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在上我在下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橘花散里
顺利赈灾的背后,江北官场对他恨之入骨,大户人家谁没有几个做官的亲戚
雪片般的信件飞向上京,哭的有,骂的有,穿小鞋的有。
生活糜烂、不务正业、荒淫无道、残暴狠辣、游手好闲、戏耍刑法、滥杀无辜、豪取强夺、纵容手下上青楼、乱断糊涂案、不闻民间疾苦,日日美食美酒
朝廷外,谣言四起,南平郡王的所作所为都被夸大了十倍去说。
朝廷上,文武百官卷袖子,齐声开骂。
所有能想搜罗到的罪名统统都有,就是没一个说好话的。
做官能做到人人喊打真不容易。
皇上在御书房对着半人高的奏折,压力很大。
临行前,他担心江北官场不听话,欺上瞒下,所以暗示夏玉瑾可以随便些,强硬些,再让比较稳重的叶昭跟着,剿剿匪,吓唬吓唬官员,顺便预防夏玉瑾胡闹过头。
没想到,做事正经的叶昭居然镇压不住那混小子,还陪他不正经,结果比预计目标省了更多钱,却闹得人神共愤,斩贪官,敲诈大户就算了,哪有赈灾其间找媳妇喝花酒,游山玩水,还叫歌姬作陪的钦差大臣底线在哪里好歹也要顾及一下皇室脸面和在百姓心中的形象啊
面对愤怒的官员,沸腾的社论,大秦当家人脑袋上头发都在一缕缕掉。
皇上担忧地问宋贵妃:大秦开国先祖们,没有那么年轻就秃头的吧
宋贵妃揉着他的脑袋,温柔小意道:是陛下忧国忧民,更有圣君的模样了。
皇上咬牙切齿,拍桌怒道:都是那混球害的等他回来看我看我
宋贵妃掩唇一笑:怕小郡王就等着你收拾呢。
一头打不怕骂不怕的死猪,能怎么收拾
皇上仰天长叹,满肚子气忽然泄了,他无比怀念夏玉瑾小时候的模样。
那时候夏玉瑾的脸蛋长得比女娃娃还好看,粉雕玉琢,乖巧懂事,又兼身体柔弱到极点。当时的皇后,现在的太后对他格外怜惜,长期召来皇宫住着,让御医十二时辰跟随,名贵药物喂养。那时皇上还未登基,经常去给母亲请安,见雪团一般的小人儿,在暖和的春天里,还要病猫似地缩狐裘里,却从不悲秋伤月,喜欢笑,喜欢说话,声音好听,脾气软糯,上至太后皇后,下至宫女太监,真是人人喜欢,人人疼爱。
可是长大后
那个乖巧可爱,会甜甜叫他皇伯父好娃娃怎么就变坏无赖了
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奴才教坏的
皇上很想揍人。
他连连下旨,催促远在江北的无赖玩够了就快快回来,待回来后按最初计划唱黑脸,将他削官免职,丢在家闭门思过,检讨罪行,已安抚所有官员百姓,也算是有个交代。
可是另外一件事,也被逼上眉梢。
南平郡王名声不好,可以胡来,天下兵马大将军却不能胡来。
战事初平,大家惊恐未定,对叶昭女扮男装为官,只是颇有微言,待稳定后,亲眼看见她不守妇德的种种爷们做派,既觉男子尊严被践踏,又恐家里媳妇女儿跟着学坏,于是怎么看她怎么不顺眼。朝廷上时不时有痛骂的声音,只说是妇人当政,颠倒乾坤,必有大乱。而这种声音越演越烈,大有不到漠河不罢休的精神。
皇上最初还能置之不理。
漠北军权太强,叶昭威名太盛,重整政务后又逢战乱,能人枯竭,军队交替出现断层,除几个驻边关老将尚能吃饭外,大多数的将领都是年轻一辈,战功和声名都难以与叶昭比肩。所以他干脆借叶昭的凶名,让她做黑脸,辣手收拾混乱的上京军营,再慢慢培养新的将领。待过个几年,局势稳定,叶昭总归会怀孕,可趁机让她回去做郡王妃,好好养胎生子。
