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鲸鱼(NPH)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不姓周的老板娘
姚菲压下刚才翻涌不停的焦躁不安,回答了丈夫。
“那我先带美珠回家,顺便换衣服和洗个澡,晚点过来接你去吃饭,ok?”欧晏落指了指自己衬衫裤子上一大片的咖啡渍,笑问女儿:“爹地这样不好直接去接妈咪,我们先回家一趟。”
美珠咯咯笑:“爹地全身都脏了,是只邋遢猪。”
姚菲应承了下来,再同丈夫讲了几句才挂了电话。
回到洗发床上,隔壁床的曹燕问她:“无事吧?”
已经躺下的姚菲淡淡回她:“我老公晚了去接美珠?,少年宫的老师打来问,现在无事了。”
曹燕本来微眯着的眼倏地睁大:“怎么这么巧?!”
也是巧合了,刚才她们在喝下午茶的时候,正好聊到近期一部出轨剧,里面的男主就是因为抓紧时间与小叁私会,结果忘了去接儿子放学,这种情节气得她俩把草莓蛋糕搅成豆腐渣。
曹燕与姚菲交好,自然知道她的一些疑心病,她见过几次姚菲老公,以前曹燕还总酸姚菲,说她是日子过得太舒坦了非得给自己找点麻烦,调侃她是不是更年期提前到了总疑神疑鬼的。
但现在她想了想,艺术来源于生活,指不定生活还比艺术狗血千百倍,如果姚菲的疑心全是真的呢?
“其实……你老公有没有什么白月光初恋?按你之前的说法,他的店里也没异性同事,那有没有比较交好的女顾客?”曹燕瞎出着主意。
姚菲心里笼罩着疑云,情绪不高,也不想在洗头小弟面前聊这种话题,索性只应了声“不知”,闭上眼假寐。
一小时后,头发吹得蓬松顺滑的姚菲在发型店门口等来丈夫。
欧晏落下车与正要离开的曹燕打了声招呼,接过妻子手中黑色与橘色两个大纸袋,边往后车箱走边笑道:“今日的战绩不错嘛。”
姚菲买包时刷的是丈夫的附属卡,她在后排座车窗同女儿做着鬼脸,边用眼角扫过男人新换的衣服:“我买了什么东西,你不是立刻就收到短信了吗?我在你面前哦,可是一点秘密都没有的。”
她没和往常一样同女儿一起坐在后排座,而是拉开副驾门上了车。
将纸袋放好的欧晏落回到驾驶座,语气含笑:“你讲这话,好似我就有秘密了?”
姚菲不动声色地检查着车内有无异样。
副驾座椅有被调过吗?安全带上和椅枕有沾上毛发吗?椅子下地垫边角有没有掉落口红或珍珠耳环?
但什么都没有。
“谁知道你有没有秘密呢?”姚菲笑得温柔,故作轻松地试探。
欧晏落嘴角挂笑摇摇头,没再继续这个问题,指了指手套箱:“里面有张小票,是我们家附近那家洗衣店的,如果你明天有空的话就替我拿回来吧。”
姚菲拉开手套箱,里面向来整齐干净,显眼处是一张票据,确实是他家附近一家洗衣店的小票。
“好。”她把小票收进包里。
*
夜晚九点,欧晏落把妻女送至家楼下车库电梯口,美珠抱着新买的毛绒啤啤熊跳下车,一脸不情愿地问:“爹地,你一定要回店里吗?”
欧晏落帮妻子将大小纸袋从后尾箱提出,空出一手揉揉女儿的发顶:“对啊,老伯说店里有点急事,让我回去看看。”
老伯指的是良伯。
“什么事情那么着急啊,不能明天再处理吗?”姚菲从他手中接过沉甸甸的纸袋们。
“嗯,有一批货寄去美国的,说在海关那卡了,我回去看看情况,你今晚不用等我门。”
“那今晚谁给我讲故事哦?”美珠嘟着嘴拉拉爸爸的裤管。
“好啦,妈咪今晚给你讲故事。”姚菲拉起美珠的小手:“跟爹地说拜拜。”
“拜拜……”
负一层的电梯门打开时,姚菲才听见车子离开的声音,引擎声越来越遥远,直到完全听不见,电梯门已经关起了。
美珠摇摇母亲的手,仰头疑惑道:“妈咪?”
姚菲回过神,赶紧再一次按下上行按钮。
进电梯后她松开女儿的手,装着奢侈品的纸袋也随意丢到地上,掏出手机想给良伯打电话,刚找出良伯的电话,又顿住。
良伯在大喜干了叁四十年,要是他早与欧晏落套好借口了呢?
