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鲸鱼(NPH)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不姓周的老板娘
窦任电脑音响播的音乐唱着熊霁山听不明白的语言,车灯灯光晃白,依然只能照清前方小片路面。
“播那首歌来听听。”熊霁山难得开口提议。
没头没脑一句,窦任倒是立刻明白了。
手指在键盘飞快按了几下,熊霁山便听见了耳机里传来那人心情愉悦时常吹的那段小曲儿。
隔着电波,克制且浪漫的钢琴曲像被装在玻璃瓶里的红酒,随着路途颠簸,酒液荡漾。
熊霁山一时晃神。
仿佛副驾驶位置此时坐着那妙龄女子,一双细腿如新鲜茭白,脱去短靴缩在车凳上,踩在椅垫上的十颗脚趾头好似小溪里映着月光的鹅卵石。
她慵懒自如地吹着口哨,偶尔会回过头来看看他,一双黑眸乌亮动人。
他不常说话,就安静听她讲话或吹曲子。
这样子,这段看不见终点的路走起来,便没有那么孤寂。
*
美咲终于能起身落地时,正好是黄昏了,傍晚的风拂起窗上泛黄轻薄的碎花布,把谁家的饭菜香送了进来。
天空是橙紫相间的瑰丽晚霞,周围好安静,树叶梭梭,好远的地方有一两声狗吠,美咲能听见楼下男人们在讲话的声音。
在半夜时她已经恢复意识,但四肢无法动弹。
嗓子火烧火燎,哑哑咳了一声后,就听见旁边躺着的max声音和她一样沙哑,但语气好轻松地说,亲爱的,你活过来了。
熊霁山听到动静走进房间,给他们水喝,再帮他们换了手上的纱布。
美咲问的第一个问题,是春月那边有无消息,欧生有无刁难。
熊霁山说,春月已经给窦任报过平安,暂时没有大碍,往西的这一路上是有遇上个别穷乡僻壤的地头蛇,但黑鲸的人倒是没有出现。
美咲稍微安下心,问,这里是哪里。
熊霁山答,是他外公外婆家。
很快,她昏昏沉沉又睡过去,再醒来时已经听见公鸡打鸣。
能动手指了,也能开始感受到疼痛袭来,如涨潮的海水一点点漫起。
美咲的脑子里还有左手中指的记忆,甚至有未婚夫为她戴上订婚戒指时,冰凉戒圈紧贴着手指指根的触感。
但那里已经缺了什么。
max恢复得比她快,已经可以自行坐起身。
他倚在吱呀作响的老旧床板边,轻轻牵起美咲左手,吻落在透出几丝血斑的纱布上。
他语气认真地开玩笑, 还好切的是中指,要是把无名指给切了,结婚戒指要怎么办。
美咲被他臭不要脸的样子逗笑,眼里的泪花眨着眨着,就消失了。
脚掌刚触到地面时,有种不真实的感觉,美咲小腿一软,踉跄绊倒在地。
楼下讲话声停下来,max叁步作两步跑上二楼,急忙扶起她:“怎么醒了不喊我一声,哪里难受?站得了吗?”
美咲轻甩左手,声音还有些虚弱:“能站,就是一时腿软而已。”
熊霁山也上到二楼,关心道:“没事吧?”
“没事。”
美咲自清醒后还没有认真同熊霁山讲上话,她扶着max手臂借力,重新站起身,弯腰,给熊霁山鞠了个躬:“老熊,谢谢你们这次帮我们。”
熊霁山抖掉指间的烟灰,摇头让她不要在意:“春月很少求人,我能帮则帮,尽人事罢了。”
听见好友名字,美咲感慨万千:“她这次帮了我们太多,未来指不定会被谁盯上,拿这件事来刁难她,麻烦你和dot,帮忙多多照看她。”
熊霁山稍微一顿,还是点头应承。
“你俩先休息,饭一会就好。”熊霁山说完下楼。
老屋不知年岁多少,装修简陋,墙壁斑驳,风扇都没有一把,更不用提空调了,落日西斜,整个房子如蒸笼闷热。
许是因为太热,男人们都裸着上身,籍着透进房间内的昏黄日光,美咲这时才看清熊霁山的右胸口到肩膀,有一大片坑洼不平的割肉纹身,触目惊心。
他肩背宽厚壮实,浸在蜜色夕阳里如希腊神祇,可此时他的背脊上除了有一大块发紫淤青,还有几道已经结了血痂的伤痕。
是刀伤。
虽然只是皮肉伤,但也看得出熊霁山这一趟路上遇了些事。
美咲眉梢染上愁意,侧过脸看max一眼:“我们拿什么来还这些债呢?”
max轻拍她的肩:“先好好保住我们两条小命吧,等明天过了境,以后就全都靠我们自己了。”
美咲凝视着max的发间一夜之间怒长出许多白丝,淡声问他:“选择逃亡这条路,你会后悔吗?”
