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岩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牛角弓
秦东安只看了一眼就注意到宫郅落在重岩脸上的视线有那么一点儿不同。这让秦小安同学十分的担心。早在宫郅对重岩不闻不问的时候,重岩就上赶着找人家的电话号码,还主动跑去见他。如今宫郅放下段主动跑来找他,重岩还能招架得住吗?!
秦东安拿胳膊肘碰碰重岩,冲着宫郅的方向努努嘴,“他是来找你的?”
重岩也有点儿拿不准,“不能吧?”要照着宫郅那个娇贵小公子的脾气,在接到他那样的电话和短信之后,应该会恨死他了。不说这辈子都不会搭理他,搞不好还会暗地里搞点儿什么小动作整整他——难道他是来宣战的?
两个人正犯嘀咕,宫郅已经绕过了校门前的花坛,笔直地朝着他们走了过来。
、第32章 最好的人
重岩一直知道宫郅是个很好看的人,要不然他也不会第一次见面就把人直接带回了家。而现在,风华正茂的宫郅,比起重岩印象中那个已过而立之年,眼神晦暗的宫郅更多了一层明亮的光泽,一种明媚动人的色彩。
重岩不愿去想那十几年的异国生活是怎样一点一点磨掉了宫郅眼睛里的光彩,他只希望这一次,在有他参与的青春时光里,宫郅能够少吃一点儿苦,不要再走那么多的弯路。因为宫郅爱着的那个人,真的不值得他这样的付出。
宫郅看上去似乎略有些消瘦,但双眼明亮,精神看着要比之前更好一些。他走到重岩面前,先冲着秦东安点了点头,然后望着重岩,略略有些紧张地说:“能谈谈吗?”
秦东安在重岩的背后悄悄地揪了一把他的衣角。重岩这个让人操心的家伙,人家还没拿正眼看他呢,他就又是要电话号码,又是上门约人家见面的,现在宫郅自己找上门来,重岩还不得昏了头,东南西北都分不出啊。
重岩假装自己没注意到秦东安的小动作,点点头说:“好。”
秦东安咳嗽了一声。
重岩转过身拍拍他的肩膀,“先走一步了。明天见。”
秦东安瞪着他,磨了磨后槽牙,“明天见。”
重岩把书包换到另外一只手上,对宫郅说:“拐弯有一家咖啡馆,去哪里?”上一世的时候,宫郅没事儿就喜欢泡在咖啡馆里消磨时间,他喜欢咖啡的味道,当初从国外回来,还特意带回来一套很复杂的机器自己在家动手磨咖啡豆煮咖啡。当然,重岩自己是不爱喝咖啡的,他只是单纯地觉得宫郅沉浸在这些小爱好里的样子显得十分可爱。
宫郅微微一笑,“好。”
重岩带着他步行去了街道拐角处的咖啡馆,李南不远不近地跟在他们身后,李北则先行一步去开车。
这个时间段,咖啡馆里客人不多。两人找了个临窗的位置,重岩给宫郅点了一杯拿铁,自己要了一杯红茶。李南坐在距离他们一个空桌的位置上,安安静静地看着报纸等他,隔着咖啡馆的玻璃窗,他和重岩都看见了李北把车停在了咖啡馆门外的台阶下,落下车窗,一双机敏的眼睛不动声色地观察周围的情况。
宫郅似乎不知从哪儿开口,沉默了很久才低声说了句,“谢谢你。”
重岩挑着嘴角笑了笑。这一句谢谢,他曾经全心全意地期待过,简直快变成了一种执念。但是现在毕竟已经过了最为期待的那个峰值,高兴也还是高兴的,却已经没有了当初想象中的那种仿佛灵魂得到抚慰的喜悦,更像是完成了一桩使命,因而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以后有什么打算?”
宫郅的笑容稍稍有些腼腆,“我打算出国念书,去法国学设计。”
重岩努力地回忆了一下,似乎上一世的宫郅并不是从法国回来的。具体的情况他已经记不清楚了。好吧,事实上他并没留意过。
“自己去吗?”
