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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锅水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烟猫与酒
“靠。”高夏趴在桌子上睡觉都被她震醒了,一脸毛躁地坐起来用课本扇了扇,“故意的吧你。”
“我感冒了。”陆瑶帮着扇了扇覃最,嗡着鼻子有点儿不好意思。
“你不感都稀奇。”高夏把毛衣领子往上拽了拽,“接茬儿穿护膝就好了。”
陆瑶卷着书要抽他,覃最靠在凳子上写卷子,本来懒得理,陆瑶一书抽过去,耳机线又给他带掉一根。





二锅水 第30节
“你有事儿么?”他无奈地看向陆瑶。
“杜苗苗找你。”陆瑶差点儿忘了。
“杜苗苗?15班那个?”高夏朝窗外望了眼,又看覃最,“你认识他?”
覃最也看了眼,“嗯”一声起身出去了。
今天降温是挺厉害,一早上来学校就满地的霜。
覃最从后门出去就被激得眯了眯眼,看见杜苗苗穿了件挺薄的小夹克在楼梯口蹦跶着,还很骚包的露着脚踝。
“覃最!”他见了覃最就抬胳膊喊。
覃最走过去:“找我?”
“找你哥。”杜苗苗要把手往覃最兜里揣。
“找他你直接联系他。”覃最毫不留情地把他手扒拉开。
“我没他电话也没微信,而且我找他他说不定直接就告诉我叔了!”杜苗苗取暖失败,又从怀里掏了瓶热奶茶硬塞给覃最,“你帮我求他个事儿,我们班下星期家长会,你让他来帮我开。”
家长会?
“你叔不在家?”覃最看着他问。
“哎你问题真多。”杜苗苗不耐烦地又蹦了蹦,“我要想让我叔来我还找你说这个?你就跟他说就行了。”
“他如果不愿意呢?”覃最又问。
“不愿意我就再找奔子叔。”杜苗苗有点儿郁闷,“其实奔子叔最适合干这种事儿了,但是他太胖了,颜值没你哥高,看着跟我不像一家的……”
“有病。”覃最有点儿想笑,奶茶塞回给杜苗苗就转身要回教室。
“你记得帮我说!”杜苗苗还在他身后小声喊着,“晚上回去当面再说,别让他给我叔打电……啊!”
他话没说完,周围来来去去的学生跟着一块儿惊呼起来。
覃最立马回头,杜苗苗也不知道是蹦来蹦去蹦脚滑了,还是被谁给不小心碰上了,身子一歪眼见着就要往楼下滚,胳膊还冲着覃最招招着。
覃最赶紧往前迈一步拽他,人是拽回来了,结果杜苗苗的热奶茶正好叽里咕噜滚到他脚后跟,覃最被绊了下,往后趔趄好几步,杜苗苗顺着惯力往他身上一扑,倒在地上的同时,覃最的左脚脖狠狠在拐角的护栏上怼了一下。
“我靠!吓死我了!”杜苗苗撑着地跪起来,刚脚滑失重那一下给他晃出一背毛毛汗,这会儿一点儿也不冷了。
几个同学赶紧过来扶人,杜苗苗弯腰把奶茶给捡起来,再要回头喊覃最,就见覃最站起来后脸色一变,低头盯着自己的左脚。
“你没事吧?”他愣愣,弯腰要往覃最小腿上摸。
“别碰我。”一颗冷汗滚过覃最的太阳穴,他控着力道用左脚又点了点地,皱起了眉,“可能脱臼了。”
第30章
接着覃最班主任电话时, 江初正跟大奔在公司附近小餐馆里吃饭。
菜还没上来,他俩一人一碗羊肉汤喝着,平时都懒得动弹直接点外卖, 今天专门跑出来, 就是想踏踏实实喝口热乎的。
电话进来是个陌生号,江初以为是联系生意的,特商务地说了句“你好”。
那边没两句话,他愣了愣,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严重么?”
“操, 你背着我干什么违法犯罪的买卖了。”大奔冲他挤口型。
“行我知道了, 谢谢, 我二十分钟就到。”江初挂了电话,站起来一把舀过车钥匙。
“怎么了?”大奔看他这架势才正经问。
“覃最脚崴脱臼了,三院打石膏呢。”江初没跟他细解释, 毕竟班主任也没跟他细说,“你吃吧,我过去一趟。”
“脚怎么能脱……他跟同学打架了?”大奔捞过他的外套抛过去, “用给你打包么?”
