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鲸鱼(NPH)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不姓周的老板娘
门铃电量快没了,铃声嘶哑,大泉舞啧了一声,丢下笔在催命符般的铃声中走到玄关。
“谁?”问话的同时她已经拨开猫眼挡片往外看。
是个男人,鸭舌帽和口罩遮住大半张脸,身穿统一的外卖员红黑外套。
“你好,你点的麦当劳外卖到了。”
“我不是在单子上备注了放门外地上就行吗?”她语气不耐,隔着门板说。
外卖员“啊”了一声,道歉说他刚才没留意,把东西放到门边,再说了句抱歉,就离开了。
大泉舞没有立刻开门,等听到有摩托车驶离的声音,她才解开门锁拉开门。
廊灯是裸露在外的灯泡,是发霉的黄,外卖盒就在地上,她便弯腰去取。
一片阴影蓦地将她笼住,好似乌云蒙住了月,她还没来得及起身,后颈传来一阵剧痛,接着就是铺天盖地的晕眩。
靳安右的动作干脆利落行云流水,在人倒地发出声响之前就稳稳把她身体接住,连同那外卖纸盒,一并拉进去屋内。
另一道黑影也跟着他进屋,门轻轻掩上,上锁。
远处响起几声狗叫,但很快又归于平静。
好像被什么怪物吞进肚内。
*
大泉舞清醒时发现自己坐在电脑前,手脚都被胶带紧紧捆在椅子上,嘴被布团塞住,她想发出声音,喉咙却像被火烧过,连嘶哑的喊声都发不出来。
而且浑身肌肉都是僵硬的,只有肩脖位置稍微能动。
看着此时电脑屏幕正中央的网页,她满眼惊恐。
身后传来声音,是很标准的日语,“你胆子真大啊,连「f神会」都敢模仿?”
只一句,大泉舞浑身汗毛全站了起来。
这声音比屋外的温度还冷,不,可能比北海道的雪都要冷!
被打开的网页,是她模仿「f神会」做的投票网站,问梶浦贱人该不该死的那个,但投票结束后她就连夜删了,怎么这个时候又被找出来了?!
等等,不对……不对,这不是她做的假网站。
上面写的不是梶浦彩子的名字……而是问,大泉舞该不该死!
她瞳孔剧烈震动,好似快要坠落的陨石。
电脑屏幕很大,除了这个投票网页,还在右边一列同时开着其他网页。
匿名聊天室正在热烈讨论着什么话题,大泉舞无心去看,因为另一个网页是一篇半小时前发出的推特。
推特附图只能发四张,缩略图图片虽小但能看得出来,第一张是匿名聊天室里的对话截图,满屏都是对梶浦的恶意辱骂,第二张图是聊天室内教大家如何给她参与的作品打低分的流程图,第叁张是她这段时间拿梶浦的脸做的色情图片,推特尺度向来极高,不用打码都不会被禁。
最后一张图让她脑袋轰一声炸裂,是她的身份证相片,真实的叁次元信息被公诸于众。
推特文字里附上了投票链接,并说这次属于“公益活动”,无需众筹付款,赞同的人数多于反对的,「f神会」将会免费为大家清理掉这份“垃圾”。
到底是谁?
把她用来遮掩真面目的层层遮羞布剪了个稀巴烂,将她躲在电脑键盘后做出的腌臜事全拉出来,赤裸裸地曝晒在强光灯下,无所遁形,一点余地都不留给她。
这次,被投票「该不该死」的人,从梶浦彩子,变成了大泉舞。
这次,「该死」的选项已经有一千多人投票,而「不该死」只有寥寥数十人。
最让她惊慌失措的,是这次的网页上增加了一个翻牌倒数的时钟。
这次的投票竟是倒数制的,而时间只剩下……38分45秒!
“如果在倒数结束时,投反对票的人数多,你就能免于一死,相反的,你应该清楚会发生什么事吧?”