男人眼下有淡淡青色阴影,没时间整理的胡茬也有些狼狈,但不妨碍他沉淀了许多岁月的眉眼依然俊秀好看。
他紧了紧揽住美咲肩膀的手掌,笑容温和,没头没脑地反问她:“你呢?”
“嗯?”
“跟了我这种亡命之徒,你会后悔吗?”
美咲倚进他胸膛里,眼眸微垂:“以前回答过你了,我不后悔。”
max的吻落在她发顶:“只要能同你在一起,前面是悬崖又如何?”
*
熊霁山不知道他们刚“死”过一次能吃什么,加上山村里这么多年依然落后贫穷,也没什么好东西,他从村头走到尾,最后拿叁百块钱,同村尾阿庆家的婆娘买了只没几两肉的老母鸡和叁颗鸡蛋。
阿庆是他小时的玩伴,他婆娘也是村里的,但如今阿庆不在,阿庆婆娘也已经认不出熊霁山了。
瘦骨如柴的女子浑浑噩噩地笑着,把红票子从领口塞进松垮胸罩内,说熊霁山如果晚上还需要鸡,还可以来家里找她。
熊霁山心一沉,当然明白阿庆婆娘说的是哪种鸡。
他开始后悔来找阿庆婆娘买肉,让她有了钱能去买粉。
但即便不是他,也会有别人给她送钱送粉。
最终熊霁山把母鸡还给阿庆婆娘,只多拿了几个鸡蛋走。
给美咲他们煮了清淡的蛋花粥,自己则是整了一铁锅蛋炒饭。
之前并不熟稔的叁人,经过这件事后也算成了“生死之交”。
叁人围坐在摇摇欲坠的八仙桌旁,美咲没什么食欲,但精神还可以,断断续续讲着一些在贝尔松时与春月的回忆,熊霁山大喇喇翘着腿,边往嘴里扒拉着炒饭,边认真听。
春月很少提及她在贝尔松里的事,这些是他不了解的“春月”,一个个活灵活现的面孔自动在他脑海里成形。
为什么她像个小孩子一样随心所欲,为什么她喜欢吃快餐、喜欢一切小孩子会喜欢的东西,似乎一切都有了解释。
在那样吃人的高压环境里,许多人早早抛弃了无用的童真,用残酷无情武装起自己。
而春月这个刺儿头,偏要记住在那段日子里,让自己比较像个“人”,而不是个杀人机器的事情。
“为什么她不接未成年人的委托?”熊霁山突然发问。
他和窦任或许都忽略了一些事,一些让春月埋葬在心里最深处的事情。
手里的瓷勺倏地从指间掉落,沉进白糯粥水里。
美咲眼神闪烁:“这件事你有亲口问过她吗?”
“窦任有,我当时在旁边,她只说这是她的规矩,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
“这事也不是什么秘密,贝尔松出来的都清楚。你只要随便在路上抓一个从那出来的杀手问,应该都知道这件事。”
美咲深深看了眼熊霁山:“我可以告诉你,但你必须发誓,不能因为这件事讨厌春月。”
熊霁山不禁蹙眉:“有这么严重?”
“嗯,因为你是‘常人’,你没在贝尔松长大,你会无法理解我们的生存情况。”
美咲狐眼微挑,瞥向熊霁山黑色运动背心下的割肉纹身:“即便你在梭温那里呆过,也可能会无法理解,毕竟贩毒集团的那种铁血程度,在贝尔松面前不过是小巫见大巫。”
肌肉瞬间绷紧僵硬,熊霁山眸色黯下来:“……你知道梭温的事?”
“之前偶尔有梭温那没叛变或没被剿灭的余党,来找我做假护照。”
安静吃饭的max终于开口:“你们这种纹身真的麻烦,没法洗,就算有了新身份,也要一辈子藏着。”
熊霁山啪一声放下筷子,攥紧拳头的手背青筋暴起,半响,他压住外露的情绪,哑声道:“我发誓。”
方桌上方的垂着一盏铁皮吊灯,灯泡蒙尘,光线昏暗得好像百岁老人咳出来的脓痰,却还有蚊虫绕着光源扑腾翅膀。
仿佛那是它们生命中能见到的唯一的光。
美咲问:“你清楚贝尔松的‘校外实习’吗?”