只要不是活阎王掌权,不是被女人压在头上,不管谁当任,对官兵来说都是求之不得的好事。
继任者就算资历差些,也容易得到拥戴。
拖尽量拖
拖到最后皆大欢喜。
皇上一直是这样想的。
直到江北出土战国时阴阳先生留下的预言石碑,赫然刻着牝鸡司晨,天下大乱八个大字。
从古至今,女人怎可当政
老天降罪大秦,以作警醒
消息泄露出去后,全国恐慌,骂声震天。
数百名官员顶着烈日,汗流浃背,跪在太平殿外死谏,中暑晕过去七八个。
皇上发现再也拖不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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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在上我在下 84.叶家小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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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玉瑾正灾区返回的路上,努力啃猪蹄子弥补前阵子因吃青菜白粥瘦了一圈的腰身。大家也没敢把外头骂他媳妇的谣言传入他耳中,所以他知道石碑预言后,只觉得好笑,还在饭桌上拿来和叶昭说笑:黄鼠皇上那么精明的人,宫里娘娘给收拾得一个比一个乖顺,那能让她们司晨乱政阴阳先生的名号该不是吹出来的吧
叶昭不挑食,男人吃什么就陪他吃什么,见他的脸蛋都瘦成瓜子了,心疼不已,主动替他将猪蹄削片:多吃点,把肉养回来,脸上都快没膘了。
夏玉瑾嗤道:你当养猪啊还长膘
叶昭不为所动,继续给他塞食物。
夏玉瑾问:你说,我做了那么多荒唐事,这次回去皇上会不会生气
叶昭:会。
夏玉瑾盼望:这回总该罢我官了吧
叶昭:嗯。
赈灾以来,夏玉瑾越看媳妇越顺眼,既不长舌又不罗嗦,无论他在想什么,叶昭都能心领神会,无论他怎么任意妄为,叶昭都毫不劝阻,无论他要干什么坏事,不用开口,丢个眼神过去,叶昭比他干得还好。心里有什么不正经的念头,叶昭也能和他爽快说笑,更不用担心自己路上看几个美人,调戏两把小姑娘,回家就倒葡萄架。
偶尔掀起车帘,看路边夫妻带着孩子出行,丈夫昂头阔步在前走,妻子步步紧跟,说话细声细气,表情低眉顺眼,端得是贤良淑德,偶尔递个帕子给夫君擦汗。这种相敬如宾,平凡安详,白头偕老的婚姻,曾是他的梦想,可自从认识叶昭这死不要脸的女人,心脏受尽刺激后,剩下的是丝丝兴奋,若让他回归普通的婚姻,怕是嘴里都能寡淡得出个鸟来。
因为叶昭是有很多缺点,可是他也有很多缺点。
表面差异甚大,骨子里却有同样的叛逆,同样的骄傲,同样的性情。
夫唱妇随,琴瑟和鸣。
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天上有比翼鸟儿飞过,并肩前行。
夏玉瑾的小日子越过越惬意。
唯一的遗憾是
二十岁还没孩子的皇室宗亲就他一个了吧
他渴望地看着窗外缠着父母要糖葫芦的娃娃们,回头扫了眼叶昭平坦的肚皮,小声嘀咕:怎么还没动静明明他耕耘得那么努力,三天两头都在奋斗,以前对妾室压制是他有意所为,现在没压制还光播种不结果,莫非真是自己种子有问题
夏玉瑾的劳动积极性遭受了空前打击。
