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火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博尔赫叁
“冬冬,你好认,”他从信封里掏出一张小照片,递过去说,“这好像是你刚来家里的时候,秋燕托我战友给我带了这封信,里头放着你们的照片,她说我们又有了个好外甥,让我认认脸。”
萧升拿过照片,那是孟以冬来的第一年去大姨家认门,在客厅玩闹的时候无意照的,没想到大姨去洗出来了,萧升知道,她是怕往后大姨夫回来认不得人,才特意寄了照片过去,可是谁又能想到呢,如今慈眉善目,细致周到的蒋秋燕曾经不过也是个娇俏可爱,在遇到祝山后一眼就定了终生的真性情的小女孩罢了。
既是如此,她要所有人瞒着他,他便随了她的心思,在她生日这天赶回来,一路守护,终不与她相见。
吃过饭,孟以冬给他找了新的衣服,又带他回房间休息,那顿饭也没聊蒋秋燕的病情,部队里的事情又不可多问,许是真的感觉到累,祝山躺下没多久就睡着了,萧升拉着孟以冬轻手轻脚从房间出来,关上门,蒋春云却没见人影了。
“妈?”萧升叫了一声,回应从他房间里传出来,他走过去,到了门口,毛一下就炸了,冲进去拿过她手里的东西,“你乱动我东西干什么?”
蒋春云被吓着了,立马黑了脸,“我给你收拾房间你还吼我?你看看你这桌子柜子,灰尘积的赶上毛坯房了,还有啊,你藏什么藏,什么东西我看不得?”
“……哎妈,您能别这么关爱我么?我都25了,我自己房间自己会收拾的!”
“不关心你的时候你酸的掉唾沫星子,关心你来你又知道自己多大了?”
蒋春云手里还拿着抹布,孟以冬正站在门边,耳根子通红,像是听了什么臊里子的话,她狐疑的打量他,又回过头掐了萧升一把,
“你别以为我没看见你床头柜里的避孕套,你要搞男女关系也给我在外头酒店开房间,不许让弟弟难堪,知道没?”
萧升听了,突然正色起来,满脸写着他不爱听这种话,
“妈你误会了,我不搞男女关系,况且我跟冬冬,”
“哥!”
孟以冬是冲过
去拉住萧升胳膊的,转而又抱住蒋春云肩膀把她往外带,他说,“妈,您今天睡哥房间,我们睡沙发,您先去洗澡,这里别管了,我跟哥收拾一下。”
蒋春云走到茶几边,拍了拍他握着她肩膀的手,“我不在这睡,姜珩一个人在医院不行,我得回去,下半夜跟她换换。”
孟以冬没来得及回话,她又说,“你大姨夫这次回来,机关上一定是打了报告的,过两天医院我看是要热闹起来了,瞒不住的。”
“我会跟大姨夫商量这事儿,”孟以冬说,“妈,哥没有女朋友,您也别多想。”
蒋春云嗯了一声,撂下手里的活儿要回医院,她没要萧升送,说是直接打车方便,萧升和孟以冬不放心,下楼送上了车才往回走,孟以冬那会儿生气了,走得很快但被萧升给拉了回来,锁在怀里问,“你在跟我赌气?”
“刚才我不拦着你是不是要跟妈说出口了?”
“是,”萧升也没闪躲,“她当着你面儿那么说我,我差点没忍住。”
孟以冬不说话了,怨怼的望着他,萧升认输的叹气,说,“对不起,宝宝,我思虑不周。”
其实那话被打断之后萧升自己也吓着了,他后来想想,如今家里这种状况,事情说出来蒋春云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会晕过去,孟以冬是对的,时机的确没到,但究竟何时到,聪颖如他们,也都不清楚。
“松开我,好冷,回家吧。”孟以冬说。
两人走进一楼大厅站在电梯口等着电梯下来,萧升还自责着,孟以冬突然凑到他耳边,“哥,你今天犯了错,罚你一个月不许碰我。”
萧升惊的瞪圆了眼珠子,“孟以冬,你这是罚我么,你这是虐待我!”
电梯来了,门一开孟以冬躲进去才道,“我身上青一块紫一块,谁虐待谁啊?”
萧升跟去把人抵在墙上狠狠亲了一口,才问,“表现得好,刑期减免吗?”
“看我心情。”
走火 第24节
萧升又吻他,心里喜滋滋的,电梯一路上去,也就保安室里两个保安觉得尴尬,对望一眼立即弹开了,一人说,“我我我,我可有老婆啊!”