她没找良伯,而是给曹燕拨了电话。
曹燕家就在大喜附近,她麻烦闺蜜帮她去店里看看,看欧晏落是不是真如他所说的那样去了店里。
曹燕也是妈妈,这时候正在哄小孩睡,心里吐槽姚菲真是作精,但还是把孩子交给老公,换了套运动服就出了门。
女儿在床上催着讲故事的时候,姚菲才收到曹燕的信息。
是张相片,曹燕隐在暗巷里拍着大喜的门面,高光的地方模糊且曝光过度,但放大相片还是能瞧见欧晏落站在收银台后的身影,身旁还有良伯。
姚菲叹了口气,一时分不清,这一声叹气究竟是出自心安,还是出自遗憾。
她给曹燕发了个道谢红包,熄了手机坐到儿童床边,伸手轻抚着女儿的额发,笑问:“宝宝今晚想听什么故事?”
欧美珠一对黑眸在昏暗夜灯中熠熠发亮,她眨了眨眼问:“妈咪,你会讲春儿的故事吗?”
————作者的废话————
题外话,我脑子里的出轨梗实在太多了,好想将它们全部都变现哦(托下巴苦恼状
黑鲸鱼(NPH) 088情妇(2700+)
耳机里,护卫报告道:“良伯,对方离开了。”
“好。”
良伯把话转达给欧晏落,问:“你和欧太吵架了吗?最近她好像盯得你很紧。”
要不是刚刚在门外偷拍的那女人名字有列在白名单上,这时的暗巷又要吞下一具热腾腾的死尸。
欧晏落毫不在意地耸耸肩:“没有,也可能是因为没有吵过架,梦幻得一点都不像婚姻了吧。”
确实,比起杀手家族里疯疯癫癫的父母,欧晏落自己选择的婚姻,就如他给欧美珠念的睡前童话故事。
是一个个色彩绚丽的水泡,看着漂亮,可一戳就破,泡泡破开的肥皂水廉价,庸俗,还不真切。
收银台上堆起一迭信封,至少有叁、四十个的模样,它们来自全国、乃至世界各地。
良伯手持拆信刀,银刃轻松划开纸皮信封,手指从里头夹起张薄薄收据,边苦口婆心地劝着老板:“不然,趁着美珠放假,你带她们母女俩出国玩玩?说起来,美珠已经七岁了,你应该告诉她黑鲸的事了,若是她再长几岁,身体条件就要落后别人的。”
欧氏已经掌管黑鲸多年,每一任坐在高位上的人,生下来的第一个娃娃无论男女,只要身体健全,智力没有问题,都将成为继承者。
继承者从小就要接受组织内精英杀手与教师精心安排的培训课程,好让他们在成年时有资格继承这一高位。
而欧晏落是少有的、还未到成年时就已经坐上高位的人。
他的父亲是上一任“欧生”,在杀死第一任妻子后,老欧生很快迎娶了另一个女人,他在二婚婚礼上说,身旁的这位女子才是他的真爱。
欧晏落坐在主桌,推着眼镜心想,父亲果然老了。
越老越糊涂。
果然还不到两年时间,欧父就被小娇妻暗杀于床上,女人也饮弹自尽。
因此,欧晏落提前成为了“欧生”。
可欧晏落从一开始就没考虑过让美珠成为继承者,这场婚姻就是他的面具,他不乐意让两者混淆在一块。
什么面具带久了就要与皮肉融合在一起,抱歉,在他这里面具就是面具,是一个能让他在这个疯狂世界里扮演正常人的身份。
至于继承者,欧晏落情愿从黑鲸新来的孩子里选一个好苗子挂在自己姓氏下,以前有几任首领都有这么做过,这样子,他也不算坏了老祖宗的规矩,只不过手续和过程麻烦一点。
其实欧晏落曾经有过推荐春月成为下一任继承人候补的想法,但这个念头已经被他抛在脑后许久,也没跟春月提起过。
他对自己说,是因为春月心不够硬,不适合当首领。
“再说吧,”欧晏落转身往楼上走,丢下一句:“让3998上来叁楼。”
良伯手里动作顿了顿,应了声“明白”,拿出联络用手机通知鵼「可以进来了」。
*
鵼在红木大门前高举着双手,阿九闷闷说了声“抱歉”,在她身上陆续摸出枪和匕首,再将她手指上的戒指也取了下来,全收进铝箔袋子里。
他与鵼是同期,但鵼是他们那一届的佼佼者,他呢,水平还行,但每一样都谈不上拔尖,而且阿九与她在学校也没有过多接触。
因为鵼总是一副看不太起他们的模样,就像现在这会打了照面,两人也没有打招呼。
鵼根本没把心思放在眼前的男人身上,她看不见比她弱的人。
她想的是欧生今晚召她过来是为了什么呢?不是已经扣了前辈100分了吗?还是说,有新的任务要交代给她呢?
