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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鲸鱼(NPH)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不姓周的老板娘
朴荣洙看向女儿秀珍的房间,叹了口气,问:“秀珍今天还是没从房间出来?”
李敏恩摇头:“我跟学校多请了一个礼拜的假。”
“吃饭呢?”
“放门口,等我走开她才会打开条门缝出来拿。”
朴荣洙走到秀珍房门前,抬手敲了敲门:“秀珍呐,是爸爸……你已经叁天没出过房间了,爸爸妈妈都很担心你……”
他断断续续说了一段话,大意是希望秀珍能理解他的工作,学校方面爸爸会帮她讨个说法,诸如此类。
但朴荣洙不知道,女儿秀珍此时正躲在被子里,死死盯着手机页面里那条快要变成全红的进度条。
虽然没有显示具体数据,但秀珍猜测已经有将近一百万人参与了这次“众筹”。
而此次众筹的“商品”,是尹镇亨。
朴秀珍前天在推特上参与了一个「尹镇亨该不该死」的投票,她当然是投了「该死」,几乎所有人都一样。
很快,她的邮箱收到一封email,里面附上一个外部链接,还有短短一句话。
「诚邀您见证圣光降临的一刻。
——f神会」
她鬼使神差地点了进去。
外链的网页很简单,甚至可以说是简陋的,纯白底色,中间只有一条冷冰冰的灰色进度条,什么文字都没有。
但进度条下方有一个红色按钮,点进去,竟直接跳到一个付款页面。
付款的金额是固定的,一万韩元,但可以增加数量,支持大部分的支付方式。
一万韩元,不过是两杯咖啡的价格。
而购买的商品,是「对尹镇亨的诅咒」。
之前朴秀珍加入了几个line的群组聊天,全都是骂尹镇亨的那种,里面有不少痛恨尹镇亨、反对尹镇亨出狱的人。
她看到有人将网页链接发到群组里,很快有人回应:
「我也有收到这个邮件!」
「什么东西?是恶作剧邮件吧!」
「哈哈哈哈这是要众筹资金,请巫女给尹镇亨作法下降头?」
「下降头也太小儿科了,你们看看,百万分之一,一人一万韩元,筹集成功的话也有十亿韩元了,十亿韩元拿来作法?不如把钱给我,我去捅尹镇亨几刀。」
「呵呵,要是一人付出两杯咖啡钱就能把尹镇亨杀了,那我一个人要出二十杯咖啡钱。」
「我看一定是诈骗网站,大家不要上当受骗了……」
朴秀珍刷了一下大家的讨论,觉得这事太像整蛊综艺了,便没有理睬。
可昨早起床时,她发现那条进度条开始变红了,虽然还不到十分之一,但也表示确确实实有人参与了众筹。
到了中午,进度条竟已经满了五分之一。
这时群里有人说,自己付了钱,收到了新的邮件,是张相片。
竟真有人布了个法阵,墙上挂了尹镇亨的黑白照,而蜡烛法阵中央站着一只黑山羊,诡异得让人心惊。
「这个f神会是什么玩意啊?从哪里冒出来的邪教组织吗?」
「看起来倒是有模有样的,如果真的灵验,那我也去付钱。」
「嘤嘤嘤黑魔法对尹镇亨这种恶魔会有用吗?笑死我了,付钱的你们之后一定会后悔的。」
「欸,我突然发现明天是中元节……」
朴秀珍没去上学,刷了一整天那个网页,像中邪魔怔了一样。
到昨夜凌晨,筹款进度条已满一半。
她想了想,点下付款按钮,付了那一万韩元。
群里的人骂归骂,网页上那条进度条却越来越红,仿佛条不停吸着血的水蛭。
最诡异的是,这件事在推特或脸书上竟一点消息都没有。
就好像真的有人施了障眼法。
此时眼见血条即将全红,群里反而安静了下来,似乎大家都在屏息等待着,这场“恶作剧游戏”的结局。
父亲还在门外絮絮叨叨说着什么,朴秀珍闷在被子里快要窒息。
而秀珍不知,在客厅的母亲李敏恩,此时也在不停刷新着网页。
李敏恩是今天早上付的钱,从一开始惴惴不安,到如今平静如水。
从一开始想着,原来还有这么多人跟她一样愚蠢,被这样一个网站骗了钱,到现在想着,原来还有那么多人跟她一样,都痛恨着尹镇亨。
突然之间,进度条满了,付款的按钮成了灰色。
秀珍蓦地屏住呼吸,李敏恩也是。
可网页没有任何的变化,仿佛时间静止。
过了一会,再刷新时,网页已经是404 not found。
秀珍手机里的群已经瞬间炸开。
「哈哈哈哈我都说是诈骗网站吧!恭喜你们,给骗子送了十亿韩元!」
「要报警吗?!」
「你要跟警察怎么说?说一大群人在网上众筹给尹镇亨作法?愚蠢至极。」
……
只是一万韩元而已,朴秀珍和李敏恩两母女不约而同地安慰自己,可依然按捺不住内心的失落。
就在这时,她们同时听见,朴荣洙的手机突然响起。
叮铃铃——
好像招魂铃铛的声音。
*
“众筹杀人?”
