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洲仙侣记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宅男文白
“还……还好,你是何人方才那怪物呢”方远回了半句,忽然想起刚才一个凶恶无比的巨大怪物闯进屋来,张着血盆大口要来咬他二人,随后发生什么事却半点也想不起来。
陆衍也已翻身坐起,恍惚间不知身何处,眼看着屋内一片狼籍,这才省起刚才发生之事,听到方远发问,便望向那少年,等待回应。
“在下陈平,因从山中经过,见到地上有行巨兽脚印,一时好奇便沿迹追踪。不料中途断绝,寻获不得,想起晚前曾见此处有间院落,心中不安,便赶来一看,果然碰上两位遇险,幸好到的及时,也是有缘遇巧。那怪物已在院中伏诛,两位自可放心。”少年见二人只是受惊过度,并无大碍,放下心来。
陆衍定了定神,听陈平如此说道,忙与方远一起拱手称谢,又自道了姓名来历,为何在此。可是细一思量,却是疑窦丛生,那怪物体形巨大,凶恶非常,只怕要十来个壮汉持长兵才能打死,怎可能是这陈平这样细皮嫩肉的一个小伙子便能对付。一时间心下起疑,还道是妖物化形,变成了面前这清秀少年的模样,想来一口吞下太过无趣,要先戏耍捉弄一番再吃,正好作乐解闷。
陈平哪里知道陆衍心中所想,见二人无事,便起身再去查看那妖物尸体,顺手还扶起了几张桌椅,幸好那火盆仍好端端的在地上,不曾翻倾。
陆、方二人也随在其后,见了倒在墙角那巨大尸体,好一阵胆颤心惊不敢上前,这时才知陈平所言非虚,看他年幼体弱的模样,两人若不是亲眼见到这妖物伏尸当场,血流满地,说什么也不会相信。
陈平察看半晌,接着拔出宝剑,在那妖物后颈处好一番切割劈砍,良久才取下一物,脸盆大小,手掌般厚,正是那妖物颈后所生硬甲,反射着幽幽蓝光,望之便觉坚硬无比,剑脊一敲便叮当作响。
第三章 灵草
“你二人即往河口镇访友,那也正好顺路,我到那镇上也有事要办,附近即有危险,不如我送你们一程。”陈平插回宝剑,提着妖甲,回首说道。
陆、方二人惊魂一夜,吓了个半死,好不容易捡回两条性命,正不敢出行。见陈平面容清秀,样貌和善,衣衫单薄,站在雪地之中居然不畏寒冷,虽是一幅清秀模样,但眉宇间英气勃发,双目深邃有神,在黑夜之中熠熠生辉,隐约似有光芒外射,又背着柄锋利宝剑,莫非便是传说中的剑仙一流有剑仙相邀同行,二人慌忙点头应允,一副唯陈平马首是瞻的模样。
陈平见院内屋中狼籍满地,眉头微皱,沉吟不语。
陆衍心思敏捷,方才见陈平随手扶起几张桌椅,已知他有些讲究,用手肘戳了下方远,说道:“我二人为避风雪,不得已到此地叨扰,不想竟遇上怪兽夜袭,幸得恩人相救,不然性命休矣。此地被那怪兽侵扰,弄得满地凌乱,未免太对不起这户人家。还请恩人进屋休息片刻,我二人打扫收拾一番,再放下财物赔偿,正好也等天明出发。”
“难得两位细心周到,你们自去打扫,这妖兽尸身不能留在此地,我要设法处理一二,我们正好各司其事。”陈平眉头一展,点头称是。然后将院中石几上的积雪扫去,从怀中取出一物,在石几上铺开,原来是卷皮筒,内有卷好的数张白纸的,以及一支尖毫毛笔。
陈平抓了些积雪在掌心呵化,除去了笔封,用笔尖蘸了点冰水,湿开了墨,提笔挥毫,不多时便在纸上画了幅图画,正是那妖兽模样。只见栩栩如生,生动之极,竟是个丹青高手,难怪随身带有纸笔。
陈平等墨迹干后,又原样收起,见陆、方二人还在屋内忙碌收拾,便将双手合住,掐了个法诀,口中念念有词,竟从指尖冒出一团暗红火光,一见风便涨至有拳头大小,明亮耀眼,热气升腾,接着往那妖兽尸体上一抛。
陆、方二人进到屋内,将翻倒的桌椅家俱尽数扶起。陆衍见地上还有许多打碎的瓷器摆设,便与方远说道:“我们深夜叨扰,又累得人家损失不少,能捡回性命已是造化,不如拿出些盘缠放下,给人家一些赔偿。”
