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卧底退休后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刀下留糖
头发有点乱,遮住了一边脸颊,出了点儿汗,头发湿湿的黏在脸侧。
他很不舒服,但一直醒不过来,被梦给魇住了。
宁凛的梦是片段式的,类似顺时针旋转的走马灯。
一会儿是他把匡语湉扛进浴室,逼她脱光了替他做那事儿,她青涩地很,口活差到家,总是把他弄疼。但他喜欢,热衷于开发她,带她去接触全新的领域。
疼又怎么了,越疼越爽,越爽越上头,最后他在她嘴里释放出来,看她乖巧地把白浊液体一口口咽下去,湿漉漉的嘴唇含着肿大的龟头,小手不断爱抚着囊袋。他疯了,掐着她的下巴撞进去,强迫她埋在自己胯间,口到他爽了才放开她。
她哭,他就把她绑起来,让她看着自己射在她脸上,胸上,穴口。匡语湉哭得比谁都惨,但真被他操舒服了,又叫得比谁都浪。
这时还是快乐的好日子,再往后,就是遗憾的开端。
他替唐骞挡了一枪,差点死在手术台上,终于换来了他的赏识。
贺望岐自然记得“他”就是那个倒霉催的“宁凛”的弟弟,唐骞要他去杀程寄余的爸,还说要他给个痛快留个全尸。他不服,正巧被“宁凛”碰上,他一看就知道这是个瘾君子,一时兴起就玩了他一把。
你们警察不是挺能耐的吗,我就让你看看,就算知道是我杀的人,替死鬼就放在这儿,你能拿我怎么样。
贺望岐死都没想到那瘾君子死了,他弟弟反而跟着支线混进了他们的团伙,这回还舍命救了唐骞。
他哥唐骞什么都好,就是老爱弄点假模假式的,一毒品贩子隔叁差五给寺庙捐钱烧香,以慈善机构名义捐款捐物,这搞的,就差拉个横幅说自己“盗亦有道”了。
贺望岐对宁凛没什么好脸色,他不确定这人知不知道自己的“哥哥”的死有他一份,但他疑心病向来很重,简直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宁可错杀也不放过。
他指着宁凛对唐骞说:“哥,这人绝逼有问题,你别信他。”
宁凛躺在病床上,离死就临门一脚被拉回来,还有种冲他笑,说:“你他妈讲这话你不心虚?躺这儿的反正不是你呗,你这么牛逼你怎么不来死一死?”
贺望岐掏枪,黑洞洞的枪口对着他脑袋,“我现在就送你上路!”
“望歧。”唐骞警告他。
唐骞站起来,把他的枪压下,坐到宁凛身边,目光充满考究。
他笑了一下,问:“小子,为什么救我?”
“混不下去了呗。”宁凛说,“横竖都是个死,我要没死,我救了你你不得感激我,再给我条活路。”
唐骞:“你来问我要活路?你知道我是做什么的?”
“卖什么不都是买卖。”
“哦?”唐骞一挑眉,“不怕警察抓你?”
宁凛一扯嘴角,疼得龇牙咧嘴,他喘口气,恨恨道:“他们杀了我哥,不来抓我,我迟早也得去找他们。”
唐骞听完,沉默了一会儿。
在他不说话的这段时间里,贺望岐死死瞪着宁凛,却再也没有动手。
唐骞不让他杀,他不敢杀。
即便在他心里,这人和他已经划上了对立的标记,他讨厌不安定因素,巴不得他现在就消失。
但他哥不准。
半晌,唐骞站了起来。
他什么也没表示,只是弯腰拍了拍宁凛的肩膀,说:“你先好好养病。”
贺望岐急道:“哥!”
“好了!”唐骞挥挥手,“等小宁身体好了,我再叫你们私下一起吃个饭,大家都是兄弟,和气生财。”
那是唐骞第一次叫他“小宁”。
一句话,尘埃落定。
也预示着有些事,一旦有了开端,就再也无法回头。
……
“宁凛,宁凛。”
有人在叫他,是谁在叫他?
“宁凛,你怎么了?你醒醒……”
“宁凛……”
“宁凛?”
“宁凛!”
宁凛——宁凛——宁凛!!
