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女名熹(1v1)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鬼迷心窍
赵蕴肃了脸,释出一身杀气:“你以为本将军是在跟你商量吗?”
齐老爷只得在前面领路。
赵蕴看了眼林熹那辆无声无息的马车,思付片刻,召来唐散之:“去看看衙内可有仵作。”
听了个大概情况的林思突然爬上了林熹的马车,车厢微暗,林熹靠着车壁抱膝侧坐,头垂在膝盖里。
她沉默的坐到了林熹的对面。
唐散之来去很快,回话:“将军,那覃仵作并不在衙内,听当差的说,他一早就跟着差役们出去寻林大人了。”
“叫上两个人,速速将这覃仵作寻回来。”
原来自当年被赵蕴询问可有仵作之后,林玉壑羞窘,觉得被讽,半年之内招揽了一名仵作。
正是覃生。
就是一年一年的并无命案,林玉壑也还是将覃仵作养在衙门,每月给他俸银,好让他可养家糊口。
对覃生来说,林玉壑简直是他再生恩人。
今日他天未亮就跟着差役出去寻人,一直到饥肠辘辘,正返回衙门填饱一下肚子。
许是冥冥之中注定,半道上先与行驶在前面的齐老爷马车擦肩,后被赶车的金甲认了出来,直接提了带走。
林玉壑的尸身被齐老爷藏在了荒院的地窖里。
两个下奴,一个抬头,一个抬脚将他的尸身挪至阳光下,元宝跟着旁边嚎的撕心裂肺,扑过去想打齐老爷,被齐老爷的家奴拦住了,他恨道:“天杀的,是不是你害的我家大人!”
林思呜咽一声,伏在林玉壑的胸口,崩溃大哭:“爹爹,你醒醒!你怎么了?爹爹…”
她永远记得自己幼年小心翼翼的讨好爹爹,接近爹爹,只求他一个温柔的,赞许的眼神,或者抱抱她,摸摸她的头。
可他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永远只给她一个冷漠的背影。年复一年的忽视,让她渐渐冷了心。可此刻她才知道,她没有冷了心,只是暂时压抑住了对父爱的渴望。
自此以后,她是不是连父亲冷漠的背影都看不到了?
空旷荒凉的院子里,林思的哭声如诉如泣,凄凄伤伤。
林熹站在林玉壑的另一侧。
这个角度,可以将林玉壑看的更清楚。
尸身僵硬,脸孔青紫,剪的参差不齐的头发根根沾着泥土,脏兮兮的衣衫上斑驳的血迹已经干涸。
哪里还有十年之前玉郎之貌?
幼年里,她的父亲,不,她的爹爹,永远是丰神俊朗,气宇轩昂,儒雅温文,偶尔露出的一个笑容,都能教她娘亲看呆。
赵蕴无声的来到林熹身畔,大手一下一下的抚着她僵直的背脊。
覃生抹了一把泪,恨恨望向齐老—爷,连番质问:“你几时寻到了我家大人?在何处寻见的?既寻着了为何不立刻送至衙门?为何将我家大人藏于暗处?你意欲何为?”
齐老爷来时已想好应对:“误会,误会,小人的确先一步寻到了林大人,当时林大人已经奄奄一息,小人便急着将他带回府寻大夫医治。”
赵蕴蹙了下眉,正要开口,覃生却是不给他张嘴的机会,再次质问:“可笑!既然见到大人已经奄奄一息,为何不将他送回衙门?难道只有你齐府有大夫不成?那你倒是说说!寻的哪个大夫?立刻派人将那大夫请了来!我要细问!”
齐老爷不慌不忙:“是去请了,令人痛心的是,大夫还未来得及过府,林大人就先去了。”
“呸!简直一派胡言!前后不通!”覃生自怀里掏出纸笔:“我再问一遍!你回答清楚,你是哪一天的哪一个时辰在何处寻着了我家大人?”