宫郅点点头,眼中的神色有那么一点儿失落,“以前是打算跟程蔚一起去美国。他在那里有一些生意……”
哦,原来是美国。
“我一直以为会和他一起走,”宫郅表情有点儿勉强,“不过这样也好,不用再迁就谁,只需要考虑自己的选择就好了。”
重岩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宫郅这也算失恋吧,这种状态好像都会持续一段时间才会慢慢好转。但不管怎么说,换一个环境对宫郅来说是有好处的,他会认识一些新的朋友,开始新的生活,或许会遇到真正爱着他的人。
“什么时候走?”重岩比较关心这个问题。看见宫郅就会联想起前一世的很多事,好的、坏的、愉悦的、纠结的,但这些往事都是重岩不愿意再去触碰的。
“订了下周的机票。”宫郅抿了抿嘴角,似乎想笑又没笑出来,反而在唇角形成了一个很难过的纹路,“之前所有的事情都联系好了,现在也没什么拖延的理由了……”
重岩知道他说的拖延的理由指的应该是等程蔚,便轻声问道:“宫郅,你有没有怨恨过我的这种……嗯,做法?”
“也许一开始是有一些吧。但是……”宫郅沉默了片刻,轻轻摇头,“我认识程蔚快二十年了,怎么会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很多人,很多事,我都知道,只是忍着不说出来。我一直以为,他会看到我的退让,最终发现我对他的好。”
重岩对这种说法不以为然,“有些人只会踏着你后退的脚步一步一步前进,会不断试探你能够容忍的底线。他是不会知道你有多委屈的。”
宫郅的眼圈红了一下,又忍住了,“我知道。我其实都知道。只是……有的时候,关注一个人,对一个人好已经成了习惯,人在局中会想不到要主动去改变什么。我一直在想,或许某一天我会忍不下去,会提出分手。可是他对我好一点,或者有时候回忆起一些美好的往事,这种决心又会动摇。我自己也知道,我这样的性格,要改变这种胶着的状态是需要一个契机的,没想到这个契机会应在你身上。”
重岩发现自己两辈子在宫郅这里都起到了同样的作用:他命中注定会成为压垮骆驼的那根稻草。好在时机不同,心态不同,结果也有所不同。他此时此刻能够坦然地坐在宫郅的面前,这已经是重岩所能够想象的最好的结果。
重岩拽了面巾纸递给他,小声嘀咕,“要哭的话,别人会以为我在欺负你的。”
宫郅破涕为笑,接过他手里的纸巾说了声谢谢。
重岩觉得自己得说点儿什么,比如一直以来都在遗憾的……甜言蜜语。上一世的时候宫郅大概也曾希望听到他亲口说出,只可惜自己不会说,也想不到要去说。
“你很好。”重岩结结巴巴地夸奖他,“嗯,长得好,性格也很好,还有……嗯,艺术家的气质,很有魅力。”
宫郅被重岩别扭的表现逗笑了,“真的吗?”
重岩被自己的肉麻话弄起来满胳膊的鸡皮疙瘩,听见他这样问,连忙点头,“真的。”
“我真的很感谢你。”宫郅的脸上流露出一种淡淡的光彩,“非常感谢。”
重岩觉得宫郅也挺肉麻,“不用谢。你刚才就已经谢过了。”
宫郅很认真地看着他,这还是他第一次留意重岩的长相。重岩的眉毛眼睛长得很好,眉毛黑浓,斜挑入鬓,长着这样眉形的人会显得很英气。他的眼瞳是一种极浓的黑色,看人时专注的视线微带冷意,眼底像蓄着薄薄的一层碎冰。眼尾略长,像配合眉梢的角度似的向上挑起了一个浅浅的弧度。从侧面看去,那一弯上挑的弧度像是古画卷上浓墨挥就的一笔余韵,透着一丝精致又诱人的味道。
大概还在长身体的阶段,重岩的脸颊偏瘦,如果再丰润一些,宫郅心想,他看上去应该会显得更温和,更容易接近,也更加漂亮吧。
宫郅端详着重岩的相貌,突发奇想地拿起了手机,“合个影吧。”
重岩稍稍别扭了一下就默许了宫郅坐到自己身旁,他很少照相,一对着镜头就紧张,少数的几张照片上整个人都显得很僵硬。
宫郅靠在重岩身边,拿手机给两个人拍了几张合影。
重岩还在想把他的脸留在手机里是不是宫郅表达感谢的一种方式,就听他说:“有句话我一直想问你,重岩,你帮我做了这么多事,是因为喜欢我吗?”