春月乐得手里的剪刀一颤,咔嚓一声,竟一不小心把窦任后脑勺的头发剪出个大缺口。
“对,但一开始付了钱的人,都以为自己上当受骗,谁都没想第二天新闻爆出,尹镇亨是真的死了。”
窦任乖乖垂着脑袋,还不知自己的发型这下毁了,给春月仔细讲前两天发生的大事。
尹镇亨的死亡时间是9月2日晚上,死因是窒息死亡。
尸体被布置成坐在餐桌旁吃饭的样子,桌子上摆了个盘子,上面放着一颗只咬了一口、果肉氧化发黄的苹果。
苹果旁边,还有两根被煎熟的手指。
而法医在尹镇亨喉咙中,取出了另外叁根手指,也是被煎过的,经dna和切口比对,五根手指均是来自尹镇亨的右手。
五根手指被人干净利落地齐根切断,这与尹镇亨当年对李彩英做的事情类似。
尹镇亨当年绑架性侵了年近八岁的小彩英,还将其右手手指裁下,带回家做“纪念品”,警察上门逮捕时,发现尹镇亨把小女孩的手指泡在酒里,自己则醉得不省人事。
如今尹镇亨的猎奇死状模仿了当时的情形,凶手更是将他的手指“喂”给他自己吃,仿佛是想要他“自食其果”。
春月揸着剪刀,尽力给剪坏的头发做修补,问:“警方一点凶手的线索都没有吗?他的杀人手法带有这么强烈的个人色彩,肯定不是第一次杀人。”
“那是当然,如果不是同行,那就是连环杀人犯。”
低垂摇晃的刘海挠得窦任鼻子发痒,他忍住打喷嚏的冲动,继续说:“居民楼附近的所有监控都拍不到有陌生面孔出现,这人应该是个乔装高手,而且还是个技术高超的黑客……会不会是阿瑞斯?”
春月手一抖,又剪坏了一个地方。
她清清喉咙,后退两步左看看右看看,看下一刀要下在哪里才好:“不会,小白的习惯不是这样的,而且你说的这个人,做事实在太高调了,用人渣的手法对付人渣,是恨不得别人把他当‘神’来膜拜。刚刚说的众筹网站,也查不到来路?”
“嗯,连自称‘f神会’的组织也是第一次出现,可能是个掩人耳目的幌子。”
窦任把众筹网站的大致情况讲给她听,讲了一半,突然惊觉自己后脑勺的头发好像短得可怜,脖子凉飕飕的。
他睁大眼想回头:“等等等等,这次的头发是不是太短了?”
春月连忙摁住他的脑袋:“你别乱动!刚刚还说就算我把你剪成狗啃你都愿意的?”
窦任噎住,塌下肩膀认命道:“行行行,你剪你剪,剃成光头也行。”
“这人最后筹了多少钱呐?”春月走到旁边桌子,在收纳箱里找出电推剪。
“至少十亿韩元,具体的金额没人知道。而且正如你所说,如今这个凶手,在一众巴不得将尹镇亨千刀万剐的群众心里已经是神一样的存在了,明网里铺天盖地都在说他替天行道,是正义的化身。”窦任听见电推剪滋滋的声音,不禁打了个颤。
春月想了想:“难道参与众筹的那些人不知道自己是从犯?”
