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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开车不到站
“爹,我先去点卯。”
林术看他骤然失落,不由得也忧心。为情所苦的人这样多,他总想叫林云岚这一生走得平顺写。点卯之时,林术免不了求着居千石帮忙问问。
“云岚仰慕你,你去问问,兴许他愿意说。”
“能有什么事,说了我和他娘也会尽力帮衬.......”
林术在四位录事之中,年纪最长。细算起来,与姜致恪相近。他们二人处事待人却天差地别。
姜年听林术絮絮叨叨,一心总是为着几个孩子。
姜致恪……
时命一事,当真叫人牙根发酸,也同样叫人无可奈何。
另一头,温雪意见了林云意,她也不晓得乌草书院在何处。
“我从不曾听说这么个地方。”
京都这样大,林云意没听说过,也是情有可原。
“呀,问我们家车夫!他一定晓得。”
细细一问,车夫果真知晓。
宫门之外有一块名为长街的去处,虽叫长街,实则是好几处相连街区的总称。寻常四品以上官员,日常若要面见皇上,总会在长街购置屋院,便利平日里休憩往返。
一些皇家常用的物件,也从长街上的商铺购置。
乌草书院就在长街西北角。
车夫指了道儿,林云意忧心她记不住,还想叫车夫送她过去。
“不必了,我都记得。”
她复述一轮,一字不差。
“你这记性,真叫人羡慕。”
京都繁华,寸土寸金,故而街巷之间尽是挤挤挨挨的居所商铺,四处都是人,熙熙攘攘喧闹不已。进入长街地界,反倒安静下来。
温雪意不由得猜测,卓清戎兄妹俩,究竟是何来历。
临近书院,她远远便听着一阵琴曲传来。
姜年琴技卓绝,温雪意偶尔听闻,已然迷醉。
旁人的琴曲,她便不怎么能入耳。这人的琴曲不过平常,只是琴音之中饱含深意,叫人心潮为之涌动。
调是往日常听的曲调,弹琴之人也不知是不熟琴音还是有意为之,曲中几个音变了调,越弹越激烈。
温雪意不愿打扰,便只拎着酒在门外等候。
琴音不绝,渐渐的,竟隐隐显出杀伐之意。
猛然一声尖锐的琴音,曲调戛然而止,温雪意听得心潮激荡,一时间竟无法平静下来。
片刻之后,书院大堂走出一男一女。
正是卓清戎卓清风两兄妹。
“竟真的是你。”
卓清戎当日不过随口一说,她虽对温雪毅意提及的古法好奇,却从不曾想过要她真送酒上门。





孽 32
卓家兄妹的装束与初见之时大不相同。
先前是随意的寻常服侍,今日皆是深红带紫的官袍。卓清戎是四品女官的服制,卓清风则是正五品官服。
官服一事,姜年说过多次,起初是担心温雪意粗心,会有所冲撞。后来还教她辨认过不同品级才能使用的图文。
其实初见时兄妹二人身上皆有出入皇宫的腰牌温雪意见过,也记得,却不曾细想。所以直到今日才将前后都联系起来。
姜年也曾教过她,要她再仔细些。
每每遇着新的名门贵女,她自己想不到,也是姜年一条一条询问才问清的。
“穿的什么衣裳?”
“洒金曲裾。”
“那小姐身上有什么饰物?”
“很多。”
“那你便一个一个的说。”
温雪意记得清楚,姜年看得清楚。
诸如几位姑娘闲聊,说起对未来夫君的向往,每个姑娘说过的话,温雪意都记得。
但是她说与姜年,姜年就能听出这家小姐说得具体仔细,定是心中有所属意。
又好似众人出行,虽说看起来人人相似,可单从马匹上看,某家小姐定然出身武官世家。
温雪意也奇了:“这些东西怎么瞧得出来?”
