簇簇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归絮的玫瑰
她很胆小,却也很胆大。
韩刑曾经对簇簇说,“等你进了韩家,我会把最好的都给你。”
韩刑在z国的雪山下开辟了一个渔场,为了给簇簇吃到完全新鲜的鱼虾。她喝的瓜片茶,是旧朝上供的品种,就连旧朝的皇后娘娘每月也只有十六两的茶叶。弹的古筝,是紫檀木做的,先前旧朝国库里的拿出来的“灵都”,韩刑为了她,亲自去学怎么制琴调音。她看的野史,基本上都是残印孤本,真正的古书。更别说那些禹朝的定窑瓷,全是真品,挨个排在她房间里的黄花梨木架上。
韩刑死后,这一切都交给了他。渔场,茶商,木匠活,集孤本,甚至去学了怎么鉴定文物。簇簇,就是弟弟的遗愿。
她和人说话会不自觉地流露出一种“嗲”,软言软语,但是她发怒的时候,会有一种动人心魄的美。她脸红不好意思的时候,会摸摸鼻子。她还会露出一点点的乡愁,那个时候,最好给她做一锅鲜鱼青虾豆腐汤。她伏在桃树下的摇椅上看书时,是她最集中的时候,万万不能有人打扰。
她变成了他的习惯。每次身体都比心理做出早一步的行为。
韩刑死后,韩准从羌地归来,住回了蕴州的韩宅。他曾经路过簇簇的房间,之前也是她和韩刑的婚房,里面的结婚照都被了起来,门半掩着,昏黄绮丽的灯光从中透出来,韩准鬼使神差地走了进去。簇簇当时在楼下吃饭,台灯亮着,书桌上摆了一本书,正好翻开到一百零二页,夹着一枚银书签,标题是“如何安抚陷入躁动的动物”,是一个国外的马戏团驯兽师撰写的驯兽心得。
“我是在被她驯养吗?我的一切被她左右。”
胡乱的思绪占满了脑海,那种自我厌恶的感觉出现了,韩准想着,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他开始用言语刺激她,冷落她,避开她所在的场合,又恨自己的身体早一步做出行动,还是像自动完成任务的机器人一样去拿了食材。下了车回到韩宅,听到她问了“秦可儿”,那种自我厌恶到达了顶峰,是啊,你连父亲都蛊惑了,连我都,我都……
如愿以偿被她扇了一巴掌。
出了家门,拿出后备箱里的鲜鱼和青虾,扔进了垃圾桶。那种极力否认也出现了,我才不是自作多情,只是我不该这么纵容她了……
他先前总会做一个重复的梦。当时韩刑和簇簇结婚,他从羌地请假回家参加婚礼。新婚的第二天,簇簇穿着崭新的红裙子,站在韩家的桃树下面,说要放一个摇椅在这里读书。裙子是韩刑送她的,“忽觉香风来陌上,回身微动石榴裙。”他说古时的美人都穿石榴裙。罗妈在帮她摆摇椅,夸她漂亮,夸她和韩刑是天生一对,她会害羞地摸摸脸,又带着一点小得意。
韩刑和他站在一起,看着簇簇害羞捂脸,他也笑。“顾盼轻一笑,愿跪石榴裙。如果是簇簇,我愿意跪她一辈子。”
韩准看着簇簇向他走来。在冰冷坚硬的燧狱,桑树树荫下,被风吹起的长发,眼圈还红着。
韩准烦躁地掐了烟。
今天她穿红裙子来就好了。
簇簇 第五章
程祢观察这个女人很久了。
这家名叫sober hell的酒吧里,她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坐在吧台的高脚椅上,点了一杯玛格丽特,但是一口没喝。又向服务员要了一瓶没拧盖的矿泉水,咕嘟咕嘟地喝了一大口。年轻的调酒师在她面前都要把毕生所学都展现出来了,她连个眼光都不甩的。
她的确很好看。
斑斓的灯光下,她微微转过脸来,感官的第一反应是幼嫩,年纪好小,感觉没有二十岁,然后是美,桃花眼,樱桃唇,冷白皮。但她最吸引人的地方,是身上那股子哀婉。也难怪古人为什么喜欢把眼神形容成秋水,眼波盈盈似一泓清透的秋水,蒙上了一层轻愁,什么都无法让她动容。
“你小子在看谁?”程祢的肩膀突然被拍了一下,隋沥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他刚从内场出来,一身的艳气,扣子解了叁颗,脖颈上还留着女人新鲜的唇印。他俩都站在离吧台不远的过道上,sober hell私密性很好,有内外场之分。外场就是正常的喝酒蹦迪,内场么……
“这女人真是,该大的地方大,该小的地方小……她抹了啥口红,咋唇色这么艳……”隋沥也被吸引住了,男人大抵都是视觉动物,他觉得面熟,脑海里很快蹦出不久之前寄来的燧狱录像,“我靠,这不是,这不是黎冬伊的女儿吗!”