萧升的心理治疗算是提前结束了,后面的程序没再做下去,康雪让助理发了最后一份评估报告给他,评定结果是已矫正。
萧升看着手机里的报告乐了好一会儿,隔离病房里的典典趴在玻璃窗上也朝他手机上瞅,萧升抬眼发觉了,摁灭了手机塞回兜里,威胁他说,“偷窥长针眼儿!”
口型大概是看懂了,典典朝他吐舌头,精神看起来不错,但脸色差了些,萧升不比孟以冬那么容易产生情感共鸣,可总是会盯着32空床想,典典干嘛呢,想着想着就来了,来了发觉这家伙当真是个乐天派,一个人好像更乐得自在。
他早些也问过秦医生,秦医生说他现在处在极易感染的阶段,连送进病房让他画画的纸都消过好几次毒……
咚咚!
典典敲了敲隔离窗,萧升回神看去,他举着一张纸贴在窗上,那上头画着一头熊,比例不对,但萧升知道,他是在说孟以冬给他买的那只。
萧升记起来,他转去隔离病房那天,护士来收走了他的东西,熊也带走了,既然如此,应该能给他找回来,于是冲他点头,说,“我帮你。”
第34章 不好回答的问题
萧升从隔离病房回来,孟以冬正带上门出来,见了他问,“去哪里了?”
“看了眼典典,”萧升说,“你记得你给他买的那只熊么?”
“嗯,怎么了?”
“是不是刘护士拿走了,我想给他找回来,带不进去放外边儿他能看着也行。”
孟以冬上前抓住他胳膊,“去问问吧。”
两人去了护士站,刘护士端着瓷盘刚回来,见这二位,问道,“找我啊?”
“刘护士,您见着典典那只熊了吗?挺大的。”孟以冬说。
“秦医生不让他带那些,我交给清洁阿姨了,”刘护士说着抬了下手,压下了萧升几乎要脱口而出的斥责,“放心,没丢,阿姨一般会把那些东西放仓库,你们一会儿可以去找阿姨要回来。”
“行,谢了刘护士。”萧升下意识牵住了孟以冬的手,带着他下楼。
阿姨常聚集的地方是后门外的走廊,垃圾车每天在后门收走垃圾,阿姨们没事的时候会在那里聊聊天,萧升跟孟以冬到那的时候,几个阿姨聊的正起劲儿,萧升楞拆了一个出来领着他们往仓库去。
阿姨说这是医院专门腾出来的一个小杂物间,用来存放一些患者的物件,大多是没有亲属的患者,否则这些东西也轮不着医院来收拾。
让孟以冬和萧升齐齐沉默的,是这杂物间里百分之九十都是小孩的玩具,小心的翻找一遍下来,体型巨大的熊有好几个,但都不是孟以冬买的那只。
“是不是被抱走了?”
“不可能啊,刘护士不是说阿姨都不会扔的么?”萧升又找了起来,最后确认没有,才被孟以冬从杂物间拉了出来。
“找着了吗?”阿姨这时过来问。
“没有,没在这里。”
“找的是什么东西?”
“一只棕熊,挺大的,胸口有个小领结。”
阿姨往里头探了一眼,“里面的都不是啊?”
孟以冬和萧升一块儿摇头,那阿姨突然哟了一声,“早上也有个人来找熊,一来就抱走了,是不是抱错了?”
好像结果摆在眼前萧升也没那么多惋惜的话要说,他重新拉住孟以冬,跟阿姨道了谢。
“也许真被拿错了,”萧升推开安全出口的门,牵着他一步步上台阶,嘴里道,“算了,回头再买一个吧。”
“哥,你怎么了?”
孟以冬停下来,与他隔着一步台阶,抬头望着他。
“我没怎么啊,”萧升回过身,失笑,“不是,你是不是觉得我咸吃萝卜淡操心啊?”
“哪有,”孟以冬抱住他的腰缩进他胸口,“你以后去看典典记得带上我,行么?”