“不用。”江初套着外套顶开门往外走。
“你哥要打死我了。”杜苗苗在覃最旁边坐着, 盯着他从脚底板一直缠到小腿的石膏绷带和护具, 轻声嘟囔着。
这话他都说两遍了。
覃最看他一眼,有点儿无奈:“不会。”
症状比他想像得好得多, 中间来医院的路上有一阵儿疼得挺厉害, 覃最还有些拿不住会不会是骨折。
拍完片子,果然是脱臼,看着感觉倒比梁小佳有一回被他爸硬是打脱了胳膊还轻松点儿。
“我要是你, 我小叔就把你打死了。”杜苗苗瘪了下嘴, 挺愧疚的叹了口气。
到底脱臼的是自己, 覃最也没什么心思反过来安抚他,只是勾了勾嘴角,没再说什么。
江初推门进来时,看见覃最架着的腿,说实在的,感受了一下什么叫脑子猛地一麻。
知道在打石膏,跟眼见着腿真被包起来了,效果还是不太一样。
他自个儿从小到大别说上石膏了,创可贴都没怎么上过。
看电视里武打片儿,动不动谁谁脱臼了,路边来个老头儿用手一掰就回去了,他一直真情实感地以为脱臼也不是多严重。
看这架势跟骨折了似的。
“你俩打架了?”看见旁边还蹲着个一脸紧张的杜苗苗,江初皱了皱眉。
说完他又瞪着覃最,指指他的绷带腿,不可思议地说:“你还输了?”
“这话我听着怎么那么不是味儿呢……”杜苗苗抓抓脸,都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接这光荣的一锅。
“没有,意外。”覃最都有点儿佩服这两个人了,一个比一个能胡想。
本来他都觉得没必要非通知江初过来,班主任海大胖不同意,去走廊里打了半天电话,这来得还挺快。
他把片子给江初看看,江初又拿着跟班主任去找医生问了一遍具体情况。
左踝关节半脱位,韧带轻微拉伤。
“韧带也拉着了?”江初皱皱眉。
“正常,毕竟是脚踝,没伤着骨头挺好的了。”医生挺习以为常的,“昨天刚有个学生全脱位韧带撕裂还骨折,整个脚都翻过去了。”
江初听着一阵牙酸,又跟医生确认一遍:“那我弟弟骨头确实没事儿吧大夫?您再看一眼,他以后有什么影响么?”
“没事儿,他还挺有数的,感觉不对就自己没乱走。”医生又看了眼片子,“以后有没有影响得看恢复程度,那脚千万别沾地,别让受力,别磕着撞着,别碰水,烟酒不用说了,饮食清淡点儿,头两天多冰敷,之后没事儿热敷,注意保暖,过个三四周来拍片子复查。”
医生一口气说了一堆,江初听完脑子里就紧着记了个冰敷热敷。
“隔着石膏敷?”他又跟医生确认。
“啊,你还想给他拆开啊?”医生又给推荐了专用的石膏外敷冰袋,也是看出来江初没什么照顾经验了,挺耐心地多说了半天注意事项。
覃最的班主任海大胖是个挺年轻的瘦秃子,看着都没比江初大几岁,估计也是头一回遇上自己班里学生出事,大冷的天一脑门儿汗,特别认真地跟江初解释了好一会儿。
江初知道覃最这脱臼问题不大,心里就放下不少,看海大胖也说不明白具体怎么回事儿,光擦汗了,还反过来安慰他几句别紧张。
两人回到诊疗室门口,江初正要推门,海大胖又说了句:“所以覃最妈妈不方便过来了是吧?等会儿您带覃最先回去休息休息吧,下午的课我帮他请假,后面有什么你再联系我。”
江初听到“覃最妈妈”四个字就愣了愣,问海大胖:“联系过他妈妈了是么?”
“对,然后她好像正在忙,抽不出空,就说先联系覃最哥哥,我就问覃最要的你的电话。”海大胖说。
江初点点头,没再说什么,推门进去了。
刚才过来覃最旁边只有个杜苗苗,这会儿高夏和陆瑶也在。陆瑶冲着覃最的石膏腿吸溜着鼻子,覃最在给高夏转账,旁边还多了副拐杖。
“哥。”见江初进来,他们一块儿打了个招呼。
“我刚怎么没看见你俩。”江初说。
“我给覃最交钱拿药去了,顺便租了副拐,她刚到。”高夏笑笑,在覃最小腿上敲了敲,“哥你这几天就多给他熬骨头汤就行,我小时候骨折我妈成天就灌我,感觉没灌几天我就满地跑了。”
江初笑着说“行”,冲覃最的脚问了句:“疼么?”
