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弄

空气中散发着奶香味，若一寻着味道走进面包店买了个刚出炉的甜甜圈，捏着纸袋边走边吃。
哇。那里围了一圈人，若一好奇地走过去。
啪。手中吃了一半的甜甜圈掉到地上，若一把兔子抱在怀里，小脸惨白惨白的。
呜。她怎么这么倒霉。
残缺四肢的女童，肢体扭曲的老头，一个身体两个头的男孩……
这种大型畸形秀不是在十八九世纪就禁了吗？！
都是活人。
像是艺术展览一般。
他们展示着自己的身体。
还与时俱进地弄了个收款码摆在显眼的位置。
“兔兔，我怕。”若一小脸贴上兔子竖起的长耳朵。
“嗤！”怀里的兔兔蹭了她两下。
“好吧。好吧。都是活的人。我不怕。不怕。”若一自言自语。
“真的不怕？”
醇厚华丽的英伦腔女音在若一耳边响起。





摆弄 不是一厢情愿，是两情相悦！
真的不怕？
将掉到地上的甜甜圈捡起来，若一迟缓地将那声英语转化为中文后睁着大眼睛看向身侧的人。
身侧的人比她高很多，应该有一米八左右，穿着款式如同穆斯林黑袍的宽松白袍，白袍帽沿落至白眉上，银白的长发分至肩两侧，帽下是一张脸，平平无奇的一张脸，不是好不好看的问题，五官独看或是组合都让人难有记忆点，看一眼转瞬就忘了她的模样。
若一只感到她的肤色是如同亮光刺目的冷白色，如同她整个人给她的感觉一般圣洁无暇，难让人不怀疑她背后是否有对天使赤羽。
样貌雌雄莫辨，要不是听见她的声音，若一还猜不出她的性别。
若一对上人家浅灰色的瞳，她看起来虚无缥缈的，周身像似缠着云雾，让人看不清她。
若一眼里的诧异与防备掩饰不下去，怀里的兔子越抱越紧。
问她害不害怕？
她的话是什么意思？
只见她唇角上弯，生生给她增添了几分惊艳。
“小东西，误闯进来的？”
小东西？
长高了两厘米的小一听了很不开心。
她现在一六七了！不是小东西呀！
哦。还有她现在还穿着高跟鞋，怎么说都有一米七几。
而且她还能长，长到一米七几不是梦！
若一看着她没有说话，虽然很不开心但还是努力让自己看起来高深莫测，不敢让人随意招惹。
但小孩子装作大人，能多有气势。
身前的人轻笑了一声又说话了。
“你怀里的兔子是我的。”
哇——
兔兔居然有主人！居然有主人！！
有些难过呀。若一小嘴都瘪了。
兔子鼻两侧的透明须须动了动，“嗤！”发完气音后就像害羞了般，兔脸往若一手臂内侧埋。
不是她的东西，她是不会染指的。
若一咬着唇，把兔子递给人家。
“抱歉，我不知道这是你的兔子。还……还给你。”
“嗤！”手上的兔子挣扎了一番，啃了一半的萝卜掉到地上，整只兔想往若一身上跳。
“没事。你先抱着，它喜欢你。”
若一听了要哭了。
她和兔兔！
不是她一厢情愿，是两情相悦啊！
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那人又笑了。
“你还挺有趣的。”
“我邀请你来参观我的教堂？”
“啊？不用，不用。”若一对人家的教堂不感兴趣。
“呵。你不用担心，我允许你平安无事的出来。毕竟，它喜欢你，我给它一个面子。”
“？”什么意思？这人好奇怪。
是‘要是没有兔兔我就有去无回’的意思？
“抱歉。我赶时间回去，就不参观你的教堂了。”
“兔子还你。”
若一揉了两把兔头就快速把它塞回给人家了。
“行吧。”那人抱住兔子，“这个给你，离开这里再丢了。”
若一伸手抓住她丢向她的东西，摊开手掌看去，是一块木牌。
若一诧异地抬起头看着她。
为什么要离开了再丢？
好奇心害死猫。
既然人家让她走，那她就离开了。
若一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走。
然后她听见兔兔的气音。
“嗤！嗤！嗤！”
一声声让若一脚步越迈越大。
“人家不要你。”
“嗤！”
若一沿着记忆的路线往回走，迎面和那个想把她做成人皮娃娃的金发小男孩四目相对。
身体比脑子反应还快，若一往回跑去。
“你怎么又回来？”