眉娘也很郁闷,她以前服侍了郡王两年,虽然郡王光临得很不勤快,但她在妾室里也算最受宠爱,三次有两次是找她,而太妃最初怕郡王寿命不长,为了留血脉,也没让她们吃避子汤,她为拔头筹,掐准时间,使了不少小手段,也喝了不少补药,偏偏就是不怀孕。幸好别人也没怀上,于是大家都认为是郡王身体未康复,不易让女人受孕。她后来偷偷找大夫诊断后方知,原来自己先天有缺,是极难受孕的体质,她担心因此被抛弃,不敢让安太妃知道,暗地里吃了不少药,都不见效。后来将军进门,连郡王原本就寡淡的宠爱都没有了。
这样的高门大户,通房顶多晋升为妾室,无论正室善不善妒,她们都不敢起争宠的野心,但是妾室和妾室,同样的身份,同样的地位,竞争就激烈多了。她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
谁也更别想子凭母贵,踩下她一头
自从随行江北,她立下功劳,将军对她办事能力很是看中。邀主母宠靠的是手段,不是美色,就算八百个美人进门,只要不是狐狸精表妹,她都有信心让自己在将军心目中的地位不动摇。
所以眉娘盼望将军生孩子,盼望后院只有将军生孩子的心思,比任何人都强。
她还在菩萨面前念了几千次经:保佑信女眉娘一辈子大富大贵,保佑早生贵子,如果命中注定确实无子,就保佑将军早生贵子,保佑杨氏萱儿不生儿子,保佑将军的儿子千万要长得像将军,女儿千万要像郡王,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奈何叶昭自幼缺乏母亲教导,也没自觉去学习这类知识,成年后忙着打仗,每天和男人鬼混在一起,由于男人自古不入产房,所以男人们的话题里也绝对没有如何生孩子这项。她对此简直是无知中的无知,连乡野村妇都不如,就算拉下脸皮去问军师孩子是怎么生的,军师也给不了答案。面对种种质疑,她除了沉默,还是沉默。
夏玉瑾担心:你身体有没有问题
叶昭:不可能。
夏玉瑾谨慎求证:看看太医
叶昭自持勇猛,素来对大夫不屑一顾,对着他的怀疑感到深深的耻辱:我就算在雪地里睡觉,连伤寒都不会得身体怎可能有问题
夏玉瑾想了许久:莫非是我有毛病
叶昭肯定:你去看看吧。
谢太医在江北之行表现突出,得了许多重赏。听见郡王爷又召见,屁颠屁颠地来了,放下药箱,仔细把脉:郡王爷没什么问题,就是身子骨还有些虚,别受寒,好好调养一下就没事了。
夏玉瑾揪着他衣角,去角落小声问:有没隐疾
这个这个鉴于南平郡王悲催的体质,谢太医琢磨许久,不敢乱下判断,弱弱道,感觉不像,不过有些问题也不是那么容易治愈的,或许是还没调养到位。
夏玉瑾为求稳妥,指着叶昭:去给她看看。
叶昭皱眉。
夏玉瑾瞪眼。
叶昭妥协,不情不愿地伸出手去。
谢太医用按了她脉象半晌,急问:将军,癸水可准
叶昭不解:癸水不是想来就来吗这玩意还有准的
谢太医给呛着了:来时是否腹中剧痛
叶昭豪迈:这点小病小痛算什么比我老爹打得还不如,照样提刀上阵毫无妨碍
全场鸦雀无声
叶昭察觉不对,歪过头去,偷偷问眉娘:不痛的吗
眉娘不停摇头,弱弱解释:正常妇人的癸水准信的,就算有小小腹痛,也不至于会那么剧烈。
叶昭顿悟:怪不得我说怎么大家那么能忍啊哈哈
眉娘眼泪都掉了:将军,你太乱来了。
叶昭心疼:别哭,这点事没什么大不了的。
谢太医崩溃了:将军,此事不小啊
