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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的危机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不想当鹅了
傅明晞还是前一天赴宴时的衣着,却只梳了个寻常发髻,脸上的妆容很淡,却十分致。女人的美丽分很多种,薛夫人的容色并不是惊艳的类型,而是细水长流,细看忍不住想亲近,却又望而却步的端方之美。她的五官大气磅礴,长眉圆眼,鼻头圆翘,唇锋分明,巴掌大的鹅蛋脸儿饱满流畅,增一分则太满,减一分又太瘦,被细长白腻的鹅颈托着,直叫女孩儿见了都忍不住心旌摇荡。
“杪杪。”薛成和见妻子来了也笑,起身去迎她,“在王府歇得可还好?”
薛夫人看起来气神很好,仰着脸,妙目含情的望向了薛成和,声音要比与旁人说话时温存上两分:“嗯。”又轻轻刮了下鬓角被梳拢得整整齐齐的发,“昨儿多吃了两杯酒,留宿的唐突,叫夫君担忧了。”
略略一顿,又慢声细语的说:“今个十五,是医者例行来王府看诊的日子。我方才去向姑母道过别了,我们就先走罢。”
“好。这是五福斋的鹅油酥,昨日在宴上听太妃提了一句,今日我便特地买来了。”薛成和比了比桌上的包裹,示意一旁的绿珠下,“劳烦姑娘交给太妃,就当谢谢她替我照顾夫人了。下次等她闲暇了,某再登门致谢。”
薛夫人眼巴巴盯着那盒糕点,娇嗔道:“怎么只记挂着我姑母?”
薛成和一笑,刮了下她的鼻尖,“小馋猫。少不了你的,你最爱吃的红豆糕和玉露团都有,放在马车上。”说着自然地牵住了她的手,虽然他们成婚已有六年,却总是这般蜜里调油,是京华城中人人艳羡称道的一双璧人。他声音很温柔,“走吧,回家。”
*
一双璧人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下前后上了马车,雾蓝流苏的毡帘放下,马车缓缓离开了康王府。
薛成和从隐屉中拿了新鲜的糕点出来,动作还是款款温柔,语气却多了两分小心翼翼:“杪杪。”
干瘪生硬的两个字之后,没有了后续。
因为在坐下之后,傅明晞的脸上便蒙上了一层薄霜。
她不答,静静地注视着这张与自己同床共枕了六年的人的眉眼。当初她下嫁给他,七成是因为这张俊美的脸。只是六年了,当激情变成了习惯,新鲜沦为寻常,自己的耐性似乎愈发的不好了。可婚姻这场戏,一旦上了台,便很难场,她是骄傲清高的人,一辈子活在赞誉中,是绝不能忍受自己的豪赌输得一败涂地。
强行抑制住心中的惊涛骇浪,她接过玉露团吃了一口,“嗯。”又如寻常那般将薛成和从上到下打量了一边,最后微微皱起了眉,“说了多少次,你银台1里的那些同僚都是些古板儒生,衣裳不要熏香,以显得太轻浮。你年纪轻轻居那般高位,应当时刻谨小慎微才是。”
她好像不知道。
薛成和心中有一丝侥幸,可很快就因为那双冰冷的眼神变得再次心如死灰。他麻木地点点头,又极其熟脸地狡辩起来,“没有特地熏香,只是昨夜里夫人不在,便在安神香里掺了些你爱用的鹅梨香,方好安眠。”
傅明晞笑了下,伸手托住了他半垂的脸,“阿存。”
这是薛成和的表字,默存。独处时,她鲜少会放低身段,用这样娇软的语气唤他。
胶着的沉默之后,她继续说,“对不起。”
薛成和十分意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尤其是她的两根玉指还在在自己的颊边轻扫,是熟悉的、抚摸动物般的手法。他一时找不出合适应对的表情,惶恐不已:“为什么忽然这样说?”