“小冕嘴里一直念叨的受难圣母,乍一看,真像!”隋沥的眼光逐渐放肆起来,像饿狼盯着猎物一样。
“你忘了她是谁老婆了?她和蕴州那些个烂账,小冕如果知道她来中都,你说要怎么招待她呢?”程祢也笑了,像是想起了什么,眼神都浸着毒汁。
“韩刑的老婆,不过现在,我只想玩死她。这下子,小白花真要变成受难圣母咯。”隋沥轻飘飘地说着,一边扣好扣子,先一步朝簇簇走了过去。不过还是有人抢先了。
黎冬伊的女儿,韩刑的老婆,黎簇簇是也。
“簇簇,你怎么不下来一起玩啊,不要老是闷头坐在那。”调研团队里,和簇簇同行的一个年轻男老师秦识,从舞池里出来了。他走到吧台前,手里还像模像样地拿了一杯鸡尾酒。两人同在蕴州一高教书,秦识教美术,为人温柔,风度翩翩,对簇簇很有好感。
簇簇摇摇头,早就想好了借口,“我不大会跳舞。我去和明艳老师说一声,过一会男朋友来接,我先走了。”
本来是王明艳老师组的party,因为调研团队里年轻老师颇多,爱玩的也多,她听了亲戚透露,中都最好玩的酒吧并不是先前他们在旅游软件上看到的有排名的酒吧,而是sober hell,在七苑路冒花胡同里面,喊来了其他年轻老师,簇簇也在其中,来之前和韩准报备过,让韩准十点钟来接她。
簇簇觉得这里处处透着古怪,她先前去厕所,不远处前面的一男一女正在做爱,吻的难舍难分,激烈得很。关键是那个女人,虽然只露了半张脸,但还是被她认出来了,纪委周燃的老婆张晚琴,她和她还一起喝过下午茶,他俩是有名的模范夫妇,伉俪情深。男人托住她的双腿,抵在墙上一阵猛烈地冲刺,女人神色恍惚,抱住男人的脖颈“咿呀”哼叫,簇簇没敢跟太远,只看到他们似乎进了一个隐蔽的包厢里。
这番话落到两个人的耳朵里,秦识是苦涩,隋沥则是嘲讽。
“好,那你路上小心。”秦识想起了来中都接她的那个高大男人,感叹自己晚来了一步。
她哪来的男朋友?勾搭了韩家还不够,还想祸害别人?隋沥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看先前那个男人离开了,才走到簇簇旁边。
“姐姐,刚玩就要走,有点扫兴了撒!你还没有看这里的有名表演,好可惜喏……”
簇簇抬头,是个高个子的年轻帅哥,奶狗型的,笑起来露出两个小酒窝,白衬衫扎在军服裤里,声音甜甜的,看起来人畜无害。
“你是……”簇簇警惕起来。
“我是这家酒吧老板的朋友,看姐姐漂亮,想请你喝杯酒,待会有一场审判,很好看的。”他笑眯眯地给簇簇点了一杯天堂之吻。
霎时,酒吧的灯光熄灭下来,只有表演台上的灯光越发亮眼。
一个高大健壮的男人,浑身赤裸,只穿了一条丁字裤,双手被绑住,后背背了一个木十字架,跪在台上。
在他面前,是个面容俊美的男人,穿着马甲西裤,手里拿了一条漆黑的长鞭。
“啪——”
长鞭打在男人身上,露出了一道鲜红的血痕,可以看出力道很重,却没有血液流出。
“啪——”
又一下,男人露出了痛苦的神色。
绵绵不绝的鞭笞声响起,男人的前胸后背都是道道血印子,双乳也被鞭子磨的通红,慢慢的,他脸上痛苦的神色消失,只剩下难耐的欢愉,鞭子每落下一次就开始呻吟起来,一道一道斑驳的血痕在他身上,有种凌虐的美感。
