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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卧底退休后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刀下留糖
他那时候在寮州读书,课业很重,身边又有匡语湉,对这些事情自然而然就不够上心。
宁凛一直以为,他小心地将宁冽的耳朵捂住,觉得这就是对他的保护,他对张芳菲与宁冽的来往视而不见,想着这样做能让他至少感到高兴。他将老街上乱说话的人揍了无数次,打出了混世魔王的名头,打得没人敢在宁冽面前多说半句,却不曾想过,是他自己亲手将宁冽往死亡的道路上推了一步又一步。
叁年,整整叁年了,他竟然都没有发现。
他的宁冽,在毒品的折磨下,在他的漠不关心下,过了整整叁年。
江喻说得对,其实现在来争论他到底是不是杀人凶手又有什么意义呢。
宁冽已经死了啊。
死了就活不过来了。
可他仍然觉得,就算是死,他也应该是死于法律的审判,而不是由着一颗子弹就结束了自己仓促又潦草的一生。
叶队:“他说的可能是真的。”
叶队老了,他被痛苦折磨了很多年,从程寄余死的那一刻开始,他就没有原谅过自己。
他说:“也许真的不是宁冽杀的人。”
江喻上前,宁凛比他更快一步,走到他面前,问:“你这话什么意思?”
叶队目光很深,他仰头看着面前这个年轻人。他看起来真是不像样,被伤痛击垮到站没站相,坐没坐相,说话的语气也很冲,就在刚刚,他都差点和江喻动起手来。
江喻是他们的专家顾问,这个男生据说是他最得意的门生,看重程度甚至超过了当年的程寄余。
他谈起“宁凛”这个名字,说他是沼泽地上的烈阳。
就是他么。
叶队摇摇头,他看不出江喻形容的那种灼眼的光芒在哪里,青天之下,红尘之上,他只见过一个人骄傲如旭日。
那个人却是已经死去多年了。
叶队:“躺在宁冽身边的尸体,是阿程的父亲。”
当初程寄余的妻儿被以热水活剐的方式虐杀,他年迈的父亲却因为出国探望亲人而逃过一劫,警方将这位老人家保护得很好,因为他是程寄余在这世上仅有的亲人,警队的人时不时还会去探望一下。
没想到,还是百密一疏。
叶队思绪飘得有些远,喃喃道:“有人说,这几天在寮州又看到了他们。”
宁凛握拳,声音很紧:“谁?”
叶队抬起眼,他的脊梁弯曲着,让他看起来不那么磊落。
他经历了一场非常失败的战役,代价是自己最喜欢的警员的生命。
他死了,这场仗却还没结束,但叶队有时候觉得,自己实在是不想打了,他打不动了,程寄余的死让他的精气神都受到了重创。
他狠不下心,时时刻刻都在动摇,他的信仰也不再坚定,每一天每一夜都在问自己,这样是对的吗?
这样的代价,值得吗?
一个缉毒队长不够坚定,那这场战役还没再次开战,就注定输得一败涂地。
但你看这山河浩浩荡荡,你看这盛世繁华似锦,懦弱不能迎来平和,忍让只能为困苦铺路,通往清平世界的天梯本就是由无数英魂的白骨和鲜血铸就。
神明若不言语,魔鬼就会遍地歌唱。
叶队或许不够狠,也不够坚定,但现在够狠也够坚定的人来了,他不要这敷衍了事,不要这糊涂一生,他要替死者寻求公正,要为私仇做一个了结。
若前方只余黑暗,那他不要一条路走到黑,他要点燃火焰,要光明照亮人间长夜。
他问:“你说的人,是谁?”
江喻脸色不太好看,他看着叶队,叶队却看着宁凛。
沼泽上的太阳啊。
他多像,多像当年的阿程。
那个奋不顾身,一往无前的阿程。
死得好惨的阿程。
叶队慢慢攥紧手,又缓缓放开。
他闭上眼,声音很轻,分量很重。
“唐骞,贺望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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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卧底退休后 二十七
叶队的判断完全出于直觉。
这对一个警察来说简直是笑话,哪个警察是靠直觉抓人的,但他就是这么告诉的宁凛,他说他怀疑动手的人是贺望歧。
宁凛问:“为什么不是唐骞?”
