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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开车不到站
姜年好似无意一般问起她:“你平日里喝些什么茶,说我听听,回头我也喝喝,叫自己瞧着年轻些。”
“安吉白茶……”
姜年哦了一声,语带深意的说到:“我也喝过,喝不惯,看来我是装不成年轻人了。罢了罢了,只依着我自己的性子就是,太过强求反倒难受。”
这话分明是劝慰杜花宜。
太过强求反倒难受。
温雪意心中骂了又骂,姜年也有脸说太过强求反倒难受的话呢。也就杜花宜这样的小姑娘才会被他哄骗。
李沅儿拉过杜花宜的手,也安抚到:“喝了茶,你还想坐一会儿便坐,烦了想回府也不要紧。我会同姨父姨母说的。”
杜花宜有点慌张。
“表姐,表姐是不是嫌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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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你这样好。”
杜花宜有话要与李沅儿说,只是碍着姜年也在,一时羞怯,又低下头。
李沅儿面露不忍。
“我从前总听姨母夸你柔婉温和,不像我,跟个猴子似的。我娘也喜欢你多一些,总和姨母说要换过来。”
杜花宜抬头愣愣的问她:“真的吗?”
“真的,姨父姨母虽不在你面前说,但是和我们都说,家里养了个好姑娘。谁不想同他们取取经,也养这么个好姑娘。”
杜花宜这才露出几分笑意。
与姜年的算计不同,李沅儿是真心顾念杜花宜。
温雪意看她轻声细语的抚慰杜花宜,又想到她也是真心实意的称赞林云意伶俐能干。
这回相聚,来往的年轻人之中便有几个宫中女官,温雪意远远看着,李沅儿带杜花宜寒暄时也不忘给林云意搭线。
李沅儿与林云意不过一面之缘。
李沅儿先前说可惜温雪意奴仆的身份,如今温雪意再细想,她应当也是真心实意的,只是温雪意被满心醋意蒙了眼,才不曾发觉。
李沅儿真诚磊落,她看中姜年所以频频制造见面的机缘,种种心思只是小女儿情态,满心算计的唯有姜年罢了。
三人闲谈,姜年有意无意抛些话头,聊起的总是李沅儿随父亲行商的趣事。杜花宜听得直发神。
“这么多有意思的小玩意儿么?”
李沅儿不自觉的笑得甜蜜。
“有的,上回我同姜年说起江南的水轮(桶状水车),他觉得有趣,还找了我好几回要图纸文载。我以为他随口说说,哪知他竟真的制出一个小的水轮。你若是好奇,去不了江南,瞧瞧仿制的也成。”
“前些日子他还制了竹蜻蜓,小孩子的玩意儿,他可最清楚不过。”
姜年也笑:“那水轮不好,头一回做,又做得匆忙,等我得闲换好些的材料,做熟练了再给你做个新的。”
说头一回做是假的。
还在镇江时,姜年为了讨好县官,把县官手上的次等田都挖了沟渠。又制了水轮,养了半年,次田也出了米粮,喜得县官夸了又夸。
从头至尾,姜年只是同赶制的工匠说,县官嘱咐,亦或是许之以利,只说办好了县官有赏。他自己出个图,半分力气和银钱都不曾花,好处占了个尽。
之所以学了水轮的制法,是备着有一日他手里得了钱财,兴许也要买田地。若是买了次田,少不得要动一番手。
多会些东西,总是没有坏处的。
如今可不就是派上用场了。
“竹蜻蜓倒是简单,雪意幼时闹腾,不哄她能哭一夜。我家中有些变故……也算将她当做小妹一般了。”
至于那些哄孩子的玩意儿……从前姜年都是做了哄温雪意的。又或是……温雪意同他一起琢磨出来的。
也不是第一次晓得姜年是冲着攀贵女去的。他从不是只为哄她,也从不是为着讨好她。给温雪意试过的桩桩件件都是为着还不曾定下的姜夫人琢磨的。
醋意恨意翻涌而来,难以平息,温雪意却也只能捱着。人的心绪情意,当真能这样清清楚楚的算计出来么。
不等她想明白,一声脆响,姜年茶盏碎在地上,洒得他衣裳一摊的水渍。李沅儿杜花宜皆望过来。
李沅儿关切到:“怎么了?”