一把银色匕首从身后伸到面前,大泉舞微颤着,在电脑屏幕深色部分的倒影里,终于看见了一直站在她身后的人。
男人还是戴着口罩,但摘了帽子,露出狭长犀利的一双眼眸。
她发不出声,只能用眼泪求饶。
靳安右反手握着匕首,用刀尖轻轻一点便娴熟地刮走了女子眼角滚落的泪珠。
再往前两叁毫米,或者女子颤抖的幅度稍大一些,刀子就要插进她的眼里了。
“哎,我最看不得女孩子哭了,这样,我给你个翻盘的机会吧。”
靳安右沉声笑,前倾了身子,把匕首放到桌上,并在键盘上敲了一行日文,准备发到那不停刷屏聊着“大泉舞投票事件”的聊天室里,幽幽说道:“目前这个聊天室的在线人数已经上千了,如果里面的人都愿意立刻帮你投票或拉票,说不定就有转机哦。”
信息发出去了。
「066:各位,我是那个被曝光的大泉舞,求求各位,帮我投‘不该死’一票可以吗?」
「066:拜托大家了!」
大泉舞抱着希望,毕竟这里面都是“战友”、是这段时间一起冲锋陷阵的“伙伴”啊,虽然大家素未谋面,但都是藤原翔后援会的死忠粉丝,有着同样的敌人,肯定……肯定会帮她的对不对?
可本来热闹非凡的聊天室,在这两行信息后彻底安静了下来,如死气沉沉的沼泽,风吹不开,石落无声。
再过了一会,才有信息陆续跳出来。
「你在开什么玩笑啊?」
「是不是你得罪了什么人才会被人曝光?」
「知不知道因为你,我们的聊天记录都被公开了?这下可怎么办?」
「这人被公开了资料,下一个会不会轮到我们啊?!」
「管理员呢?赶紧把她踢出去啊!」
……
不停跳出来的留言密密麻麻好似垃圾堆上盘旋的苍蝇,大泉舞还没来得及看完,页面已经跳出一个小框,说她被踢出聊天室了。
转头再看投票页面,赞同的票数竟快速飙升,血红的计数条像一条狼吞虎咽的蟒蛇,一口口吞下了人类嗜血的丑陋私心,不停地变长,变长。
似乎没料到会这么快就被踢出聊天室,靳安右捧腹大笑:“呵呵、呵呵呵……哈哈哈……真是一帮乌合之众啊。”
也不知这事触动了他哪一条神经,他竟笑得停不下来,胸膛上下起伏,笑到最后喉咙已经漫起了血腥味。
咳意止不住,他转过身捂着口罩咳嗽不停,等咳完,口罩已经被鲜血打湿。
他扯下沾血的口罩,双目通红,大口粗喘着调整呼吸。
“father,给你。”
这时从旁边递过来一个新的口罩,像是一早就预料到这样的情况会发生。
靳安右接过口罩,把带血的折成几块塞进裤袋里,戴好新的,才回过身。
坐在电脑前的女人像是已经被网页上飙涨的票数吓呆了,丝毫没察觉入侵者有这么一会儿停顿。
靳安右瞄了眼时间,35分20秒。
他走回电脑旁准备取回自己的匕首,才刚探手,那瑟瑟发抖的女子猛晃了一下,接着好像被点了穴,一动不动。
眼珠斜睨,女子两腿中间的电脑椅垫网面正一点点地变深,屋内开了暖气,使得窄小房间内的腥臊味道快速发酵,蔓延到每个角落里。
女子顾不上难堪,涕泗横流,她眨着唯一能控制的眼珠,斜挑看向陌生男人,再飞快看向屏幕边角还没关闭的photoshop,喉咙深处唔了两声。
她想告诉入侵者她什么都愿意做,和那相片一样也行,只求他饶她一命。
靳安右嗤笑一声,不再管她,走向一直坐在昏暗角落里的人,把匕首递给对方。
刚才冰川一般的声音此时好似让春风拂过,冰层一点点融化:“等会交给你了,可以吗?”
从暗处缓缓探出一条黑色的卫衣袖子。
袖子太长,罩住了那人大半只手掌,只从袖口露出两根白得几近病态的纤瘦指头,虚虚夹住刀柄。
“无问题,father。”
男人连眼神都带上几分罕见的温柔,眼角挤出淡淡皱纹,摸了摸对方乌黑发顶,表扬道:“安乔好乖。”
外套内层口袋里的手机在这个时候不合时宜地震颤起来。
靳安右眉心微拧,拿出手机,本想直接挂线,但在认出电话号码后,还是按下接通。
语言频道切换回中文,靳安右淡淡唤了声:“欧阳老先生,这么晚了,您还没睡下?”
话筒另一方的声音苍老如枯枝,“阿右,订金已经收下一个月了,这委托什么时候才能完成?”