“你看她那马,显然是训过。寻常官家小姐,有几人会骑马,自然也不训马。”
“唯有武将之女上马背多些。”
“况且姑娘家爱洁净,也不愿多靠近牲畜,她方才还去摸那马的马鬃。”
“想来不仅骑马,兴许那马都是她自己养的。”
姜年教她:“单看是看不出的,得多揣摩,事事关联,揣摩多了,自然会瞧得出端倪。”
姜年说过,论记忆才情,温雪意是上佳,论起人情,温雪意却太过率真,也太过任性。
认真说起来,也不怨温雪意。
自从幼时变故,姜年往后再同人交谈,总要花十二分的心思仔仔细细将对方揣摩清楚,才会应答。日子久了,习惯成自然,旁人细微的举动,姜年也会留心记下,前后猜测。
所以姜年也越发精明。
温雪意则不同。
寻常奴仆,动辄被主人打骂责罚,卖出易物也是寻常事。于奴仆而言,吃喝存活已是不易,故而多数奴仆总战战兢兢谨小慎微。
温雪意虽是家生奴,却不曾吃过大的苦头,甚至姜年从小养大她,也与纪锦娘养他一般用心。所以温雪意碰着人,想的不是揣摩身份,倒是她喜不喜欢,那人合不合她的脾性。
即便温雪意记得初见的所有细节,也不会去想,究竟卓家兄妹是什么身份。
卓清戎问她:“你怎么不进去?”
卓清风也说:“外头天寒,你站了多久?若不是下人说门外姑娘一直站着,问阿戎是否有约,我们还不晓得你来了。”
说话间,里头又出来个小厮,抱着琴,琴弦已经断了两根,被他绕在手中。
“我方才听到里头有琴声,不想扰了你们的兴致。”
温雪意对方才的曲调起了心思,却也拿捏不准是谁在弹琴。
卓清风饶有兴致的问:“你也通音律?”
“略微懂一些,能看谱,弹却弹得不好。”
卓清戎挥挥手,小厮抱了琴悄悄退开:“你都记得什么谱子,说来听听。”
“方才姑娘弹奏的,似乎是西洲曲,只是其中几个音却又不大一样,还请姑娘指教。”
卓清风笑起来:“阿戎哪里记得住。方才她是一时兴起,琴弦断了才回神,她自己也说无论如何想不起铺子,可惜了。”
温雪意犹疑起来,她记得清楚,也能写得出曲谱,只是不知道是否唐突卖弄。
“若是,若是姑娘得闲,我倒是可以写一写,一会儿姑娘瞧瞧,再改改。”
“你还能写谱?”
其实温雪意能写谱的事情,连姜年也不知晓。
在镇江时,姜年是从不往家中放琴的,也不放旁的乐器。碰着爱琴曲的姑娘,姜年也从不卖弄。温雪意还一直以为姜年不懂琴曲。
后来到了京都。
有一日姜年奔波忙碌,第二日清早才回到家中。到头就睡,从晨间一直睡至黄昏。
温雪意点着烛台进门的时候,姜年将将转醒。
她模模糊糊听见姜年喊了什么,再想听,姜年已经醒透了,正望着她出神。
夜里姜年搂着她辗转难眠,难得入睡,却又梦着伤心事一样,梦里短促的大叫一声“不。”
没几日,温雪意外出归家,忽然听闻有琴声。
她那时忙着要和面浣洗,温雪意忙到傍晚,姜年的琴便一直响到傍晚。天色也昏暗,屋里定然更暗,温雪意怕他看不清,点了烛台送到房中。
姜年弹得出神。
她也听得出神。
弹了几个时辰,姜年从前的琴艺逐渐恢复。曲调是他平日哄温雪意的小调,可经姜年的手这么随意拨弄,再听起来就格外婉转动人。
“怎么从前没听主人弹过?”