随着喉头一声低沉的闷哼,他猛地睁开眼。
第一眼,看到站在床边的女人,宁凛怔了怔。
就像很久以前,在戒毒中心,毒瘾发作时他每次闭上眼看到的一样,她站在身前,用一种怜悯的目光看着他,看他狰狞的脸,满身的汗,手臂上刀划的血口字,他像条狗一样不断喘息挣扎,抗拒体内的渴望。
她心情好的时候会对他笑,让他快点回家,她还在等着他。她的吉他弹得很好听了,学了很多新歌,想唱给他听。
但也有心情不好的时候。她就会冷漠地瞧着他,鄙夷地说着,宁凛你好可怜,你就是个垃圾,没人要的垃圾。你还指望我喜欢你吗,也不看看你自己现在是个什么东西,连基本的人样都没有……
现在她为什么又出现了?
他不是,不是已经戒了吗!
她为什么又出现了!
宁凛心跳得厉害,胸腔像被火烧一样,着魔似的伸手,指尖摸到了匡语湉的脸颊,而后触电一般缩回去。
呆呆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指,他再抬头,眼色猝然变得森冷,眉宇间大片的戾气和凶煞难以遮掩。
宁凛说:“不要再来找我了!不要再来打扰我了!你滚,你给我滚!”
他突然起身,反手抓住匡语湉的手臂,把她一把推倒在床上。整个人跨坐上去,死死压制着她。
“别来找我!别来找我!”他眼里都是血丝,掐着她脖子的手不断用力,“我已经好了,我恢复了,你别再来了,我已经是个正常人了!”
匡语湉吃痛,瞳孔紧缩她被压在宁凛的身下钳住脖颈,根本无法喘气,也发不出声音。只能拼命挣扎,不断拍打他的手臂,反而越发刺激他。
宁凛跟头野兽一样红了眼,完全失去理智,哀求道:“你放过我吧,放过我吧!”
匡语湉扭着身子双腿乱蹬,却根本动摇不了他分毫。
宁凛的力气大得惊人,仿佛真要把她掐死在床上。
他看起来疯了。
也看起来,好难过。
额头都是汗,浑身都在发抖,明明皮肉完好,但摊开来每一寸都是血淋淋的伤口。
匡语湉深吸口气,她看着他,放弃了反抗,目光里全是柔软的心疼。
她心疼他,在进这扇门前,她心里还堵着一口气,还是嘴硬,始终意难平。但看着这样的宁凛,她的那口气倏地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怜惜,女人对男人的怜惜。
杀人吸毒、断臂自残、伪装卧底……
他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一定吃了很多很多苦。
不然他怎么会舍得掐疼她。
他宁可自己死,都不会舍得动她一根头发。
“宁……”
窒息感让匡语湉脸色涨得通红,她抬起手,手指抚摸到他的脸颊。
宁凛没有反抗,她轻轻地擦了他眼角的泪水,安抚他:“别哭,宁凛。”
宁凛眼里的狠戾渐渐淡去,他的眼神不再骇人,整个人从疯狂的状态慢慢脱离出来。
他愣愣地看着匡语湉。在他戒毒的那些时间里,他看到的幻象从没有一次替他擦过眼泪。
而且触感还这么真实。
她是真的吗?
还是,只是他看到的另一种更深层次的幻觉?
宁凛松开手,一放手,匡语湉就开始剧烈咳嗽,全身都在颤抖,像要把肺都给咳出来。
转过头,对上一张迷茫的脸,傻傻地盯着她,神情很脆弱。
他的睡衣松了更多,一截断臂暴露在空气中,切口很丑陋,肌肉有些萎缩。
他浑然不觉,垂着眼,看看自己的左手,又看看面前的匡语湉,像是经历毒打后被放出笼子的小兽,拖着浑身的伤,迷迷糊糊不知道到底要去哪里。
匡语湉看着他,握着他的手腕,“宁凛,你看着我。”
他抬起头,眼睛看着匡语湉,还是茫然。
匡语湉加重语气,“宁凛,看着我!”
