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锅水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烟猫与酒
江初笑着骂了几句,突然发现陈林果也给他发了好几条,问他一大早就回去了是不是有什么事儿,让他注意安全之类的。
如果是宝丽或者其他普通的姐们儿,江初还能开玩笑回一句扯呢?下午两点多走的时候你都没睁眼,还好意思说一大早。
但是陈林果不一样,看她这热情劲儿是真对自己有意思。
虽然江初也在纠结要不要试着跟她处处,万一处着处着能处出感觉,陈林果也真的是一不错的姑娘。
老妈一有空就嚷嚷着让他结婚结婚的,他也确实该考虑一下这方面的问题了。
总单着不是个事儿,华子昨儿喝多了都偷偷摸摸问他,是不是那方面不太行,处一个断一个,还都谈不长,他认识有哥们儿能捣腾来泰国的神药……
可感觉实在是骗不了人,江初对着陈林果,真真正正是没感觉。
一点儿想跟她发展的都没有。
虽然用来衡量感情浓度挺粗挺俗的,但确实是他一个老爷们儿,如果连对这么一个挺好的姑娘连那方面的幻想都提不起兴趣,真的还是趁早别吊着人家。
不过拒绝也不能现在拒。
江初转着手机想了会儿,决定先别扫人小姑娘的兴,玩得正嗨呢隔空给人泼一头冷水,没意思。
正琢磨着,手机又震了声,江初转过来看看,这回是老杜的消息。
老杜:你弟的微信给我发一个
江初:苗苗要?
老杜:对
江初:等晚上我问他吧,这会儿跟他小伙伴玩着呢
老杜给他回了个中老年ok。
放下手机,江初冲着屏幕点一会儿,大奔方子不来组队,游戏打着也没劲。
退出去胡乱摁了好几下浏览器,江初叹了口气,别人烤肉吃串儿跟朋友聊天儿,他还是开软件赶活儿吧。
自己的公司自己心疼,放不放假都一个意思。
活儿这东西,要么不干,一干进去了也挺难自拔。
今儿手顺,江初听着音乐一直在电脑里扎了好几个钟头,听见有人在敲门的时候,他屁股都有点儿麻了。
“没锁,直接开。”江初看一眼时间,零点十五,外面客厅电视声都没了。
覃最推门进来,看着他问:“还不睡?”
“这就歇了。”江初存档关机,“你朋友呢?”
“让他去睡了。”覃最说了句,转身出了书房。
江初洗漱完回房间,发现自己傍晚扔去覃最床上的枕头和毛毯,又都扔回他这儿了。
什么意思?
江初猛地一愣。
一张床不过瘾,还非得挤一个被窝怎么着?
这他妈梁小佳要是个女孩儿,明天早上就把人弄怀孕了!
二锅水 第24节
扯淡呢!
覃最和梁小佳叠在一块儿的脏画面又开始在脑子里要沸腾,江初正冲着毛毯皱眉,身后又传来脚步声。
他回过头,覃最站在卧室门外叩叩他的门框,轻声说:“我在你这儿睡一夜?”
江初觉得自己真的太像个操碎了心的爹,听了覃最这话,他大脑都还没彻底转过来每一个字儿,嘴角就自发自觉地开始往两边扬。
“怎么?”他随口逗覃最,“昨天跟我睡一夜上瘾了?”
覃最的目光一顿,盯着他的脸。
江初说完这话也觉得这话不对,跟他是个鸭子似的。
不过他确实是一瞬间放下了心,脑子里污七八糟的想像直接消了个干干净净。
“睡觉”这个问题,其实从接到梁小佳那一刻起,覃最也在挺头疼地琢磨。
梁小佳一开始说去旅社,他也是这个倾向。
因为不想麻烦江初。
他能感觉出来平时江初挺忙的,好不容易放个假跟朋友出去玩,又因为自己提前回来了。
没人喜欢原本计划好的日程突然出现意外,江初开车往火车站去的路上,虽然什么也没说没表现,覃最却很难不感到心情复杂。
他有种事情都赶到了一块儿的烦躁感。
最根源的烦躁并不是梁小佳的突然出现,也不是梁小佳对他的偏执和不听话。
梁小佳跟他认识得太久了,从初中到现在,梁小佳总挨他爸的打,人又瘦又倔,他潜意识里就一直把梁小佳当个小弟。
就算梁小佳发现覃最对女生没兴趣以后开始不听话,让他无奈也好烦躁也好,覃最都知道自己能把控住他。
但是江初不一样。
从农家乐去火车站的路上,覃最皱着眉一直在想的是,江初昨天听到了他跟梁小佳的电话,今天梁小佳就冒冒失失地来了。
虽然江初什么都没说,没表现,但他能感觉到,江初在怀疑。
是比昨天晚上问他“你是什么”时,更深、更露骨的疑惑。
人的疑惑向来都不是结果,而是种子。
一旦在心里种下了,那么任何一点异动都将成为助长作证的大风,最终将一粒种子,呼啸着拉拔成一株盘根错节的参天大树。
他会猜些什么?