“我不该管你这么严。”傅明晞认真地反省,“以后我会尽量注意,这些小事不会再说了。当年你我成婚,你还是一介书生,如今你官居四品,傅家不曾出过半分力,所以证明你是有这个能力的。男人偶尔不拘小节,也不算什么错。”
这话说得巧妙,颇有一语双关的意味。
薛成和做贼心虚,正思衬这要如何应对,抚在脸上的手轻轻下移,勾住了腰间的革带。
“先天归一汤我都喝了有大半年了,这个月癸水也去过了,就是这两日了。”傅明晞的表情变得哀愁又软弱,“再试一试吧。”王府离薛府各在京华城中的南北两边,路途很长。她解着领口间的盘口,露出抱腹拥着的一捧莹白饱满的柔软。
他心中如擂鼓般狂跳,一把把她拥进了怀里,柔声宽慰道,“杪杪别急,孩子总会有的。”他把她的领口拢了回去,“这是……在马车上。”
“怎么。”怀中的女人忽然扬起脸,眉梢扬成了一个刻薄凌厉的角度,“不是在姑母的榴花庭里,你便不成了?”
薛成和顿时僵住,呼吸都凝滞了,心中只有一个声音:完了……
傅明晞单手扣好了领口的米珠盘扣,另一只手随意地、轻巧一扇,挥出了一个响亮的耳光:“脸都被你丢尽了。”
她的眼光冷冷的,窗缝里透出的一线天光将她的脸照得明暗不定,明明是张清丽娴雅,如观音般慈悲的脸,说出的话也高高在上,却透着无尽的寒意:“旁人都知道了,却还瞒着我。凭你这个废物,能遮掩到几时?”
1银台:通政使司的别称。
ps:虽然但是,小说创作是需要一些戏剧性的,但家暴是绝对不值得宣扬,也不应该出现的。不论男女。我是个守序中立的真·平权主义,不出意外的话不会再有这种暴力情节了。如果有很喜欢所谓的‘虐男’类别读者的话,就不用再期待了,这就是个很平常又简单的背德故事(笑。)
家暴真的真的不好!!!不要效仿!!更不要向往!!平等是建立在互相尊重的前提上的!!!





夫人的危机 第五章蛛网之下
其实早就应该明白的。
从薛成和一眼见到傅明晞时起,就觉得她会是喜母1。
他幼时家贫,却开蒙极早,是乡间小有名气的神童。父母也尽心竭力供他上学读书,只想着有朝一日金榜题名,光宗耀祖。可等十七岁的少年带着积蓄和期望壮志酬筹地来到京华城赶考,结果却连着两年名落孙山,眼看着囊中羞涩,前途却愈发渺茫,他才终于发现自己那点所谓的才华学识,在这座满是冠盖的京华城中是多么的微不足道。
若不是昔日中举的旧友为他介绍了一个去为傅大学士千金当私塾先生的机会,丰厚的报酬可以支撑他在京华继续鏖战,否则就那么灰溜溜的回去,都不知要如何面对父老乡亲。
傅大学士是当朝首辅,位极人臣,膝下独一个女儿,自也是金枝玉叶。那年傅小千金刚刚十四岁,长发垂髫,穿着一身鸦青绣藤萝的春衫,眉宇间尚有两分稚气,可一双秋水般的眼瞳格外清澈明亮,在阴霾的梅雨天里,她宛如一颗熠熠生辉的明珠。
像所有的大家闺秀一般,傅小姐谦逊守礼,悉心好学。她说话时温声细语,身上有淡淡的百濯香,笑起来时一侧脸上有个浅浅的梨涡,藏在发间的耳朵也跟着红。
年轻的女孩儿藏不住心事——她的悸动羞涩都被他进眼底。
薛成和当然知道自己有怎样一副好皮囊,也不是不懂如何去利用,只是他向来心气极高,对自己一厢情痴的女子虽多,可美貌的无才,有才的无颜,才貌双全的门第太低,通通都不值得他去青眼。可眼前的女孩儿年轻、娇嫩、高贵、优雅,是生来就在最高处的金枝玉叶。
攀上她,便可以去看好风景了。
是薛成和先开始的,他自信满满,步步为营,从诗词歌赋到花前月下,借着近水楼台,在一年后的中秋节会上,将一枚同心环成功戴在了她的指间。