重岩很干脆地点头,“喜欢。但不是那种喜欢。”
宫郅没想到他会回答的这么直白,微微愣了一下,微笑了起来,“我能感觉到。你好像很关心我。”
重岩认真地点头,“我希望你能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做自己喜欢的事,飞的高一点儿,开心一点儿。就这样。”还有句话他没说,不要被不值得的人借着爱情之名束缚住了手脚。
宫郅的眼圈倏地红了。
咖啡馆的背景音乐换了一首曲子,一首重岩叫不出名字的曲子。他不懂音乐,只知道钢琴的节奏不疾不徐,却又温柔似水,带着某种仿佛无法宣之于口的情愫,无声无息地流淌在空气里。
“你是个好人。”宫郅哽咽地说:“是我遇见过的最好的人。重岩,我希望你也能好好过你的日子,做自己喜欢的事,飞得高一点儿,开心一点儿。”
从咖啡馆出来,重岩漫无目的的在街上走了很久。他不知道李南李北是不是还跟在他身后,无论他们在不在,他都不在意。
华灯初上,都市的喧嚣里无声无息的多了独属于夜色的柔和的味道,仿佛整个城市都放松了在白日里绷紧的神经,愉悦地昏昏欲睡。
这个城市很少有真正安静的时候,即使深夜,街道上依然有疾驰的车流,有灯光,有不眠的行人。重岩行走在他们中间,宛如一个误入凡尘的游魂,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也不知道该上哪儿去。他的生命在本该终结的时候绕了一个圆圈,回到了过去的某个节点,这个仿佛是凭空多出的轮回让重岩不知所措。前世的、今生的记忆有时会交叠在一起,会将某种潜藏在骨子里的恐慌无限放大,放大到让他感觉沉重的地步。重岩甚至有些恐惧在未来的某天,命运的轮盘会再次将他送回到过去。他不敢想,像这样枯燥无趣的、寂寞入骨的人生,他是否还有勇气再重复一遍?
重岩在花坛边坐了下来。夜风习习,带来了白天听不到的细碎的虫鸣。
他忽然有些想念起张月桂来,那个唠叨的,总是骂骂咧咧的坏脾气的老太太,他一直很烦她,因为她宁可去哄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孩子,也不愿意和颜悦色的跟自己说话。她把对女儿的失望痛心全部发泄到了自己身上,却不去考虑自己是不是无辜。她还不肯费心思给自己做好吃的。
重岩从书包里摸出烟盒,给自己点了一支烟,在薄薄的烟幕里回忆自己曾经有过的家庭生活。不管那时的生活怎么糟糕,总算是一个家呀,有人会在灯下等着自己,回去晚了会挨骂,不像现在,无论什么时候回去,都是静悄悄的一个人。
重岩点上第二支烟的时候,决定去找个人陪自己过夜。他知道有几家会所还不错,不用会员卡也能进去,而且里面的m-b都会定期体检,虽然贵一点儿,但是要安全得多。或者不一定要做什么,有个人在旁边陪着自己就好,喝点儿酒,或者说说话。
重岩琢磨从这里去哪家会所更近一些的时候,一辆越野车从他面前驶过,几分钟之后,车子又缓缓倒了回来,停在了他的面前。车窗落下,露出一张微带惊讶的面孔。
“重岩?你怎么在这里?”
、第33章 说真话
重岩漫无目的地走了很久,并没有注意到自己是在往哪里走,被人这么一问才发现从咖啡馆出来之后自己竟然走了与“山水湾”相背的方向。这一带他没怎么来过,一时间还真不知道是什么地方。
看见他站在路边发呆,车里的男人推开车门下来,走到他面前的时候眼里带了一点儿怀疑的神色,“重岩?”
重岩回过神来,不怎么感兴趣地瞟了他一眼,“是你。”
秦东岳皱眉,“你怎么在这里?”
“散步,纳凉。”现在秦东安不在场,重岩自然也没必要掩饰自己对秦东岳的反感,“秦少有事去忙吧。不送了。”
秦东岳身上穿的是便装,很随意的休闲裤和圆领t恤,像这城市里一个普通的青年,只是眉宇间多了几分精悍,尤其一双眼睛,在夜色里显得明亮有神。被这样一双眼睛紧盯着,重岩甚至有种藏不住秘密的感觉。
秦东岳左右看了看,“我听小安说你有人接送,出门也有人跟着,人呢?”
重岩问他,“你能看出现在有没有人跟着我吗?”
秦东岳像看傻子似的看着他,“有没有带人出来,你自己不知道吗?”
重岩摇摇头。
秦东岳有些无奈,“没有。”
重岩刚出咖啡馆的时候李南李北还跟在他身后,也不知是他走小道所以把人给甩掉了,还是李延麒有事,打电话把他们叫回去了。
“没有就没有吧。”重岩反正也不想回家,李南李北要是跟着的话反而麻烦。他脑子里还想着去会所,那里离后海不远,他得打个车过去。
“走吧,”秦东岳勾着两根手指冲他招了招,“我送你回家。”
“不了。谢谢。”重岩忙说:“你先走吧,不用管我了。我现在不想回家。”
秦东岳挑眉看着他,“那你想去哪儿?”
