
想想也对,当妈的蹲号子,女儿怨怼,面都不愿见,家里再没女性长辈,而正念初中的小女孩,很多话很多事,是不便对爸爸和舅舅这俩大老爷们说的。
左右丛武没事干,送完外甥女直接去金舫,靠在摩托上打手游,等吕琳下班。
有个念头在他心里萌芽,他打算把跟吕琳的假戏做成真的,给外甥女找个漂亮的、会跳舞的、脖子上开着玫瑰花的小舅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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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咒 桃源八里·大胆
凌晨一点,吕琳下班出来,丛武已经撅在摩托上睡着。
他的胳膊和腿成了蚊子们的深夜食堂,大包小包星罗棋布如同摆阵画符。吕琳看在眼里,觉得又好笑又可怜,没叫醒他,折返回店里,再出来时手里多了瓶驱蚊液。
丛武被几股冰凉嗞醒,挠挠犯痒的蚊子包,揉揉惺忪眼睛,看见吕琳正绕着他转圈,举着手里小瓶呲呲喷着带香味的水。
他瞬间想起外甥女的话,迷瞪着问:“香奈儿五号么?”
吕琳被他问蒙,笑着拍他一掌,“驱蚊液,谁家香奈儿能这么可劲儿喷。”
丛武刚想问她要不要吃点东西再回家,吕琳忽然转身背对丛武,扶着树剧烈干呕。
他忙过去拍背,问她咋了。
吕琳答:“喝酒喝的。”
丛武眉头一蹙,恍惚觉得吕琳在撒谎。
她嘴里身上都没酒气,口齿清晰脚步稳当,神志更是清楚,一点没有喝大的样子。
那她这是咋了?有老胃病?喝一口也吐?还能是啥原因?总不能是怀孕了吧。
丛武被自己的想法吓着了,不明白为啥要展开联想,又联想到这方面,想到这点心揪了一下,真的揪一下,连带胸口跟着疼。
啊,明白为啥揪心了。他想跟她假戏真做,那么八字还没一撇时候就玩带球过人,有点过分。
丛武不敢去刨根问底,一是万一真像他想的那样,闹心的是他自己,二是吕琳说了是喝酒喝的,那他再问,岂不是不信任她。
金舫散场了,门口陆陆续续走出男男女女,有几张脸常在刚哥左右出现,丛武想起还有正事,该演戏了。他压下情绪,大大声问吕琳:“今晚上我家住啊?”
动静大的马路对面都听得见,更别说近在咫尺的人群。
吕琳骑上摩托,小声对丛武说:“送我回桃源路吧,昨晚我没回家,我妈又把家里造得盆朝天碗朝地,没来得及拾我就出来上班了。”
是惦记打扫战场还是惦记她妈,丛武选择相信后者。虽然吕琳说过希望她妈去死的狠话,可她心是软的,真想让她妈一死了之,趁她抽大了一把推下阳台就完活儿,反正她爸就这么死的,到时候说她妈玩模仿秀随他而去也没毛病,就算街坊邻居有谁目击全程,估计也不会多嘴。
谁都不在意一个瘾君子怎么死,死了就对了,谁都会心疼一个因父母堕落而被迫更堕落的年轻女孩子,盼她解脱。
丛武一路无话,把吕琳送到家门口,他提出帮她一起拾,她拒绝了。
“怪丢人的,给我留点面子吧。”
丛武没再坚持,吕琳关好防盗门,他在门口等了一会儿,听屋里只有洗洗涮涮做家务的声音,才放心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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