他会真的猜到么?
覃最心里的种子也在控制不住地破土冲撞。
如果江初猜到了他的性取向,知道了他其实对同性更有,会觉得恶心么?
还会像现在这样,亲密又自然地跟他相处么?
带梁小佳去旅社开房间的时候,覃最脑子里一直转着的是这些问题。
梁小佳专门坐了一夜的车来找他,他肯定不可能扔梁小佳异地他乡地自己住。
但想到身后的江初在打量他们,而且可能已经触碰到了真相边缘,覃最就觉得心头一团乱麻。
所以当旅社的选项被江初直接否了,让他在酒店和回家之间二选一时,覃最虽然真的不想麻烦江初,还是选择带梁小佳去江初那儿。
实话说,他甚至觉得松了口气。
回家至少显得坦荡一些,两个人都晾在江初眼皮子底下,也能避江初把他跟梁小佳想成那种关系。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回到家里,江初对他的态度还是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比如平时都会很自然跟他一块儿喝的水,江初今天却回了手。
三个人一块儿在客厅聊天时,江初坐在单人沙发上,说笑都是挺敷衍心不在焉的模样。
晚上吃了饭回来,更是直接把自己往书房一关,不跟他们待在一个空间了。
梁小佳晚上跟覃最说了不少的话,说学校说以前同学,说邻居说他爸妈,覃最耳朵里听着,嘴上也应着,就是忍不住老想往书房关着的门上看。
忍不住想江初怎么了,想江初在想什么。
“你跟初哥平时也这样么?”一直快到十二点了,江初还没从书房出来,梁小佳打了个呵欠,轻声问了覃最这么个问题。
覃最突然愣了愣。
没错,平时他跟江初都在家的时候也差不多就是这样,一块儿吃个饭或者看看电视,其他时间就各干各的,从来也没觉得有什么不舒服。
“嗯。”他又扫了眼书房门口,“他挺忙的。”
梁小佳跟着看了眼,点了下头,又问:“那我晚上睡你房间?”
这是梁小佳第二次问他的房间了,覃最知道他想说的并不只是房间。
他是想确定自己晚上会不会跟他一块儿睡。
如果在那件事以前,覃最自然会跟梁小佳睡一张床,一块儿长大的哥俩儿,他对梁小佳没什么好避讳的。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你睡,我去江初房间。”他对梁小佳说。
其实覃最觉得自己最该去睡沙发,但那样“躲避”的意图就太明显了,江初更得怀疑。
不如索性去找江初凑合一宿,万一问起来,也好说梁小佳习惯自己一个人睡。
而梁小佳听见这个回答,眼神儿里立马闪过肉眼可见的失望。
覃最去给他拾床,把江初专门扔过来的枕头和毯子拿回去,梁小佳站在门口拦了他一下,压着声音说:“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小最哥。”
“你想做什么也不可能成功,一个手指头就把你摁那儿了。”覃最笑笑,看一眼梁小佳攥着他胳膊的手。
梁小佳盯着他看了会儿,慢慢把手松开,却没挪开,依然挡在门口一脸不高兴。
覃最在心里深深地叹了口气,把梁小佳拉进来,朝床沿指了一下:“坐着。”
梁小佳在床上坐好,覃最关上房门看他,说:“你是不是决定以后都要跟我对着干了?”
梁小佳抠抠手,没说话。
“不打算听我话了?”覃最又说。
梁小佳耷拉着睫毛垂着脑袋,好半天才挤出来一句不情不愿的“没有”。
“没有。”覃最重复一遍,往后靠在桌沿上,“那你现在是干什么呢?你突然跑过来我也没说你,我昨天跟你说的话你又忘了?”