若一喘着气，指着她怀里的兔子，“我想它了。”
“？”
若一抢过人家怀里的兔子，看到追过来的人，顺势躲在人家身后。




摆弄 神奇商店的小兔叽
“小东西。既然要我保护，那你就是我的了。”
呃。不可以把我当作兔兔的朋友吗？
看着身前挡住她的身影，若一思考要不要打电话求救。
打给他？
她不想呀。
走一步算一步啦。
爸爸妈妈肯定派人往她身边赶了。
暂时保证自己的安全，她还是可以做到的啦。
怀里的兔兔拿身子撞着她，那模样像是生气了。
“兔兔？生气了？”
它哼哼唧唧的声音，长耳朵动了动，跟闹别扭了般，脚脚在她手上踩踩，小球球尾巴摇着。
心被它踩得软蹋蹋的。
看它垂着脑袋就是不看她。
哟。真的生气了。
“你撞我的时候我不知道你有主人呀。”
“我本来还想带你回家呢。”
“你那么可爱，知道你有主人了，我可难过了。”
“嗤！”
兔兔扬着脸动着鼻子嗅嗅她，看样子是不生气了。
是听懂她的话了吗？真是只神奇的小兔叽。
说两句话就理她了。太好哄呀。若一揉了揉它的长耳朵。
金发小男孩的语气不复初见时的天真，蓝色的眼眸散发着无机质的冷光。
“歌茨，能把你身后的女孩让给我吗？她是我的材料，我需要她。”
“抱歉，沃孚，她是我的了，不能让给你。”
“没得商量？”
“是的。”
听着他们的对话，小一抿着唇。
她明明是自己的！
还有她不是材料呀。
两人僵持着，若一也没啃声。
歌茨淡漠的视线离了沃孚，转身对若一讲：“跟着我。”
“哦。”若一抱紧兔子，也不看那个小男孩，垂着头盯着歌茨的白袍跟着她走。
若一感觉有阴森的视线落在她背上。
看样子那小屁孩还不死心呀。
乖巧跟着她的若一让歌茨的掌控欲很好的得到了满足。
歌茨唇角上扬带若一进入她的教堂。
白烛上缀着火焰，黑色地毯铺遍角落，两侧的长木凳上摆着一个个的大玻璃瓶。
截断的人类肢体泡在福尔马林里，刚进来东张西望的若一只望了一眼长凳上的东西就恶心的反胃，难受的想呕，她蹲下身，怀里的兔子被放到地上，若一难受地捂着胸口。
“你怎么了？”
“你……居然怀孕了。”
歌茨语调渐高，若一听到后僵住了。
她怀孕了？
不可能！他是吃了避孕药的。
怎么可能让她怀孕。
她肯定是看到了那玻璃瓶里的肢体生理性反胃罢了！
肯定是这样的！
若一眼眶溢出生理性的泪水，仰起小脸语气坚定地对着歌茨说道：“我只是不习惯。”
“哦。”歌茨立在她前方，也不反驳她。
倒是趴在地毯上的小兔叽立起身子，不满地朝若一发出‘嗤嗤’的气音。
要抱抱呀。
若一假装没看见。
“它要你抱着。”
“哦。”
人家主人都发声了若一就把白兔兔抱起来，摸着兔子的长耳朵，汲取着怀里暖团团的热量，若一看向歌茨。
她是纯白的恶魔呀。
“你想把我也做成这样？”若一指了指长椅上的玻璃瓶。
歌茨语调淡淡的，但能听着处其中的痴迷与骄傲。
“是啊。”
“这样多美丽。”
“我也会把你做成世界上最美丽的艺术品。”
若一听完后轻轻地笑了一声。
最美丽的艺术品？
这是逼着她自恋哦。
“你不相信我。”看着若一的反应，歌茨冷冷地讲。
“是啊。”
“我本身就是最美丽的呀。”
若一把白蕾丝手套脱了，把修长柔软的纤手举到歌茨眼前，指节缓缓地动着，向她展示着它的美丽。
手上的肌肤洁白无暇，五指细长，骨节分明，指甲盖呈着诱人的淡粉色。
歌茨的视线一下火热了起来。
“好看吗？”
“好看”
“我全身都这么好看，你要怎么切？”
“……”
“我笑的时候好看，认真的时候好看，撒娇的时候好看，生气的时候也好看……”
若一影后上身，将说的每一个时候都给她演出来。
歌茨看若一的眼神越来越火热。
若一满意地看着她讲。
“可是只有一个我，你该把我定格在哪个时候？”
“……”
“我穿旗袍好看，穿制服也好看……”
“不穿衣服也算好看吧。”
“你说你要给我穿什么？”
“……”
无言还是无言。
“而且我还在长啊。”
“看我妈咪的样子，我以后肯定是越长越漂亮的。”
“你别不信啊。我妈咪现在比我还漂亮。我们看起来就像一对姐妹哦。”
“这么说，泡在福尔马林里的我肯定不是最美丽的，因为死去的我比不得上活着的我漂亮。”