他们相识,相知,相爱……一切都那么的理所当然,顺理成章。
那时薛成和没有多想,只觉得才子佳人本当如此。
直到成婚之后,他才发现自己错了。
大错特错。
温婉贤淑的傅小姐的确是可以带来祥瑞的喜母,可他不是猎人,而是因为权欲熏心,而坠进蛛网却不自知的猎物。
假的。
什么都假的。
傅明晞叁岁识字,五岁懂词,九岁通读算经史书,十四岁时便傅大学便在私下时亲自教她从政,本有一片光明的前途,却在十五岁后性情大变,对仕途兴趣缺缺,沉迷起诗词书画,颇有做个山水闲人的意思。傅大学士竟也遂她的意思,说她年纪尚轻,再学两年也好,最好请先生来教,一来查缺补漏,二来历练心气,也算是一举两得。
她的天真羞赧,她的好学刻苦,甚至是曾经令他心动不已的羞涩笑容都是刻意演练过的假象。他以为自己在利用她,殊不知是她一眼就认定了自己,于是尽心机,陪自己演了一把错漏百出的戏,哄得自己心甘情愿,成了满足她恶劣爱好的附庸。
对于生而完美的傅大小姐来说,一帆风顺的人生着实无趣。在北梁,开疆拓土的建国太祖是女人,治出昌荣盛世的太宗也是女人,她们是两座可望不可即的高山,即便用一生去攀登翻越,也做不出能胜过她们的功业。于是乎在想明白了这件事之后,她果断放弃了本就不甚感兴趣的仕途,想要再找一件可以令她终身热爱的事业——
然后他就送上门来了。
除了自己这副好皮相是真心博了她的喜欢,其他的所谓‘优点’,在她眼中全都不值一提。但这样最好。人生无非是事业和爱情,他既是可以与她依依挽手的温存情郎,又可以被她把控调教——对傅明晞来说,比起自己这样的天之骄女去做顺理成章的事情,还是手把手地变废为宝更有趣。
她是不折不扣的美人蜘,有令人着迷的美貌,可优雅外表之下,却有一颗疯狂的心。
六年来,薛成和的衣食住行,言谈举止,都在薛夫人的掌控之中。与其说他是个人,倒不如说是个任她摆控的玩偶来得更贴切。可偏偏,她又是真的爱自己,撇开令人窒息的掌控欲不说,她的确是个无可挑剔的好妻子,温婉可人,贤良淑德,不仅将家宅打理的井井有条,还一路辅佐他从藉藉无名到名列四品,甚至连床上都娇媚可口,销魂蚀骨。
所以薛成和从没有想过要逃,并在朝夕相处中总结出了与妻子周旋的经验。他太懂她的底线和痛点了:北梁虽然崇尚一夫一妻,可不代表人人都会忠贞不二、恩爱不疑,花街柳巷的生意照旧火爆,他从官入仕,少不了真真假假有些红袖添香,分出去一分,便补回去十分,她向来顾全体面,从不计较。
这次如此羞恼,多半还是因为被外人看见了。
这一巴掌用了真力,薛成和的脸上立刻浮现了鲜红的指印,耳中还嗡嗡作响。他顾不得疼,癞皮狗似的再次拥住了她,“杪杪,你别动气。是我不该,是我不该。”连声道了歉,见她没有继续发作的意思,才继续说道,“那丫头家贫,一门心思想要攀附权贵,所以绞尽脑汁地想要勾引我……我昨日喝多了……不小心就着了她的道。后来醒了便后悔了,原想和你说,可你却在太妃那里抽不开身,后来越想越觉得不该,已经将那丫头远远儿打发了,往后都不会再出现在京华城。”
可以明显感觉到傅明晞舒了一口气。
现在‘死’无对症,那傻郡王即便有心指摘,也没迹可循了。何况他们本就无冤无仇,想来是不会有什么后续了。她心里的大石头落下了,眼神也跟着软了两分,看着丈夫高高肿起的侧脸,又轻轻伸手去抚:“疼吗?”顿了顿,又轻声道,“下回不要瞒着我了,知道吗?”