“家中没有空的地方摆琴。”
那一日之后,姜年便将琴盒收到一堆杂物里,再不翻动。
八月初三,家中又再次响起琴音。
是温雪意从不曾听过的曲调,她想推门去问,姜年却叫住她:“在外面候着,我不叫你,不许进屋。”
说他爱琴,那琴落了灰,姜年也不曾管,也不许温雪意触碰擦拭。
说他不爱琴,温雪意看他弹琴的神色又极其专注沉迷。
温雪意终究还是为着他找了书册,学着拨弦识曲。
有姜年珠玉在前,温雪意怎么听都觉自己的琴音枯燥无味。故而也从不在人前卖弄。
当年的事情,姜年同谁都没说过。
温雪意自然也不晓得,他既爱琴曲,又恨极了琴曲。
在镇江时,姜年不肯往家中放琴,到了京都,他睡迷的那一日,温雪意端着烛台问他:“你饿了么,我在灶上温着晚膳。”
姜年猛的以为,自己尚且幼年,纪锦娘也还在他身旁。
他沉迷琴曲之时,想起外祖哼过的曲调,姜年记不清词曲,只是依稀记得十分动听,所以求着纪锦娘回想。
那一日是姜年边弹边问,纪锦娘边想边回。
姜年弹得兴致上头,外头天色昏暗日迫黄昏也不曾觉察。
纪锦娘点了烛台放在他桌上:“你若还想弹便弹吧,回头我叫人问着饭菜,你累了歇息的时候吃一些。”
温雪意端着烛台的模样,她所说的话语,全像极了纪锦娘。
当夜姜年便梦到纪锦娘了,也梦着她问:“你怎么不弹琴了?”
“你弹得好极了,娘很欢喜。”
“不怨你,怨我。”
姜年也梦着他独自在一叶扁舟上,攥着纪锦娘的耳坠,朝着一片汪洋哭喊。
“不!!!”




孽 33
世事好似总会轮回一般。
纪锦娘这般爱护姜年,姜年长大后,耳濡目染,便也是如此照顾温雪意。
温雪意沉迷书册,忘了晚膳,忘了洒扫的时候,姜年也不骂不罚,还去给她多点一盏烛台。
天太凉,温雪意不吃不喝的迷在书堆里,姜年便买馒头塞到她手中,既给她取暖,也叫她歇息的时候可以吃上一口。
“书册都是你从前记下来,自己誊抄的,怎么又回头看起来了,还看得这般入迷?”
“在镇江的时候,书上说京都繁华,街市也热闹,也说京都什么都有。我那时不晓得是真是假,如今到了京都才发觉比之更甚。这么多去处我去不得,多看看书也是好的。”
“主人,大漠之中当真有月牙一般的清泉么?”
“达摩当真割了自己的肉喂鹰么?”
姜年指指天上。
“达摩之事只有天晓得,月牙泉我倒是可以帮你问问同僚。”
他这样念着温雪意,哄着温雪意。
温雪意长大了,自然也念着他想着他,给他端着烛台,温饭菜。
养育恩之外,温雪意一颗心,和满腔的情意也落在了他身上。姜年一直不晓得,温雪意望着他的背影,学了一样又一样。
到如今,温雪意也不打算说与他。
她原是为了姜年学的琴谱,头一个要她写曲谱的却不是姜年,而是卓清戎这个只见过两回的生人。
“我能写,若是纸墨笔砚齐全,现在就能写出来。”
卓清风看一眼妹妹,见她也有意,又碍于情面不好开口。卓清风干脆帮一把,招呼温雪意往书院中走。
“里头都备着,进去写吧。”
乌草书院外头瞧起来普通,内里也是寻常,不过是书架多些,书册多些。
温雪意进院后,却总隐约闻到花香。
卓清戎边走边问她:“你那酒要如何喝。”
“若是吃得清淡,便放炉子上热了喝,若是喝辣汤或是吃涮锅,叫人砸碎罐子,刮了吃冰沙更好。”
“等你写完,不如一起喝了。我已经叫人备饭。”
温雪意有些慌张:“这怎么成。”
卓清戎在中间转圜:“吃吧,阿戎劳烦你抄录,若是不吃这一顿,她定要挂心,想尽办法还你的人情。”
他说得坦率,温雪意便应下了。
初见时她便很喜欢卓清戎的飒爽利落,听闻她的琴音,心中好感又多几分。
温雪意还想再听她弹完整首琴曲。
只是脸皮薄,说不出口罢了。
旁人若是欺负她,温雪意能硬气的骂上一通,别人对她好,她反倒不晓得如何报答了。
毕竟,照她的身份,也拿不出什么像样的东西。
卓清戎叫人送来纸墨笔砚。
“写吧,回头好了你叫我。”
说完她和卓清风便出去了。
温雪意晓得,卓清戎是面冷心软,好像她要温雪意写曲谱,还体贴的与卓清风先行退开。得他们二人在边上看着,温雪意默写得不安心。
又好像初见,卓清戎也是随口说要她还酒,她是给温雪意台阶下。
屋内不曾点炭火,花香也明显起来。
这个时节,除了腊梅,哪里来的其他花香,也兴许是卓清戎爱香,点的香炉吧。
温雪意不再多想,专心默写起来。
她起先以为抄一会儿要冻手。不曾想,才默写得半篇曲谱,就热得后背湿润。
书院内确实比外头暖和许多。
等温雪意写好曲谱,卓清戎看了一眼,当真与先前弹的琴曲一致。
这样短的时间,她竟真的记住了。
卓清戎忍不住问她:“你记东西这样清楚么?”
