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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岩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牛角弓
重岩被自己不着边际的想法雷得汗毛直竖。
下课铃声响了,秦东安碰了碰他的胳膊提醒他,“愣什么神?赶紧记笔记啊,等下值日生就要擦黑板了。”
重岩回过神,连忙拿起笔抄笔记。
秦东安趴在桌子上小声哼哼,“好饿。”
重岩头也不抬地嗤笑,“你中午在食堂不是吃了好大一份红烧排骨?”
“就食堂那排骨?”秦东安皱着眉头吐槽,“不但结构复杂,而且跟啃过一遍似的干净,压根没几口肉好吧?”
重岩挺无语地看着他,“不带这么恶心人的啊。”
秦东安揉着肚子,小脸可怜兮兮地耷拉着,“不知道我妈晚上做什么好吃的。跟她说了要有水煮鱼和辣子鸡块的。”
重岩忍了忍,小声问他,“为啥喊我去你家吃饭?”
“过两天不是就到端午节了吗?”秦东安枕着胳膊笑嘻嘻地看着他,“我妈跟我哥包了一大锅粽子,请你去吃。”
重岩,“……”
他想问的就是为啥请他去吃,秦小安这明显是没抓住重点啊,就这理解力,也不知他语文是怎么学的。
“我妈跟她闺蜜学会做一种新点心,没人陪她吃,寂寞的不行,想你了。”秦东安扮了个鬼脸,“还说过节的时候你可能要回家去,干脆提前叫你过来吃个饭。”
重岩过节是不可能回家的,他也没家。这么一对比,想起唐怡拉着他的手轻声细气说话的样子,重岩顿时就感动了,“阿姨请我,我当然要给面子了。一定去。我最爱吃阿姨做的点心了。”
就是这个原因,重岩心想,才不是因为秦东岳的指手画脚呢。
放学之后,果然秦东岳过来接人。重岩没忍住,问了一句,“秦少你一直在市区工作吗?”
秦东岳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皮笑肉不笑地说:“大人的事儿,小孩子家家的别瞎打听。老师今天留的作业多不多?”
重岩,“……”作业多不多关你屁事。
秦东岳抿嘴一笑,不知为什么,看见小孩儿要炸毛又憋着气的样子就觉得特别好玩,忍不住就想继续逗他,“吃完饭一起写作业,我看着你俩。”
重岩忍无可忍,“鬼才要你看!”
秦东安觉得莫名其妙,伸手碰碰重岩的胳膊,“我哥说的对呀,你在我家写完作业再回去,正好早上发下来的物理卷子你的错题还没改完呢。不会的可以让我哥给你讲讲,他数理化都学的特别好。”
重岩一口血卡在嗓子眼里。
秦东岳忍着笑,一路把车开回了秦家小院。唐怡手里拿着一个小喷壶在给院子里的花花草草浇水,看见他们回来,连忙放下喷壶迎了上来。
重岩下了车,规规矩矩地喊了一声,“阿姨。”
唐怡走过来伸手揉了一把重岩的额发,笑着说:“有半个月没见了吧?重岩是不是又长个了?”
重岩耳尖发热,“没。”
他有点儿纳闷,秦东岳怎么连唐怡的行为习惯都遗传到了呢,俩人的手摸的都是他脑门上同一个地方。
“大小伙子好好吃饭,个头自然就长起来了。”唐怡拉着他和秦东安往里走,一边絮絮叨叨地打听重岩在学校的情况。她还记得秦东岳嘱咐她的话呢,重岩没有长辈管,她多说几句说不定还能起-点儿作用。
重岩觉得唐怡的手特别软,又暖暖的,被她拉着,他半边身体都僵硬了,上台阶的时候差点儿顺拐。秦东安走在唐怡另一边没注意,跟在他们后面的秦东岳却把这一切看了个正着,一路忍笑忍的肚子要抽筋。
餐厅里凉菜已经上桌,等他们上桌,热菜也陆续摆了上来。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就是一盘剥好的粽子,每个粽子都只有重岩的半个拳头大,有棱有角,形状十分可爱。有肉粽,也有豆子蜜枣的甜粽,看着就让人十分有胃口。
重岩还记得之前秦东安说的话,悄悄拽住秦东安的衣角问他,“不会是你哥包的吧?”