“他们觉得自己付的钱只是用来‘诅咒’尹镇亨,并不是买凶杀他,至于尹镇亨的死,则是老天爷派人收他命。而且你别忘了,‘法不责众’,这次参与的人太多了。”
确实,与如今网络里杀人于无形的那些诽谤谣言和流言蜚语类似,即便真的把当事人逼得跳楼或自杀,法律也没办法制裁全部的键盘侠,最多只能揪出一两个冒尖的,杀鸡儆猴。
“但是呢,我发现了一件事——”窦任突然拉长了尾音,故意反问春月:“你猜猜看是什么事?”
春月翻了个白眼,扬扬手里滋滋声叫的电推剪:“我怎么知道?你再卖关子,我真给要你剃光头哦。”
窦任的语气很是得意洋洋:“我跟你一样,觉得这人肯定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就去翻查了各国这几个月未破的案子,发现原来在上个月初,我们这里也发生了类似的事。”
春月总算来了点兴趣,关掉电推剪:“在我们这里?”
“对,有一个叫刘康仁的男人,死状跟他七月初去世的妈妈一样,都是死在铁皮屋里,尸体赤裸,被高温闷得肿胀没了人形,才让人发现。”
窦任吹了个口哨,音调扬起:“刘康仁死亡之前,在微博有人发起「刘某该不该死」的投票,和尹镇亨的情况一样。”
春月思索了一会,走到窦任身前,重新开启了电推剪,给他修剪刘海上方的头发:“你说的这两个死者,如果是被同一个人杀的话,那这人必须是个职业杀手,连环杀人犯有自己作案的安全区范围,连跨区他们都要经过深思熟虑的,没办法千里迢迢跑到另外一个国家去杀人。”
“还有一个可能性,如果二者不是被同一个人所杀,那看来是有一个与黑鲸类似的杀手组织要冒出头了。”她呵笑一声,自嘲道:“哇噻,我们有竞争对手咯。”
乌黑发丝一根根轻轻飘落,窦任看见春月里眼神里一闪而过的狠戾。
他几乎快脱口而出,问春月愿不愿意抛下一切,像美咲与max一样,跟着他两人远走高飞浪迹天涯。
但他知道,目前还不是好时机,春月是不会答应的。
他暗叹一口气,把剩下的情报告诉她:“刘康仁的案子,媒体没有大肆通报过,消息是被人压下来了,尤其死者的具体情况没有向外通报过,估计是怕引起舆论。还有,这个案子之前是曾博驰负责的。”
春月顿了顿。
她停顿的时间不长,但窦任依然察觉到了。
窦任不是傻子,而且因为他这些年的目光一直放在春月身上,更是能知道她对一样事物感兴趣时是怎样的样子。
他知道,曾博驰这个人多少能引起春月情绪的波动。
当窦任发现这一点时,强烈的危机感如风暴袭来,打得他措手不及。
压下心头的酸涩,他试探着问:“你没回去那么久,曾博驰就没找过你?”
春月每天都有检查电子猫眼的监控,自然没有错过那人常在门口逗留的片段。
她不止电子猫眼一个监控,在楼道角落也设了其他针眼监控,所以还能看见,曾博驰特意避开电子猫眼,蹲下身在她家门口捣鼓胶带的事。
还有前几天,曾博驰往手机里打的字,她当然也看得一清二楚。
他说,「我很想你。」
追-更:yu ( )





黑鲸鱼(NPH) 142知人口面不知心(3700+)
时隔大半个月,春月终是回了住处一趟。
其实她不知道自己本能地在抗拒什么,迟迟不愿回来这里。
窦任问她,如果曾博驰真的察觉了她如今的身份有异,要不要重新换个身份。
max离开之前,把自己的事业让给了一个信得过的手下,并把手下的联系方式留给了春月,还戏称春月今后同对方买假身份,终身打八折。
虽然“张盼娣”这个身份才用了几个月,但曾博驰这边的变数太大,为了保险起见,这个时候,春月确实应该放弃这个身份了。
可春月没有立刻答应。
她犹豫了,似乎有点儿不太舍得丢掉“张盼娣”这个角色。
这是为什么呢?