温雪意谦虚到:“嗯,是比寻常人略好些。”
她早知西洲曲的曲谱,中间几处不同单独记忆即可,所以写出方才的曲谱倒也不算难。
“你可会看了书册,回头抄录。”
但凡家中藏有孤本,若是主人不许抄录,亦不许外传,私下里默写,行如偷盗。
卓清戎面色太过严肃,温雪意心中一愣,生怕她是嫌自己窃人书册。
“阿戎,你也多笑笑。”
“她是想叫你帮她也抄录一些。”
卓清戎点点头。
“只那几册百花谱想求你帮着看看。”
温雪意有些茫然:“什么百花谱?”
下人端着肉汤和火炉进来了。
卓清风爽朗一笑:“来,吃饱了叫阿戎带你去后院瞧瞧。”
那几壶酒下人也拿过来了裹在一盆冰雪之中。
卓清风拿出一罐,他手里握着匕首,也不知怎么使的劲,小罐子整整齐齐裂成两半,剥出一个完好的罐状冰酒。
卓清风手极快,片刻之间,腊梅酿已经叫他切成拇指大小的冰酒块,散在盆中。冰酒块透着黄色的腊梅瓣,放在银白的雪渣子里格外致。
热汤下肚,三人皆放松了些。
卓清戎问她:“你可曾想过要做女官?”
温雪意默然。
许久才略有些失落的回到:“我这一生都不可能做得了女官了。”
“家中不许么?”
且不说姜年准不准,单是在官府录着她的奴籍一件,她便此生都没有踏足官场的机会。
温雪意不愿说出因由,只含糊的解释:“我这样的人,不敢肖想做什么女官,此生安乐即可。”
卓清戎还道她是与寻常女子一般家教严厉,故而谨小慎微的。
“你莫要妄自菲薄。你心思巧,记性也好,这也算一门技艺。”
“若你有心,我倒是愿为你举荐一二。”
温雪意只得说:“我家中是绝不许我去做女官的。”
女官多是宫中宫人选拔,一旦入宫,三十以前是出不得宫门的,多少女官独身不嫁。
家中略微有些权势的,都不愿意女子去做女官。
卓清戎还要再劝,温雪意直说到:“我拗不过家中人的。”
温雪意如何能劝得动姜年。
她如何能……改去自己的身份。
从她出生那刻起,奴仆二字便已刻在她骨血中。身上有没有刺字,都是一样的。




孽 34
说起女官,温雪意先想到了林云意。
“女官选拔,很难么?”
“从头开始,总是不容易的,怎么,你有意?”
“这倒不是,我身边有位好友,她很想做女官,我想帮着她问问。”
做女官并非三言两语就可说清的。
卓清戎细细说下来,最难的不是到了宫中干活,也不是在宫中学习技艺。
最难的是与家里商量,且离开家中参与选拔。
少有姑娘家能被许可离家。官家小姐更是艰难。
卓清风也感慨万千:“当年阿戎要去做女官,险些气得我爹娘要与她断绝往来。”
“后来怎么又肯了呢?”
卓清风也问她:“爹娘后来怎么就肯了呢?”
“怎么,只许你出人头地,我就要锁在家里么?”
她呛得莫名,卓清风也习以为常般一笑了事。
“女官本质上比不得同品级的男子。三品以下女官,多为技艺出众,选拔用于制造宫中物品。三品上多为皇家女戚。二品女侍郎是专为服侍太后皇后设立。一品女尚书......”