靳安右低笑:“这事急不来啊,毕竟对方是世界排行榜第一……”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对方低吼一声打断他的说话,可伴随而来的是止不住的咳嗽声:“咳、咳咳——”
瞬间靳安右眉头拧得更紧。
他把手机拿开一些,咳嗽好像会传染,他不想让老头儿的咳嗽声惹得他也跟着咳嗽起来。
好一会儿对方才停住,喘着气,直截了当说道:“实话告诉你,我时间不多了……阿右,在我入土之前,我一定要看到那混账小子身首异处,我要拎着他的头颅,去祭拜我那可怜的娃儿啊……”
没等到靳安右的回应,对方继续说:“当初你们俩兄弟四处躲藏的时候,我也帮过你们不少,阿右,这活儿没人能接,我只相信你。”
半晌,靳安右淡声道:“知道了,等我解决完日本的事,明儿个飞一趟日内瓦。”
————作者的废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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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鲸鱼(NPH) 198更重要(4300+)
距离农历新年不到一个月,旧金山唐人街尚未挂起喜庆红灯笼,虽然街道不如以往那般熙熙攘攘,但比起一年前的萧条冷清,如今总算是有了些生气。
许多老店硬是熬过了这次寒冬,陆陆续续开门迎客,或黄或红的店招牌亮着灯,夜间的霓虹闪烁。
今日是已关店一年的和兴酒楼重开之日,许多老主顾都特地赶来帮衬,挂着流苏宫灯的宴会厅内坐了几近全满,许多顾客都是叁代同堂,觥筹交错推杯换盏很是热闹。
石白瑛一人霸了一张大圆枱,极度奢侈地点了清蒸龙虾同椒盐焗大蟹,想再加一只贵妃白切鸡时酒楼老板唐富海赶紧喊停他:“你叫这么多菜干嘛?一支公*哪里吃得完?”
石白瑛翻了个白眼:“我就钟意叫这么多菜。”
“得得得,你钟意,你最大。”
年轻老板撇撇嘴,在单子上龙飞凤舞,有钱不要才是傻佬:“你阿妹呢?今次没同你一起回来?”
“没,她还在瑞士。”
石白瑛再添了白灼油菜心和黄金蛋炒饭,才肯放过唐老板,还从裤袋里摸出个利是,塞到对方手里:“新开张,利利是是。”
唐富海立刻乐了:“哪有客人给店家红包这种事?让人看见不像样的。”
“废话那么多?拿着啦,好好守住你阿爸间酒楼,希望等到我不是一支公的时候,你的酒楼还在咯。”石白瑛又翻了个白眼,拿起茶杯抿了口普洱。
“哇!你有女朋友了?”唐富海一脸惊诧,声量都拔高了一点:“怪不得你现在越来越少呆在叁藩市啦。”
刚刚讲话时没过脑子,石白瑛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话。
茶杯白烟袅袅,他的话也含糊在热烟里:“没有,哪来的女朋友?你给我介绍一个?反正我也到年纪了,相亲结婚算咯。”
这下轮到唐富海翻白眼:“我可不敢,祸害人家女孩子,好折堕的。”
石白瑛气笑:“折堕?现在我的条件很不行吗?”
唐富海与他相识多年,即便知道他真实身份是杀人不眨眼的头牌杀手,心里也没有半分恐惧,扬扬菜单丢下一句“你自己知自己事”就去厨房交代了。
人走后,石白瑛夹起桌上小瓷碟盛着的萝卜干咬得咔嚓咔嚓声,这盘玩意儿,卖鬼佬可是当沙拉在卖的,金贵得很,他的话能吃免钱。
这酒楼保留着唐父在时的装修,红绒地毯,金脚圆桌,舞台上垂着大红色的幕布,角落甚至还有一台不知道多少岁数的卡拉ok机,搁国内看已经是老土到爆炸的风格了,唯独放在唐人街,看起来还颇有别样韵味。
鬼佬总是爱这一套。
他和唐富海认识太多年。
当年石白瑛15岁刚入行,即使身手再怎么了得一开始总不可能没伤没痛,一次在唐人街杀个黑帮老大时被对方马仔拿刀捅伤,对方还把街区封了,放话说一只乌蝇都不让飞出去。
那时他逃进了和兴酒楼,躲在杂物室时被同龄的唐富海发现,石白瑛失血过多,还没来得及灭口,自己就晕了过去。
醒来时伤口被包扎好了,手法不算娴熟但好歹血止住了,脚边还放着面包和矿泉水。