“这是自然,不过路是你引的,你可要多赔一些。”方远与陆衍自小长大,虽然性格迥异,但是心性相通,自然应允。只是他性格顽皮,不忘调侃一二。
两人点了些碎银放在正中桌上,走到门口。正见到陈平将指尖火球扔至那妖兽尸体之上,顷刻间燃起熊熊火焰,不一会便烧得只剩满地黑灰残骸。两人互视一眼,骇然无言。
陈平见二人出来,正色道:“在下的恩师处事低调,曾明令禁止不得在常人前随意施展所学,以免曝露行踪。但也曾说过,既然修行道法,便要斩妖除魔,不能见死不救,所以才有今夜之事。还请二位日后,千万不要提及与我相关之事,免生事端。”
“既然恩公有命,我二人岂敢不从,日后定不敢提及今晚之事,请恩公放心。”陆衍慌忙回道,之前那妖兽如何被斩杀,并未亲眼所见,心中还有几分不信,此刻见到陈平使出法术,再无半点怀疑,把陈平崇拜得如神仙一般。当下又与方远分别发下誓言,以示真诚。
陈平与二人闲说几句,一起将怪兽残骸带至远方掩埋,抹去痕迹,院中如何狼籍也无法可施,只得处理好妖兽即可。
陆、方二人此刻已知道陈平行事隐秘,不愿轻易曝露,所以都配合行事,又找了块旧布,帮陈平把那块兽甲包起。
三人闲话寒喧,互述来去,甚是融洽。加上年岁相近,又多了几分亲近。
不一会东方见白,陈平与陆、方二人说道:“我等这就出发,趁天色微亮,居民未起,正好进城。”说完拔出背后宝剑,往空中一抛,右手捏了个法诀,那剑一阵嗡鸣,离地一尺悬停,散发出明亮宝光,在剑身上流转不定,灿烂生辉。
陈平往前一跃,站在剑身之上,身剑丝毫未见晃动,回头伸手邀道:“请快上来,我送两位进城。”
陆、方只觉今晚所遇,一件比一件耸人听闻,神话传说也不过如此。见陈平踩着宝剑,伸手相邀,只觉得心潮澎湃,豪气陡生,互相搀扶着踩上宝剑。
陈平一掐剑诀,那宝剑光芒大放,带着三人冲天而起,霎时间不见踪影。
两人见脚下景色不住倒掠,这时才知傍晚所见光芒是何来由,多半是陈平御剑飞过,因此雪地平整,不见踪迹。原来是神仙道法,竟能御剑飞行,焉有痕迹留存。
这户人家果真是去了镇上亲友家借住,平日里都在这处院子看守果林。几日后归来,看见满院杂乱,墙角还有大滩暗褐血迹,焚烧痕迹,当场受了不小惊吓。慌忙清点物资,除了损坏些家具外,并未有财物遗失,只不见了张没用的旧布,正屋桌上竟还留有些碎银,哪晓得是何缘故。此事慢慢在当地成为一件轶事传说,流传甚广,这家人不敢继续居住,连夜搬离,都是后话。
河口镇地处泠河一侧,虽不在汄江主道,但周遭物产丰富,码头上来往船只甚多,各地商贾云集在此,各行各业买卖交易,热闹非凡,是附近大镇。
天色初明,一条小巷内转出一行人,正是陈平三人。
陈平对陆、方二人拱手道:“此次相遇,也是有缘。在下料理完事务后便要回山,就在这里与二位分别,昨夜之事请二位遵守约定,切勿与旁人提及。”
“恩公救命恩情,没齿难忘,定不敢违背誓言,请你尽管放心。”陆衍拱手说道,语气诚恳至极。
“我二人都是守信之人,绝对不会说昨夜之事,只是恩公何不稍候一会再走,也让我兄弟二人作东请客,以谢恩情。”方远见陈平这就要走,急忙开口留他,态度真切,不似平日般嬉皮笑脸。
“些许小事,不必挂齿。在下奉师命外出,不容拖沓,二位千万别再客套。”陈平微微一笑,婉然谢绝,与二人拱手作别,抬脚便走。
两人再次开口留人,奈何陈平态度坚决,也只得作罢。陆衍心念一转,开口喊道:“恩公在何处修行,我二人日后可有机缘拜见”
陈平默不作声,转眼间已不知去向。
陆、方二人怅然若失,在原地呆立半晌,良久才走去街上,问路寻友,此后果然遵守约定,只字不提。日后也曾入山访道,可惜道缘浅薄,徒劳往返。
再说陈平别了二人,一路穿街过巷,按着记忆寻路,不多时便到了一间药铺门前。那药铺门面气派,规模不小,一丛老杏的枝叶从后院伸出墙来,牌匾上龙飞凤舞的写着“正仁堂”三字,角落还有落款,想是请了不知哪位书法大家所提。