“嘶——好,对不起,是我不好。”
薛成和尽力不去躲,只咻咻倒抽着凉气,又用他那双惑人的眼定定地望着她,眼下那颗朱红的小痣灼灼,“杪杪,不论如何,我都只爱你一个人。永远。”
傅明晞很是动容,不自觉地抚着无名指上戴了七年的同心环,依偎进了他的怀里:“阿存,我也爱你。真的,爱你。”
——
1喜母(喜子):蜘蛛的别称。古人将蜘蛛视为祥瑞之兆,会带来好运,令人心想事成。
我是真的喜欢疯批女主。以及,bg里的捞女见多了,从来没见过捞男啊。所以只能自我满足了。
某种意义上来说,小薛和傅姐也挺配的,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但毕竟,我是一个要把‘有病治病’贯彻到底的人,这种畸形的爱在我这里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所以大家猜猜夫人和狼崽是怎么开始的呢?(打赌你们猜不到)
以及现在主要还是写隔壁的《鸢》,所这边等100or珠再更吧。




夫人的危机 第六章愁肠百结
红罗帐暖,春宵一片。
傅明晞酡红着脸,拿锦衾盖住了光裸的身躯。喘匀了气息,见薛成和要去打水来梳洗,忙不迭叫住他:“等一会。”她也只有在这时才会像个活物,凌乱的鬓发让女人的美丽变得更真实,“你再拿两个枕头来,给我垫一会儿。”
“好。”即便薛成和上过药的脸上还有些淤伤,看向妻子时却一如既然的情深似海,依言去拿了两个枕头来,要她肩下放,“是不是太累了?厨房炖了蹄花汤,我叫人送来?”
她摇摇头,勉强支起酸软的腰肢,示意他把枕头塞进去,“垫腰下。”冲他眨眨眼道,“蔓蔓告诉我的,这样容易怀上。”
庄蔓是薛夫人的闺蜜,实打实的自幼相伴着长大,有十几年的姐妹情谊。两人年纪一般大,庄蔓比她晚成婚两年,去年却已经生下了第二孩子了。傅明晞面上得体合宜,私下却不知冒过多少回酸水——如果一定要说她完美的人生有什么缺憾,那就是没有孩子。
这么多年,大夫换了许多,个个都说没问题,药也轮换着吃,偏偏肚子就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其实薛成和对孩子没什么执念,或者说是,这是他唯一能拿捏住傅明晞的弱点,比起生下后不知还会迎来怎样的一地鸡毛,还不如就这样享受着她时常因为这方面的歉疚而表现出来的温柔来得更好。
薛成和一扬眉,“杪杪怎么这么可爱。”依言帮她垫好了,自己则穿了件外衫。既然不着急梳洗,便自然地拉着她的一条腿放在怀里,手法老练地揉捏起来,“之前替太妃操办千秋宴,忙前忙后累坏了吧,这两天好好歇一歇。等月末我休沐,我们一起去踏青如何?”