明明以前的那些身份,她都能毫不留情地抛掉。
就像按心情换衣服一样,今天想穿牛仔裤帆布鞋,明天想穿衬衫西装,后天想穿紧身连衣裙,衣服而已,没有哪一套是不可取代的。
春月杵在水果摊前面好一会儿了,老板送走一个客人后认出她,惊讶道:“靓女,好像有一段时间没见到你了啊。”
她托了托鼻梁上的黑框眼镜,笑眯眯地应答:“哇老板,你记性很好嘛,连我没回来一段时间你都知道。”
“那是当然啦,要买些什么?现在的龙眼不错哦。”
春月看了一会琳琅满目的水果,指了指放在一旁的西瓜:“帮我挑一个西瓜吧。”
“现在的瓜没之前的水多跟甜哦,可以吗?”
“可以呀,就要西瓜吧。”
春月让老板帮忙把西瓜先冰一下,走多两步去旁边奶茶店买了两杯奶茶,去「noow」探望两位尽职员工。
这时店里有一个客人在里间接睫毛,外面只留kat一人在,见到许久不见的老板,kat有些吃惊:“你回来啦老板!”
春月把奶茶放到桌上:“今晚有空,就过来看看你们。”
kat性格开朗,有她在就没有冷场的时候,春月盘腿坐在沙发上,听她讲这大半个月来店里的生意如何,接着kat又试探问她,是不是有好多人在追她。
春月听了,笑出声:“为什么会这么问啊?”
kat把近期有个男人在店门口徘徊的事告诉她,“有一次他一直站在那里,一直盯着我们店门口看,要不是知道他是阿sir,我和puki差点要报警的。”
kat扬扬下巴,指着店门口对面的一排小花圃:“喏,就在那里,从傍晚呆到晚上,你知道的,晚上好多蚊子,但他好像一点感觉都没有……”
春月循着kat的视线望出去,店门斜对着的内街步道上立着一盏路灯。
她闭眼又睁开,仿佛已经能看见那高大的男人安静站在路灯下。
浓稠的暖黄灯光从他头顶倾泻而下,黑眸隐在阴影中深不见底。
他爱抽烟,想事情的时候尤其抽得多,手指间一定夹着烟,猩红明灭,他又不大注重细节,所以脚边一定落满了烟灰和烟蒂。
kat突然想起什么,睁大眼紧张道:“难道、难道他是你前男友?他是不是有暴力倾向,对老板你做了不好的事情,所以你这段时间没有出现是为了避开他?!”
春月忍不住失笑:“没有的事,他看起来像是会家暴的那种男人吗?”
kat撅起嘴唇:“知人口面不知心嘛,而且老板你看着就是一副好好欺负的样子,谁知道你们之前发生过什么事呢?”
哈,知人口面不知心吗?
镜框有些下滑,春月抬手托了托,嘴角勾起浅浅的弧度。
这句话说的不就是她本人吗?
从「noow」离开后,春月去水果摊取了西瓜,走向居民楼。
意外地发现,楼下因为失修一直形同虚设的防盗门,不知何时竟已经修好了。
春月因为家里用的是密码锁,所以她没有带钥匙的习惯。
黑框眼镜的镜腿里藏着一根细长的铁丝,她本来可以轻易将门锁就给解了,但她想了想,还是在门禁上按下了叁个数字,703。
嘟——嘟——
春月怀里捧着颗大西瓜,嘴唇抿紧,脚尖不自觉地微微踮起,又落下,脑子飞快运转,想着等会与曾博驰的第一句话要说什么。
“阿驰,我没带钥匙,麻烦帮我开一下门”?
还是“阿驰,我买了西瓜,要不要一起吃”?
还是……“我回来了”?
但直到门铃自动挂断都没人开门。
春月皱了皱眉,又按了一次。
还是没人应答,这时有住户从楼梯下来,从里面开了铁门。
“要进去吗?”那人问。
春月颌首同他道了声谢,用鞋尖抵住铁门,但没有直接上楼。
她单手托着西瓜,摸出手机给曾博驰打电话。
电话倒是很快被人接通。
话筒那边很安静,对方没有出声,春月也没有开口,她仔细地辨认,隐约能听见背景里有汽车发动机沉闷的轰鸣声,夹杂着偶尔一两声喇叭鸣叫。
剩下的,全是那人平稳却明显的呼吸声。
每一次呼气和吸气都带着太多隐忍的情绪,炙热的温度仿佛能通过电波传到春月耳畔,要将她的耳朵烧烫。
曾博驰在开车,车厢里很安静,没有电台广播,没有音乐哼唱。
一直等不到他开口,春月有些受不住这样的沉默,有点儿不情愿地先让了步:“你在哪?”