叶队:“他那个人很虚伪,自视清高,总声称自己做的是毒品的仁义生意,不轻易动手杀人。”
只是把所有腌臜事儿都给别人做了。
自己杀人,和指使自己的走狗杀人,有什么区别。
好像血没溅到自己身上,良心就能少一笔债一样。
宁凛问:“他们为什么找上我弟弟?”
宁冽就算吸毒,和毒贩头子怎么会扯上关系?
叶队说:“这只是我的一个很浅显的判断而已。死的人是阿程的父亲,这太蹊跷了。况且以宁冽一个汽修厂工人的身份,他搞不来枪。”
江喻在此时出声:“好了。”
他走到宁凛身边,揽过他,将他往门口带。“别问了,走,看看你弟弟去。”
宁凛却不动,他笔直地立在叶队的办公桌前,低下头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烟,放在他的桌子上。黑色短袖勾勒出肩背上的脊骨,肩胛骨形状明显。他的脊梁很硬,如他这个人一样,不听人事,不信天命。
叶队不接:“你想干嘛?”
“真相。”他说,“我想要真相。”
“我这里没有真相。”
宁凛问:“哪里有?”
江喻快步过来,掰过他的肩,冷声道:“宁凛你够了!听我的,跟我走。”
宁凛摇头,眼睛看着叶队,一字一顿:“告诉我,真相在哪里?”
江喻几乎是用求他的语气说话,“别问了,宁凛,走吧。”
他坚持不下去了。
宁凛此时此刻的模样,无端让人联想到了当初的那个人。
英勇、无畏,向阳而生,满腔热忱。
付出所有去追寻公正,要天地安稳,要山河无恙,要用法律洗刷污名。
哪怕代价是覆亡己身。
叶队顿了一下,抬起头,看着她,“要我说实话吗?”
“你说。”
叶队捻着烟,眯着眼打量他片刻,又低下头去,“我不知道。但你如果想要知道,我倒是有一个方法正好适合你去做。”
江喻的眼神忽然变得很难过,他负隅顽抗,垂死挣扎般说道:“叶队,他才读大四,他还没毕业,他做不了这个。”
宁凛:“我可以。”他看着叶队,“只要你说,我都可以。”
叶队笑了,“年轻人,说这话不觉得有点托大?”
他简单把自己的想法说了说,然后对他说:“我给你两天时间,你先不要告诉任何人。回去考虑一下,想好了再来告诉我。”
江喻声音很紧,他涩着嗓子,说:“换个人,叶队。”
他们有一个计划,策划了很久,一直没机会实施。
而现在,宁冽的死,给了他们开启这个计划的钥匙。
宁凛走了。
江喻看着那扇门关上,他的身影消失,日光暖洋洋的,可他的心头泛的都是冷。
他看着叶队,声音冰冷:“叶队,你什么意思?”
叶队沉声道:“他很适合。”
江喻唰地起身,他从来是个冷静的人,但此时此刻再也无法维持冷静。
“你不能这么自私!你不能为了给你的阿程报仇,就牺牲我的阿程!”
叶队抬起眼:“江主任,你当初也说过,程寄余是你最欣赏的学生之一。”
是,是这样没错。
可是。
江喻红着眼,“可他才二十四岁……阿凛才二十四岁。”
他声音低下去,“他还有女朋友,他很喜欢那女孩,说毕业了就结婚……”
叶队拿起那根烟,点燃,抽了一口。
他们长久地不说话,相对无言。
半晌,叶队说:“你说过的,他是沼泽地上的烈阳。”
江喻抬眼,眼里有丝动容。
叶队摇摇头:“对你的太阳自信点,就算这是场赌局,你也要相信他。”
“……”
“他不会让你输。”
两天后,宁凛回来,带回了他们意料之中的答案。
这两天里他没有和任何人联系,把家里所有的东西都整理了一遍,尤其是宁冽的房间。
那张床单被他烧掉了,他在宁冽的枕头下找到了针筒和手机。
手机里有赵光荣和张芳菲的号码,他用公用电话打过去,无人接听。
再去江喻那里一问,警队在宁冽死亡的当天夜晚在一处平房里找到了两人的尸体。死因很简单,吸毒过量。
所有的线索到这里都断了,他的弟弟尸骨未寒,死得不明不白,建了坟立了碑都要被人啐一口,说他是瘾君子,是杀人凶手。
这让他如何忍心。
他重新站到江喻和叶队的面前,用嘶哑的嗓子说:“我愿意。”
事情已成定局,江喻无力回天,他只能看着宁凛,轻声说:“你真的想好了?你要是死了,可连追悼会都没有。”
“没关系。”宁凛语气很淡,“青山处处埋忠骨。”
江喻别过头:“那你女朋友呢?”