傅明晞对外向来自持自省,站要绷紧背,做也并直腿,加上与人周全,打理事务,想要做得八面玲珑,其实一点不比上朝轻松。若没有薛成和这一手按摩手法,只怕早几年前就要累出病来。这会子云雨初歇,心理上十分餍足,身体还被手法得当地敲打着,酸软劳累烟消云散,美妇人微眯着眼,语气温软的近乎哀怨:
“那我们就去南山吧。唉……那玉观音因着我又碎了一回,这两日梦里都是菩萨降罪。这两日我多抄些佛经,去了再多捐些香油钱。也不知今年究竟能不能怀上……”
*
南山寺在城郊的南山上,虽不是北梁国寺,却总是香火鼎盛——这里主供的是并非佛像,而是一尊漆金弥久的自在菩萨,是城中女眷最礼佛最爱来的地方,据说求子、求姻缘都十分灵验。
虽然傅明晞一样都没验证过,但始终坚信不疑。
薛成和特地调了休沐时间,错开了香客多的日子,备好了车马,在一个伴着朝露的清新早晨,带着薛夫人去到了城南郊外。
因为是礼佛上香,傅明晞穿着很朴素,一件半新不旧的鷃蓝绣云水边的直襟窄袖褙子,一抹鱼肚白诃子被束紧的外衫拢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小片象牙色的肌肤,和若隐若现的巧锁骨,下身是与褙子同色的百迭裙。但发髻仍拢得一丝不苟,妆很淡,却十分细致,耳上戴着着一对点翠挂珠的小巧耳饰。手上还拿着一迭厚厚的手抄经文,愈发显得娴静优雅。
“杪杪!”
夫妻两人见了寺中的住持——他们也算是常客了,又出手大方,即便佛前众生平等,寺内却有不少特权。才回来要去殿中上香,便听见一个娇娇软软的声音。
回头望过去,一对夫妻正挽着手进来。说话的女子有张白白嫩嫩的圆脸,水汪汪的杏眼,梳着妇人发饰,鬓上戴着一支雀衔枝流苏步摇,一身明艳轻薄的春衫,裙摆随着裙子如花般开开合合。不是别人,正是庄蔓。
男人姓李,单字一个源,是正五品礼部郎中,因为年纪、官位都要低薛成和一等,因此分外谦逊。不急不慢走过来,行了一个周全的礼数,才慢条斯理道:“好巧啊。薛大人也在。”
“这便是姐妹间的心有灵犀了。”庄蔓面嫩,明明二十有二了,还是两个孩子的母亲,看着却还像十七八岁的少女,笑起来眉眼弯弯,天生有种讨人喜欢的魅力,“你巧不巧,我方才还说今个从下了山,就去你那里看你——连玉露团都提前叫人去买了!”
傅明晞对外很亲和,但并不近人,也只有与闺蜜在一起,才会露出会心的笑容:“你还说呢。这些日子我都叫你几回?都说不来。上回我姑母过寿,你都躲懒不来!我还当你要与我恩断义绝呢!”
“天地良心,我不要我们源哥儿也不能不要我们杪杪啊!”庄蔓与李源对视一眼,笑容变得很意味深长,放低了声音道,“你知道我的性子,闲不住呐。这一个月没出门,是确实出不了……”
她拉着好姐妹的手往自己的小腹上放。春暮的衣衫轻薄,很容易就发觉了那处不自然的隆起,傅明晞心中五味杂,还没说完,后面李家的婆子和奶娘也抱着两个粉雕玉琢的娃娃上来了。庄蔓的声音很轻,却是发自内心的欢喜着:“我有了。这回发现的迟,头一个月胡吃了许多东西,所以才被源哥儿关在家里调养了一阵子。如今坐稳了,这不就出来啦!”
她又热情的招呼婆子把孩子报过来,“小鱼!小树!快来问干娘的好!”然后絮絮叨叨,“这里我俩来,便是求菩萨保佑,希望这胎千万是个姑娘。不然叁个臭小子,我都不知道要怎么活!”
真好……
真好啊……
直到傅明晞跪在观音像前时,脑海中还是好闺蜜一家四口,不、五口,其乐融融的景象念念不忘,所以许愿时比以往的哪一次都要虔诚。恭恭敬敬地磕过头,起身双手合十,闭上眼轻声道:“南无大悲观世音菩萨,信女诚心求愿……”
她太专注,甚至没有发现有个人悄然出现在了身后。灯火把他的影子拖得很长,带来一片挥之不去的阴霾。
——
我果然是个憋不住存稿的人……高产的时候八匹马都拉不住,建议大家好好珍惜打鸡血的我!