“还是你真想这一面过后,咱俩就不用再联系了。”这句话的语气有点儿重,覃最没有表情,也不是个疑问句。
“我……”梁小佳张张嘴,终于抬头了,有些难堪地说:“我也想管住自己,我就是想见着你,想跟你说话,想跟你待在一块儿,每天不能跟你一块儿上学我都难受,我也不想想些有的没的,那我不是控制不了么?”
真的是控制不了。
梁小佳这话说得很委屈,他觉得覃最根本不知道他也很难受。
在他和覃最出生的地方,“同性恋”三个字几乎就是不存在的物种。
但凡能控制住,他也不想自己是个对自己朋友有感情的变态、一个怪物。
房间里一时间灌满了沉默,梁小佳憋着劲儿说完那一嘟噜话,又闷着头抠手。
覃最现在连睡一张床都要防着他了,他想想就特别不得劲儿。
偷偷扫了覃最一眼,覃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面无表情的不说话。
隔了一会儿,覃最才又喊了一声:“小佳。”
梁小佳听他语气缓和了,立马又有点儿期待地抬眼看他。
结果覃最毫无起伏地对他说:“你对我其实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是把我当成习惯了,习惯做什么都跟我一块儿,被打了难受了都来跟我说。”覃最直直望着梁小佳的眼睛,“碰巧你知道了我的取向,所以你也把自己代入进去。”
“不是。”梁小佳立马反驳。
他很少这么坚决地否定覃最,这么些年跟覃最一块儿处下来,梁小佳已经习惯覃最说什么都对了,但这个问题他否认地毫不犹豫。
“不只是这样,覃最,”他连“小最哥”都不喊了,难得强势地瞪着覃最,“你不能因为不接受,就干脆直接抹杀我的感觉。”
覃最没有否定他的坚持,甚至点点头,轻轻“嗯”了声,继续盯着梁小佳说:“那你以后不结婚么?”
梁小佳猛地一愣。
“上次你爸揍你,你跟我说,以后成家了,绝对不做你爸那样的爸,绝对不会打老婆,不打小孩儿。”覃最的嘴角带出一抹很轻的笑意,“都忘了?”
梁小佳被问住了。
他确实没有想过这些,在他的观念里,在他所成长的环境里,上学读书,结婚成家,是最最基础,也最最自然的四个字。
别说他自己了,就算发现覃最是同性恋以后,他也没想过覃最以后还结不结婚这种事。
覃最开口的这一瞬间,他才有些茫然地突然想到,对啊,覃最如果是同性恋,那以后还要不要结婚了?
自己如果不结婚,他爸还不得打死他?
梁小佳怔怔地没回过神,覃最没再说别的,直起身出去了。
拉开房门,他又回头朝墙边敲了一下,提醒梁小佳:“灯在这儿。”
覃最把什么问题怎么回答都想了个遍,没想到来江初这儿一说,江初根本没问他为什么不跟梁小佳一块儿睡。
“睡觉。”他只是身心愉悦地去把枕头重新放好,把小毛毯也拎起来抖抖,招呼覃最关灯。
江初习惯光着膀子睡觉,说着话就抬手把身上的t恤抹了。
覃最看一眼他溜光的腰背,也没多说别的,抬手关上灯。
膝盖压上江初的床沿,掀开毯子睡上江初的床,覃最听着黑暗中布料悉簌的动静,看着江初捧着手机,在微亮的光影下笔挺的鼻梁和微眯的眼睛,突然觉得自己其实更该去睡沙发。
虽然昨天已经跟江初在一起睡过一宿,但在农家乐跟在家里、在江初真正自己的床上,有种截然不同的微妙感觉。
这是江初绝对的私人领域,是他每天肌肤相贴,甚至自我慰藉的地方。
这个联想一蹦出来,覃最立马感觉自己的思路有点儿刹不住闸,昨天半夜被江初贴在身后又说话又乱动的烦躁感也开始想冒头。
胳膊不小心在江初的肩膀上蹭了一下,覃最翻个身,背对着江初拉开些距离。
结果他还没躺踏实,屁股上挨了一脚,江初也不撤脚,给跟着他侧躺过来,“哎”一声说:“差点儿忘了,杜苗苗要加你微信,老杜找我要,我直接推给他?”