若一朝她绽放一个平时用来装乖的笑容。
无往不利的笑。
对着饭堂阿姨笑一下菜都给她半勺。
歌茨也被若一那杀伤力很大的一笑给镇住。
脑子发晕，鲜血逆流而上。
歌茨觉得若一说的非常有道理。
以她本身为例，歌茨真的无法把她做成世界上最美丽的艺术品。
想到这，白袍女子捂住胸口，嘴角流出鲜血。
哇。没想到可以把变态忽悠到吐血。
若一憋住笑容。
“你没事吧？”
“没事。”
“你还想不想把我做成那样？”
“……”
若一看着她嘴角又有鲜血要流出心虚地止住声。
转移话题吧。
“我为你跳一支舞。”
“你放我离开？”
“嗤！”
“你要跟她走？！”
“嗤！”
“行。”
一人一兔像是达成某种协议，歌茨的脸色没有那么寒冷了。
“你听的懂它讲的话？”
“嗯。等会你也会听的懂。”
“？”若一还真惊讶了。什么意思啊？是字面上的吗？
“嗤！”
“行。我现在去拿药丸。”歌茨说完转身往教堂深处走。
“？”药丸？若一懵了。
“兔兔，你真听得懂人话？”
小兔叽哼哼唧唧的用脚脚踩着她的手臂。
歌茨很快就回来了，她嘴角的血液也被她擦拭干净了。
“吃了这个。”
若一接住小瓶子，但没有按着她说的做。
变态的东西，谁知道有没有毒呀。
见若一不吃，怀里的兔兔像着急了般朝她‘嗤嗤’地发了几声气音，见她还不动，又朝歌茨发出几声气音。
“行。我解释。”
“卜卜，也就是这只兔子，来自一个神奇的商店。”
“我当年进去就得到抽奖机会，然后得到了它。”
“还有两颗药丸。”
“我看了提示吃了一颗后就能听懂它说的话。”
“卜卜说它是来这个世界旅行的。”
“它对我说，它对你说的‘红烧兔头’（谐音讲出）非常感兴趣，所以决定跟着你开始新的旅行。”
若一：“……”什么鬼？
“它听的懂中文？”
“听得懂。卜卜知识十分渊博。”
若一：“……”
知识渊博？那它为什么不知道红烧兔头是什么？
“所以它用两次抽奖机会换我的允许。”
“你愿意成为它的新主人吗？”
若一没啃声，兔子却急了。
“嗤！！！”
“它在催你。”
若一：……还着急了。要不再等等，看看‘兔子急了会咬人’是不是真的？
摸着兔兔的脑袋，若一对着歌茨讲道：“我愿意。”
既然相遇了，总要发生点故事。
虽然歌茨所说的违背了若一多年以来的常识，但若一信了。
将药丸吃了，若一用中文对着怀里的兔子温柔地说：“你好，我叫若一。”
“卜卜。”
“？”高冷的女娃娃音让若一非常的吃惊，它居然不是一只软萌的兔兔！
好吧。若一的第一关注点跑偏了。
她没惊讶‘她真的听懂兔子讲话了’。
满心都是这只兔兔跟她想的不太一样。
“你们可以离开了，我要休息了。”
“？”若一看着歌茨一脸疲惫，心虚地点点头。
本想离开，又想到那个男孩可能守在外面，若一抱着兔子进退两难。
“卜卜，你有超能力吗？”
“没。”
“……”那该怎么办啊？
若一的手机突然响了。
是纪夜的电话。
她说不出是什么心情。
看着他打来的这个恰好是她需要的电话。




摆弄 和他唱反调
“小一。”
“你在原地不要动，我去找你。”
“好。”
若一眼眸弯弯，唇角带笑地把电话挂断。
那边纪夜听着电话挂断的嘟嘟声，轻轻地皱了下眉。
有点奇怪。又不知道是哪里。
若一把手机塞回裙装的口袋。
“卜卜，我带你去吃点东西。”
“原地不动？”卜卜抬着脑袋用简略的四个字讲出它的疑惑。
你不是答应人家原地不动的吗？
“我为什么要听他的话？”若一揉了揉它的长耳朵。
小兔子若有所思的看着若一。
“你想吃什么？我带你去吃。”
“胡萝卜。”
“好吧。”
“不换点别的东西吃？”
“你换。”
“哦。”
兔兔的话非常的简短，冷漠的很。
若一已经不幻想自己会有只向她撒娇的小兔叽，坦然接受话不多的卜卜。
哼着歌，若一抱着兔子走出教堂。
脚迈出教堂的那一刻，若一挺想知道纪夜发现‘她答应他却没乖乖地呆在原地等他’的反应是什么样的。
她会听他的话是因为她喜欢他。
可是现在她却想和他唱反调。
嗯……
想起刚刚他的语气没有怒意。
泼他酒居然没生她气，这事有些稀奇。