他在灯都没有、只有一扇排气扇的杂物室里躲了几天,黑帮来搜查时唐富海会把杂物室的小木门拿木柜挡上堵住,等人走了才推开柜子。
最后他让石白瑛躲在酒楼运菜运海鲜的面包车下方,帮他出了这半封锁的唐人街。
石白瑛最后问他为什么帮他,唐富海只是淡淡说了声,你替我做了我想做的事。
后来才知,唐富海有个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让那黑帮老大落药迷奸,末了还丢给马仔肆意玩弄,姑娘不堪受辱,选择了自杀。
报警无用,黑帮还隔叁差五来姑娘家的洗衣店破坏捣乱,连想帮姑娘母亲出头讨说法的几家店都受到了牵连,最后姑娘母亲也烧炭跟着去了。
唐富海本来都买了枪了,但还没搞懂怎么用,已经听说那畜生让人杀了。
……
“嘿,菜都未上,你净吃萝卜干和小鱼干都吃饱啦。”
一句调侃把石白瑛拉回现实。
说话的是唐富海的老婆关柔,今日客人多,她挺着七个月的大肚子也要下场帮忙。
也不用石白瑛开口,关柔已经帮他空了的小碟添满了小菜,也不知是不是夫妻同心,这会关柔边夹小菜,边问了一次刚才老公问过的问题。
与丈夫不同,关柔格外关心石白瑛的感情问题,石白瑛也不嫌烦,嬉皮笑脸地再回答一次。
“话说我有个朋友……”
“stop、stop,”一听开头就知道关柔在操什么心,石白瑛哭笑不得,急忙拒绝:“我不用你介绍女朋友。”
关于他的真实身份和“职业”,唐富海一直守口如瓶,包括对上关柔,也没透露过半分,也因如此,石白瑛才能同他像正常人一样来往。
唐富海知道他的秘密,他也知道唐富海的。
心里藏着一片愿意为对方葬送自己未来的白月光,这事,石白瑛也一直替他保守秘密。
毕竟人现在即将一家四口和乐融融,有些事,让时间掩埋到不见天日就好了。
“你次次都这么说……其实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孩子啦?我给你多多留意。”关柔小小声问。
白瓷杯中茶水微晃出浅浅涟漪,刹那间,石白瑛好似从茶水倒影中看见了那人跑过的影子。
为了方便行动,她常留齐耳短发,乌黑,天然,没漂染过,你想卷在指尖,下一秒她便会咻地逃开,和某种雀鸟的翎羽一样。
“唔,我喜欢长头发的女仔,蓬松的大波浪,栗色或火红色……”
他忽略那一瞬的幻想,故意胡说八道,还双手在面前比了个葫芦状:“要前凸后翘s型身材,大长腿。”
关柔自然听出了他在瞎扯,瞪了他一眼,不管叁七二十一,掏出张纸条放到茶杯旁:“有空就约一下啦,对方和男朋友分手不久,当交个朋友也行的。”
石白瑛没推脱,笑道一声“ok”,将纸条收进口袋。
难得见他这么合作,关柔也嘻嘻笑,捧着肚子去招呼其他客人了。
埋单时唐富海不愿意收石白瑛钱,因为石白瑛的利是里塞的是张支票,金额还挺高。
石白瑛离开时笑着拍了拍他肩膀,等人走远了,唐富海果然发现自己的口袋里又多了几张绿票子。
每次都这样。
石白瑛从唐人街离开后回了山顶公寓附近,但没直接回家,在路边找了家酒吧,坐在吧台发会呆。
这周他没有接job,着实有点无聊啊。
一杯威士忌落肚,旁边来了人,高跟鞋叩叩声,人还没走近,麝香调的香水气味已经飘到鼻前。
对方是美国人,身材外貌和他刚刚跟关柔描述的“喜欢类型”几乎一致,火红大波浪卷发,身材火辣,妆容美艷,指尖轻捻一根细长雪茄,问他能不能借个火。
石白瑛勾唇,摇头,让她自己跟酒保借火机,再给自己要了杯威士忌。
不冷不热的态度当然没有吓跑红发女子,她也要了杯酒,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起来。
枱面上两人还保持着半臂距离,但枱面下已是暗流涌动,红底高跟鞋在烟灰西裤裤管处若有似无地蹭磨着,烟草气味像粘合剂,意图将两人越拉越近。
冰块再一次在空酒杯中当啷响。
石白瑛心想,也是奇了怪了,明明以前自己确实是钟意这种丰腴成熟的类型,挑炮友一夜情对象也是挑这款,为什么如今心里一点儿水花都激不起来。
红发女子看出他心不在焉,猎艷失败也不恼,直接问:“你有女朋友或妻子了?”