他们的计划是从宁冽切入,比起宁凛这个警校学生,一身孑然的宁冽无论是身份还是履历无疑都更加合适。
可如果他成了宁冽,那“死去”的宁凛呢。
匡语湉到时候该怎么办。
宁凛的口吻很淡,“就让她以为我死了吧。”
江喻的目光落在他紧握的双拳上,因为用力,甚至可以看清青筋和血管。
“不打算告诉她?”
宁凛摇摇头。
程寄余妻儿和父亲的死状如此可怖,他不能也不敢冒险。
成为宁冽好,宁冽是不会爱匡语湉的,匡语湉也是威胁不了宁冽的。
无法成为把柄,她就能好好活着。纵然心死,但至少她还能活着。
宁凛:“非亲家属领取骨灰不合规,你帮个忙,帮我把宁冽的骨灰交给她。”
他相信她一定会好好安葬“宁凛”。
把宁冽交给她,他很放心。
江喻拍拍他的肩膀,其实他更想抱他,“以后脑袋就别裤腰带上了,自己一切小心。我对你就一个要求,活着回来。”
宁凛点点头,“好。”
自此之后,老街的混混宁凛、寮州刑事警察学院的学生宁凛,匡语湉最爱的大宁哥哥死了,死于云桐街抢劫一案,狙击手的枪下。
活着的是宁冽,孑然一身,无父无母无兄弟的汽修工人宁冽。
不会爱匡语湉的宁冽。




当卧底退休后 二十八
那天,匡语湉在车里听宁凛说完了他的故事,说完了他的八年。
其实应当还是有些细枝末节被他瞒下来了的,但她也没心思再去细想,他一句一句说着,她听完,陷入了一种类似放空的恍惚,连怎么回的家都不记得了。
通过那些话,匡语湉好像懂了一些事情,又好像没懂。
她想到他在医院里苍白的脸色。
他一个人在黑暗里挣扎了这么久,沼泽地上的烈阳选择沉入泥沼,在脏污里随波逐流,没有归期,没有结局。如果他死了,如他所言,青山埋骨,无碑无坟。
那么多人都在说,宁凛啊,你要坚定,你不能动摇,你要打下去,接替程寄余继续打完这场仗。
为了宁冽,为了公正,你必须坚持。
可宁凛,有人让你问过自己吗?
成为程寄余,是你想要的人生吗?
不是的吧。
你想要的人生很简单,只是成为一个平凡的好警察,为最爱的葡萄唱情歌。
只是这么简单而已啊。
……
最后的最后,宁凛在走前只对匡语湉说了一句话。
他看着她的眼神很深邃,浓郁的悲伤经年不散。他说:“我觉得我好像什么都没错,又好像什么都做错了。”
他的身体腐朽得像枯枝,但彻底压垮他的是他的信念。
程寄余的事让他明白,人只有活着才有希望。
他死了,匡语湉可以用一段时间去想念他,再用另一段时间去遗忘他,然后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而匡语湉好好活着,他宁凛的人生才有支撑与希望。
在那段窥不见天日的岁月,他的信念,是活着回到她身边。
类似狂热分子追求自己的信仰一般,他无数次从刀口下讨回一条命,是想活出个人样,他欠她一条命,想用余生还给她。
可现在他的信念没有了。
匡语湉说,她不爱他了。
匡语湉不爱宁凛了。
匡语湉请了叁天假。
她需要一点时间把事情想清楚,事实上自从宁凛重新出现在她面前,她就一直处于一个很混乱的状态,甚至有点迷糊。
等她把这些事情消化完,终于有点回过神了,已经到了最后一天。
她还是有点乱,但好歹恢复了淡定。
这天,孙郁可一大清早醒来,看到匡语湉站在门边,抱着一个牛皮纸袋。
那纸袋很眼熟,露出的衣服一角也很眼熟。
孙郁可:“你又要扔一次?”