熊霁山点头:“大概听说过,也知道春月是通过这场‘校外实习’年龄最小的纪录保持者。”
“嗯,但还有一个记录。”
美咲重拾起碗里的瓷勺,很慢地搅着,声音悠悠像穿越了时空:“她逼得贝尔松为之改变了‘校内实习’的规则。”
‘校内实习’是场孤岛大逃杀,所有应届毕业生均要在岛上呆过72小时,无论杀了多少人,只要活到最后就可以通过试验。
因为春月年龄最小,体格最弱,每个人都视她为第一目标。
而那一次春月杀红了眼。
熊霁山很快意识到了什么,喉咙好似被无形双手蓦然扼住,坏掉的嗓子更疼了。
“春月是他们那一届,唯一活下来的杀手。”
美咲撩起眼帘,目光灼灼地留意着熊霁山脸上任何一个微表情:“其他的人,无一生还。”
————作者的废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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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鲸鱼(NPH) 138father(3300+)
每一次“校内实习”选择的岛屿都不同,春月那一届选在一个热带孤岛上举行。
孤岛与世隔绝,原始森林潮湿炎热,大树遮天蔽日,蟒蛇鳄鱼在暗处蛰伏。
组织提前派人安装在岛上的监控设备让春月一个接一个地毁掉,监视的教官们渐渐感觉到不对劲,甚至紧急与位于世界各地的高层们举行视像会议,问要不要提前派人上岛。
有高层同意,也有不同意的,最终由当年不过二十五六的欧晏落落锤决定,“校外实习”继续。
只是后来出了些意外。
第叁天中午本应派快艇和直升机上岛接人,但第二天晚上突然天降狂风暴雨。
海面惊涛骇浪,海底遍布暗涌,组织的人尝试了几次都无法靠近岛屿。
直到第四天晚上,负责“校外实习”的工作人员才顺利登岛,比原来计划的时间晚了足足30个小时。
据上岛的工作人员描述,当时整个岛屿安静得好似一头死去的座头鲸,一点动静都没有,鲸鱼尸体在慢慢凋零瓦解,空气里灌满臭血烂肉的味道。
通天的树干是鲸鱼肋骨,地上的落叶是腐烂血肉,每走一步,都仿佛被未消散的灵魂扼住喉咙,难受得快要窒息。
雨后澄亮的月光穿过树叶缝隙。
掉落在泥土里的金属子弹头,在月光照映下,竟成了女巫的宝石水果糖,一颗接一颗,混着稀薄污糟的血水,引诱一群人慢慢走进森林深处。
越往里走,地上的弹壳越来越多,途中甚至还有几处被手榴弹炸开的坑。
有稀薄的血水从上方滴落到工作人员的头顶和肩部。
他们举着枪抬头,强光手电扫过,发现一些较低的树枝上竟还挂着被炸碎的残肢肉块,一行人心一沉,开始留了心眼,注意地上是否还留存着机关或地雷。
在组织设置的其中一个物资补给处,工作人员见到了大部分这次参加“校外实习”的学生,只是他们都已经没了生命。
一具具尸体被人刻意摞成一座小山,淌出来的血味恶臭难闻,一天一夜的暴雨都无法将其冲刷干净。
破坏监控的那个小姑娘,就呈大字型倒在尸山旁,一束洁白月光恰好笼在她身上,平静得像是没了呼吸的沉睡恶龙。
一头黑短发黏成一绺一绺,似乎还有一块头皮秃了,沾着谁的黏稠血浆。
巴掌大的脸上全是干掉的污血印,浑身伤痕累累,衣服破损严重,上衣下摆被撕碎,露出大片苍白色的腰腹。
左肋处简易包着块黑布,等到救护组到来时掀开一看,那里几乎快被锯齿匕首捅了个对穿,背上、手臂、大腿……大大小小的伤口遍布。
本来春月失血过多生命垂危,许是老天爷残忍,硬把她的命儿留下来,让春月成了她那一届唯一的幸存者。
「贝尔松」 损失惨重,因为培养一位杀手需要花费大量时间和金钱,好不容易养成了一批新的杀手,却让春月杀了个精光。
还无法追究她的责任,因为没有一条规定禁止参与者做出这样的事。
后来 组织为此在规矩中新增一条,“校外实习”时,当参与人数减少至原来数量的一半,实习将提前结束。
“每个杀手都是有自己的一个阈值的,或高或低,有些人可能这辈子都不会达到这个临界点,但是春月在那一次,已经完全突破了自己的阈值。”
碗里的蛋花粥已经半凉,美咲没在意,舀起一勺润了润半哑的喉咙:“贝尔松的「狙杀名单」 悬赏积分最高的‘双胞胎’你知道的吧?”