干夏玉瑾气急败坏地掀桌了,该死的混球给老子乖乖看太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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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在上我在下 85.解甲休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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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路途中,有空车上蹲着两个小厮,专门负责熬药。谢太医的灵方不知添加了什么特别药材,气味古怪难闻,惹得侍卫纷纷掩鼻,但南平郡王府出来的随从们都很淡定,嘲笑他们少闻多怪。
夏玉瑾久病卧床,几乎尝尽天下苦药,鼻子早已麻木。他自己难以弥补的先天不足,总觉是个遗憾,梦想要个能提刀跨马的强壮儿子来完成父亲心愿,所以对媳妇的癸水不调既心疼又紧张,捧着秋水送来的热乎乎汤药,亲自跑去叶昭面前,用瓷勺尝尝温度,殷勤递过去,
叶昭正捧着本诗经装模作样地看,吩咐:放下。
夏玉瑾:趁热喝。
叶昭目不转睛地盯着书:等下。
夏玉瑾将药碗放在旁边,绕着叶昭左三圈右三圈地转,狐疑问:你该不是怕吃药吧
叶昭眼珠轻微闪缩了一下,决然否认:笑话
夏玉瑾是个人精,哪看不出端倪,追击:原来你也有怕的东西
叶昭怒:是讨厌
你也有今天。夏玉瑾不等她骂完,捧着肚子笑得满地打滚。
叶昭身体甚好,连伤寒都不得,何曾吃过药从小到大,每次闻到药味她就莫名地犯恶心,如今给夏玉瑾笑得武将脾气发作,硬着头皮,冷着面孔,就是不肯喝。
来吧,尝一口,也没那么恶心。夏玉瑾擦擦笑出来的眼泪,将瓷勺再次递到她嘴边
叶昭还在犯犟,不理他。
夏玉瑾:别怕啊,我都不怕吃药。
叶昭重申:不是怕,是讨厌
好好,讨厌就讨厌,夏玉瑾拿出哄小孩的耐心,满脸慈祥的贱样,堂堂大将军,总不能讨厌就不吃了吧
黑糊糊的恶心药碗,散发着刺鼻的味道,映得叶昭脸色很难看。
夏玉瑾再三催促
叶昭迫于无奈,咬咬牙,接过药碗,仰天,一饮而尽。比树皮草根还难吃的味道,呛得她差点干呕起来,发现夏玉瑾还在旁边看笑话,硬生生忍下,神色自若道:不过如此。
夏玉瑾憋笑憋得差点内伤。
叶昭低头,尽力忘记嘴里苦涩的味道。
夏玉瑾抓住她肩头道:张嘴。
叶昭莫名,却听话地张开嘴。
夏玉瑾顺手丢了个酸梅糖进去,教训:在自家男人面前,少逞强。
叶昭差点给呛到,脸面有失,大声反驳:谁逞强了我不爱吃糖
别吐,夏玉瑾制止她的白痴行为,解释:吃完苦药,就要吃点酸甜的零食,嘴里的味道就没有了。谢老头还说,你要每天用热水洗脚,别吃冷食,别喝冷酒,多喝些红糖枣子等滋补物,你无论锻炼得多强壮,终究是女人的身体,有些东西改变不了,必须做出一定的妥协,不要总是蛮干。
叶昭沉默。
夏玉瑾拍拍她肩膀,安慰:谢老头说你吃半年左右的药调养,注意饮食,就会好转,忍忍就过去了。
叶昭嫌恶地皱眉。
夏玉瑾继续安慰:最开始都不习惯的,我小时候不肯吃药,都是我娘带人压着灌,后来吃十几年,什么都吃惯了。身体不好是大问题,我还指望小小昭呢。最多我下次给你尝尝,让太医别弄那么苦。
叶昭愣了愣,飞快抬眼看了他一眼,忽然妥协了。
自此以后,药到碗干,再无半句抱怨。
车队走走停停,上京近在眼前。