“刚下了高速,准备往家里开。”一出声才知道自己嗓子哑得不像话,曾博驰握紧了方向盘,咳了两声,再问:“你呢?”
“我在楼下,防盗门是什么时候修好的啊?我没带门禁卡和钥匙……”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好像成了含在喉咙里的呢喃。
跟撒娇似的,可怜兮兮的模样。
曾博驰从中午得知消息后狠心筑起的那堵心墙,仿佛就被这轻飘飘的一句话撞得簌簌落了灰。
有一把声音突然在脑海里跳出来,警告着他,不要再对她心软了,她一直都在戏耍你!
曾博驰咬住槽牙,沙哑的声音有些冰冷:“上个礼拜修好的。”
“哦,我记得我还没去街委会那交钱啊。”春月探头看了下,铁门上原本贴着的筹资公示已经被撕掉了。
“是我帮你交的。”曾博驰回答得很快,几乎是脱口而出,口吻也不怎么温柔。
春月愣了一下,她隐隐察觉到了曾博驰隐藏在话语里的尖锐。
这是之前从未有过的,曾博驰待她一向温柔。
知道自己态度不佳,曾博驰深呼吸了一个来回,稳住声音,说:“你现在在家楼下吗?你按一下702,我邻居陈姨这个时候应该在家,她能给你开门。”
“哦……你还有多久能回来啊?”
曾博驰看了下时间:“最快还要40分钟。”
说话的同时,他瞧见前方马路亮起明明灭灭的红色车尾灯,路上有些堵车。
曾博驰不自知地眉心紧蹙,长臂伸到副驾手套箱,摸了个吸顶警灯出来:“你先上楼,我争取半小时内回来。”
他开了车窗,啪一声把警灯安到车顶。
一瞬间春月听见了刺耳的警笛声,还有曾博驰难得态度强硬的警告。
“乖乖给我呆在家,不许再跑了。”
*
尽管曾博驰恨不得下一秒就能冲回家,但市区内的道路情况即便再畅通也就那样,不是开着警灯就能一路横冲直撞。
他跑到家楼下的时候,已经过了“约定”好的半小时了。
楼梯是两阶两阶地跨,可越往上跑,曾博驰心里越是不安。
如果她没有听话,又一次跑了呢?
曾博驰有一个强烈预感,如果她再离开一次,她就不会回来了。
曾博驰喘得厉害,但他不是累了,他只是觉得慌。
跑到自家门口时他并没有准备停下,而是脚步一转就要往楼上跑。
楼道的感应灯亮起昏沉黯淡的光,曾博驰才看见楼梯上坐着一人,如鬼魅一般安静,而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就这么撞进他眼里。
他硬生生停下脚步,胸膛上下起伏,视线从上而下飞快扫过,在她怀里的西瓜停留了片刻,最后往上,与她深深对视。
空气炽热且黏稠,两人之间的视线也是。
他们像是各拉住了绳子的一端,谁都没有卸力,谁都没有放手。
春月试图从曾博驰的眼睛里看出一些端倪,他的眼神有些复杂,锋锐的,炙热的,最后还有不常在她面前显露的危险性。
这令她有一种自己主动跳进了猎人布好的捕猎圈子的感觉。
但很快,这股感觉转瞬即逝,只见曾博驰的眸子又柔了下来,深邃如海的眼睛里只剩下满满的委屈和无可奈何。
曾博驰朝她伸出手:“坐在这里一声不吭的是想吓死谁?”
他微喘的声音如往常一样让人心安,春月看着递到面前的宽大手掌,也伸出自己的手。
春月很懂得如何利用男人的好感对对方撒娇,她鼓着腮帮子不满道:“我专门买了西瓜在这等你的。”
娇软掌心与他的相触,曾博驰恍惚了一秒,接着轻轻用力,将她从楼梯上拉起身:“那也可以回你家里等,楼道那么热,还有蚊子。”
春月:“我想给你个惊喜。”
曾博驰低着头掏钥匙开门,沉沉笑了一声,晦暗不明的光线让人看不透他脸上的表情。
春月发现曾博驰牵得她很紧,他的掌心温烫,暖意源源不断传到她的手心,快要沁出薄薄一层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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