熊霁山已经点了颗烟,想用尼古丁使劲压着胸口一阵阵疼痛,殊不知那烟进了胸腔,却成了一双手,把 那颗跳动不已的心脏用力捏成一团血肉模糊。
美咲直觉熊霁山应该知道这两人,也不多介绍,继续说:“‘双胞胎’他们就是突破了阈值,却收不回来了,就像那些武侠小说里面说的什么,哦,走火入魔。
春月本应该在那一次也成了魔,但她没有。不知道她是怎么调整过来的,之后只说自己不会再碰未成年人。”
美咲的声音淡淡:“这就是春月的过去了,虽然她没说过不能提起这件事,但也麻烦你之后装作不知情吧。”
熊霁山能理解,非常能理解。
他也有不想让人提及的过去,那些好的坏的,本来应该让那场大火烧成灰烬,跟着玛蕾的遗体一起埋进土里,可身上那片纹身却是一把牢固枷锁,在每一个雨夜都会疼得撕心裂肺。
一想到看似没心没肺的春月,或许在某一个时刻会因过去痛苦不堪,熊霁山胸口疼得更厉害了。
“我知道了。”他应承了下来。
*
夜深,能望见璀璨江景的高层公寓里,身穿白裙的黑发少女走到长镜前,对着镜子左右仔细端详自己的脸。
前几天点在脸上的“雀斑”已经掉痂,只留下淡淡浅棕色。
此时镜面右侧贴着几张相片,是她从佟永望电子猫眼的监控视频备份里截图下来的。
是某位前辈的近照,肤白大眼,眉毛形状乖顺,脸颊鼻梁上有雀斑错落。
好幸运,有一个镜头恰恰好拍到了那人的正面,为她提供了绝佳的对照图。
在郭明亮家追数的那一夜,鵼没想过能遇上春月,更没想能直接同春月打上一架。
借着刀子和拳头逼近到春月面前时,鵼也发现前辈的面上做出的一些改动,只是当时两人的动作如幻影,她看不清那些雀斑的排列和大小。
可能是那一晚涂在匕首上的迷药给春月带来了不小的困扰,也可能是春月太信任那瞎子,电子猫眼点了她的相,她都没篡改监控记录。
电子猫眼拷贝出来的截图有些曝光过度,好在镜头拍得足够清晰,她稍微用软件处理一下就成功了。
她按图片里春月的模样做了最后调整,再将黑发接长至及肩,戴上黑框眼镜,白裙裙摆飘飘。
鵼摸着脸庞,快要忘记自己原来长什么模样。
不过没关系,为了「father」,她可以奉献一切。
区区一副皮囊又算得上什么,连生命她都可以燃烧殆尽。
铃铃——
手机煞风景地响起,来电人是「蠢老头」,鵼眸色一变,很快调整好情绪,戴上耳机按下接通:“喂,良伯。”
良伯的声音苍老疲惫,好似风刮过老朽松木的干枯树皮:“还是没找到那两人的尸首吗?”
“嗯没有,他们的反侦察能力太强,那一晚跟丢车,加上这次她的黑客把监控处理得干净,实在是找不到她处理尸体的地方。”
“继续找吧,没有尸首做dna对比,就没办法证实她把人放了。”
鵼拿起旁边梳妆台上的黑框眼镜,给自己戴上,脸上没什么表情,但语气装作愤愤不平:“可就算我们找到了尸首,若是欧生继续包庇她,我们也奈何不了她啊。”
电话那边似是叹了口气,“找到再说吧,也不知那女人给欧生下了什么蛊,这样下去,迟早会出事……”
等良伯挂了电话,鵼瞬间眼露烦躁。
这位忠心耿耿的老仆人,虽然老眼昏花,但戒备心还是挺强。
她巴不得欧生继续沉迷温柔乡,这样他们才能更容易找到破绽之处。
好在良伯近期只与她用电话联系,不用见面,她省去了不少功夫,不用专门伪装回原来样貌。
鵼拉开抽屉,里面躺着一个蝶形变声器。
去菲妮娅的公寓,良伯的目标是圣明的手机,而她的真正目标则是这个,菲妮娅专门找人设计的,有春月声纹的变声器。
鵼把薄薄一片变声器贴在喉咙处,瞬间有一阵电流刺麻感,忍过后,再开口,竟真的是前辈的声音。
她对着镜子练习着春月的眼神,春月微笑时嘴角上扬的角度,春月说话的尾音,春月出拳起脚、还有拔出大腿上匕首的速度……
嘭——!