齐老爷心中打着腹稿,答的缓慢。
覃生一一记录在纸。
几个问题,覃生翻来覆去的问了数遍。
齐老爷也是能人,越答越顺,找不出一点破绽。
足半个时辰后,覃生才不甘心的收了纸。
齐老爷暗松一口气,神清气爽的道:“小人送各位出府。”
覃生不置可否,走至赵蕴身前,作了一个长揖:“烦请将军派人快马加鞭回衙报案,另外,请将军帮帮小人,让齐员外交出当日发现我家大人的下人,一个都不能少。”
赵蕴看向覃生的目光略带赞赏:“好。”
一柱香之后,衙役将齐老爷夫妻和数个家奴暂时收押。
赵蕴弃了骏马,尾随林熹其后,钻进了车厢里。
林思此刻是至诚的孝女,坐在拖着林玉壑尸身的板车上,神情似癫似狂,捉住林玉壑的手,放在自己的头上:“爹爹,你摸摸小思的头,你夸夸小思,爹爹,这是你欠小思的!你为什么总是只摸妹妹的头?爹爹,爹爹…”
林熹从车帘的缝隙,看着这一幕。
赵蕴见不得她微红的眼眶,单薄的背影,直接将人捞进了怀里,搁在腿上。
гouwênwuэ.c哦m(3)
他重复着抚摸她背脊的动作。
一下一下,由上至下。
可掌下的是一把硬骨头,任由他怎么顺,背脊始终都是僵硬的,他叹道:“没想到你们姐妹与岳父大人这般不亲,可是岳父大人一心求子,以致忽视了你们?”
一个女儿不哭不泣。另一个女儿声声怨怼。
许久,她才低声道:“…不是。”
林玉壑并未铁石心肠,林熹曾在偶然间窥见林玉壑在林思黯然离开之际回眸。她想,林玉壑心中,是爱林思的,但是为什么压抑呢?因为她吗?
赵蕴将她抱紧了些,温柔的安抚她:“岳父大人的死因蹊跷,你放心,我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林熹突然犹如被马蜂蛰到般,猛的退出他的怀抱。
赵蕴维持着张臂的动作,微讶的望向她。
她触到他探索的目光,立刻垂下了眸,一排又长又黑的睫毛,慌乱的抖了抖,片刻之后,归于平静,她恢复了一贯的冷然之姿。
马车还在前行,林思的哀哭,元宝的咒骂,路人好奇的追问一一飘进马车里。
赵蕴收回手臂,搭在自己的膝盖上,车厢逼仄狭窄,他与林熹只有半步之距,却仿如咫尺天涯。
现任县丞姓施,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他对前县丞林玉壑失踪案高度关注,正抱着乌纱帽守在衙门口,作望穿秋水状。
一见到林熹赵蕴一行人的车马,他先是冲到板车前,伸手欲揭开盖在林玉壑身上的白布,林思用一手的指甲挠过去,厉声:“你想干什么!”
施县丞往后一躲,转头向下了马车的赵蕴拱手:“赵将军。”
赵蕴难得给了个好脸色:“劳施大人多多费心。”
施县丞忙道:“哪里的话,此乃下官应尽的本份,赵将军安心,下官定会秉公办理,查个清楚明白,绝不教林大人含冤枉死。”
说话间,林熹也下了马车,素白的裙摆随风飘动,款款福了一礼:“那就有劳大人。”
施县丞对着漂亮的小姐,声音温柔的不像话:“林小姐可入后堂旁听,本官让人给小姐设座。”
林熹回以感激的眼神。
赵蕴心中腾升一股不悦,目光不善的盯着施县丞。
施县丞吓的心一抖,急急转身吩咐仵作速速验尸,即刻就要升堂,他要细审齐员外。
两个衙役抬起林玉壑尸身,赵蕴面无表情的看着,突然用剑柄拦下他们的去路:“验尸就不必了,岳父大人的尸身,本将军先带回去布置灵堂。”
覃生一听急了,两步上前作了一揖:“将军三思,但凡行凶必留痕迹,只要给小人一个时辰!小人必能找出害死大人的凶手。”
赵蕴听的俊脸一僵,突然右手的尾指被轻轻柔柔的勾了一下,他心念一动,侧过头,林熹明眸坦然的望着他:“蕴哥哥,不要再耽误了,让覃仵作去吧。”
赵蕴抿抿唇,眉压下来:“你确定”
她点点头。
尾指还被她勾在手里,赵蕴眼底闪过纠结:“可……”
林熹身为嫡女,自是可以做主的,她再次虚福一礼:“有劳各位差大哥。”
几个衙差连道没有没有,抬着林玉壑离开。
林思跟在施县丞身后,欲随堂听审。
一下人,衙门口的人群散的七七八八,赵蕴见没人了,把勾着他尾指的小手攥进掌心:“走吧,我们也去听审。”
林熹将手挣脱出来,摇了一下头,改往后衙走。
赵蕴看着她窈窕的背影。
她走了三步左右,停下,回首:“你饿不饿?”