隋沥凑到簇簇耳边轻轻地说,“姐姐,那个行刑人是sober hell有名的调教师,据说有sm狂热爱好者一掷千金,只为了让他打一顿……”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簇簇撇过头,也认真起来。
“你不知道吗?你老公韩刑是这家店的前主人喏,也是sober hell最好的行刑人,可惜他英年早逝……”隋沥还在说着。
簇簇打翻了那杯天堂之吻。玻璃的碎片,白色的奶油和咖啡色的酒液混合在一起,鲜明又刺目。
如果韩准在这里,肯定会不顾一切地拉住簇簇,也不怪他,只要提到韩刑相关的一切,簇簇就会变成小疯子。
她的确怨韩刑,怨的要死。可是,没有爱,哪有怨啊。
簇簇被他带去了内场,也是之前簇簇发现张晚琴出轨的地方,sober hell最隐蔽的包厢,她听到了身后“咔嗒”的落锁声。
说是包厢,却和宴会厅差不多大小,中间悬着一盏硕大的水晶吊灯,有长酒桌,餐车,各式甜点,香槟塔,里面的人,肉虫似的滚在一起,仿佛活着只剩下了交配,男男女女,都被欲望捕获,整个包厢满是淫乱的味道。
靠北是一组欧式风格的沙发,有个少年坐在正中,他的衬衫扣子解到腹部,露出漂亮的肌肉,身上还有之前被女人抓的点点红印,旁边跪着一个绑着的中年男子,还有一个漂亮少妇,匍匐在他的脚边,妆都哭花了。
“小冕,小冕,我错了,我错了……”少妇哭的何其凄惨,少年站了起来,一脚踹在中年男子的心口上,直接把踹了仰倒,头猛地磕在玻璃桌上,一脸的鲜血。少妇吓得尖叫起来,抱着他的腿哭,“小冕,小冕,我错了,不要这样……”
“何诚,你个瘾君子tm玩到老子头上来了,还带了多少,不说老子剐了她。”小冕握着桌上的锋利的餐刀,揪起少妇的头发,刀子沿着她的脖颈下滑,似乎在思考在哪里下刀。
小冕确实漂亮,发了怒更甚。他让人想起童话里的灵,和簇簇相似的桃花眼,眼下一颗小红痣,像朱砂印子,高鼻梁,薄嘴唇,皮肤透出一种苍白,是漫画里走出来的薄弱美少年。他是元家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嫡孙,性格风流,又恶劣残暴,不晓得在中都作了多少孽。
“你杀了她吧,反正她就是个玩物,现在还给我,我还嫌脏,叫元家长孙玩一遍也不算辱没她的价值。”何诚在笑,惨白的脸,一边吐着血一边笑,模样惊悚极了。
少妇瞪大了眼睛,也忘了哭,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她吼道,“何诚……我和你十载夫妻,原来,我就是个玩物啊,哈哈,何诚,你又是个什么东西,你又是个什么东西……”说着夺过小冕手里的餐刀,疯了般一刀扎进何诚的腹部。
她麻木地扎了好几刀,直到何诚闭了眼,鲜血染透了何诚的衬衫,才把刀拔出来。
元小冕嘲讽地看着一出闹剧。只是拿起纸巾擦了擦溅到手背上的血液。
簇簇被带到了小冕面前。隋沥似乎对眼前的场面见怪不怪了。笑嘻嘻地说,“小冕,你的受难圣母来咯。”
小冕走到簇簇身边。簇簇看到他的腰上还绑了一把枪。整个人虽然瘦,却有一种力量美。小冕也在看簇簇,看到她穿了一字肩的黑长裙,和那副画里走出来人几乎一模一样,“姐姐,你咋不戴珍珠项链,还有黑头纱,你的脖子很好看,不戴珍珠可惜了。”小冕脸上重新挂起了温软的笑,长睫毛微颤,更像童话里的灵了。