萧升的手扶着他后脑勺,低头在他头顶亲了一下,说好。
次日,孟以冬喊上萧升出去了一趟,他们去购物中心找了小饰品店,买了好些带吸盘的小熊挂件,回医院后在隔离病房的玻璃墙上挂了满满一排各式各样的小熊。
典典看起来高兴极了,只是他又被秦医生摁在病床上插了好些管子,不能下来,表达起来,只能是伸出手跟他们比了个‘耶’。
那之后,孟以冬总跟萧升去看他,他那扇玻璃墙被很多病友挂上了小物件,还有温情的鼓励文案,让他看起来像是下午就要出院的样子……
如此熬一熬,时间白驹过隙了,蒋秋燕化疗第二阶段结束的时候离过年还差三天,秦芳没有同意她想要回家的请求,那阵子萧全钧处理完单位的事干脆从哈尔滨过来了,因此孟以冬常能看见两个中年男人,佝着背脊坐在后院花坛边上抽烟,一坐就是好久。
蒋春云担心的事萧升和孟以冬跟大姨父聊了聊,他说他会处理,暂时拦下上级过来表示慰问的意图,等
蒋秋燕状况好一些再说。
他还是在病房外守着,只等她睡了再进去坐在她床边陪她,她现在时常感到骨痛,夜里很难睡个完整的觉,祝山躲进躲出,与她无异。
像蒋春云说的,就算在病房,年还是要过,萧升今儿带着孟以冬去置办年货去了。
超市里人头攒动,孟以冬挑了些大人们常吃的副食,买单的时候安静了许久的电话振动起来,萧升看他拿出手机便朝他去了个眼神,说,“我来,你接吧。”
萧升结完账出来,才看见孟以冬挂了电话,他问,“怎么了?”
“远扬哥说明天聚一聚。”
“难得啊,”他们往车那儿走,“你知道他要走了吗?”
见孟以冬似乎是愣着了,他接着说,
“盛通召邢宗明回美国,他要把周远扬带走。”
“远扬哥答应了?”
“可不嘛,”走到车边,他抬起胳膊将口袋的位置递到他面前,“开下车。”
“哦……”孟以冬伸手掏出钥匙解了车锁,又开了后备箱,萧升放好东西拍了拍手,撑着还没放下的后备箱盖看着他,“你不觉着有猫腻啊?”
“什么猫腻……”孟以冬回身绕到另一边上了车,等他上来才说,“明天当面问问不就知道了。”
周远扬自然是什么都不肯说,这包间是邢宗明订的,他本人没有过来,窗外是北京冬季里灯火阑珊,雪花绵绵的夜色,脱了羽绒服,他缩在卫衣里,咬着到顶的拉链扣子,对于这帮人一系列的‘慰问’充耳未闻。
“远扬哥,你把工作辞了?”孟以冬这时候问他,他才缓缓点头,
“是我被工作辞了。”
“嗬,难怪您答应跟人走呢。”萧升道。
“不会吧周远扬,”冯淇凑上来,暧昧的看着他,“你这八百年不动摇的心就这么容易被收买了?”
“哎呀,我跟你们说不清,”周远扬猛地拉下卫衣帽子,盯着萧升问,“萧升你是不是禽兽你,你动谁不好动你弟弟!”
“诶这你可误会了啊,”冯淇又插嘴,“明明是冬冬先动的萧升,是吧,冬冬?”
孟以冬尴尬了一瞬,又听周远扬问,“冬冬,你告诉我,所,所以你们俩现在是真的在一起了?谈恋爱了?”
孟以冬没说话,他还是答不上来,他不能说他们只是做.爱了,但谁也没提过类似‘在一起’这样的字眼。
这是自然而然的事情,萧升大概也说不出那样肉麻的话,孟以冬琢磨着,意味不明的嗯了一声,落进萧升耳朵里,让他皱了眉头,“不好回答吗这个问题?”
“……”孟以冬去看他,只见他眉宇间的不满,心里陡然生出些委屈,“你怎么不回答?”他说完起了身,“我去趟洗手间。”
萧升手里空了,刚才孟以冬的手还在他手心里,他坐在原地未动,指间碾着余温,冯淇刚要说什么,被刘琛捂住嘴摁在了怀里,包间里气氛诡异,过了会儿,周远扬倒了酒递给他,大概是对现在情况妥协了,说,“对冬冬好点儿,你这臭脾气,不许瞎欺负人家。”
萧升无奈的笑,“我哪舍得啊……”
“唔啊!”冯淇费劲挣脱开,拿拳头砸了刘琛胳膊好几下,“你谋杀亲夫啊你!”
“萧升,”冯淇绕到萧升身边坐下来才说,“你跟冬冬上床了吗?”
萧升要发火,被冯淇摁下了,“你这是睡弟弟,还是睡男朋友啊?”