这姿势跟江初从身后贴着他一样,有点儿太自然太亲密了。
二锅水 第25节
覃最在黑暗中抿了抿嘴,答了个“嗯”,反手把江初的腿往下拨,沉着嗓子说:“腿下去。”
“我发现个事儿啊,小最哥。”江初突然说,声音也随着他变低了。
覃最没接话,不知道江初想说什么。
“我发现你跟梁小佳在一块儿话挺多的,”江初“啧”了声,“一到我跟前儿怎么就跟头闷驴似的?”
覃最心里很轻地松了口气,心里一松,整个人状态也不那么绷着了。
他微微转过去点儿,说:“怎么了?”
“你还问上我了。”江初把手机屏锁上扔到一边儿,反正下午睡到两点才醒,他这会儿也不困,干脆身子一欠半坐起来,摆出副要跟覃最好好掰扯掰扯的架势。
“来,你转过来。”他往自己这边儿扒拉覃最的肩,“你今儿跟你朋友介绍我的时候,喊我什么?”
覃最顺势转过去看着江初,这角度不太好,江初半支着上身,他的视线直对着江初在黑暗中隐约的锁骨窝,往上就是喉结,往下就是赤裸的胸口。
他顿了顿,也往上坐起来点儿,枕着枕头曲起一条腿,回答:“江初。”
“哦,江初。”江初往床头支着条胳膊撑着脑袋,“你是不是该喊声哥?”
不等覃最说话,他又朝覃最脸上弹了一下:“来我这儿这么些日子了,一声也没听你喊过,叫一声我听听。”
这话说得有点儿变味儿,江初的语气也跟逗闷子似的,覃最听着就没忍住笑了下,说:“叫给你听?”
“操。别跟我耍黄腔,我耍嘴皮子的时候你跟家玩尿儿泥呢。”江初也笑了,“你想叫也行啊,叫两声好听的,总比闷着不吭声强。”
这些话,这个时间,这种乌漆嘛黑在床上的氛围,覃最没法跟江初开这种玩笑,脑子里太容易出画面。
“别闹,”他推开江初的胳膊,重新背对着躺回去,“想听自己张嘴。”
江初身为一个已经非常能够自力更生的成熟男性,有时候自己都觉得男的特幼稚。
就这种带点儿颜色的话题,不扯起来什么事儿没有,但凡扯了就必须争个高低,不然就跟输了场硬仗一样。
“可美死你了,今天我还非得听你叫一声哥。”他胳膊一搂,扳着覃最的肩膀翻身跨了过去。
覃最刚要还手把他往下掀,江初手上拿着力道卡住他的脖子,俯身盯着覃最,膝盖把覃最的手直接压在身侧,低着嗓子命令他:“喊哥。”
覃最盯着江初,皱了皱眉。
他在【打架】这事儿上【从小到大】也没怵过,偏偏每次江初跟他【闹着玩儿】,他都是被制住的那一个。
“下去。”他把自己的胯往下沉,不想让江初感到他【】。
江初卡着覃最【脖子】的手分出一只拇指,推上覃最的【喉结】,不轻不重按了两下。
他今天就想【逗】覃最喊一声哥。
覃最被摁着【喉结】,猛地闭了闭眼,抽出被江初的【膝盖】压在【身侧】的右手【手掌】,在江初【膝盖骨】上用力攥了一把,【喉结】从江初【拇指】下带出轻微的震感:“……哥。”
江初愣了愣。
第25章
没等江初回神, 他整个人就被覃最掀起腿往旁边一翻,摔回自己那边。
覃最扯开小毯子下床,一句话都没说, 拉开房门去卫生间, 门拽得“砰”一声响。
江初歪在枕头上瞪了会儿天花板,欠身坐起来看着房门。
“……操。”他轻声骂了句。
刚才也不知道是因为覃最那声有些喑哑的“哥”, 还是因为大腿上那说不来什么劲道的一攥……竟然有一阵麻意冷不丁从他耳后根窜上天灵盖, 又电流一般直直打进下腹。
再回想一下那声“哥”, 江初抬手在耳后用力搓了两下,抓抓头发, 又下意识伸手拽了下裤子。
他是不是真的单身太久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感觉。
江初在房间发愣,覃最在浴室里泼了把水洗脸, 心头也是一阵混乱。
下面还胀着,他不知道该遵循解决, 还是忍一会儿给压下去。