重岩坦然地看着他,“去热闹一点儿的地方。”
秦东岳觉得自己有可能听错了什么,或者领会错了他的意思。重岩说的热闹的地方是他想象中的那个意思吗?
重岩懒得理他,拎起书包转身要走。
“重岩,”秦东岳回过神,三步两步追了上去,拦在他前面,“你是不是遇上什么麻烦事了?”
重岩有点儿不耐烦,“关你什么事儿?你又不是警-察。”言下之意,没事儿哪儿凉快哪儿歇着去,多管什么闲事。
秦东岳一点儿也没有要让开的意思,“我现在借调到公-安系统了,当然就是警-察。说说吧,你大半夜的不回家,在这儿干什么呢?”
重岩扫了他一眼,转身往回走,“行了,我自己回家,这就走。”他估计秦东岳是把自己当成浪荡社会的问题少年,社会责任感爆棚,生怕自己干出什么违法乱纪危害社会的事情来。班里的男生有过半夜从网吧出来被巡警拦住查学生证的经历,重岩觉得他现在的情况跟他同学的经历类似。
重岩不想引人怀疑,便拦了一辆出租车,上车的时候还故意冲着秦东岳摆了摆手,表示纯良的自己这就要老老实实地回家去了。
秦东岳站在路边没什么表示,脸上的表情若有所思。
重岩 第23节
出租车从秦东岳面前驶过,重岩悄悄松了口气。他没想到坐在路边发会儿呆也能遇见秦东岳这个麻烦的家伙,运气实在也太不好了。
“去哪里?”出租车司机是个中年大叔,大概看不上重岩这种大晚上在外面游荡的半大孩子,语气很不友好。
“蓝光会所。”重岩猜到大叔的态度所为何来,他身上毕竟还穿着校服呢。不过别人怎么看他,他也不在乎就是了。
大叔从后视镜里看了看他,大概重岩的眼神太刺人,他到底没说什么。
车子开到蓝光会所的台阶下,重岩拎着书包下了车,刚走两步,就听身后一个男人的声音冷冷喊道:“重岩。”
重岩第一个反应是:卧槽。
这人怎么阴魂不散啊,警-察叔叔都这么难缠吗?!
重岩不情愿地回身,见秦东岳正从车上下来,脸色有些阴沉。
重岩被抓个现行,索性破罐子破摔了,“你没别的事情可做了吗?我一没嗑药,二没报复社会,你盯着我干嘛啊?”md,谁乐意出门找乐子的时候遇见熟人啊,尤其是讨厌的熟人,尤其这熟人还有一个在这种情况下让人避之唯恐不及的职业身份。
秦东岳自己也说不好为什么要跟着重岩,或者重岩这样的身世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他是一个缺爱的孩子,缺爱的孩子容易走上歪路。秦东岳出过各种任务,严打突击的时候也跟着警方一起打过伏击,甚至也站过岗,巡过街,他见过不少有问题的孩子,像重岩这样深夜浪荡在街头的、喝醉了酒打架闹事的、磕了药要寻死的,为了筹毒-资,卖-淫、拉-客的、站在天桥上要往下跳的……青春期是个危机四伏的年龄段,也许一念之差就毁了一辈子。也正因如此,他才会对自己家的弟弟有种异乎寻常的关注。没人比他更了解秦东安了,耳朵软,有点儿小聪明、容易听信别人,他最担心的,就是小安会误交损友,一步错、步步错。
与秦东安不同的是,重岩是清醒的。秦东岳从他那双眼睛就能看出来这人心思通透,他比谁都冷静,也比谁都冷漠,秦东岳不知道这世上有没有能让他心软的东西。在他看来,这样的人尤其危险,因为即使他真的做了什么危害社会的事,那也绝对是清醒着去做的。
秦东岳的态度缓和了下来,甚至还挤出了一个微笑,“重岩,咱们好歹也算是认识的人。你觉得在这样的场合遇见一个未成年人,换了是你的话应该怎么做?”
重岩暗骂,老子管你怎么做。
“走吧。”秦东岳摆出一副温和的态度,“我送你回家,有什么麻烦我帮你解决。”
重岩翻了个白眼,“老子想找个m-b,你怎么解决?”