唐怡听见了,笑着说:“这些是东岳包的。我和阿姨也包了一些,走的时候你带点儿回去,冻在冰箱里,晚上要是写作业饿了,拿出来蒸一下垫肚。”
重岩心里惊了一下,心说秦东岳这到底是个什么属性?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能当少爷,能装流氓。
秦东岳从后面过来,伸手拨拉一下重岩的脑袋,“震惊了吧?哈哈,哥哥我还会做别的呢,以后有机会做给你吃。”
重岩再次石化,心说完了,这只有毒的爪子在老子脑袋上又留下一块新记号。
秦东安叼着筷子可怜巴巴地看看重岩再看看他哥,心说你又认错人了对吧,你其实是要做给我吃的对吧?我才是你亲弟弟对吧?
唐怡忙着给几个孩子布菜,没顾上欣赏他们的哑剧,听见门铃声响,忙打发秦东岳出去开门,“小皓下午打电话说要送水果,应该是他到了。”
重岩还在想小皓是谁,就见秦东岳转身的时候别有意味地瞥了他一眼。重岩忽然反应过来唐怡说的人应该就是宫皓。
重岩不满地跟秦东安嘀咕,“你不是说你不认识宫家兄弟?”
秦东安还沉浸在他亲哥不可原谅的失误里,看着重岩的时候小眼神特别幽怨,“我是不认识啊,从小也没一起玩过。你又不是没见过宫郅那个娇气样儿,跟我们能玩到一起去吗?”
重岩问他,“那你就没个童年的玩伴儿?”
秦东安托着下巴想了想,“好像都是我哥带着我玩儿,他上哪儿我跟到哪儿。”
重岩顿时无力,“好吧,当我没问。”
餐厅外两个人一边聊天一边走了进来,宫皓手里拎着个装着菠萝蜜的网袋,秦东岳手里捧着一个大纸箱。
“唐姨,”宫皓笑着跟她打招呼,把手里的袋子递给唐怡说:“公司有人刚从广州回来,带了些新鲜水果,我尝着味道比咱们这边水果店里卖的好,给你们送过来一些。我记得阿姨爱吃菠萝蜜?”
唐怡笑着道谢,又问他,“这是刚下班吗?吃晚饭了没有?”
宫皓忙说:“没吃饭,不过今天有事儿我得回趟家,就不在唐姨你这儿蹭饭了。”
唐怡拉着他坐下,“要走也先顺顺气,呐,这可是东岳包的粽子,尝尝?”
宫皓笑着说:“一定得尝尝,真想不到他还有这爱好。”
秦东岳把箱子放到厨房,出来的时候看见重岩盯着宫皓愣神。秦东岳停顿了一下,拽了张面巾纸把重岩筷子上掉下来的一块虾仁拈起来扔进旁边的小杂物盒,低声说:“走什么神儿呢?好好吃饭,多大人了还掉东西。”
重岩被他说的有点儿不好意思,其实也没看什么,不知怎么就走神了。
秦东岳笑着打趣他,“觉得阿皓好看?还是馋他带来的水果?”
重岩挺无语地看着他,心说大哥你矜持点儿成么?你家还有未成年人呢,玩笑不能瞎开。
秦东岳随手拉开他旁边的椅子坐了下来,把秦东安的碗筷挪到旁边,对宫皓说:“你家小少爷呢?”
“被我奶奶留下了。”宫皓筷子上还夹着半个肉粽,“他马上就要走了,老人家舍不得。”
重岩心头微动,抬头看向宫皓,宫皓也正看着他,视线相碰,宫皓冲他笑了笑说:“周末小郅想请朋友们聚一聚,正好重岩也在,一起去吧?”