江初刚才有些愕然的表情又晃了出来, 他一巴掌拍开换气扇, 靠墙咬了根烟点上。
跟江初不一样,覃最太知道自己是因为什么有反应了。
只是他真的也没想到,“哥”这个字,怎么会给他带来那么强烈的……刺激。
刺激到他的手都脱离大脑统治了,直接就挣脱压制往江初大腿上抓。
覃最真实地感受到了什么叫被掌控。
江初肯定也感到了,俩人刚才那姿势, 想忽略都难。
想到这一茬,覃最烦闷的同时, 心底又涌上一股说不明白的躁动。
忍了会儿, 他泄愤一般抬手拽掉了t恤, 翻过身一只手撑着墙, 另一只手往下拉开了裤裤子。
再从卫生间出来时,江初正在饮水机旁边接水。
两人大眼瞪小眼地对了两秒,谁都没先说话,覃最搓了把头发,径直朝卧室走。
从江初旁边都过去了,他又脚步一停,回身抽走了江初手里的杯子,一口气把剩下大半杯都给灌下去,再把杯子塞回给江初。
“……有病?”江初瞪着江初回房间的背影,只能重新给自己接了一杯。
本来只想睡前聊聊天儿开个玩笑,结果莫名其妙的这么折腾一通,江初端着杯子回到卧室,突然有点儿微妙的尴尬。
俩人进进出出的都没开灯,覃最在黑暗里已经拽着他的毯子,又以刚才那样的姿势侧身躺好了。
江初枕回自己枕头上,仰面朝天冲着天花板又发了会儿呆,知道覃最现在不可能睡着,就踢了踢他的腿。
“你刚干嘛呢?”他也没朝覃最那边看,轻声问,“去那么半天。”
覃最背对着他,呼吸似乎停顿了一下,索性直说:“你心里没数?”
江初张张嘴,好一阵不知道怎么接话,心想我他妈就是心里太有数了。
跟覃最想的一样,刚才江初听着他那声“哥”,脑子发麻的同时,确实也感到了覃最很难以忽略的埂度。
当时他完全懵在自己的感受里了,这会儿想起来,首先蹦出来的竟然是喝多了摔倒那次,不小心攥住覃最时的手感,以及他那句操蛋的“挺六的”。
确实还挺……
不对,啊!这都哪跟哪儿啊!
覃最听见江初从胸腔里呼出口气,心里说不来什么滋味儿。
他不知道江初在想什么,还有点儿恼他干嘛要再问一句,这几天来积攒的烦躁简直是拧成一股绳地往上顶。
刚才梁小佳对他说“控制不住”,梁小佳控制不住的好歹是情感层面,他控制不住的却完全就是自己的本能和情绪。
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他对江初会那么有冲动。
覃最用力地闭上眼,真的觉得这样的自己、自己这样的取向,要他妈烦透了。
黑洞洞的卧室里静默了一会儿,江初轻着嗓子喊了他一声:“覃最。”
覃最没说话。
“你是不是……”江初没把话说全,不是他故意停顿,是覃最直接打断了他的问题。
“是。”覃最知道他要问什么。
他从床上坐了起来,扭过脸看向江初:“恶心么?那我出去。”
“我还没……”江初愣愣,也坐了起来。
“我是同性恋。”覃最直白地望着他,“你不是已经猜到了么?”
猜到跟亲耳听见,那可太不一样了。
江初耳朵里还支着“同性恋”三个字,覃最已经被子一掀,下了床要出去。
“给我回来。”江初都没来及想别的,抬腿就是一脚,蹬在覃最后腰上。
他劲儿没拿捏好,有点儿大了,给覃最蹬得微微趔趄一下,接着说:“大半夜的抽什么疯,一趟趟的,我说话了么?”
覃最回头看他,微微蹙着眉。
江初隔着晦暗的光线都能看出覃最的谨慎和迟疑,突然有些心疼,感觉特别挺不是滋味。
狗玩意儿承认得跟自暴自弃一样,估计心里一直觉得被他发现的话,会被恶心和嫌弃。
“下床了也正好,去把烟给我拿来。”江初无声地叹了口气,朝门外指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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