他看向她,目光里没有逃避,也没有疑惑,单纯只是看着她。
眼神很空,只是下意识地随着她的口令动作,无声地表达着自己的哀伤。
真的很像小兽。她心想,他的眼神分明是在说——你看看我,我好痛。
好痛啊。
痛得差点死掉了。
匡语湉叹了口气,凝视他片刻,抬手拉过他,这一次换她把他推倒在床上。
宁凛机械地由她动作,只是在她跨上他身体时还是忍不住挣扎,深深根植于体内的警觉让他一时难以接受这么亲密的姿势,他蹙了蹙眉头,掰着匡语湉的肩膀要掀开她。
可匡语湉握着他的手,十指紧扣,俯身下来,柔软的长发铺开在他的肩上,她毫不客气地吻上他的唇,很凶,像要把他拆吃入腹一般,在他的下唇一口咬下去,咬破了嘴唇,鲜血在两人的唇角蹭开,淡淡的血腥味弥漫。
匡语湉看着宁凛,他睁着眼,左手和她的手交握,眉头挤在一块,眼睛直直盯着她的眼。
随着每一次的亲吻,他的胸膛都在用力起伏,但好在没有再推开她。
屋里静悄悄的,只有隐约的喘气声。
匡语湉趴在宁凛赤裸的胸膛上,眼睛正好对着断臂伤口,她看了一会儿,然后起身,从他身上翻身下去,坐到一边。
宁凛也默默坐了起来,最可笑的是,他坐直后的第一件事竟然是去拉自己的衣服,把扣子给扣上。
泛红的耳尖和急促的呼吸却出卖了他,他看起来一点也不平静。
匡语湉微微转头,看他扣扣子,也不去帮忙,等他终于扣到第一颗的时候,她又过去,解开它,亲他的喉结。
她含含糊糊地问了个问题,宁凛没回答,不知听见了没有。
他一手抱着她,手指穿过她的长发,她的这个动作一下把记忆拉回到了那年,她十七岁,他二十一岁的那年,他现在完全能够确定,她是真实的,不是毒瘾发作后的幻觉。
宁凛感受到匡语湉温热的身体,和她亲吻自己喉结的嘴唇的温度,她的吻让他背脊都在颤栗。
他抚着她的头发,声音嘶哑低沉,“我后悔了。”
匡语湉:“什么?”
宁凛想到自己那天在车库时的想法,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个傻逼。
他低头,手指摩挲着她唇边的血迹,低声说:“你同情我或者可怜我都没关系。”
匡语湉愣了。
宁凛笑起来,笑得很苦,“小葡萄,我好累……真的好累。”
他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
“你可怜可怜我吧,我坚持不下去了。”他说,“我快痛死了。”
匡语湉咬着唇,在他说完这两句以后,她忽然觉得自己不该问那个问题。
她希望宁凛没听见,但显然不是这样,因为他抬起她的下巴,让她看着他。
他的额头上都是汗,目光里隐藏了无数的话,嘴唇轻轻颤抖,半晌,终于轻声说道——
“我现在,回答你的问题。”
他听见了,她的问题。
附在他耳边问的,那句拷问灵魂的话。
【冰毒还是海洛因?】
宁凛淡淡地说,“是第一个。”
“是冰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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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卧底退休后 三十
匡语湉一顿。
宁凛快速接了一句:“已经戒了。”
匡语湉静静看着他,宁凛喉咙发涩,小心翼翼地说:“真的戒了,以后也不会再碰了。真的,我发誓!”
匡语湉轻轻点头。
她低头整理衣服,把自己身上的褶皱抚了抚,从床上撑起自己的身体,就要下床。
谁料,被宁凛一把拉住了手腕,她一下跌坐回床上,跌坐在他敞开的腿上。
他的气息若有若无,搔着匡语湉的耳朵,他搂过匡语湉的腰,凑近她,用鼻尖蹭了蹭她的鼻子。
“别走。”他低低呢喃着,“再亲我一下。”
匡语湉转头,他靠得很近,近到能感受到他身上浓浓的属于男性的气息。
这抹气息让“失而复得”四个字有了具体形状,匡语湉一下想起他年轻的时候,那时候她喜欢他,觉得他什么都很好。他也最会恃宠而骄,顺着杆子往上爬,反正她对他基本有求必应。
有的时候他也会像现在这样,撒娇不自知,明明在学校几十公里都能硬扛,可碰着匡语湉就这也不会那也不行,洗个澡都要她帮忙,把她弄得身上都是水,还哄她说“小葡萄你快亲亲我,你亲我我就不累了”。
当然,他要她亲的,大多数时候都不是嘴唇。
低暖的温度贴上来,宁凛的手从她的腰上一路上抚,握住了匡语湉的后颈。他的手很大,手背上的筋络和骨节凸出分明,掌温很高,微微熨帖着她。
他细细地端详她,越看越忍不住,低下头,又要吻上去。
但匡语湉却推拒着他,不仅如此,他要去抱她,还被她叁番五次地拨开手。
她的手抵着他的胸膛,在抗拒:“宁凛,你先等等。”
空气凝滞,宁凛缓慢地抬起头,盯着她。
“怕我?”他垂下眼,嘴角却是往上挑的,“还是觉得我是个垃圾?”