“还行。”覃最说。
江初点点头,抬手指了下杜苗苗:“你出来。”
杜苗苗本来还想着让江初去给他开家长会,这会儿也别寻思了,海大胖是覃最班主任,也兼带他们班的语文,到时候得上讲台讲话,这都跟江初见过面了,江初一去就得露馅儿。
他老老实实跟江初说完覃最脱臼的全过程,又道了歉,跟江初保证在学校好好照顾覃最,给他上下跑腿买饭,扶他去厕所,然后把装着覃最一只鞋的袋子递给江初。
“你自己安生点儿吧。”江初挺无奈地接过袋子,另一只手朝杜苗苗后脑勺上轻抽了一巴掌,杜苗苗揉着后脑勺瘪瘪嘴。
三个小孩儿被海大胖带回去上课了,江初带覃最回家。
本来他还寻思着覃最腿刚包上,不熟练,要不要给弄个轮椅,结果覃最直接架着根拐自己就挪车上去了。
熟练工啊。
江初眉毛抬了抬,帮他拉好安全带。
等他再绕去驾驶座上车,覃最咬了根烟在嘴里,正搓着火机要点火。
“挑衅啊?”江初伸手给他拔了,自己叼着,“刚怎么不直接在医院抽。”
“一根没事儿。”覃最看向江初抿着烟的嘴角。
“半根也不行。”江初空出只手在覃最护具上弹了弹,“这是脚踝知道么?你浑身的力气都靠这儿撑着,恢复不好下半辈子你就哭吧,还得跛着哭。”
覃最也没坚持,偏头望着窗外。
江初又扫他一眼:“是不是还是挺疼的?”
覃最转过来看看他,晃了晃架在右腿上的膝盖,把江初的话还回去:“这可是脚踝。”
“操。”江初笑着骂了句,再看眼覃最的脚还是有点儿心疼。
他知道这小子能忍,脸上没什么,一上车就想闷烟,那肯定是疼得厉害。
想了想,他又对覃最说:“一口?”
覃最看着他,刚想说话,江初又来了句:“喊哥。”
“你……”覃最一瞬间都不知道想说什么了。
“喊不喊?”江初望着前面即将跳红的路口,挺愉快地动动嘴角,让烟头指向覃最的方向。
覃最简直觉得让自己神经疼的不是脚踝,而是这个野生的哥。
“哥。”他无奈地喊了声。




二锅水 第31节
“真乖。”江初满意地笑了,车在红灯前一刹,他偏头把烟拿下来,冲覃最鼓着腮帮子呼了口烟。
覃最整个人一愣,不可思议地盯着他。
“给你口仙气,续着命吧。”江初被覃最的眼神逗得不行,嘴上这么说,又把车窗降下去,把这股“仙气”直接吹散了。
“……有病。”覃最真的服了他了,眯着眼偏头盯着窗外,嘴角也忍不住扬了起来。
开了这么个头儿,江初的“喊哥”交易直接就停不下来了。
覃最下车要拿拐,喊哥。
进家门要换鞋,喊哥。
江初自己主动去接了杯水给他,还要覃最喊哥。
“这还要强买强卖?”覃最都没想到江初能这么无聊,靠在沙发上一脸无聊地看他。
“我爱听,你喊就行了,现在揍你都得让你一条腿。”江初把杯子塞覃最手里,转身去卧室。
他是真挺愉快的,有种把覃最给薅在手里随意折腾,还不能反抗的快乐。
“你等我拆石膏那天的。”覃最喝着水轻声说。
“你现在先琢磨怎么拆你裤子吧。”江初听见了,拿着条宽松的沙滩裤出来,另一只手还拿了个大剪子。
“干嘛。”覃最皱皱眉。
“剪裤子。”江初蹲在沙发前研究一下,覃最绑石膏之前,裤腿已经被豁开了,但是不够松,这石膏绷带加护具的,起码得再豁到膝盖才能把裤子扥下来。
“我自己来。”覃最伸手去够他的剪子。
江初打开他的手。
“哥。”覃最喊。
“这会儿自觉了。”江初笑得不行,蹲着不太好使力,他干脆腿一盘坐在地上,摁着覃最的胯骨把他挡回去,“不好使了。靠着别动。”
他把覃最的伤腿架在小皮墩凳子上,顺着小腿往上摩挲,琢磨着要不干脆把裤腿卸了得了。
覃最是仰着靠的,从他的视角往下看,江初正好坐在他两腿之间,表情很认真,手上也……很认真。
他从胸腔里呼出口气,偏头望着阳台,把手边备着换的沙滩裤往腰上盖了盖。
第31章
剪子从覃最的膝盖侧面顺进来, 贴着大腿要往上划的时候,覃最实在没忍住又拦了江初一下。
“你直接这么豁?”他皱着眉毛看江初。
“怎么了?”江初扫了眼被覃最摁着的手腕,不明白剪个裤子怎么能那么劲。
“倒是从外边豁啊, ”覃最都不知道江初怎么好意思问他“怎么了”, “哪有豁裤子从大腿里面往上戳的?”