匡语湉没有回话,弯腰穿鞋,动作很淡定,神情也很淡定。
“我有事,出门一趟。”
孙郁可习惯了她这无波无澜的样子,随口问:“去干吗?”
匡语湉把纸袋拎起来,开门,“送遗物。”
孙郁可呆了一呆:“送什么?送给谁?”
“遗物。”
“谁死了?”
不对。
孙郁可想,不是已经死了很多年了吗。
匡语湉那初恋,当初死的时候,可是生生带走了她半条命。
那段时间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书也不读了,饭也不吃了,成天醒了就哭,哭累了就睡,梦里还在喊“宁凛”,看着就像要和他一起去了一样。
孙郁可去看过她很多次,印象最深的一回是她抱着球衣坐在窗边,突然看着窗户底下,轻声说:“我好后悔。”
孙郁可问她:“后悔什么?”
她盯着低处的地面,道:“我要是知道那是我和他最后一次见面,我一定不会和他吵架,我还跟他说,让他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孙郁可安慰她:“这不是你的错,你不要把责任都……”
匡语湉把头埋在膝盖处,像没听见她说话,自顾自地讲下去。
“我当时应该抱着他,告诉他我很爱他,我不准他离开我,不准他丢下我一个人。我已经和他道歉了,可他怎么能这样呢,他怎么真的就再也不出现了呢?”
她越说,孙郁可越心惊。
她被匡语湉眼里一闪而过的向往惊到了。
匡语湉对天空和大地是那么向往。天空之上住着她的爱人,而大地是让她找到他的阶梯,倘若她纵身一跃,闭眼之后就能与他再次相遇。
如果不是匡母和匡思敏,或许匡语湉早在当年就已经与那个人重逢。
她是真的用尽全力才重建殿堂,为自己打造出新的花园和城堡,开启另一段人生。
……
匡语湉摇摇头,“没死。”
孙郁可:“没死?谁没死?那送什么遗物?不是,诶,你送哪儿去呢……”
匡语湉没给她问完的机会,直接走了,脚步声很快消失在楼道里。
留下孙郁可一人站在客厅,费了老半天劲也没能理清楚这其中诡异的逻辑关系。
过了许久,她才呆愣愣地抬起头,眼里逐渐由疑惑转至清明,手里的水杯哐当掉在地上,碎成几片。
“我靠!”孙郁可张着嘴,满脸不可思议。
“没死啊?”
匡语湉从新区出来,拐去旧址,上了楼。
这几天,旧事翻来覆去,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拧巴什么。
她想见宁凛,但又不愿意把这种想给表现出来,思考了很久,终于找到一个借口来替自己打掩护。
物归原主就挺好。
匡语湉站在门前,没给自己后悔的时间,抬起手快速而急促地拍门。
门里很快响起动静,像是担心她造成恶劣影响,从猫眼上瞄了她一下,就直接打开了门。
吱呀。
门打开,门里门外的人两两相望。
匡语湉抬起头,在看到面前的人的一瞬间,脸色也没有动摇半分。
她对待外人从来云淡风轻,甚至还笑了笑,说:“我找宁凛。”
夏瑶靠在门边,抱着手,眼睛很轻佻,一双细白的手搭在自己的额边,拢了拢额际碎发。
很简单的一个动作,她做出来却有一种难言的妖娆,她看向匡语湉,“他睡着了。”
匡语湉把目光放到她身后紧闭的卧室门上,那里她曾经去过很多次,在她年少的时候,和宁凛在里面做尽了有情人之间的快乐事。
“你可以把他叫醒。”夏瑶凝视匡语湉的眼睛,笑眯眯地说:“但他难得睡着一次。他很容易醒,醒了就很难再睡着。”
匡语湉垂着眼,在她说完这些话以后,眉头都没皱一下。
她看着夏瑶化着浓妆的脸,她摆出了这样一副女主人的姿态,反而更证明了宁凛的解释——她只是他的同事,没有别的关系。
真正的偏爱不需要虚张声势。
匡语湉说:“你能让我先进去吗?”