“一不留神手滑了。”
“湿得厉害么?左右要午膳,叫下人带你去换一身衣裳吧。”
“不打紧,雪意给我擦擦就好。”
茶渍洒在他膝上,温雪意只得蹲下来,才拿帕子擦过来,姜年就将她的手握住了。
温雪意惊得睁圆了眼,左右一看,石桌挡着她,边上也没人,她才勉强松一口气。
抬头只见姜年静静的望着她,嘴里无声的说着:“别恼。”
他哪里是不留神手滑了,分明是有意洒在石桌遮着的地方。
温雪意回神想的头一件事竟是这样烫的茶,万一伤着。
姜年握着她的手又捏了一捏。
温雪意只觉自己的心都捏在他手中,挣脱不得。
别恼别恼。
她如何能不恼。





孽 61
姜年捏了片刻,松开手同她说到:“也擦得差不多了,蹲着难受,你起来吧。”
温雪意退开些,姜年自然的接上李沅儿和杜花宜的话,仿佛方才什么事也不曾发生一般。
左右逢源,温雪意忽然晓得这话的意思了。不晓得姜年在门下省在官场上又是如何圆滑世故。
姜年又嘱咐她:“去问问云意,林夫人近来如何。”
他日日都见林术,哪里需要温雪意去问,不过是看她心不在焉,支开她叫她走动走动。
林云意和几个女官正聊得开怀,她许久没有这样开心了。温雪意过来,她才停下话头,小声与温雪意闲谈,耳朵还支棱着,仔细听几个女官的交谈。
“雪意,我许久没有这样开心了。”
温雪意也笑笑:“嗯,方才见你笑得合不拢嘴。”
“你不晓得,这一两年我总觉得自己被困着,哪哪都不自在。今日听她们一说,我才觉得也没这么艰难。”
“方才有个姐姐还叫我要去学点拳脚。”
温雪意奇了:“做女官还要学拳脚么?”
林云意不知想起什么,笑得停也停不下来,笑了好一会儿才跟她说到:“不是,姐姐们是说,得厉害些,回头碰着事还能护护自己。”
这倒是,姜年也叫她平日多活动活动,不求拳打四方,只求她遇着事跑得快些。
林云意还笑个不停:“她们还说……哈哈哈哈哈……”
“她们还说像林云岚那样,我随便练练就成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小姑娘开怀便是开怀,温雪意也笑得合不拢嘴,方才在姜年那儿受的委屈散了许多。
“我先前总是想这想的,总觉得做女官难如登天,姐姐们说了,叫我别总拿往后的事来吓自己,世间道千百条,这道不成,换一条道也很好,别自己吓怕了自己,禁在原处就好。”
世间道千百条……
温雪意也感慨起来:“心胸这样广阔,真叫人羡慕。”
这道不成,换一道也很好。
温雪意又想起道士说的话。
他同姜年说,莫要强求。他也叫温雪意莫要强求。
旁的道,又究竟在哪儿呢。
说起林云岚,他便来了。
上回将香粉送还,温雪意心中总隐隐有些愧疚,林云岚过来了,也不敢太过搭话。
“云意,你要不要同我一起到那头玩签筒。”
“不要,我和姐姐们正高兴呢。”
林云岚有些尴尬。
“那,那行酒令呢?”
“马上用膳了,闹腾这些做什么。”
“要不投
hāiㄒāngsんμщμ(海棠書屋).c0m壶?”