此时刚刚开门,一个年轻伙计正在柜台内收拾整理。
那名伙计听到门口步声响起,抬头一看,见是一个约莫十七八岁的清秀少年,穿着件淡蓝袍衫,模样甚是俊俏,正凝目向他望来。不禁心道:“这小伙生得好俊。”伙计拢了下棉袄,又自腹诽道:“穿这般少,冻不死你个小孩。”嘴上却热情的说:“这位公子来得真早,请问是抓药还是看病”
“来寻你家梁掌柜,劳烦通禀一声。”陈平淡淡说道。
“现在天气寒冷,梁掌柜起床晚,要再等一个时辰才来,你还是等会再来的好。”伙计回应道,心下有些嘀咕,不知陈平是何来历,开口便寻当家掌柜。
“你就说每两年来取货的客人来了,梁掌柜必定过来,有劳。”陈平似是知道对方会如何回应,不以为意的继续说道。
那伙计来这药铺已有半年多,但也知道有个老主顾,每隔两年便上门取货,货物价格昂贵,每交货一次便够药铺开支许久,今日见这个少年前来声称要取货物,心里暗吃一惊,知道大生意到了。
当下不敢含糊,忙到后房喊出一个衣衫不整,睡眼惺忪,约摸七、八岁的男童。吩咐几句后,打发那不情不愿的男童出门而去,又回头招呼陈平到客室休息,赶紧烧水泡茶,好一番殷勤款待。
陈平端坐椅上,也不碰茶水,自管闭目养神。等了约小半时辰,门口传来一阵急促脚步声,进来一名五十多岁的老者,身着深紫锦面棉袍。看其须发半白,面色红润,只是眉宇间隐约有些忧色。
“陈公子哎呀真是陈公子来了。一年多不见,真是有失远迎。”老者客套寒喧道,上下打量陈平两眼,眼中闪过一丝惊异之色。虽然与他只一年多没见,相貌未见有多大改变,但气质大异,面目隐带华光,仔细望去竟隐约有种莫名压迫之感。
“梁掌柜好久不见,看您身体健朗,更胜往昔。我正巧路过附近,便来取约定好的金线草,事先没做通知,还请见谅。”陈平淡淡一笑后站起身来,拱手向其问候,礼数甚是周全。
“无妨无妨,陈公子提前来取,老朽乐意之至。只是这一年多来只屯了有三斤七两,不知可够使用”梁掌柜大笑说道,只是眉宇间有些阴郁,似是有话未说。
第四章 遇险
“够用段时日,多谢梁掌柜费心收集。”陈平望向梁掌柜,见其面带踌躇,投去个疑问的眼神。
梁掌柜低叹一声,面色沉重的开口说道:“这金线草的生意,自本店开铺以来便一直与你家合作,已约有一百四十余年光景。每两年上门取货,或早或晚,从不失约,银钱当场点清,从不拖欠。说句惭愧的话,正是这笔生意让本店这百来年一直兴盛维持至今。老夫接管这二十年以来,一直都是与武兄接洽,这两年才改了陈公子来。实在是愧对陈公子,只怕这金线草,再供应一次,本店就再也没货了。”
陈平听后吃了一惊,这金线草乃是他师父镇阳子炼丹所用的一味关键辅药,药性特殊,难以代替,生长之处隐秘非常,即使知道在何处生长,一般人也万难采集。镇阳子当年也是偶然寻到,便与当地一户人家签下契约,每两年将所采集到的金线草尽数卖与,有了金线草稳定供应之后,镇阳子又费尽精力,配齐其他罕见主辅材料,此后开炉炼丹,用以辅佐修行,修行进境果然大增,短短数年内便冲破停滞许久的关卡。后来这家人到了河口镇开铺坐贾,每到期限总能凑足数量交付,一直持续至今。
“这金线草百来年一直供货稳定,怎会突然没货其中详情还请梁掌柜仔细说明。”陈平神色一正,赶紧问道。
“本店开铺掌柜原居于西北方向五百余里外的畏隹山脉,这金线草便是生长其中,那里山势险峻,老林深山,向来少有人及。可是前两月收到书信,说有个绿袍怪人突然在山中出没,向本铺居住在山中的采药人询问一味草药,正是金线草的模样。山中居住的药农大都是本家之人,还有其他几户也都将平日采集的草药卖与本店,靠这些银钱度日。此事事关重大,都曾仔细关照过,不要让外人知晓,大家都知道轻重,如何敢说。那怪人在山中到处寻觅数月,他不懂寻觅采收之法,自然毫无收获。哪知竟在山中居住下来,不久后山中到处升起浓雾,不管风吹日晒,都不散去,还经常听到有陌生野兽嚎叫,有几名冒险上山采药者都不见归来,之后再无人敢去,山中尚未运来的金线草存货还不足两斤。所以老夫才说,只怕下次交易过后,便再无金线草可售了。”梁掌柜说完后叹息一声,神情低落。