赵蕴立在原地:“不饿。”
她哦了一声,提脚离开他的视线:“我有点饿,想吃青菜饺子,金甲,你去吩咐厨房,多做些,再送一些到前衙去。”
赵蕴终是追了上去:“…我也想吃饺子。”
早已过了午时,阳光还是很明媚,光晕从半掩半开的木门和木窗中透进来,洒满一室。
圆桌上摆着两碗青菜大饺子,两碗三鲜汤,猪油飘了一层,香气四溢。
赵蕴与林熹坐在一处,一人一碗,若将外面的纷纷扰扰摒弃,倒有一点岁月静好的感觉。
林熹吃相秀气,才吃了两个,赵蕴一碗十只饺子已经见底。
茶茶机敏的又端来一碗。
林熹喝了口汤,一抬头入目的就是赵蕴的右脸,伤疤蜿蜒,她伸手摸了上去,似心疼似怜惜:“这里是怎么伤的?痛不痛?”
赵蕴心口一烫,按住她贴在自己脸上的手,柔声道:“那时我初到西北,第一次做萧将军做前锋的时候,年轻气盛,不把任何人看在眼里,灰溜溜的被砍了一刀。”
她一脸害怕:“蕴哥哥这么厉害,都会受伤,也不知道大哥现在如何了?前线战事可吃紧?”
赵蕴神色一僵,缓缓的收回手。
她也顺势收回了自己的手,瞄着他的脸色:“蕴哥哥在淮阳已经停留数日,就不担心历州城的状况吗?”
担心,怎么会不担心?可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了,跟鬼迷心窍一般,本来决定查完援兵之事就立刻离开,变成了给她解完毒就立刻离开,后来又变成了等她安然无恙下床就立刻离开,又改成陪她安葬完贴身嬷嬷就离开…然而现在,他还坐在她对面,屁股粘着椅子,一动未动。真真是鬼迷心窍!赵蕴张张嘴,干巴巴的道:“是担心。等…等岳父大人的事情有了个结果,我便即刻启程。”
“父亲之事,自有县丞大人主持公道,蕴哥哥,你能文善武,一身本领,又是陛下亲封的大将军,自是应该回到战场,奋勇杀敌,再立战功!而不是留在这里陪着熹儿磋磨时日。”
她的红唇因吃了饺子沾了汤汁而水润,说话间唇瓣一张一合,他的视线莫名的就定在了那里,半天都挪不开。
就似着了魔一样,渐渐的靠了过去。
她的圆眸惊讶的睁了睁,当即将脸转到一旁避开。
炙热的吻落在了她的面颊上。
前衙还躺着她父亲的尸身,他却满脑子淫邪的念头…赵蕴难堪的站起身,面朝墙壁冷静。
林熹低下头,食之无味的吃饺子,机械的咀嚼,吃到第八颗饺子时,赵蕴重新坐到她身边:“你希望我离开?”
她先是一怔,然后摇头摆手:“熹儿一闺阁女子,不懂战事,也不懂说话,胡言乱语的教蕴哥哥笑话了。”
赵蕴平静的看着她,说出他自占有了她的身子后所作出的决定:“熹儿,我会带你一道离开,不论是去西北,还是回京。”
林熹脸色变了一瞬,语气冰冷:“西北战事吃紧,一再战败,你要带我去那里?”
言下不无讥讽赵蕴之意。
自古打仗有胜有败,谁能拍着胸脯说夸口能永远常胜?赵蕴从未觉得输给戎鬼有什么丢人的,只是心疼他自己的兵,此刻却被她一句话说热了耳朵,恨不得立刻提刀与戎鬼再战三天三夜。
他羞恼的一拍桌子,坐不住了:“此次若不是援兵未至,又岂会教那戎鬼偷袭成功?”