隋沥和程祢都站在一旁,隋沥还在打趣,“小冕,人家都有男朋友了,还戴什么黑头纱,韩刑也是眼瞎,看上这么个水性杨花的货色,祸害完韩家又找下家。”
“我不喜欢珍珠,也不喜欢黑头纱。”簇簇旁若无人地回答小冕的问题。
小冕笑着,眼神却是阴毒而冰冷的,让人想起白化的眼镜蛇,他伸手将她的裙子领口慢慢往下拨,露出深蓝的前扣胸罩,也露出大片瓷白的肌肤,在灯光映照下,暖玉一般惹人注目。簇簇还是一片冰冷的神色,越发的圣洁,也越发的诱人。
“姐姐,这对乳儿生的真好看,我想用你的内衣打飞机……”小冕痴迷地摸了上去……
墙上的自鸣钟指向了十点。
“铛———”
与此同时,sober hell的外场,数十名警察冲了进来,外面的警车包围了冒花胡同。领头的是个痞里痞气的年轻男人,他没穿警服,高声喝到,“不好意思,扫黄打非!”同时进来的还有韩准,可晓得当推开内场门的一刻,韩准的心都都被锢住了。
淫乱,太过淫乱,满地的男男女女,看到警察来了,瞬间都慌神了,尖叫着四处流窜。
直到看见了簇簇。
她正在被一个少年抚摸着。
头顶上的水晶吊灯愈发的亮,照着底下那对年轻男女,少年把手伸进了她胸前的衣服,细细地从她的后背摸上了胸前的双乳,像是画家在勾勒线条,思考着要如何下笔。没有半点淫靡的感觉,仿佛抚摸着欣赏的艺术品。更何况,是美少年和冷若冰霜的美人。
那场面甚至把警察都震住了。
下面还有更震惊的。
小冕感到手腕一阵刺痛,身子瞬间麻了半边,腰间的枪也被夺走,这一切发生在一瞬间,他想抬头看簇簇,却膝盖一麻,整个人跪在了她面前。
簇簇拿着枪,冷若冰霜的美人终于笑了,“云破月来花弄影”,黑长裙显得她圣洁,玫瑰色口红显得她妖艳,两种气质杂糅在一起,矛盾又迷人。
“t国生产的tre系列手枪,比猎枪小巧,通常被用来打猎,它的设计很巧妙,因为它有个小插销,在子弹上膛的时候还要拔开插销……”簇簇把玩着手枪,自言自语。
“咔嚓——”
她蹲下来,和小冕齐平,捏开他嘴巴,把枪管塞进去,一点一点往里推,直到枪管抵住他的喉咙。
“我不知道你的目的是什么,不过我不想再从你们嘴里听到任何与韩刑有关的话,不然,我不介意打穿你的喉咙。”
在小冕面前,在数十个警察面前,在韩准面前,簇簇才是那条美人蛇,杀人不眨眼喏。
簇簇 第六章
中都发生了一件大事,元首何之鲤的侄子何诚死了。
要说何家,个个出来都是独当一面的人物,就只出了何诚这么一个文不成武不就的草包纨绔,何诚本来是个荒唐的主,在中都欺男霸女,结交了一帮狐朋狗友,何家对他的胡作非为本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闹出人命,基本上都安然无恙。没想到,染了毒瘾,瞒着何家上上下下,流水似的花钱。
何诚是死在自己妻子荀朦手里的,在小冕组织的换妻宴会里。荀朦曾是红极一时的女演员,嫁给何诚后隐退了,却不想十年间,被何诚像礼物一样送给中都的高官排忧解难。何诚和几个瘾君子瞒着小冕带了毒品去了昨天的宴会,没想到被小冕发现了。可怜何诚的父亲,赫赫有名的上将何肃,在棺木前站都站不稳了。八十多岁的老人,在瑰岛战争都没掉泪,现在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姓名?”