“我去看看他。”萧升抻开椅子要出去,桌上电话恰时响了,来电显示是母亲大人,他又折回来接听,那头说,典典去世了。
第35章 现在补上来得及吗
典典感染严重,出现脓毒血症,送到手术室颅内也开始出血,后来抢救无效,秦芳亲自宣读了死亡时间。
医院打算将典典的身体放在太平间两天,就两天,如果两天内他的家人仍旧躲着不出现,便作为正常因病死亡且无人认领尸体移交殡仪馆火化,骨灰存放两年再无人认领,殡仪馆会按流程处理骨灰。
秦芳带着萧升一行人去见了他最后一面,大家都在,周远扬在路上还叫来了邢宗明。
秦芳说,“我会跟医院慈善基金协调,给典典办理后事,只是需要些时间。”
“要多久?”萧升问。
“如果这两天没人来,大概会在火化后。”
秦芳见惯了生死,也不是每个病人都能如此照拂,原先哄典典的话十分里确有百分出自真心,只是事情落到实处,困难是无可忽视的。
“怎么捐款?”孟以冬问了说,“我还有点积蓄,可以都拿出来,典典无论如何都得有个墓地。”
“我们也有,”冯淇没敢再看躺在白布下的小孩,匆忙掏了手机,说,“现在墓地是赶上房价了,可好在面积不大,给孩子张罗个好点的,没什么问题。”
那会儿周远扬也要说什么,让邢宗明拦下了,邢宗明的手从他脑后绕过去以一个抱着他的姿势捂住他的嘴说,“钱好解决,但墓地未必说有就有,这事我来想办法,还有,他的家人不必再找了。”
他们走后,孟以冬跟萧升留了下来,他们心照不宣的想再多陪他一会儿。
“棕熊没有找到,你是不是失望了?”萧升温和的问,“以后每年给你买一只,你要是还觉着孤单,就多买几只,好吗?”
太平间是如此寂静的地方,典典安睡着,像蚌中一颗晶莹璀璨的珍珠。
孟以冬没有说太多的话,也没有难过到难以自己,他和萧升一样,觉得惋惜,觉得世事过分无常,他希望这段日子快点过去,至少在北京回春前,大家的脸上能挂出一些欣慰的笑容。
但在北京,在他们得以信任的人当中,只有邢宗明可以仅用一天的时间搞到一块墓地,并且安排好殡葬的细节,让典典尽快的入土为安。
这事儿本来与他无半分关系,甚至在被周远扬叫来医院前他都没见过典典。
那天从医院出来,周远扬坐在他副驾驶上,由衷的说了声谢谢。
邢宗明问他,“谢我什么?”
周远扬说,“做了慈善。”
邢宗明将车头摆正汇入车流,“我只是按你想要的结果在做,”他说,“周远扬,即使你只是心疼了一下路边的流浪狗,我也许会为它们建收容所。”
周远扬想起在哈尔滨那几年来,邢宗明好像也是这样,只消他一个念头,一切就都妥善安排好了。
典典是在年前一天下葬的,邢宗明请来了先生主持葬礼流程,墓碑连夜送来,上头刻了简单的八个字:音容笑貌,犹存心间。
这是萧升给的字,连碑上的照片也是合着医生护士大家从自己手机里挑出他笑的最灿烂的一张。
走火 第25节
葬礼上,秦芳和刘护士也在,女人的悲悯总是先人一步,萧升想,完整的葬礼也算不负他来这世上一遭。
他们和典典告了别,时间已经很晚了。
回去的路上,萧升在行驶过一段路程后找了个路边把车停了下来。
“怎么了?”孟以冬问他。
“抱会儿,”萧升声音在他头顶,温温吞吞的,“让哥抱会儿。”
孟以冬觉得有一只手钻进他身体里抹去了他心里那些细微的小疙瘩,他长舒了一口气,由着萧升越抱越紧。
过年期间,蒋秋燕精神好了些许,关于生死,她好像在典典走的那天一下子想开了,或许更早,早在秦芳
将典典挪去隔离病房的那天,她就开始学着用乐观代替恐惧,积极接受治疗了。
老陈定的启程日期是正月初八,因着来回路程并不复杂,家里并没有出现一副低气压的送别景象,倒是蒋秋燕,靠在床头,跟他说,“别只顾着工作,记得找个漂亮的香港媳妇。”
姜珩没忍住嗤笑了一声,“阿姨,萧升哥估计没那心思!”
“怎么能没有呢,升子,你都二十五了,到现在没见你正经谈个女朋友,平时神出鬼没的,你都干什么去了?”