援兵一词,教两人互相回避视线。
一个是有心隐瞒
一个是不想面对
——
гouwênwuэ.c哦m(3)
--
有女名熹(1v1) rouwênwu3 屠他满门
于赵蕴而言,最是受不得被自己的女人讥讽,被林熹看不起。
第二碗饺子并未见底,他集合了二十名侍卫,马不停蹄的离开了淮阳,直奔历州,誓要杀光戎鬼,重立战功。
一个半时辰后,齐老爷夫妻与家奴当堂释放。
齐老爷来寻林熹之前就已经和家奴妻子套好了言词,一番审问下来,齐老爷俨然成了乐于助人的大善人。
林玉壑的尸身也被送到了后衙,尾随一道前来的,除了陷入半晕厥的林思,还有一脸愧疚的覃生,他扑通一声跪到了林熹的脚下:“…那齐员外与家奴咬死了抬回府大人便没了气息,小人学艺不精,实在验不出精准的死亡时辰。”
覃生今年不过才二十有四,之前一直靠着一本手札枯读,实践经验少,验不出个精准,实属正常。
林熹抬了下手:“先起来。”
覃生不肯起身,林熹也不多费口舌,先吩咐丫鬟扶林思回房,想了想又让金甲去请一个大夫来,替林思把脉问诊。
婆子们已经有序的布置起灵堂,香烛,冥纸,供果之类是给玉嬷嬷办白事时留下的。
独缺一副上等的棺木。
她理了理衣衫,亲自去棺材铺定购,再返回灵堂时,天已经暗下来了。
覃生还跪在原地,他一整天不曾进食,整个人似枯萎了般。
大夫来了又走,林思是一时的伤心过度,熬了碗安神药灌了下去,现下还在昏睡。
林玉壑已经被清洗过,换了衣。
元宝等人小心翼翼的将他抬进了棺材里。
林熹远远的望着,蓦然想起,幼年暗暗立下的誓言。
那是庞明珠下葬之后,林玉壑大病了一场,卧了两个多月的床,苗采堂日日亲自熬汤煎药,照顾林玉壑,许是人生病之时易恍惚易心软,他渐渐放纵了自己,准许苗采堂亲自喂他喝药。
次数不多,却还是教林熹看到了。
凭什么娘亲要一个人孤零零的睡在那个狭窄的棺材里?爹却可以其乐融融的与苗采堂母女在一处?
林熹彼时就立下誓言,要把亲爹也送进那副棺木里,永永远远陪着娘亲。
今日,誓言终成真。
林熹深吐出一口气,漠视掉心口窒息般的不舒服,跪平在地,不时的往火盆里掷纸钱,望着跳跃的火焰发呆。
林玉壑留任数年,结识的人不少,一波波的,或结伴而来,或携妻女而来吊唁。
突然,元宝囔囔起来:“………滚!你滚!”
覃生好奇的望过去,原来是换了一身衣裳的齐员外。他由两个下人搀扶着,真诚无比:“无论如何,小的也要来为大人上一柱清香。”
覃生似活过来般跳起来:“小姐,绝不可让这奸人进来!小人验过了,大人身上却有摔痕,可无大碍,严重的只有一处去势之伤,许有失血过多之患,可若及时止血或者及时送医,焉知不能留下性命?这奸人私藏了大人,其心非善!”
元宝赞同的连连点头,哪里还需林熹的吩咐,直接抽出了一根大棒子将齐员外三人打了出去。
林熹午间并未随堂听审,她下意识的屏蔽掉了,她不想听。
可眼下覃生之言,如惊雷炸响。
她睁圆了眸子:“若及时止血或者及时送医…就不会死吗?”
覃生抓抓头发,重新跪了下来:“…小的,不懂医术,可,可我们覃家村里,多的是做苦工断了几根手指头的,不也好好的活着了?怎么大人少了二两肉,就活不下去了?小姐,绝非覃生非要逮住齐员外不放,往他身上泼脏水,可这实在不合常理啊!”
“……不合常理吗?”
“小姐!别人不提,就我堂伯父!小时候,我堂伯父家盖房子,被一根这么粗,这么粗的木头砸破了脑袋,一头的血,到现在还活的好好的…”
盆里的纸钱一会就烧完了,灰烬中闪着点点火星,过了一会,那点火星也灭了,林熹眼底的光也跟着灭了,她深以为林玉壑是因自己而死,可,现在…她听到了什么?林玉壑有可能是因他人而死?
她站起身,走到棺木旁边,把棺材盖推开了些,俯视着他的遗容。
整理清洗过的林玉壑不复狼狈,阖目无息的他甚至有几分安详的味道。
林熹看着看着就红了眼眶,咬了咬牙:“来人!去把城西,城东两家医馆的大夫都请来。”
她要求证!
林玉壑是该死的,他早就该死了!可是,他必须是死在她手上的!别人凭什么动她的父亲?凭什么?!
**
赵蕴一行人骑马狂奔至暮色西垂才缓下了速度,停在一处小溪边喂马。
疾行了数个时辰,赵蕴已经冷静下来了,甚至有些懊恼自己冲动,她正历丧父之痛,他就算要离开,也不差这一天半日的,况,林家无男丁,他这个女婿岂能这个时候离开?