叶昭属于家眷随行,并未接过赈灾旨意,夏玉瑾才是正牌的钦差大臣,所以他把媳妇留在府中养病,带着海主事等人,进宫面圣述职。皇上没有多说废话,直接让太监传旨,给海主事等人各升职赏赐不等,唯独留下夏玉瑾,将他单独拎入后宫御书房受审。
夏玉瑾常年出入宫中,和太监宫女们关系甚好。
大家都用同情的眼神看着他,做了个让他小心的手势。
反正黄鼠狼怕不小心打死他,不敢乱动板子,顶多就是撤职挨骂,被骂狠了就装晕,等皇祖母搭救。
夏玉瑾英勇无畏地去了。
皇上指着案上的大堆奏折,冷哼了声:都是你的。
夏玉瑾对足足有的半人高的奏折惊叹不已,仰慕道:这么多字,他们得写多久啊
皇上怒而拍案:还敢说笑
夏玉瑾立即低头,看着地板,满脸委屈,只差两点眼泪助阵。
皇上丢了几份奏折给他:自己解释
夏玉瑾深呼一口气,捡起来,看后更委屈了:我天生体弱,出门在外哪里能餐风饮露受苦而且我做郡王和巡城御史,我媳妇做大将军,家里领双份俸禄,比较有钱,难得出门一趟,心里高兴,江东美女又多,花费是大手大脚了点,可都是自个儿掏的腰包,没贪赃枉法,没勒索百姓,没让国库出一个子儿,也没带美女回家,凭什么说我生活糜烂至于那个章县令虽然他确实是个混账贪官,也搜出不少银子,可是我杀他不是因为他贪赃枉法,而是他纵容儿子来调戏皇子皇孙他说到这里,也觉得太丢脸,改口掩饰道,不他是想调戏我媳妇,堂堂南平郡王妃这是大不敬,绝对的死罪
皇上看着他那张气得发红的如花似玉脸蛋,大约也明白了事情真相。区区秀才,胆敢逼奸皇家郡王,何止大不敬诛他三族都不为过,于是将此事搁下,只训斥:处置不当。
夏玉瑾挠挠头:我又不懂,不知者不罪
皇上问:豪取强夺呢
夏玉瑾听见这个话题就兴奋了:谁豪取强夺了我不过是抓他们去说了几天道理,他们大彻大悟,自愿捐款,解救灾民,我还给他们送了牌匾,立了碑纪念功德呢,黑纹石的
皇上怒:立什么功德碑黑纹石多贵啊真是不懂民间疾苦,尽糟蹋钱的废物
夏玉瑾低头:我认错
皇上缓了缓气,继续问:你媳妇呢
夏玉瑾:我怕血,让她帮我杀人。
皇上:窝囊
夏玉瑾继续低头。
皇上开始训斥,从他以前醉酒在街头闹事一直训到游手好闲,不务正业,足足训了大半个时辰,喝了好几口水,觉得也差不多够了,终于做出最后决断:罚你三个月俸禄,在家闭门思过一个月。
夏玉瑾听了半天不对劲,愣愣地问:撤职呢
皇上义正词严道:谅你有为民之心,办事虽不周到,却也算办完了,功过相抵,暂时记下,不升不罚,继续在巡城御史的位置上呆着吧。
夏玉瑾愿望落空,郁闷了。
皇上继续道:太医院传话,郡王妃似乎身体不适太后对你的子嗣大计很是担忧。
夏玉瑾愣了愣,知道这些事也瞒不了,急忙道:不是什么大事,调养几个月就好了,让祖母别急着给我添人。
生儿育女乃大事,怎可轻视皇上很慈祥,这样吧,太后那边我去说说。趁现在天下稳定,上京军营里代任的田将军也算妥当人,就让郡王妃解甲回家休养段时间,不要再为国事烦心,别耽误了身体,早点让我抱侄孙。
若叶昭回去调养身体,身体好了生孩子,生了孩子带孩子
等所有事情了结后,军营的人事也全部变更了。
这是留面子的变相劝退,就如年老解甲回乡养老的老将军,再也不用回来了。
夏玉瑾愣住了。