“没有。”石白瑛没考虑太久就摇头否认:“抱歉,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他不再逗留,起身放了几张票子在吧台上,示意酒保再给这位小姐来上一杯威士忌,拎着搭在椅背的长风衣走向酒吧大门。
旧金山入夜后寒冷,夜风从领口灌进,让他因想起某些事忽然燥热不已的胸口舒服了一些。
他没穿上外套,抬头叹了口气,白烟很快让夜风吹散得无影无踪。
今晚有月亮,弯弯一枚,像谁在夜空对着他笑。
该死,能不能别再想起她了啊?
石白瑛还在生气。
气那负心人两个月没联系过他了,明明他给她的手机号码一直没改。
还气她怎么就不愿意低头哄哄他,说不定他大发慈悲、再破例一次原谅她了呢?
最后气自己,一直说要忘了她,什么老死不相往来,什么桥归桥路归路,立下的flag没个半天就啪啪打脸,晚上辗转难眠,最后得开手机,翻找她以前直播时的视频——他偷摸录下来的,对着撸个几发才能睡着。
在寒风中绕了一段路,没察觉有人跟踪,石白瑛才回了公寓。
上楼前把关柔给的纸条丢进垃圾桶了。
公寓夜景极佳,黑夜里那座跨海大桥宛如倾倒的天神火炬,石白瑛没开灯,城市灯火已经足够明亮。
他把脚踝旁的匕首拔出来放到岛台上,走去水龙头边接了杯凉水,几口喝下,那淡淡的酒意已经几乎要散完了。
眼角瞟向客厅沙发,上面坐着一只大号的达菲熊公仔,一脸憨笑,毛茸茸脑袋斜靠着椅背。
哼,当然毛茸茸,他从上海把它扛回来之后特意送洗了呢!
他送出的礼物,被那臭妹妹遗忘在酒店,孤零零的,气得他脑袋发疼!
走到沙发旁,他掐住熊公仔的脖子一手把它提拎起来,另一手握成拳头就想往它脸上揍,好泄泄自己心头的那团烦躁。
拳头暴冲到公仔额头前堪堪停下,石白瑛不耐烦地“嗤”了一声,咬牙切齿一副纠结到不行的模样,最终只探出手指,在熊脑壳上狠狠弹了一下。
弹棉花连个声响都没有,刚才在酒吧潇洒不羁的男人这时满脸挫败,抱着熊倒在沙发上唉声叹气。
他甚至开始自言自语。
“bro,我们相依为命算数啦。”
“你千万不要喜欢上像那臭妹妹一样的女人,太惨了,太惨了。”
“你说我现在给她打电话,会不会好丢架好无面?”
“啊——啊——我不想今晚又看着她的视频打飞机啊——”
在无人的公寓里石白瑛终于可以不用再端着压着,他认了,认栽了。
以前他和春月有时一年只见个两叁回而已,但就算大半年没见,他也没担心过太多,反正两人一见面就能打得火热,好像距离和时间在他们之间从没产生过影响。
而这次两人只是两个多月没见,他就跟丢了魂似的。
他没谈过恋爱,但直觉觉得不能再这样冷战下去,不然他未来肯定会后悔的。
鲤鱼打挺坐起身,他把“bro”丢到一边,抓起手机就想给春月打电话。
刚按下+86,跳进来一个电话。
前缀+41,是妹妹石心敏的电话。
看了看时间,日内瓦那边不过是凌晨四点,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打电话来?
石白瑛眉心微蹙,接起电话:“阿敏?”
但话筒传来的不是石心敏的声音,而是一个男人的声音,“阿瑞斯吗?呵呵,第一次和你谈上话……”
对方的声音听着平顺温柔,但实则阴暗寒冷。
石白瑛眼里温度骤降,紧捏着机身的手指指腹泛白,冷声问:“你是谁?”
虽不知对方有没有用变声器,但他已经点开手机录音,将对方的声音录了下来。
对方又呵呵笑了两声,慢条斯理道:“我是谁现在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现在在谁的家中。”
“阿敏她现在怎么样?”石白瑛沉住气,快步走向走廊尽头的枪房,准备从电脑查石心敏目前的定位。
石心敏有条项链,里面藏着定位装置,除了洗澡,其他时间都会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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