他烦躁的浓眉深锁,用脚踢着溪边的小石头。
侍卫们吃了些干粮,也都歇了好一会,阿四乐颠颠的催促:“将军,咱们是不是该启程了!”
赵蕴垂着眸,掩住眼底的深意,突道:“…对了,阿四,临行前,可有给王姓兄弟留足银子?”
阿四一脸茫然:“啊?这…属下没有…属下问问唐散之有没有留银子。”
唐散之摇了摇头。
当时将军一声令下,哪有心思想别的?直接跳上马就跟着离开了。倒是将客栈里王姓两兄弟忘了,一没双手,二没银子,他们两兄弟可怎么活?
唐散之想到一个办法:“不如我们再行一段,寻一两个路人或者村民,求着他们帮忙往城里递个话,烦请林小姐送些银钱,再照顾一二,皆大欢喜。”
其中一侍卫插话:“咱们都行了这么远了,村民大多步行或着乘坐牛车,去一趟城里怕不是要一两天?谁愿意啊?就为了给你递个话?”
“自是给酬金的。”
“也不怕肉包子打狗。”
赵蕴径直跨坐到马背上,调转了个头:“你等在此处安营休息,待我安顿好了王姓兄弟,即刻便回。”
说完,拍马飞奔离去。
“哎,将军等等属下!”阿四连忙牵出自己的马,追了上去。
忙不迭的,又有三三两两个兵骑马追着落在后面。
剩下的,则凑头一商议,听命留下扎营。
***
一轮明月高悬,照亮了齐员外的府邸。
他的一妻一女四妾,亲弟,弟媳,侄儿,家奴四十二人皆被控于贼手。
旱灾那一年,林熹手有余银,做了不少事,买下肖掌柜的铺子不过是其中一项,彼时灾情严重,村民几乎没有一点点收成,穷困人家卖儿卖女换得一点口粮。
林熹在那一年买下了近百人的身契,一部分被她送进了书塾,一部分被她藏在了市井,一部分被她藏在了暗处。
今日,她不过召了不足三十人,轻轻松松的将齐府这五十几人拿下了。
“…林熹!你怎么敢!你怎么敢?!”
回应齐员外的是一颗在地上滚动的人头。
“啊!啊!放了她们!放了她们!我没有害你父亲!
гouwênwuэ.c哦m(3)
县丞大人已经还我清白了!你有证据吗!你怎么能因为一个无谓的揣测就滥杀无辜?”
“你有证据吗?你有证据吗?”
地上的血迹已经成河,齐员外的声音从愤怒渐渐变的绝望:“是我害死你爹的,是我!是我一个人!冤有头债有主!我把命赔给你!你放了她们!放了她们!”
“…我求求你…我求求你…放了她们,求求你…”
“…啊!不,夫人!夫人!啊!林熹你会遭报应的!你林家会遭报应的!林玉壑是个老畜生!你就是个小畜生!林玉壑死的活该!你们父女两都会不得好死—呃…”
一柄泛着寒光的剑刺穿了他的喉咙,剑柄则握在林熹的手里。
林玉壑是她的生父。
幼年时,会替她梳头发,会喂她吃饭,会和她玩捉迷藏,会手把手的教她识字,会抱着她从外祖家步行回林府,会在她发脾气打人的时候训她,会在睡不着的时候,轻拍她的被子的生父,倘若没有苗采母女的出现,他永远会是那个父亲,就算他不是,她也会霸道的缠到他是。
十一年的冷漠,越冷漠越在意。
她恨他,恨的日日夜夜想杀了他,可同时,她也爱他,爱到听不得别人说他一句不好。
这是林熹第二次亲自动手,不同于玉嬷嬷那夜的伤心欲绝,抽回剑,她有些想呕。
喉咙快速滚动着,她拼命忍耐欲呕的冲动。
她想,齐员外说的没错,她会有报应的,她一定会有报应的。
可在她得到报应之前,这些人!必须得死!
齐府珠宝被搜刮一空,三十人皆蒙着面巾,每人怀里揣一个包袱或箱子
“小姐,您带上帷帽,当心被发现了。”
林熹无谓的冷嗤一声:“不必,就是看到了又如何?”
告她?抓她?报复她?
都可以,来吧。
三十人一听,也跟着取下面巾,猖狂的竟直接打开正门,大摇大摆的走出了齐府,自动左右分开出一条道,而后林熹提了提裙摆,神情自若的迈了出来,走向停在府们前的马车。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