“黎簇簇。”
“住址?”
“蕴州兰茂路168号”
“身份证号?”
“321xxxxxxxxxxxxxxx。”
……
警局里,簇簇披着韩准的军服,正在接受问话。韩准坐在她旁边,眉头紧皱着,从家带了她日常喝的桂圆红枣茶,放在她手心里,让她捧着,小口小口地喝。
“姐姐,那一下子太酷了,把小冕那个小混蛋直接治服,怎么做到哒,教教我呗!”旁边笑的痞气的年轻男人还在打岔。
簇簇没理他,继续回答警察的问题。
“他猥亵我,我正当防卫。我检查过了,那把枪里没有子弹,我只不过想吓住他。”
“他老婆捅了他四刀,其中一刀在心口,一刀在肋下,剩下的没看清。”
“宴会有人聚众吸毒。”
簇簇又恢复了一副高冷样。
“现在还无法证明,还请小姐在警局多待一会了。”警察接到指示,离开了座位。
今天这批警察是楼长龄接到小冕二叔的指示,借着“扫黄打非”的名头去逮小冕的,没想到面前的一男一女竟是西北军区司令官的长子和儿媳,没人敢直接拘留簇簇,反而像待客一样供着这两尊大佛。
倒是韩准发脾气了,“胡闹!爸爸在韩宅怎么嘱咐的,你有听过一点吗?中都不比蕴州,不是你能作乱的地方。”脸都要冻成冰块了。
“那个小兔崽子连韩刑死了都不放过,诱我去换妻会,想玩死我,如果枪里真的有子弹,说不定我真的会让他血溅当场。”
“你也就只会对我发脾气,只会拿爸爸的话来压我。”韩准说一句簇簇怼叁句,她才不管韩准的脸色变成什么样,反正她进了韩家的门韩准就没给她好脸色看过,不如一吐为快。
“我碍着你的脸面了,毕竟你在总参,元首面前的熟客,你大可以不来,任我自生自灭算了。不必让我白遭你一顿说教。”簇簇气的把手里的保温杯摔在韩准身上,“你该庆幸这是没拧盖的。韩准,你真让我讨厌。”
俗话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痞气的男人看着他俩吵架,却也品出一点味道来。男人被大美人一句一句地怼,眼里满是怜惜,亏的他面上丝毫不露,听到她说了“讨厌”,男人眼里竟然流露出了受伤的情绪,要是美人能转头看他一眼,准能被那克制隐忍的感情震住。
韩准来的路上发现冒花胡同被警车围堵起来,就知道出事了,一想到簇簇还在里面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心急如焚,火急火燎地终于进了酒吧,外场找了一圈没有看到人,才跟着警察一起进了内场。如果说在燧狱和父亲见面的簇簇让人心疼,那么在sober hell看见的簇簇,让他人生中第一次感觉到了怕,晚来一步后果难以设想。
簇簇低头打字,给调研群里报了平安。外面突然一阵闹哄哄的声音。一个穿着病服的少年就这么闯了进来,他身边的人一个都没拦住他,跑的飞快,停在了簇簇跟前。
“姐姐,姐姐,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都认,不会逃!如果可以,我想带你去看看那幅画,到时候你想怎么治我的罪都行。”
是小冕,从医院跑出来的小冕,急得快哭的小冕,针头拔了,手背肿得老高,眼下那粒朱砂印子越发鲜艳,真变成柔弱美少年了。