“总而言之,你若是回心转意,可以告诉我。只要你帮我写出百花册 ,回头你那好友见一面,若是有所技艺,我也可以为她引荐。”
“我应你。”
温雪意说完这句,忽然有些发晕起来。
谈得这样久,炭火早已熄了。
原先卓清戎还想带她往后院瞧一眼,温雪意忽然有些发晕,也只能再约了下回。外头车马候着,卓家兄妹送她出门,眼看她脚步虚浮,踏步几回也踩不上。好不容易踩上矮凳,正要上马车,又腿脚一软,往后倒去。
卓清风连忙托住她后背,靠近了闻着一股子香甜的酒气。卓清风这才想起来,温雪意带的四罐蜡梅酿都吃光了。
卓清戎也上前来,扶着她往马车里送。
“阿戎,她好似是喝多了.......”
温雪意是酒下肚后,脸越发白的人,故而先前他们兄妹还以为温雪意酒量颇好。酒块中混了糖,温雪意吃得毫无知觉,竟也忘了自己量浅的事。
卓清戎眼看她要睡着,赶快轻轻拍着她的脸颊问:“姑娘,你家在哪里?”
温雪意说了一个地儿,卓清戎叫人拿件斗篷把她裹好了,才嘱咐道:“一会儿马赶的慢些平稳些。路上她不适,你们便停下来,歇会儿在上路。”
说完她仍是不放心,又叫个丫鬟跟着,才放温雪意回去。
酒在肚中越发往头上去,温雪意唇脸发麻,马车再一晃,更是难受。
她说的地方,不是家,而是林府。
卓清戎说可以为林云意引荐,温雪意便上了心。酒意上头,她心中想什么,便马上要去做。她想把卓清戎说的女官的事,全都告诉林云意。
能为林云意的念想出一分力,温雪意无比欢喜。
马车到了林府,守门的下人看她昏昏呼呼的,连忙去问林云意。
等不及丫鬟去接,林云意自己先跑出来了。
“好好的怎么喝这么多酒?”
温雪意晕得话也说不清,到林云意房内,竟倒头趴在桌上。
林云意以为她醉倒了,哪知温雪意噌的又直起身子。
温雪意当真醉得十分厉害,只是她心里还想着卓清戎的话,要头一个告诉林云意。
“云意,你......你不是.......不是想做女官么,我........”
温雪意话总是含糊,说了许久,林云意才听清她说自己寻着一个姑娘,好似是女官,只要温雪意替她抄了书,她便愿意给自己引荐。
林云意鼻子一酸,人人都说她是疯魔了才会想着什么做女官的事情,温雪意竟还这样念着她,想尽办法帮她。
下人送了醒酒汤,林云意哄着给她喂了半碗。
起先喝得好好的,后来温雪意忽然想起什么一般,慌慌张张的跟她说:“云意,你别嫌我,我,我只能做这事,旁的我也帮不上你的忙。”
温雪意是想起主家不许,私自偷抄行如偷盗的事,她是怕林云意不齿她这样的行径。
“我不嫌你,雪意,我不会嫌你的。”
“你受苦了。”
温雪意忽然抬头看着林云意笑,眉眼都是真心的欢喜。
“我不苦,我如今格外舒心,云意,我怎么觉着我要飘起来了。”
林云意哭笑不得:“你醉了,快,把醒酒汤喝完了。”
说她清醒,温雪意总不时说些胡话。
说她糊涂,林云意要扶她歇着,温雪意却牵着她的手,极认真的说了一句话。
“云意,你很好,你一定可以的。”
年幼时,莫淑君和林术常说她机灵,凡事也总说,若想做,你便去吧。长大些,约莫是事情繁杂,他们倒总拦着不许她试新的玩意儿。
林云意不怪他们,她也知晓,爹娘是为她忧心。
唯有温雪意,总说我信你,是你便一定行。
“多谢你。”
林云意说话之间也有些哽咽。
她只说得出这一句:“多谢你。”
温雪意醉得糊涂,一时说你很好,一时说你别嫌我,我只能做这些琐事。
“雪意,你也很好,很好很好。”
许多零星事物,林云意不晓得她是否还记得,林云意自己全都记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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