夫人的危机 第七章水月观音
等虔诚的信女睁开眼,发现自己被一片影子笼罩,却没半点生息,才后知后觉意识到了不妙。
她回过头,看见男子正对她纯良的笑:“薛夫人,许久不见。”
白无祁的头发蓄得半长不短,红绳在脑后束了小辫子,因为刘海太长,便被向两边分开,露出极英挺的眉和饱满的额头。他今天穿得是一身月白织金广袖大衫,鹿皮短靴,十足的中原打扮,或许是因为左耳上又戴着一只赤金红珊瑚的耳坠,衬上那双浅如琥珀的茶色眼瞳,仍带着浓浓的异族气息。
他既有汉人母亲柔情似水的轮廓,又有异族父亲的粗犷野性的眉眼,糅杂出一种迥异于中原男子的俊朗感。那日千秋宴上一登场,多少情窦初开的姑娘心跳都漏了一拍——但显然,傅明晞是不会对一个十九岁了脑子里还只想着玩的白痴有任何旖旎心思的。
“郡王也在。”傅明晞施施然起身,冲他轻轻颔首,拿出了长辈的做派,“是陪长公主殿下来的么?我去向她问好。”
白无祁轻轻点头,“母亲在和住持说话。”他走上前,拨弄着香盒中的香,咕哝着,“她叫我来上个香,拜一拜,但是我不懂这些。”
因为自己和庄蔓要好,薛成和与李源的关系也不错,这会子已经去到寺中禅房中吃茶论棋去了。庄蔓带了两个半大的奶孩子,草草上过香,也和奶娘忙去了。今天不是月中月末,来的几家都不约而同打过招呼,偌大的南山寺显得格外寂寥空旷。
薛夫人在外待谁都很和悦,这会子自然地上前,“净过手了吗?”见他点头,便在一旁指导,“拿叁支出来,在中原佛法里这叫:戒、定、慧。用这个和这个捏住香……嗯……不是,嗯……对,这样捏这,放在胸前,举到齐眉,一支一支地上,先中,后右,再左。”
白无祁按着她的说法,顺利地上好了香。乖巧得让傅明晞母爱泛滥,心道小孩子果然还是听话的才可爱。
就好比小鱼,一岁多了还爱哭爱闹,嚎起来屋顶都掀得翻,若不是长得像他娘,不知多讨人嫌。小树才半岁多点,虽然没有哥哥那么漂亮,但又乖又安静,每次抱在怀里只眨巴着眼睛,露出甜甜的笑容,只叫人心都看化了。虽然白无祁外型好大一只,心智最多十五岁,所以傅明晞理所当然的把他划分为‘孩子’。
“要许愿吗?我听你刚才许了。”
被听见了吗……
即便是庄蔓,都以为她是不喜欢孩子,所以才迟迟不打算要,刚才还背地里说普天之下也只有薛大人肯将就她的任性了。心中起了些波澜,面上却很坦然,点头道:“不一定。如果你有愿望的话。”
“我不信中原的佛。”白无祁果断起身,“有想要做的事情,我会自己去实现。”
下一刻,便挡在了她面前,一字一句的说,“道歉。”
……
其实春暮夏初,天气已经有些热了。但薛夫人还穿得还很严实,褙子被严丝合缝的拢着,只窄窄的露出极小一块莹白的肌肤,在长明的烛火下有着珍珠般盈润的光泽。还是很像一只蚌。
她仰起脸,露出似曾相识的茫然:“什么?”
那时她故意松手,也是用这样神情骗过了他。所以这回,自然不可能上当。白无祁厌恶地皱眉,言简意赅道,“玉雕还在我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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