她突然一脚高踢,皮鞋后跟狠狠踹到镜子里那张趾高气昂的脸上,瞬间镜面碎裂如蛛网,玻璃碎片簌簌掉落。
铃——铃——
手机又响了,但这次不是她与良伯联络的哪一部手机,而且铃声微弱。
鵼喘着气走进衣帽间,用力推开衣柜。
衣柜后方竟是一间暗室,面积大约十平米,亮着血色安全灯,却没有其他冲洗相片的设备。
公寓上一手的住客是名摄影师,她也是看中这个暗室,才租下这里。
暗室里角落摆着一个男性人形模特,裸着身子,塑胶上伤痕累累,尤其心脏和脑后位置都被刺了许多刀。
模特旁边的靠墙位是一张工作台,上方摆放一台电脑和一部手机,墙上安着枪架和匕首架。
手机在响。
少女的态度不再像刚才接良伯电话时那么不耐。
她恭敬拿起电话,按下接通,语气里有藏不住的雀跃:“father!您怎么今天有空给我电话?”
对面男人的声音上了一定岁数,低哑暗沉,但略带笑意:“来看看你准备得如何,哦?这个声音就是那个女孩的?”
鵼这时才想起自己喉咙还贴着变声器,正想撕落,对面男人似乎能读出她的想法,阻止她:“先别摘,我听听看是不是能以假乱真。”
她有些不满:“但您很久没给我打过电话了,我不想用她的声音和您讲话。”
男人沉沉笑了几声,才道:“行吧,同意你摘了,‘安乔’。”
终于被喊到自己真实名字的少女心花怒放,撕下变声器,开心地向对方报告近期工作情况:“ father,真的像你设想的一样,阎罗越来越宠她了,这次的事也没有再深究。”
电话那边响起“嚓”一声,好像是火柴擦燃的声音。
男人停顿了许久,鵼猜他应该是在抽烟。
过了一会,男人才缓慢开口:“这么久了,终于等到他的软肋出现了啊。”
————作者的废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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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鲸鱼(NPH) 139阿娣(3700+)
吴东还没推开门,隔着门缝都能闻到里头的烟味有多浓。
皱了皱鼻子,也不敲门了,直接推门而入。
乌烟瘴气的小房间里没开灯,黏稠的昏暗让门外的光线切开,冷气温度被调到了最低,冻得吴东狠狠打了个颤。
光线照到的地方,只见一双大脚丫子撂在桌上,脚跟下面压着不知哪个案子的卷宗。
曾博驰光着膀子,脑袋后仰倚着椅背,脸上眼睛处盖着条毛巾,张大嘴巴扯着呼噜。
饶是吴东这种“刑侦猛男”都快要嫌弃死他了,这男人怎么能过得那么不顾形象?!
他憋住呼吸走到窗边,唰啦一声扯开窗帘,把窗户也拉开,一瞬间湿热的夜风涌进,吹淡了些许烟草味,但也将冷热交替的黏湿感粘在人的皮肤上。
吴东一个鼻子发痒,打了个喷嚏:“阿嚏——!”
屋里呼噜声瞬间停了。
曾博驰被吵醒,猛地扯下盖住眼睛的毛巾,一看是吴东,绷紧的劲才又松下去,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问:“……晚上了?”
吴东扯起领口擦擦鼻子,囫囵道:“早就晚上了,刚饭盒送来时见你睡得熟,想说让你再睡一会。快起来吃饭吧,饭菜都凉了。”
“大家呢?”曾博驰赤脚落地,拎起椅背上皱巴巴的t恤套到身上。
“都回家了,毕竟大半个月都没怎么见过自己老婆和女朋友。”吴东看见他桌上的烟灰缸里储满一颗颗烟屁股,烟灰都快满出来了,皱了皱眉:“怎么案子破了你还抽那么多烟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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