林云岚来的地方有两三个年轻人一直望着这边。
起初温雪意还不曾觉察,她从前也不留心这样无关紧要的事。
经了杜花宜的事,温雪意也警醒起来。
那几人看得频繁,细细查看,温雪意忽然笑了。这样羞怯回避,又望眼欲穿的样子,怕是看上林云意了。
果真林云意草草打发林云岚回去,那几人又不跺脚。
温雪意好心多一句嘴:“你平日不是最爱投壶,怎么不去玩会儿。”
“不了,投壶什么时候玩儿不成,能见女官的时机可不常有。”
“方才……有几人一直瞧着你。”
“嗯,我晓得。其中两个还找族里姊妹来问过话。我不喜欢这种文绉绉的,我喜欢像外祖一样,能骑会射,顶天立地的。”
温雪意想不到她竟这样通透。
“不过,我最不喜欢就是姜叔这样的,以大欺小,仗势欺人。好像这么骂也不对,他在外头也不作恶,怎么独独对你这样坏。”
“许是……因为我是家生奴吧。”
温雪意说完,也编排了许多骂人的话,同林云意两人骂的好笑又痛快。
心中烦闷少些,温雪意记起旁的事情来。她不晓得什么时候就要进宫,倒不如问问这些女官晓不晓得卓清戎的去处,是否方便帮忙带句话。
她同林云意说清来龙去脉,林云意也乐得再结交。
“姐姐们可听说过卓清戎,卓大人。”
“是卓女史么?”
林云意对官籍品秩不甚清楚,温雪意记得姜年说过女史是四品女官之一,卓清戎穿过四品的女官服制。
“卓女史近来都在宫中,宫中有些小事,只是与书簿有关,要耗些时日。”
“倘若有事,不如留个书信,我叫服侍的宫女带给她。”
提起卓清戎,几位女官皆是一脸敬佩的模样。
“宫中许多女官得过卓女史的点拨。她平日里待人又宽和,新进的女官受了委屈,卓女史还出过头。”
“要会些拳脚,还是卓女史的话。”
说到拳脚,几位女官捂嘴偷笑。
“总之比她口头厉害的,没她拳脚快,比她拳脚快的,没她口齿伶俐。”
温雪意细想卓清戎先前的模样:“卓大人不是……话不多么。”
“嗯,平日里是不怎么说,碰着正事儿说得多。”
林云意对拳脚的事热切多了:“怎么怎么,在宫里也要动拳脚的么。”
几个女官又捂嘴笑起来:“有些小人,说是说不通的。”
“那卓大人很厉害么?”
“嗯,卓家老爷是武状元出身,卓女史是同兄长一齐练武的,我听说,她比兄长还厉害。只是我朝没有女武官,也不知道她厉害到何种程度。”
温雪意送腊梅酿那日,卓清风的刀快得她几乎看不清。卓清戎竟比卓清风更厉害么。
林云意已经听得亮眼发亮,她最爱同武人结交。林术这头书生气重,平日唯有回外祖家才有些与武人结交的机会。
她这样高兴,温雪意也欢喜。
只是好似人人都有许多想做的事,亦有许多擅长之事……她却如此贫瘠。
倘若姜年往后当真攀上杜家,她再不用给姜年去打探什么贵女的消息,也无需替他琢磨什么讨好贵女的玩意儿,她又要如何自处呢。
她这一日,由恼生怨,由怨生悲,又由悲转空。
也不晓得要说给谁听。
温雪意头一个想说的自然还是姜年,只是如今却又不能再同他说了。




孽 62
姜年的调令果真开春便来了。二月底交接后,三月初就要上任。
温雪意不曾等到卓清戎,绿穗先差人过来了,要她去一趟路府。
绿穗衣裳比前一次瞧见的更华丽,到了京都,自然要换更华贵些更时兴些的衣裳。只是脸色不如从前好,瞧着有些疲乏。
她也不拖沓,开门见山的同温雪意说:“我不能给你引荐什么女官了。我如今连路府都出不去。”
“金银财宝,你要换什么。”
“别说闲话,直接说。别在这处久留。”
温雪意听她语速极快,话语中种种机锋更是叫人慌张,前后一想,马上知晓她如今处境必定十分艰难。
东西温雪意倒是不缺。她起先只想着如何叫绿穗轻松些,想得片刻,心中忽然跳出一个念头来。
“我能帮得上什么忙么。”
绿萝又好气又好笑。
“我让你来拿金银珠宝,你倒跟我说什么帮不帮的话。”
“不,我是说真的,假若有我能做的事,我必定尽全力帮你。我也不是白白的帮你,倘若你日后活下来,我要很多银子。”
“哦?姜年缺你东西了?”