秦东岳哭笑不得,“我请你吃宵夜去。怎么样?”在他看来,重岩只是说来解气的,毛都没长齐的孩子懂得什么叫m-b。
重岩已经不耐烦了,他想花钱找乐子,跟这个鸟人有个毛的关系。一而再,再而三地跑来给他捣乱。见秦东岳走过来要伸手拉他,重岩后退一步,拎起书包就轮了过去。下一秒,重岩只觉得眼前的世界像是忽然间旋转了一下,然后……
重岩发现自己两只手腕反扣在背后,被人紧紧攥住。更要命的是,他正靠在秦东岳的怀里,一副待宰羔羊的憋屈样儿。
秦东岳用空着的那只手拍了拍重岩的脸,“还闹不?”
不打感觉很糟心,打了打不过感觉更糟心。重岩简直想吐血,“放开!”
秦东岳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忍笑的味道,“还动手动脚不?”
重岩憋屈地认输,“不动了,我也打不过你。”
秦东岳又问,“你说实话,到这儿来干嘛?”说着还捏住重岩的下巴把他的脸朝自己的方向掰了过来,“我受过训练,你说的是真话假话我一眼就能看出来。”
重岩破罐子破摔了,“就是不想回家,想找个人一起过夜。”
秦东岳视线锐利,像刀子似的切割着他脸上的每一寸表情。
“是真话。”重岩其实已经有些后悔了,他刚才就该打车回家去,作什么呢?武力值根本不在一个档次,聪明人哪能去拿鸡蛋碰石头的蠢事儿?
秦东岳摇摇头,对他的回答感觉啼笑皆非,“你说你才多大……有人教唆你吗?”
重岩答得飞快,“没有!”
“那你怎么知道蓝光会所?”
重岩心说,老子能说上辈子来这里消遣过吗?!
“听说的。”
“听谁说的?”
重岩不耐烦了,“你怎么管那么宽?”
秦东岳紧了紧他的手腕,重岩惨叫一声,“你妈的。”
秦东岳颇具威胁意味的伸手拍拍他的脸,“你再说一遍。”
重岩不吭声了,他今天只是情绪有些低落而已,又饿着肚子,说实话并没有想要找茬打架的意思。再者他心里也清楚,从社会道德的角度上看待自己今天的行为,那是完全出于劣势的。本身底气就不是很足,如果这会儿不是秦东岳拦住他,而是另外一个巡逻的警-察,搞不好还要联系学校联系家长,那就更麻烦了。
“你放手。”重岩识时务地认输了,“我不找了,我回家。”
重岩的肚子很是应景地咕噜响了一声,声音还挺响。
秦东岳放开他,心里的感觉忽然有些复杂,有些好笑,又有点儿想叹气,“没吃晚饭?”
重岩翻了他一眼。
秦东岳从地上捡起他的书包,另一只手不由分说拉住了他的手腕,“走吧。”
重岩跟他较劲,“我自己打车走。”
“别不识好歹。”秦东岳头也不回地威胁他,“你再跟我别扭我直接把你送局子里去。那地方天天晚上都是满员的,全是你们这个年龄的小破孩儿,吸毒的闹事的……重岩我可警告你,学好不容易,学坏可不难。”
这话听的重岩牙根直痒痒。
秦东岳把他塞进车里,还替他系好安全带,“先带你吃饭去。”
“你请客?”重岩问他,“能吃烧烤不?”
秦东岳没搭理他。
车里空调开着,身上的汗意消了下去。重岩不老实地翻车上的小冰箱,从里面拎出一罐可乐,舔了舔嘴唇说:“你可真会享受。”
秦东岳失笑,“这就叫享受?”
重岩放学之后只喝了一杯红茶,抽了两根烟,嗓子早就干了。冰爽的可乐灌下去,只觉得浑身上下都舒坦了。
秦东岳扫了一眼他眯着眼睛的样子,心说这就是个孩子,孩子干的事儿不能用成年人的角度去理解。什么找m-b,应该只是他说着玩的。再者他身边也没有长辈督促,能长成这样已经算是不错了。
两个人都没说话,重岩肚子的咕咕叫声就显得格外清楚,秦东岳忍俊不禁,将车停在一家还没打烊的面馆门口。
重岩露出失望的表情,“面条啊。”
秦东岳率先下车,假装没听到他的嘀咕。这家面馆以前出任务的时候队友带他来过,老板是个货真价实的新疆人,面粉、牛肉甚至调料都是从新疆那边空运过来,味道与一般的面馆不同。而且他们家还有烤羊肉串卖,刚才重岩就嚷嚷要吃烧烤。大晚上的吃一肚子肉对身体不好,但少吃几串解解馋还是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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