就算他做了混账事,为什么被撤职的是他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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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在上我在下 86.冲冠一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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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发生得太出乎意料,反而让人不知该用什么表情面对。
夏玉瑾往日对媳妇权势压过自己多有怨念,可是当叶昭被强制解甲后,他就好像在一声比一声猛烈的鼓点穿行的士兵,正在激昂时,鼓皮却被敲破,石破天惊的乐曲,在空荡的广场上轻轻地飘荡出不甘的尾声,渐渐消失,再也没有了。
没有想象中欢乐,没有解脱,没有庆幸,没有伤心。
就好像海外传来的古怪味道调味瓶打翻,说不出的滋味,无法描述。
叶昭再强也是个女孩子,不要为了国家耽误青春,打仗的时候让女儿家披甲上阵,已是不应,如今战事平稳,还让她去卖命,更是不该。朕也是为了你们小两口好,早点生个强壮聪明的孩子,继承母业也是不错的,生个漂亮可爱的小郡主也不错,前阵子西番送来漂亮的水晶镜,送郡王妃两面,重理花黄
夏玉瑾忘了黄鼠狼后面说了什么。
不管是挑拨还是离间,在战事平稳,政局动荡的今天,比起硬着头皮,花费大量人力物力,澄清越演越烈的谣言,以一己之力,对抗天下呼声,实在不是划算之举,倒不如暂时将她拿下。
自古名臣良将,功高盖主,才高遭嫉。三人成虎,众口铄金。
皇帝是大秦的皇帝,江山是夏家的江山。
作为夏家的子孙,大秦的郡王,他有维护江山的义务。
他不能辩驳,也无法辩驳。
算能为她顶下一时,也顶不下一世。唯急流勇退,明哲保身,方得长久。
而且,私心里
他不在乎媳妇是不是大将军,他只想和那个叫叶昭的混蛋女人平安到老。
可是,她呢
翱翔九天的鹰,甘愿为平原上的绵羊收起刚强的翅膀吗
夏玉瑾忽然感到阵阵悲凉。
皇上对叶昭临危挺身,救下大秦皇朝,而且从未居功自傲,拉帮结派,惹事生非等种种行为,是很满意和感激的。如今卸磨杀驴,他也有些不忍,见夏玉瑾不反对,也松了口气,将预防对方胡搅蛮缠的惩罚方案全部收起,还赏赐叶昭不少名贵的滋阴补血药品和布匹珠宝做安慰,紧接着下旨撤职叶昭的所有实职,由田将军取代,只留下宣武侯的爵位,作为她以前功劳的奖励。
夏玉瑾谢恩退下,先去慈安宫,硬撑笑容,陪太后说了好一会在江北赈灾的种种趣事,逗得老人家阵阵发笑。离开的时候,他的脸就好像失去阳光的天空,倚在回廊的柱子,仿佛这辈子都没那么累过。
骨骰识趣,讨好:这事又不是郡王爷做的主,何况你也做不了主,将军不会怪你的。
蟋蟀也凑过来:将来让小小郡王继承母业,岂不是更美
夏玉瑾有一片没一片地撕着蔷薇花瓣,静静地看太监喂花园里被圈养的狼,不知道在想什么。
蟋蟀:郡王爷这是慧妃娘娘最喜欢的花,过两天还要拿去和皇上共赏呢,你别撕了,再撕就秃了。
骨骰:爷,赶紧走吧,种花的宫女都快哭了,我好像看见慧妃娘娘快从那头奔过来了。
夏玉瑾回过神来,丢下满地狼藉,小跑溜了。
夏家造的孽,他有点不知该如何回去面对叶昭,从市集东边逛到西边,从西边逛到东边,又逛去秦河边,却将歌姬美人的笑闹声统统丢下,把猪朋狗友的招呼声充耳不闻,长吁短叹,抱着壶暖酒,看着河水默默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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