匡语湉心里有点酸,她尽量让语气轻描淡写,“不是已经戒了吗。”
宁凛固执地问:“那要等多久?”
还要多久。
八年了,他等不下去了。
匡语湉坐在他的腿上,眼睛余光还能瞄到他右肩处肌理凹凸不平的伤口。她把手放下,说:“我们需要好好谈一谈。”
宁凛撇开眼。
他不想听她的。
放在以前,他从来不用听任何人的,尤其是她。
匡语湉紧了紧嗓子,把他的手臂握住,“你知道的,我们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宁凛说,“你刚刚都亲我了。”
“……那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他挣脱匡语湉的手,身体和她紧靠在一起,目光灼灼,“因为那个数学老师是吗?”
匡语湉一愣。
宁凛的心开始作痛,他抬手抚过匡语湉的下颌,脑海先想到的是夏瑶那句“不肯死心”。
没见到她以前,他以为自己真的可以很伟大地放手,成全她的自由和她的爱情。
可见了以后他发现,那想法就是骗骗自己,他做不到,谁能做到谁牛逼,反正他不行。
宁凛摩挲着那块干了的暗红血迹,哑着声说:“你喜欢他?”
“宁凛,我和他已经分……”
“你喜欢他你还亲我。”
他叁十二岁了,挨过枪流过血,但对感情的处理上还是和十几岁时一样。
他好委屈,委屈到忍不住放狠话,“你玩我呢。”
匡语湉静了会儿,下床,捡起刚刚被丢到地上的牛皮纸袋,把球衣拿出来放在床上。
宁凛看着那就发白的球衣,旧得不行了,但保存地还是很好。这衣服质量挺差的,她得是多用心地呵护着,才让它留了十多年。
宁凛不接,眼里浮现出一丝无法掩饰的惊慌,忽然掐着她的手,厉声问:“你干嘛?!”
匡语湉:“你的遗物,还给你。”
宁凛的眼睛被刺激得发红,“为什么还给我,我不要!”
匡语湉站在床边看着他,“你有去看过小宁哥哥吗?我把他安葬在一处墓园里,和我妈妈挨在一起,什么时候跟我一起过去看看他们吧。”
他不说话。
“宁凛。”
匡语湉在他面前蹲下,手指捧着他的指尖,“你欠很多人一个道歉,不止是我。”
宁凛的瞳孔出现显而易见的悲痛,他说:“道歉还有用吗?”
匡语湉说:“有用。”
废墟重建需要很漫长的时间,在那之前,他们必须给残破的过去一个正式的告别。
宁凛把球衣收进衣柜,换了衣服送匡语湉下楼。
夏瑶不知道去了哪里,他们出来的时候客厅已经没有了人,空气中残余着淡淡的香水味。
宁凛鼻子很灵,“你还记得上次在火锅店见过的人么?一个是我朋友,姚起东。还有一个是我以前在学校的老师,江喻。再过些天起东要回西南了,老江也准备回寮州了,夏瑶打算组个局叫大家一起吃个饭,她今天过来就是通知我一下。”
匡语湉点了点头。
他们走到楼下空地,宁凛转头问:“你要不要一起去?”
匡语湉想了想,拒绝了。
她觉得那种场合自己去了,或许他们反而不自在。
况且她和宁凛之间还有很多事没弄清楚。
“过两天我们去墓园,你什么时候方便?”