温雪意不置可否。
绿穗忽然这样紧急的来找她还情,且她连路府都出不去,上回她又说什么死不死的话,只怕是路家其他人已经盯上她。
绿穗凶多吉少。
赎身的念头,温雪意已经想了很多回。
那日见过杜花宜,这样的念头愈发强烈。
她这一生,委实见得太少。无论何事,好似都牵在姜年身上一般。连一颗心也被他攥在手里,欢喜悲痛都因他而起。
到如今,这一颗心被攥得血肉模糊,也不知要怨姜年,还是怨她自己。
世间道千万条,她想换一条避着姜年的道走。
温雪意一旦想通要行这事,往后就是撞南墙她也不会回头。
“你要我帮忙,还是不要。”
绿穗一时也说不出话来,温雪意看她渐渐低头,衣裳上隐约湿了小块。她忽然抬起头,脸面上还带着泪痕。
“你知道么,老头子才给我起了新名儿。早两月,他一直让我自己挑个喜欢的名讳。他从前笑我好似女萝一般,我说不如叫女萝好了。他又不肯。”
“一直挑不定,年前他忽然问我,你当真要叫女萝么,不是赌气。我说当真是,他便真的傻得找官府给我改了名儿。”
“可笑我从前事事相信,却从不得善报,屡屡受骗,如今我不信了,反倒碰着一个说话算话的人了。”
“独独这一个给了半分真心的,我……我……”
绿穗脸上的热泪又滚落下来,她没头没尾的一番话,听得温雪意心中疑惑,只是看她的面色就知晓,她如今必定痛苦万分。
“我要你帮忙。”
绿穗抓住温雪意,好似抓着救命稻草一般。
“我要你帮忙。”
“丑话说在前头,帮着一回,你兴许也小命不保,且一旦开始,便不许停下。否则,我也不会放过你。”
“好,我帮你。”
“我也未必能成事,即便这般,你也肯么。”
温雪意苦笑,她如今也没得选,她要做的事,
hāiㄒāngsんμщμ(海棠書屋).c0m除了绿穗这有一丝希望,旁人哪里来这么多的银子。
温雪意点头应她:“我肯,只是我要银子,很多很多的银子。我要赎身。一般的数目,必定不能打动主人。你以后可给得出手。”
绿穗擦干净眼泪。
“倘若成事,我必定有。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绿穗将她带到一处僻静的屋院中。
“你且等着,回头老头子睡了我再过来。”
好一阵绿穗才悄悄又过来了,这回来她还带着笔墨纸砚。她从袖中掏出账本递给温雪意。
“我听姜年说,你记性好。你记着这个字样,里边儿内容也抄下来,出去寻个能仿字样的人造两本。”
温雪意嘴里面上还算平静,心中却十分惊诧。年前来取玉琴时,姜年路汝泉一把年纪,绿穗居然不舍,怕他熬不住。
绿穗自己提起取名一事,分明也是十分顾念路汝泉的。
怎么却要避着路汝泉行事,还要仿造账本。
“怎么了?”
“嗯,你何时需要仿本,只用仿这一本么?”