上缴完武器,她敲了敲门,得到一声“进”,她才推门走进。
她是第一次进欧生的办公室,室内灯光昏暗,唯有墙上的名画被灯光照得明亮。
她一眼就被画上的内容吸引了目光,身穿黑裙的女人手握长剑,斩下了床上男人的头颅,鲜血四溅,大面积的黑裙和阴影,背景鲜红的天鹅绒帘子,还有肤白如雪的女人,鲜明的颜色对比刺得她眼睛发烫,心跳也逐渐加快。
办公桌后空荡荡,鵼很快闻到了雪茄的味道,循着味道转过身,在沙发处见到欧晏落。
男人几乎隐在黑暗中,只有猩红火星在弥蒙起的白雾里若隐若现,那明明灭灭的火光,从眼镜金边上转瞬即逝,但没有坠落进他的眼里。
“欧生。”即便她立刻起了身寒毛,但还是恭敬礼貌地唤了一声,站在原地不敢再往前踏一步。
明明人就在她眼前,但鵼觉得他们中间还隔着厚厚冰墙,她贸贸然撞上去的话,会被冰墙上的冰刺扎得脑袋破血。
“过来吧。”
从黑暗中传出一声,短短叁个字被烟雾熏得音节模糊。
鵼好久没这么紧张过了,咽下口口水,终于抬脚往浓稠的黑暗里中走。
也不知前面有什么银眼野兽等着她。
走了两步,她突然听见空气被利器划破的声音,咻——!
尖刃朝着她的手臂直直飞来,鵼在千钧一发时猛地往旁边侧转了身子,那匕首就从她身前飞过,再慢个零点几秒她的手臂都要让它划伤了。
是把手刺!
鵼柳眉微蹙,正想迅速后退撤出野兽捕猎的范围,脚还没迈开,后背已经感觉到凉意。
头脑警铃大响,只是一眨眼功夫,欧生已经窜到了她背后!
她本能地向后挥拳,却挥了个空,脚跟为轴,身体转了半圈,长腿如鞭直接往男人身侧踢去,但也被对方轻松挡下。
不行!打近身战的话自己不是欧生的对手!
鵼收回腿飞速往后跳,与他拉开安全距离,但黑靴刚沾地,本来在她眼前的黑影这时已经不见了,下一秒,后背又再一次传来危险讯号,有野兽已经在身后虎视眈眈。
这、这……这还是人吗?!
她没敢立刻出招,她急需拉开一段距离,好来适应他的速度。
可这次欧晏落没再让她逃开,擒住她的手臂往背后扯。
被扭成诡异角度的肩膀剧烈疼痛,鵼来不及做出挣脱就已经被对方压着跪趴下,欧晏落起膝将她反剪在背上的手压实了,再钳住她另一手往后扭。
“欧生、欧生!”
男人全身重量都压在她背上,鵼呼吸困难,背脊肋骨肩膀都疼得不行,她一开始以为老板或许只是想试试她的身手水平,直到欧晏落毫不收敛他的杀气,鵼已经知道,自己得逃。
可一旦落入了银眼野兽的捕食范围,她插翅也难逃。
少女眼眶有些湿润了:“欧生,我痛、痛……我是不是哪里做错了?您告诉我,我可以改的!”
她面朝地,脸颊在地毯上被磨蹭得发烫,眼角闪过一抹银光,接着,被欧晏落锢得无法动弹的那只手,小尾指碰到了冰凉的金属。
鵼后知后觉碰到她的是什么东西,想要立刻将手攥成拳头,可来不及了,一枚雪茄剪套到了她的尾指上。
欧晏落用力狠捏她的手腕,不让她有机会握拳,冷声问:“你是不是有点不将我放在眼里?”
“没有、没有!真的没有!”少女在极小的范围内拼命摇头,她感觉到两片锋利的刀片已经贴紧她的手指。
她的小尾指,就像即将被断头台斩首的人。
“那你还叁番四次挑衅她?”