唐怡有些意外地看着他,“重岩跟小郅也很熟?”
重岩迟疑了一下,“见过二少两次。谈不上熟。”
“客气了,”宫皓笑着说:“重岩帮过小郅的忙,我和小郅都很感激。”
“谈不上帮忙。”重岩摆摆手,“没什么可谢的。”
宫皓放下筷子跟唐怡等人道别,起身时双眼望着重岩,神情郑重地问道:“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重岩知道他大概要说什么,但这样的场合,他也只能点点头,尾随宫皓一路出了餐厅,来到秦家种满花花草草的小院。院角一株无花果树,枝叶蓬蓬如伞,沉甸甸地压在镂花的铁艺栅栏上,枝叶间影影绰绰已经结了不少细小的果实。宫皓就站在树下,仰着头望着层层遮盖的树冠,自言自语般说道:“秦三家的无花果每年都会结很多,很甜,很好吃。等再过两个月熟透了,你也来尝尝看。”
重岩看看他,没有出声。
宫皓沉默了片刻,缓缓说道:“重岩,我得承认我之前对你是有误解的。我要向你道歉。”
重岩其实很不喜欢这种马后炮似的解释。已经都误解了,道歉又有什么用呢?对着伤疤说对不起它就会自己愈合吗?又不是魔法师。
“之前我还以为你对小郅有什么想法……”宫皓转过身,很友善地冲着他笑了笑,“你和小郅之间的交情是你们自己的事,我其实很高兴小郅能有你这样一个真心为他考虑的朋友。重岩,我们宫家欠你一个人情。如果以后有什么事是我能帮上忙的,还请你不要跟我客气。”
这句话听着还有点儿意思。
重岩点点头,“我会的。”
宫皓从皮夹里取出一张名片递给重岩,名片上只有名字和一个电话号码,重岩知道这应该是宫皓的私人号码,只有亲友和身边的人才知道那种。重岩觉得这一个电话号码比他之前的道歉有用得多了。
“周六晚上,莲花会所。”宫皓凝视着眼前神情淡漠的少年,轻轻点了点头,“有时间的话,希望你能来。”
“我会考虑的。”
宫皓的车子开出秦家小院的时候,秦东岳也从屋里走了出来,看见重岩手里的那张名片,露出了然的神色,“周末你会去吗?”
重岩摇摇头。以宫郅跟李延麟的关系,李家兄弟是必然会出席的,更别说围在他们周围的那帮富家子弟了,他想躲他们还来不及呢,哪里还会主动往上凑。而且对于宫郅,他能做的都已经做完了,再接触下去似乎也没什么必要。他一直觉得他们之间最好的结果就是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秦东岳没再说什么,心里却暗暗觉得重岩的决定是对的。圈子里那帮纨绔们跟重岩这样的性子根本就不是一路的,回头再跳出几个替李延麒李延麟兄弟俩打抱不平的二愣子,重岩去了还不够堵心的呢。
“别想了,”秦东岳的手掌覆在他颈后轻轻往前推了一把,“回去吃饭。菜都要凉了。”
秦东岳的动作让重岩心里稍稍有些别扭,以前还从来没有人对他做过这种看起来十分自然,又透着一丝亲昵的动作。他完全不知道该有些怎么样的反应。为了缓和心里莫名其妙的小紧张,重岩开始没话找话,“宫皓为什么叫你秦三?”