宁凛把烟放在嘴边,没点燃,“我什么时候都方便。”
只要是她来找他,他都方便。
他说:“你最近小心点,我总感觉有人在跟着你。”
不是他们,是她。
那天在药膳店他碰着了徐槿初,开始以为就是他在跟着他们,被他发现了以后这种感觉却依然如影随形,而且他有感到,那道目光打量着的是匡语湉,不是他。
宁凛心惊胆战地过了几天,让姚起东帮忙查了查,甚至还求了江喻的情面,要这片辖区的警察多照看着点。
人家卖江喻面子,答应了下来,事情也做得很好,宁凛能感觉到这阵子老街的巡警多了许多。
说到底这只是他的直觉,暂时还没有确凿证据,警察能答应已经不错,他不能要求别人一天二十四小时地跟着匡语湉。
只好自己明里暗里多看着,嘴上再叮嘱她千万要小心。
匡语湉知道他的职业,对他的话上了心。但学校这几天要搞春节晚会,她接了工作任务,带初一年级的学生排练大合唱,基本都是在晚自修的时候练习,再谨慎晚上也得出门。
她说:“我回去了。”
宁凛不动,站在原地看着她。
匡语湉的心口因为他这个眼神刺了一下,她拿他没辙,上前一步,抬手圈着他精瘦的腰身,抱了他一下。
宁凛趁机把她往自己怀里按,抵在墙上,他不敢亲她嘴巴,就在她额头上落下个吻,气息湿热。
这谨慎的样子,一点不像两个叁十左右的成年男女,清纯地和初恋没两样。
不对。
可不就是初恋嘛。
匡语湉看着宁凛充满光亮的眼睛,八年的时间和生生死死一起横亘在面前,他们都变得不一样了,对待彼此的接触慎之又慎,小心地探索着,寻找一个能让自己和对方都舒服的平衡点。
这样挺好的,因为没有什么东西重建是不需要费力的。
匡语湉放开他,对他说:“等祭拜完了,我还有很多话想要问你。”
宁凛点头,“好。”
匡语湉接着说:“你如果想要……的话,就不要再轻易消失。”
宁凛更用力点头,“好,我答应你。”
他不会再消失了。
再也不会了。
匡语湉走了,宁凛送她到了楼道下,看着她进门,才慢慢回身。
走到家门口,他不知回味起了什么,抬起左手,手指在唇边轻轻摩挲,粗糙的指腹擦过唇瓣,下唇已经结了痂,摸起来凹凸不平。
仿佛还能感受到她的存在。
安静的楼道里,响起他的一声轻轻的笑。
随风即散,飘向很远的地方。
……
有人住高楼,有人在深沟。
有人安于现状碌碌平庸,有人沉于泥沼奋力起跳。
也有人,义无反顾走向黑暗,跌跌撞撞重回光明,不求慈悲的神,不惧恶毒的鬼,背着善良踩着罪恶,一路踽踽独行。
踉跄走过荆棘丛,孤独的灵魂终是与生的希望再度重逢。
当卧底退休后 三十一
周日清晨,到了约好的时间,匡语湉把车开到老街门口。老街前两年经过翻新,道路两旁种了很多柏树,宁凛就站在其中一棵树下等她。
他嘴里叼着烟,还是没点燃,低头看自己的手机,不时往来路瞥一眼。
匡语湉看到他好像穿了件新的衣服,黑色的长袖针织衫,黑色的羊角扣大衣,黑色的长裤,一身都是黑的,只有脖子那儿围了圈白色的围巾。
她看了会儿,摁了摁喇叭,宁凛注意到,站直身体看着她。
匡语湉把车窗摇下来,冲他招了招手。
“走吧。”
宁凛点点头,把手机放进口袋,走过来拉开了副驾驶的门,坐进车里扣上安全带。
匡语湉才注意到,他用的竟然是老人机。
边沿掉了一圈的漆,九宫格键盘都已经磨得发白。
宁凛察觉到她的眼神,往自己的口袋里看了一眼,明白过来。“老江先借我用的,回来这阵子挺匆忙的,没想到去换。”
顿了下,他抿抿嘴,眼神望着前方的挡风玻璃,“不是买不起。”
匡语湉低头,笑了笑。她今天没化妆,素白的一张脸上清水洗涤过一样干净,这一笑,倒和十七八岁有八分相似。
宁凛本来只是随意看看,但瞧见她的笑容,一时间移不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
匡语湉也由着他看,自己专心开车。
车子驶出老街,过了高架桥,汇入来往的车流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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