欧晏落没明讲“她”指的是谁,但鵼听懂了,她咬牙切齿,直接表达心里的不满:“我没有挑衅,明明昨晚是她先阻止我干活,我是正当攻击!欧生,你不能因为、不能因为……”
她不再斟酌着字眼,一股脑将不满全喊了出来:“你不能因为她是你的情妇,就这么偏心于她!!!”
少女的嘶吼声很大,在挑高的房间里来回盘旋。
欧晏落有一瞬间失神。
情妇?
情字在前,可那又算是什么“情”?春月与他,不就是在性事上极度契合的床伴而已吗?
欧晏落敛起那片刻恍惚,语气莫名烦躁不悦:“我同她的关系还轮不到你来指指点点。”
拇指食指穿在雪茄剪两边的铁环中,他将刀片拉至最大,薄薄的刀片在黑暗里也能闪着慑人光芒:“就算她是条狗,那也是我养大的。懂?”
唰!
两片半月形的刀片合在一起,形成一轮银色圆月。
只是,那月亮好似吃了人,一口一口,淌着鲜血。
黑鲸鱼(NPH) 089地毯(2900+)
雕花木门被人从外极大力地推开,良伯黑着脸走进来,身后跟着还想拦住他的阿九。
“良伯、良伯!你这样我很难……!”阿九被屋内的景象骇住,脚步都停了下来。
借着微弱的昏黄灯光,阿九见到向来眼高于顶的少女面朝地趴伏在地毯上,黑长刘海掩住她半张脸。
阿九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见她的肩膀竭尽全力也无法控制住颤抖。
她一手被反剪在背后,背脊让老板的膝盖给牢牢压制着,另一手则以一个诡异的角度被扭在半空,五根抖如筛糠,指骨纤细得好似没了水分的百合根茎。
空气中有血腥味。
阿九眨了眨眼适应了黑暗,看见血从何而来。
鲜血从鵼的小尾指溅出往下滴,可地毯颜色太深,看不出开出了多少朵彼岸花。
良伯走前两步,眼睛微眯,见出血量不大,女孩的手指也尚算完整,看来只是切去了指端的些许皮肉和指甲,没伤着骨头。
他暗松一口气,双手对于一个杀手而言太重要,鵼作为最有价值的年轻新人,未来能给组织赚进的钱只多不少,即便欧生有多不满,为了组织他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断送了鵼的职业生涯。
如果他真切了女孩的手指,组织其他人或许也会开始有微词。
就算如此,十指连心,他觉得女孩也是忍到了极限才没让自己崩溃。
欧晏落抬头瞥了眼良伯,再瞪了一眼阿九:“怎么看的门?”
阿九被瞪得心慌,赶紧九十度鞠躬:“对、对不起!”
良伯缓缓弯了背脊,像被雪压弯的松枝,低头为鵼求情:“欧生,她太年轻了,如有得罪之处,还请您多多担待。”
他知道,欧生这么做不只是想警告鵼,更想警告的是他。
干好本分,不要节外生枝,不许再找那姑娘的茬,不该管的不要多插手。
欧晏落睨了面前的老人许久,缓缓松了手劲,从地上起了身。
刀环上还沾着血肉,犹如夜里红月,他将雪茄剪丢到垃圾桶里,弯腰拾起还没熄的雪茄,衔进唇间。
重新燃起的火星微暗,炙热辛辣的烟气掩盖了些许屋内的血腥味,良伯还弯着腰,3998依然匍匐在地,欧晏落吐出白雾,掐着雪茄的手半空中挥了挥:“送她去doctor那边。”
这句话是对阿九说的,阿九领命,赶紧上前扶起地上的女孩,小声地问了句:“你还能站起来吗?”
鵼在他搀扶下慢慢起身,这时肩膀已经不再剧烈发颤,双臂下垂好像断线木偶。
手指还在滴血,脸侧的发丝被狼狈地吃进嘴里,她把槽牙磨得出了声响,一双眸子淬满了委屈和狠戾,一掌拍开阿九扶在小臂上的手,捂住自己沾满血的手掌,摇晃着往门口走。
阿九皱眉,看了眼老板,见老板不反对,他才鞠了个躬后疾步走出办公室,跟上已经下楼的受伤少女。
欧晏落手指沾了血,血又浸入雪茄里,似乎一下子让雪茄味道变得更加辛辣。
他咬住雪茄,直接把血抹到蚕丝唐装下摆,斜睨着良伯,问:“手里拿的是什么?”