若一对此有些摸不着头脑，他可不是这个性格的呀。
不管了。若一揉了揉紧皱的眉头。
教堂里管风琴响起，若一回头看去。
她想，那个叫歌茨的人应该不会再想看到她。
因为她不容于她的那套法则内。
无法让她的心灵得到满足。
生命不美好吗？为什么要有杀戮？
若一不理解她。
想着那一个个的玻璃瓶留着很多人的性命。若一就难受。
“卜卜，你前主人是个大变态。”
“哦。我们各取所需而已。”
“什么意思啊？”
“我需要选个主人才能呆在这个星球里。”
“你为什么选她呀？”
“她和我长得像。”
“……都是一身白？”
“嗯。”
“那我呢？”
“你和我长得也像。”
“……红鼻子红眼睛？”
“嗯。”
“卜卜，你话好少哦。”
“嗯。”
“卜卜，那个抽奖商店是什么东西？”
“不告诉你。”
“好吧。”
“我明白了什么叫啰嗦。”
若一听后气的戳了下它的球球尾巴。
“卜卜，你乱说话。”
“卜卜，我这不是啰嗦，我要不喜欢你才不和你讲那么多话。”
“你知不知道！”
“哦。”小兔子脚脚在她手臂上不自觉的踩踩。
“你害羞了？”
小兔子的脚脚踩得更快了。
领悟了的若一小声的笑了。
它怎么可以那么可爱。
好喜欢啊。
若一故意往离教堂越远的地方走去，抱着兔子走进了一家人很多的西餐厅。
没有惊艳的目光，没有赞叹的声音，若一就像个长相平平无奇的女配，出场得不到任何关注。
若一的确有些不习惯，长那么大她还没试过零回头率呢。
知道这地方有些奇怪，若一也就不多想了。
给自己点了一份蔬菜沙拉，给卜卜特意要了一份素萝卜，再随意点了几个素点心就往靠窗的位置上走去。
看着窗外人来人往，若一习惯地注意每个人的脸，想像以前一般，在人群中一眼找到他。
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若一轻拍了下自己的脸颊。
发现她还是会不由自主的想他。
她有些心不在焉的。
她想知道他会吗？会不由自主的想她吗？
只有双向奔赴才具有意义。
“你怎么了？”
“卜卜，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没有。”
若一假装随口一问，其实想听到它说喜欢她，结果……
“你不喜欢我吗？！”
小一嘴巴都瘪了，可怜巴巴的看着它。
小兔子把自己团成球球不去看若一。
呵。你以为这样就可以躲开我的问题！
小一直接抓起它的长兔耳朵，把它举到她眼前。
“快说喜欢我。你耳朵都发烫了。”
“哦。”
“快说啦。说，一一我喜欢你！”
男子的低哑的嗓音在若一耳边响起。
“一一，我喜欢你。”
若一错愕的抬头与手肘撑在桌台上纪夜四目相对。




摆弄 迟来的道歉。没有那么动听。
纪夜拿着被切开的半个柠檬放到若一鼻前，清新的果香味钻入鼻中，缓解那种恶心的感觉。
“要不再闻闻这个味道？”纪夜把若一抱在怀里。
不明所以的卜卜看着他们俩说着说着就抱起来了，惊讶的萝卜片都掉桌面了。
若一脸颊贴在纪夜滚烫的胸膛上，熟悉的檀木香沁入鼻间，肆无忌惮地侵入她的身体。
被他抱进怀里，感受他温暖也有力的胸膛，听着他心脏跳动的砰砰声，那都是她青春少女时期一直梦寐以求的，这么想着，若一鼻子有点发酸。
纪夜手掌抚上她的后脑，一下一下的顺着她的发。
“小一。”
“嗯。”
“那照片曝光是意外。”
“但事情发生有我的错。”
“对不起。”
——对不起。
若一不知道为什么的，就是想哭。
听他对她说对不起，她的眼泪就止不住地往外流。
是委屈吧。
迟来的道歉。
没有那么动听。
即使他声音是那么的温柔，怀抱是那么的暖。
还是没有那么动听。
纪夜感觉他胸口衣料湿了一块，不用想也知道是哪个小爱哭鬼留下的。
他说：“干嘛。还哭了？”
纪夜的声音满是戏谑，若一吸着鼻子哑着声对他说道：“你说晚了。”
“我不要面子啊。还要我湿着身子去追你。演偶像剧啊？”
纪夜成功获得若一愤怒的小拳头一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