“当然是排行啊。”秦东岳轻描淡写地笑了笑,“我爸是家里的老二,上面还有个大哥,他大哥家里有三个孩子,两个男孩都比我大,拍下来正好行三。”
重岩嘀咕,“听着像个外号。”
“外号就外号吧。平常也没人喊这个。”秦东岳也不在意,话锋一转,说了句让重岩吐血的话,“赶紧回去吃饭,吃完饭我监督你们写作业。”
、第37章 软糯的小名
重岩第一次见到秦东岳的时候,秦东安曾经说他“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但是在秦家做了一整晚的作业,并且还被秦东岳压着把书包里积压的练习卷都做完之后,重岩开始觉得秦小安一定是嫉妒他哥才故意抹黑他。
重岩好歹也是念过大学的人,虽然对现在的学习不太上心,但要说成绩有多差也不至于。可是跟秦东岳一对比,就真是人比人,气死人了。他咬着笔头琢磨半天做出来的一道题,那边秦东岳三下两下就给他写出来一个简便算法。还有那句让人听了恨得牙痒痒的口头禅:“这道题其实很简单的……”
重岩觉得这也太打击人了,一晚上下来,他最想说的一句话就是:以后再也不上你家写作业了。
就这还没完呢,两个孩子开始收拾书包的时候,秦东岳又把重岩给按住了,“重岩,你打算报考哪所大学?”
重岩眨巴眨巴眼睛,心说这问题困扰老子很久了,答案还不知在哪个五指山下压着呢。
秦东安也注意到今天他哥好像特别针对重岩,虽然他也说不好是为什么,但重岩一直以来吊儿郎当的样子也让他挺担心的。聪明孩子太多了,光有聪明不肯踏实学习又有什么用呢?如果他哥真能把重岩敲打的清醒过来,这个结果他也是乐见的。
重岩看着秦东岳那双严肃的黑眼睛,心口稍稍有些发堵。他摇摇头,老老实实地说了句,“我不知道。”
秦东岳无声地叹了口气,“我听小安说你在做期货?做的怎么样?”
重岩谨慎地点头,“还可以。”一个月不到的时间,李承运的两百万已经挣回来了,不过他可不打算现在就还钱。他本钱太少,挣回来的又都打着滚投进去了。如果到过年的时候他的资产能超过八位数,他就还钱去。
秦东岳试探地问道:“对金融类感兴趣?”
重岩重新坐了下来,既然这是一场男人间的对话,他也得认真起来,“大学金融系的东西我都自学完了。”不能欺瞒,也只能说自学。反正他不打算再把上辈子的东西再学一遍,那又什么乐趣呢?而且还浪费时间。
秦东岳还没说话,秦东安在一旁叫了起来,“真的假的?!”
重岩严肃地点头,“真的。”
秦东安悻悻,“怪不得呢。”他身边有钱的孩子可不少,要是肚子里没点儿底气,有几个会想到要去做那个赚钱。





重岩 第26节
秦东岳觉得欣慰,同时又觉得稍稍有些棘手。重岩已经自学了大学的课程,又通过这些知识开始挣钱,金融类的专业他肯定没有兴趣再去念了。他现在对重岩的情况也算摸着一点儿边了,这孩子已经在做别人上大学、甚至大学毕业以后在做的事,那么高中生涯甚至大学生涯对他来说就变成了一个鸡肋般的存在。没有想要去实现的目标,没有动力,自然就不会想要去努力。
秦东岳换了个问题,“你有什么想做的事情吗?比如,小时候的理想?”