“我谈着呢,”萧升盯着姜珩,语气颇有些狠辣,“姜珩你也该谈恋爱了,守在医院几个月,连个男护士你都没撩到,白瞎了你这张小脸蛋儿了!”
蒋春云拿了药回来,听见这话又踹了他屁股一脚,“女孩子是要矜持点的,都跟你似的?”
“我,”萧升正要辩解,蒋秋燕突然叫了声姜珩,
“你跟冬冬一个年纪,长相,身高,性格我看都挺合适,你要不,”
“大姨!”萧升拖椅子过来一屁股坐下,剥好的橘子递到她嘴边,“别乱拉红线,您是红娘还是丘比特啊,您问过他俩姻缘合适吗,女孩子谈恋爱要找个比自己大两三岁的,同龄的绝对不行,都不成熟,容易产生矛盾。”
蒋春云听着,斜了他一眼,“怎么,听你这意思,你说的你自己呗。”
“诶我哪个字有这个意思了,再说姜珩这样的,”
“我怎么了?”姜珩憋着笑怼他,“我什么样的,你刚不还说我长的好看吗,怎么你不喜欢好看的啊?”
孟以冬上了个洗手间回来,见一屋子人争的面红耳赤,便问,“聊什么呢?”
姜珩连忙说,“聊萧升哥喜欢什么样的姑娘,他说他喜欢个儿高,聪明,白白净净,软软乎乎的。”
“聊这个做什么……”孟以冬听进耳朵里,躲开了萧升的目光,走过去在蒋春云身边坐下,蒋春云伸手理了理他的头发,
“你哥也不小了,这次去香港,没准能碰上个好姑娘,我们让他多留意些。”
“是,是吗……”孟以冬笑,“也是,哥是该找个女朋友了。”
“找什么女朋友!”萧升噌一下站了起来,绕过床尾拉着孟以冬的手出了病房,留下几个女人莫名其妙。
安全通道里,萧升把人堵在墙上问,
“我们在一起对不对?”
孟以冬垂眸点了头,听见他说,“那你刚刚附和什么?”
“哥……”
萧升闭了闭眼,贴上去抱住他,“我知道不是时候,但你不许说那种话。”
“我想,哄妈高兴……”
“不用这样哄,也别拿这件事哄,”萧升说,“你告诉我你一直在等我,你说我要什么都跟你说的时候,你就应该想到我迟早有一天会跟爸妈说明白。”
“哥……”孟以冬动了动,与他撑出一小段距离,捧住了他的脸服软,“对不起,我知道错了……”
萧升注视着他,心软下来,孟以冬不知道,他这些天总会想起典典,一个人面对疾病,面对死亡的典典,他也会想起十岁前的孟以冬,一个人面对一场突如其来的灾难所带来的伤害,一个人面对生离死别……
他心里总是五味杂陈,说不出是心疼还是懊恼,或许都有,结论是遗憾万分,他错过了孟以冬最难过的十年。
他说,“宝宝,对不起。”
孟以冬没问他对不起什么,他却兀自说,“我不能稀里糊涂的对你是不是?”又连问,“我欠你一句正式的话是不是?”
孟以冬抬起头想说什么,却被他重新搂进了怀里,孟以冬从他胸口抬起头,扫视他鼻尖到下颚的轮廓,怨载他,“又乱发脾气……”
“周远扬请吃饭那天,委屈了?”萧升不管不顾的问。
“没有,”孟以冬要推开他,被他用力拒绝了,还留在他怀里,又添了一句,“真没有。”
“我现在补上来得及吗?”
孟以冬咬着嘴里的肉,“哥,其实那天我也有错,现在家里这种状况,我们确实不应该把心思放在感情上,等大姨好些了我,”
“2010年我见过一颗恒星,”萧升打断他,“科学家说,这颗星星距离地球有十光年,光从他出发,过了十年我才看见,我为此感到遗憾,却也无比庆幸,我庆幸他让我遇见,庆幸往后的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六十年甚至更久,我都能够围着这颗星,赖以他生,赖以他死,赖以他爱与被爱。”
萧升握着他侧颈,蜻蜓点水却又柔情万分的亲了亲他的嘴角,他还说,“你之前说我要什么就跟你说,还算数吗?”
孟以冬点头。
他便闪过一丝狡黠,“我要你是我的,掉了根睫毛,谁捡到都得还给我。”
孟以冬被这一通告白弄僵了身子,他在想,哪个科学家告诉他有颗恒星距离地球十光年,他还想,理工男果然不适合说情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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