“麻药劲过去了,才两个小时你小子就能活蹦乱跳了,”簇簇看了一眼皮肤还苍白的少年,继续把玩着手指甲,“你拿韩刑做饵诱我过去,成功了,下次还是不要钓鱼了,谁知道会不会钓来一条大白鲨。”
“她来中都调研,有工作在身,工作结束和我回蕴州,怕是不能和你看画了。更何况,你的所作所为,实在让人无法相信。”韩准开口,半点机会都不给,直接回绝了小冕。
痞气的青年真的惊讶了。小冕这天王老子都不怕的性格,什么时候在一个女人面前低声下气,他真是好奇了。
“楼长龄,就是你个傻逼带人过来的,信不信我把你的斧岳厂点了!”小冕转头攻击了今天的罪魁祸首。
斧岳厂是中都从宁朝传下来的手艺作坊,专门做书画仿品,仿的都是名家,还真的能仿出髓,没有真迹,那些个仿品也能被炒出天价来,前些年刚好被楼长龄接手,一直是他在打理。
楼长龄尴尬地笑,“别啊,小冕,你二叔下了死命令,要抓你回去结婚,之前酒都摆了被你放了鸽子,我要给你二叔一个交代。”
“今天何诚死在了我面前,你以为,何家还会要我这个孙女婿?”小冕笑的阴毒。
“小冕,和妈妈回去!”
真正的贵妇人出现了,郑婉被元鹤书搀扶着,终于从医院追上了小冕,她还穿着高跟鞋,这位养尊处优的贵妇第一次走的这么急,抛下了完美的仪态,“妈妈不会强迫你结婚了!过两天家里办酒席,请这位姑娘赏脸,来吃顿便饭。簇簇小姐,对不起,多有得罪之处,都是我教子无方。”郑婉也是真拉的下身段,直接朝簇簇鞠了一躬。
郑婉只有小冕一个儿子,又是气他胡作非为,又是心疼,家里的惹祸让人操碎了心。
“小冕,今天你闹出了这么大的事,婚是结不成了,希望你能亲自给何家一个交代。”元鹤书看着郑婉拉着小冕,终于开口了,作为小冕的二叔,他和小冕有叁分相似的样貌,清雅温润,正如他的名字,带着鹤的几分仙气。轻描淡写的话语,却有重如千钧的力道。
簇簇也在打量着他,元鹤书和元小冕,一个仙的淡漠出尘,一个艳的妖气纵横,完全是元家两个极端。
注:酒吧名字sober hell(清醒的地狱)
簇簇 第七章
“为什么要答应去元家吃饭?”韩准开着车,回去的路上下起了大雨,雨刮器刮蹭着玻璃。车载广播里放着音乐节目,簇簇坐在副驾驶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摸着毛茸茸的手机挂件。在警局的事处理完毕后,韩准带着簇簇先行回中都的韩家了。
“想去就去喽,不要你管我。”簇簇漫不经心地回答。
“你知道今天有多危险!要是迟了一步你有什么样的后果……爸爸那么记挂着你,就算是多为他着想一点,以后不要这么冲动了。”韩准压下火气,尽量心平气和地与她沟通。
“那你呢,你记挂我吗?”
韩准被簇簇问的措手不及,只是纷纷的夜色掩住他的慌乱,“……我当然不记挂,只是爸爸嘱咐我,不能让你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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