“一共三本,总之越快越好。”
温雪意一时不好说自己看过便可记下的事,更不好说自己也能仿。故而只是装模作样写了几张。
绿穗估算着时辰,又把账本送还回去。
除了这事,绿穗叫她来还有一事。
姜年卖了院子。绿穗得信,又寻着买家把院子买下。绿穗一早想好倘若不能搭线,换做钱财和地契也是好的。
“这是前一次的人情。你既没说什么数目,这院子和这小袋金豆权当谢礼了。”
温雪意五味杂陈。姜年要卖院子时,她心中万般不舍。姜年定下之事不会更改,她再不舍也无计可施。谁知绕了一圈,房契又落回她手中了。
与姜年相关的物件,她不想多留。
想了又想,温雪意终究还是接过地契。她对那院子,总是不舍多过苦闷。
等哪一日心中平静些再卖也不迟。
金豆子温雪意却不肯接。
“拿着吧,兴许你出了门就遭遇不测也未可知。”
“……”
“竟有这么凶险么……性命攸关,你就这么信得过我么。”
绿穗也是满脸苦笑。
“信不过,可眼前我倒也没别的法子了。左右都是死,姑且一试吧。”
温雪意生出几分悲悯。
人啊,从前在坭坑里,有朝一日也会飞上枝头,从前在枝头的,兴许有一日也会坠到尘土中。
这是姜年说过的话。
只挨一遭都是折磨,何况绿穗起起落落,还落到性命堪忧的地步。
温雪意出了路府,随意买些物件,不时掏出袖中的纸张对着瞧。绿穗不认字,不晓得她随意写的都是寻常物件。
温雪意也是防人盯着她发现什么端倪。
到了家中,温雪意也刻意换了一身衣裳,往厨房里去了,空出许多叫人查看的时机。
她的衣裳当真叫人翻过,屋内摆在书案上的纸张也被人翻动了。
其实温雪意刚出路府便有人瞧上她了。到了家,她在厨房里,盯着她的人在屋内没翻出什么要紧的物件,只当她是个听命行事的小丫鬟,才不曾下死手。
温雪意半蒙半猜,当真逃过一劫。




孽 ρò-1⑧.còм 63
因着要交接,姜年越发忙碌,眼看事务太过繁杂,姜年早早就通我想要说,这几日皆不回家,要她夜里锁好门。
温雪意正好腾了时间来伪造账册。
路家家大业大,路汝泉亦经营多年,账册中记录数额多得吓人。温雪意不禁猜想,那些传闻里拥赀百万的巨贾富商家业究竟要殷实到何种程度。
瞧了账册,温雪意发觉路汝泉对绿穗当真是极其宠爱。他给绿穗的琴,是他珍藏之一。照这个势头,等路汝泉百年,路家家业,绿穗极有可能也分得一杯羹。
且不说绿穗的身份,凭空少一份财产,换了哪一家都是不情愿的。
先前温雪意听绿穗说,这一回帮忙,她的处境会极其危险。直到此刻,温雪意才有些后怕起来。
她还有许多未竟之事,她既忧心卓清戎觉察她先前撒的谎,又忧心林家往后要出事,还忧心她办事不成,绿穗也要殒命。
然而,即便她再忧心,照她如今的情况,也毫无办法。
绿穗先前说得不错,她一个女奴,为做主子的人盘算,能盘算出什么东西。
倒不如先成事。
温雪意前后想了一轮,又一次想起林西竹来。他那日未太凄惨了些,身上有伤,还挨着饿。也不晓得他是否还在受罚。
去往南馆的路,她记得清楚。照说南馆那样的去处,温雪意该避开才是,也不知是反骨作祟还是怎的,温雪意最终还是雇了车往南馆去寻林西竹。
车夫拿着温雪意折下的树枝敲门,林西竹片刻之后,当真从门里出来了。
温雪意掀开帘子冲他招手:“是我,到我这儿来。”
林西竹有些欢喜,只是他口不能言,一时也不晓得要如何同温雪意说。到了马车里,一股香气飘来,温雪意带了食盒。
她能做的,也唯有这件事。
一别大半月,林西竹不曾想还能有再见的机会。
“你还在受罚吗?”
林西竹摇摇头。
“那你身上的伤好些了么?”
马车上不便书写,林西竹只好指指外头,又往自己手掌上写了四个字。
谨言慎行。
温雪意会意,当下叫车夫往附近的窄巷赶,寻个无人处才继续与林西竹交谈。
“你好些了么?”
“我好多了,只是,你不该再来。南馆污秽,人多眼杂,于声名无益。”
他一笔一划都写得认真细致,只怕温雪意看不清。
温雪意笑起来,名声一事,林西竹比她更着急。她自己倒是不怕被人瞧见,倘或有一日能传到姜年耳中,她更是高兴。
她如今总想同姜年反着来。
她虽不能下手揭露姜年的盘算,却也不肯再像从前一般事事听从。
温雪意看他神色严肃,打趣到:“我一直挂念你的伤,挂念你还在受罚,怎么,你不高兴我来么。”
林西竹原本要写字的手也停下来。
“马车赶得不好?你的手这样抖。”
林西竹指尖点在手掌上,犹犹豫豫好一会儿才写到:“我很欢喜。”
“这我可不信,从方才到现在,你都没怎么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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