“哦。”江初的目光顺着剪刀牙儿往覃最的关键部位走了一圈,反应过来他的顾虑,笑得有点儿停不下来。
覃最无奈地看着他。
“我也没打算戳到底,这边更顺手。”江初笑着动动剪子,顺着覃最的裤缝破了个三寸长的豁口。
然后他把剪子扔旁边, 直接上手“呲啦”一声, 覃最还没从这有点儿让人想歪的动静里反应过来, 就感觉整条腿猛地被从裤子里释放了。
低头就能看见内裤边的那种。
“你……”他把沙滩裤往下又扯了扯,见江初直接又要上手解他腰带,忙用手捂着说“我自己来”。
江初这倒没坚持, 覃最的手又没事儿。
他一条胳膊往后撑着地板坐着,等覃最解开腰带帮他拽裤子。
由于他坐得位置太正好了,目光随意一搭就是覃最盖着的位置, 他冲着那段弧度愣了愣, 顿时特别想笑又特别无奈地说:“你至不至于啊。”
覃最手上顿了顿, 盯了江初一眼,挺烦躁地把腰带抽出来往旁边一甩:“说了我自己来。”
“操。”江初偏头笑笑, 有点儿无话可说。
不愧是高中生, 也太生龙活虎了。
擦个药能起来,腿上都打石膏了也不耽误。
江初想想自己十岁那阵儿,已经够躁动的了, 都没覃最这么那个。
“得亏你不是胯骨脱臼, ”听着覃最拉开裤链的动静, 他拽上覃最右腿的裤脚帮他往外脱,“不然人护士帮你处理裤子,还得抽空骂你句流氓。”
覃最配合着往后腿,踩在沙发沿上,看他一眼没说话。
江初反应过来,笑笑:“错了,得是个男医生。”
反正已经被发现了,覃最索性也没再遮掩,抖开沙滩裤往腿上套,单腿站起来拎上去,耷着眼帘没什么起伏地说:“跟医生还是护士没关系。”
江初还在地上坐着呢,覃最突然往前一站,那儿跟要杵他嘴似的。
他冷不丁回忆起在书房的那个下午,打开网页直接弹到脸上的动图,耳朵根儿直往后扯着发紧。
“嗯?”他赶紧站起来,扶着覃最的胯骨,让他站稳了把石膏那一节塞进去,顺嘴接话:“就跟脱裤子有关系是吧。”
覃最看看他,杵起跟拐杖去卫生间。
“都这样了你还……?”江初以为覃最要去解决,震惊的同时还有点儿不放心,“你回床上弄吧,再站不稳摔一跤,正好我衣服没换,直接再给你拉医院去。”
覃最真是不想跟他说话了,连表情都不想给,停下来扭头看了江初好几秒才说:“我去撒尿。”
江初一脸“行行行好好好我懂”的表情,做了个“请便”的手势。
打个石膏对于覃最来说,基本不影响他的行动。
但劲还是劲,拐杖再能拐,也没有自己的腿好用。
刚才光顾着专心致志地换裤子了,这会儿松懈下来,左脚踝一阵阵地往外犯疼,单腿站在马桶前准备拽裤腰的时候,他打了个晃儿,赶紧又撑着墙稳住。
其实也尿不出来,还有点儿胀,得缓缓。
覃最撑着墙,望着架子上奇形怪状的一小排香薰瓶,脑子里还在转着江初刚才的话。
跟男医生还是女护士,脱裤子还是撕裤子,都没有关系。
这些都不是重点。
重点在于重点现在根本不知道自己就是那个重点。
从见到江初的第一面开始,覃最自己愿不愿意承认也好,江初就是对他有种莫名的吸引力。
“哥”这个字也是。
从那天第一次被江初摁着喉结喊出来,这个字就像个奇妙的电门扎在他脑海里,想起一次,就蹿过一小股电流。
之前他还能用江初只是身材和长相,各方面都特别符合他的审美,来搪塞自己。
甚至面对这个事实,他已经从烦躁无奈逐渐归于平静与接受了。
可相比起发觉自己对于江初有反应,“哥”这个称呼所叠加附带产生的……神,或者说,快感,更让他觉得茫然。