“竟有此事!梁掌柜莫慌,此事定有解决之法。”陈平沉吟片刻后说道,心中却知这绿袍怪人不知是何方修士,到畏隹山寻金线草炼丹入药,毫无收获之后,便施了法术封山。
这味灵草较为重要,还需赶紧回山禀告师父,只是也不能听梁掌柜一面之辞,看来要走一趟畏隹山脉,一探究竟。
陈平思量已定,便让梁掌柜先取出这次货物,又安慰他此事定有说法,不要多虑。
梁掌柜与陈平打过交道,自然知他性格,也不再啰嗦,请陈平稍待片刻后,出门去取那金线草,此草价格昂贵,存放之处只有他一人有钥匙打开。
片刻之后,梁掌柜取了一个木匣回来,打开一看,里面整齐放了几十株形似禾草的植物,约尺许长,根根笔直,正中有条模糊可见的金线贯穿首尾。陈平随便拿起一根查看,入手份量颇重,约有一两多重,用手一掐便散发出一种淡淡的奇异香气,正是金线草无疑。
陈平拿出银票付清货款,又问了一些细节琐碎,以备周全,便即告辞离开。
出了河口镇后,陈平寻了一个僻静地方,看四下无人,驾起飞剑,直往畏隹山脉方向破空飞去。
雪后天气放晴,天空蔚蓝,阳光熏暖,放眼望去尽是一片雪白洁净,空气也仿佛干净不少。陈平御剑飞行,只见团团白云从身旁急速倒掠,心情大畅。
飞了约莫一个时辰,在半空中极目望去,只见西北远方天际果然有山脉起伏,算过距离,应当是那畏隹山脉,一催脚下飞剑,加速飞去。
陈平资质绝佳,天生聪慧,八岁之时拜入镇阳子门下,甚得喜爱。镇阳子是苦修之士,生平只收了两个徒弟,平日里悉心栽培,很是用心。陈平也不负师父厚望,修行道术功法进境极快,十二岁时便炼气有成。
镇阳子不愿让陈平一味苦修,两年前起就让其随大徒弟武洪清外出办事,接触世俗人情世故,磨练心性,也对日后修行有益。
此次出山也是奉镇阳子之命,买办药材及洞府所需之物,顺便提前去收这批金线草,之后就要封山闭关。
陈平不喜被师兄管束,想要独自游玩几日,顺便赏景写生,便央求要独自去河口镇取金线草。
武洪清耐不住央求,加上又曾带陈平去过一趟,答应他后自己先行回山。不想陈平先在河口镇外果农家中斩杀了一头妖兽,救了陆衍、方远二人,又在正仁堂听说畏隹山脉一事,想要自行查探清楚,好在师父师兄面前表现一二。
又过了约有个把时辰,畏隹山脉已近在眼前,只见群峰巍峨,山势高峻,植被茂盛,常青物种不少,皑皑白雪下仍见有不少绿意盎然,白绿相间,很是好看。
陈平在空中盘旋几圈,见山间果然有浓雾缭绕,而且范围极大,笼罩了数座山峰,雾气翻滚,盘踞不散,不像是天然形成。
观看半晌后,陈平心中不禁骇然,暗忖:“这些雾气覆盖范围如此之广,若真是修士施法形成,施法之人修为之高,怕是和师父相当。”
此时已近晌午,远处隐约可见几道炊烟升腾,陈平不愿与当地人家照面,在浓雾边缘找了个平缓之处飞落下去,下落之处虽已较为平缓,但积雪甚厚无处落脚,仍是站在飞剑之上,凝目向下望去。
只见身周树木错杂,阳光斑驳,视野清晰,到了前方数十太外,却与雾气泾渭分明,宛如一道雾墙。
陈平御着飞剑,慢慢飞入浓雾之中,初时还看见十余丈外景物,慢慢竟只能见到身前丈许,又往前飞遁了刻钟左右,除了雾气逐渐浓重之外,并无特异之处。正想要回转之时,忽然听到前方远处传来一声低沉兽吼,竟有几分熟悉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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