他语速平缓冷淡,还丝毫不提刚才的事,仿佛一分钟之前切下女孩手指一小块鲜肉的不是他。
良伯没有完全直起身,双目低垂,双手将手中之物恭敬递上:“是刚刚拆到的信件。”
欧晏落没接过,转身走到酒柜旁随意抽了一瓶红酒:“嗯?”
“是拖欠尾数那个订单的收据。”良伯补充道:“鵺今次负责的那个。”
啵!
软木塞打开的声音清脆,欧晏落挑起眉脚静看着他,许久才问:“谁替那人付的尾数?”
良伯摇头:“不知,我问过财务,说是今早这个单子的指定账户入的账,财务查过去,对方用的是幽灵账户,查不到人。”
“恰好450万?”
“对,一分不少。”
红酒入杯,欧晏落凝视着在杯中晃荡起涟漪的酒液,直到涟漪消散,他才走回沙发,食指敲了敲茶几。
他没出声,但良伯已经意会。
将开了口的信封放到茶几上,良伯半鞠着身子往门口方向退。
“欧生,没什么吩咐的话,我下楼继续记账了。”他低声道。
“慢着。”
欧晏落饮了酒的声音在空旷办公室内显得格外阴冷:“良伯,你跟着我多久了?”
“快30年了,欧生。”良伯答得很快。
许多年前的那个月夜,他已经认定了眼前还不及他胸口高的那位小男孩,将是他下半辈子忠心侍奉的“欧生”。
那晚他听到枪声赶到书房时,男孩已经站在门口。
佣人们早已害怕牵连到自己性命,全退下了,书房门没有关严,走廊里似乎还有男女吵骂的癫狂声音一直回荡着消散不去。
男孩那时候还没开始戴眼镜,在微暗昏黄的壁灯下,他的眼珠子异常的黑。
黑得一片死寂,无法容下任何活物。
只一眼,他就被男孩毫无收敛的浓烈杀意逼迫得快弯了膝盖。
男孩只吩咐他把书房地毯处理干净,不要留下血迹,不要影响他看书的心情,就离开了。
仅留牙齿微颤的他,陪着书房里又哭又笑疯疯癫癫的老欧生。
“30年了,良伯,那你还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吗?”欧晏落放下杯子,背往后倚,将自己藏进黑暗里。
良伯看着面前即便已经藏起所有杀意,但依然让人脚如灌铅无法动弹的男人,心里竟冒出来一个滑稽荒谬的想法。
鵺有没有看见过欧生失去控制的模样呢?
如果见过,她还敢继续跟在欧生身旁吗?
良伯将思绪想法通通压下,腰背又一次弯得极低,道:“知道的,我之后会把地毯清理干净。”
不要留下血迹,不要影响他的心情。
厚重木门重新阖上,室内一片寂静,欧晏落前倾身子,从茶几上拿起那个开口信封,两指一夹,将收据抽出。
收据没有公司抬头,金额数字都是手写的,黑墨水仿佛还带着湿意,右下角承办人的名字,盖着「鵺」字红印。
盖章的财务干活似乎有些随意,那印章盖得不清晰,边角糊成一团烂番茄的模样。
欧晏落盯着那枚印章,眉头微蹙。
心里想,这样干活敷衍的财务,是不是要把他杀了呢?
可财务可以随便杀,帮委托人交尾款的那个人,他又该怎么处置呢?
他把收据揉成球,丢进酒杯里,由得红酒将其一点点浸透,真变成了一团血肉模糊。
像极了破开了谁的胸腔,取出来捣烂的心脏。
春儿啊,你乖点好吗?欧晏落叹了口气。
*
姚菲躺在床上迟迟无法入眠,脑海里全是女儿刚才给她描述的,一个名叫小春的少女,坐着黑色鲸鱼在不同岛屿上冒险的童话故事。
小春打败了叁只坏心肠的丑八怪猪,打败了给黑蝙蝠怪通风报信的坏士兵,打败了投毒的独眼老鼠,还有一些情节女儿记得不太清楚,什么将胖青蛙拉进海底深渊之类的。
虽然听起来是一个又一个正义战胜了邪恶的童话,但姚菲总觉得哪里不大对劲。
姚菲翻了个身,看着身旁无人的床铺,被子已经被空调浸得清凉,她伸手摸了摸,再看看床头柜的时钟。
已经凌晨快一点了,她一个小时之前给丈夫的手机打了电话,是良伯接的,说欧生正在忙,手脏。
姚菲交代了几句,无非是让他们两人不要太辛苦了,早点回家,明天再继续干活,就挂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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