毕竟对江初有感觉是性取向的事儿,而对“哥”有感觉,则更像是一种隐秘的性癖。
所以前几天江初逗他喊哥,覃最不是真的不想喊,而且想压抑这种让他想想脊柱都发麻的感受。
结果今天可算被江初逮着机会找补了,他被迫喊了好几声“哥”。
江初还又是喷烟又是帮他脱裤子,简直就是上赶着逼他有反应。
其实不算上这些,中午在医院,江初带着一身秋冬的寒气,皱着眉推开诊疗室的门卷进来的时候,他的眼神、表情,那种平静里带着关心的态度,就已经让覃最觉得,很性感。
对,就是性感。
覃最回想那一幕,嘴角还是不由地想往上牵。
很温暖的性感。
温暖得让他止不住一遍遍回想,甚至想做点儿什么的性感。
覃最知道这样不对,各方面都不对。
拨了拨架子上奇形怪状的一小排香薰瓶,又一阵胀疼涌上来,他有些疲倦地闭了闭眼。
但是他控制不住。
再从卫生间出来,江初正在阳台接电话。
从他的只言片语和态度里,覃最听出来对面的人是覃舒曼。
他去沙发上拿起自己的手机看了眼,没有未接来电。
连个短信也没有。
他把手机放回去,杵着拐挪去厨房看看做点儿什么吃。
从十点多折腾到现在还没吃饭,江初估计也没顾得上。
“打石膏了,对,韧带也有点儿……不过听医生的口吻应该不是太严重,至少没有骨折。”江初跟覃舒曼说着覃最的情况,听见覃最出来的动静,扭头看了眼。
“嗯,我知道了。”覃舒曼一直在解释海大胖给她打电话时她在忙什么,江初听来听去,忙着陪江连天开会。
“不好意思啊小初,又麻烦你了。”覃舒曼语气很愧疚地说。
“我不麻烦,我当时正好在吃饭,没开会。”江初说了句。
这话一出来,覃舒曼那边瞬间连呼吸声都静下来,好长时间没说话。
江初无声地在心里叹了口气,一般来说他不会这么把话说在明面上怼人,尤其对面还是他爸现在的老婆。
从一开始他们两口子要把覃最往他这儿塞,到后面给覃最过生日的事儿,江初觉得自己的态度都算挺可以的,给双方留着足够的体面。
但这次,可能因为实在是心疼覃最吧,他真的对覃舒曼的态度有点儿不痛快了。
江初大概也能感受到她的纠结,说到底还是放不下——
一方面覃舒曼觉得自己对覃最还有母亲的义务,或者说,是她对于孩子的本能;另一方面,从她自己的观念与施加给自身的道义上来说,她也在劝自己接受覃最。
可她又真的没办法接受。
这就导致她对于覃最的态度,呈现一种复杂叠加着复杂的复杂。
江初有时候甚至会觉得,覃舒曼并不是嫌弃覃最,或者说“恨”,她对覃最更多的情绪倒像是“怕”。




二锅水 第32节
怕见到覃最就想起过去那些日子。
怕因为覃最而永远摆脱不了过去。
更怕真的对覃最不闻不问,让她自己良心上过不去。
确实很复杂,他能理解覃舒曼之前所遭受的痛苦,针没扎到自己身上,他没有资格去判定别人该不该怎么做。
如果覃舒曼真的完全不接受覃最,连见都不想见他,一丁点儿都不想再跟这儿子有联系了,其实都可以理解。
问题就是她并没有那么坚决,如果覃最最开始在火车站打给她的那通电话,她直接不让覃最过来,后面可能也就没这些事儿了。
总是给覃最一点儿希望,下一步却又把距离拉得更明显,江初想不出覃最是什么心情,他代入一下自己,只觉得烦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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