夏瑶耸了耸肩,“我说不能你就不进了的话,那不能。”
“我说的是‘先进去’,不是‘让我进去’。”匡语湉撇开她,径自往里走,“不需要你同意。”
夏瑶哒哒几步跟上来,脑袋往匡语湉跟前凑,“哎,看不出来你还挺有脾气的,我听凛哥讲的还以为你是多斯文的一人儿,原来都是装出来的啊。”
匡语湉脚步顿了顿,“他提过我?”
夏瑶点点头,眉眼风情流转,勾魂摄魄。
“说了什么?”
夏瑶轻哼:“我不告诉你。”
不说拉到。
匡语湉不管她,手按在门把手上准备开门,夏瑶伸手过来,按在她的手背上,往下使了力气。
她声音忽然变得有些凉:“你不是说你不喜欢他了吗,为什么还来找他?”
匡语湉静静看着她。
夏瑶对着她的眼睛,这女人她听说过很多次了,按照描述,她在心里七拼八凑绘了个她的样子
夏瑶始终觉得匡语湉应该像少女漫里的女主角,一生都是天真烂漫,活在象牙塔里。但百闻不如一见,她本人和她想象的完全不一样,但要她说到底不一样在哪儿,她又讲不上来。
夏瑶靠在卧室外的墙上,和匡语湉的距离只有几步之遥。
她说:“我要放你进去了,我肯定得后悔。”
匡语湉还是不说话,看着她。
“但你要是不进去吧,他肯定不高兴。”夏瑶说,“我后悔和他不高兴之间,我还是选择让我自己后悔好了,毕竟我比你要懂得心疼他。”
这人,可真奇怪。
夏瑶放开手,从怀里摸出一根烟点上,侧脸在烟雾里若隐若现,配上她的红唇雪肤,像极了民国时期的旗袍美人。
“哎,你知道我怎么知道你的吗?”
匡语湉终于开口了,“你想说就说。”
夏瑶想起那天就觉得好笑,“有一次我们一块吃饭,一帮大老爷们在讲荤段子,酒瓶子掉了一地,老金那狗玩意儿都直接趴地上去了,就他最稳,一圈人醉倒了,他一个人在边上默默剥葡萄吃。”
“老金第一个发现的,就问凛哥,说‘诶,小宁,你喜欢葡萄啊’?凛哥当时点点头,说‘嗯,我最喜欢葡萄’。他那会儿已经进入了核心圈,很多人想讨好他,听说了这个,一箱又一箱的葡萄往他那儿送,他居然真的全收下了。”
夏瑶吐出一口烟,神情里带了丝好笑和自嘲,“妈的,这么多年了,我还真以为他喜欢吃葡萄。”
原来他不是爱吃葡萄,他只是爱着那个叫葡萄的女人。
他说的也不是“我最喜欢葡萄”,每一个字拆开分解,都是在对远方的那个女人说“我爱你”。
匡语湉听完,也不知道夏瑶想表达什么。她干脆不说话,伸手打开门。
夏瑶在她身后抽烟,看她看门,门里露出了一丝暗光,窗帘拉得很紧,空调开到了合适的温度,卧室里有张床,有个人正躺在那里浅眠,眉头紧皱,仿佛在梦里也不安稳。
夏瑶沉默地抽烟,等一根烟差不多燃尽,匡语湉一脚踏进了门内,她忽然开口,声音很轻。
“他应该不敢和你说吧,他杀过人。”
她说:“不止一个。”
“……”
“他也吸过毒,时间不短,反正不是一天两天。要说这任务结束得不算迟,他为什么八年后才来找你,你不知道吧。”夏瑶扯着嘴角,语调加重,“他后来的几年,都在戒毒康复中心。”




当卧底退休后 二十九
卧室门打开又合上。
匡语湉迈着很小心的步子走到床边,隔着点儿距离看着宁凛。
他穿了件衬衫款睡衣,前端几个扣子没扣,露出半片胸膛,被子只拉到腰腹那儿,左手搭在心口处,眉头紧皱,整个人看起来即便是睡着了也在保持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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