重岩脸上出现了一种类似于迷茫的神色,随即又沉寂下来,“当然有过,比如想当警察啦,想搞游戏制作、想学医……”这些理想都是有现实基础的。他上小学那会儿长得瘦小,又没爸爸,邻居和学校的小孩儿总欺负他。后来上了初中迷上了玩游戏,眼馋得不行,又没有太多零花钱,只能跟一帮毛孩子挤在网吧里看别人玩。再后来他姥姥身体越来越不好,家里又没有钱好好治……
重岩叹了口气,“我没有想做的事。”
这是真话。他可以混在秦东安和那些同学之中,假装自己也是十七岁,但是在内心深处,他知道他的身体里有一部分已经腐朽成灰,再燃不起丝毫的火星。十七岁的少年澎湃在血液里的那种想要去撼动世界的冲-动,他似乎也曾经有过,然而过去太久,他已经记不清了。那种模糊的记忆于他而言恍若隔世。
秦东岳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怜悯的神色,他揉了揉重岩的脑袋,温声安慰他,“你还小呢,不急着想这个。”
重岩没有躲开,这一霎间的触感给他一种“自己对他来说也很重要”的错觉,温暖、熨帖,他不想避开。
秦东安张了张嘴,又识趣地闭上了。他觉得自从早上在校门口他哥把爪子放错了地方,搭到了重岩的脑袋上之后,很多事突然间都变得……嗯,不对劲了。看他哥这架势,很有一直错下去的苗头。
“重岩,”秦东岳的手顺着他的脑袋滑下去,在他的颈后轻轻捏了捏,“其实以后的事情不是那么重要的。重要的是你得把你现在的日子过好,我觉得你没什么可沮丧的。你看,你学习上虽然不是很上心,但是成绩也保持在一个……嗯,看的过去的水平上。生活上自己也安排的挺有条理,还会做投资挣钱。这就不错了,比很多这个年龄的孩子都做的好。”
重岩不怎么相信地看着他,“真话?”
秦东岳回视着他,眼神坦诚,“真的。你把每一天都过好,一天一天都开开心心的,连起来,不就是一辈子的开开心心么?”
重岩觉得他的话听起来好像挺有道理,可是他要怎么让自己每一天都开心呢?生活里很少有什么事会让他笑,以前的那些下属也总在背后说他面瘫。
秦东岳看着他有些僵硬的表情,稍稍有些无奈,“比如你现在想做什么?”
重岩扫了他一眼,舔了舔嘴唇,“揍你。”
秦东岳笑了起来,“那你来揍。想做什么的话,就去做,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把它做成,你就会觉得开心了。”
重岩二话不说就冲了上去。
房间里顿时一阵鸡飞狗跳。
唐怡不明所以,跑上来看看到底发生什么事,结果才走到秦东安的卧房门口就看见她的小儿子一只脚踩在椅子上大声起哄,她的大儿子站在床边,一条腿屈膝顶着重岩的后腰,将他的两条胳膊反拧到背后攥着,而他家唯一的客人正脸朝下被按在床上,像个翻不过身来的可怜巴巴的小乌龟。
唐怡又好气又好笑,“岳岳!你有没有点儿当哥哥的样子?!”
重岩刚抬起头想跟唐怡打个招呼,听见这一声“岳岳”又一头扑倒。真没想到,压在他背后的这个威武雄壮的汉子居然还有个这么软萌的小名。那秦东安又叫什么?安安?小安?小安子?
秦东岳脸皮厚着呢,才不会因为软糯的小名暴露就恼羞成怒,他松开重岩,得意洋洋的在他脑袋上揉了两把,“服不服?”
重岩没好气地拨拉自己的一头乱毛,心说能不服么,别说打架斗殴的技巧了,就看两个人的身高体重力量,硬件条件就不在一个水平线上。
唐怡又说:“这都快半夜了,重岩晚上也别回去了。”
重岩忙说:“不了,阿姨,还有几本书要带,老师在课上强调过明天要用的。我都放在家里了。”
唐怡一听跟孩子上课有关,忙说:“那赶紧下来吃宵夜,吃完了岳岳把重岩送回去。”停顿了一下又说:“不许再欺负重岩。”
秦东岳笑着说:“是他要欺负我,结果水平不够没欺负成。”
重岩讪讪。
“你都多大人了?”唐怡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拉着重岩往外走,“我让阿姨煮了点儿小馄饨,吃点儿再走。”
重岩老老实实地被她拉着下楼,耳根后悄无声息的又漫上来一丝绯红。秦东岳看着想笑,心里却又有点儿发酸。
这其实也是个挺好的孩子,他想,要是有家人管着,关心着,将来一准错不了。可惜命不好摊上了那样的家庭,那样一个爹。
可惜了。
重岩自从重新活回来,还从没像今天晚上这么用功过,不但把当天的作业都写完了,还一鼓作气把积压的几张卷子都做完了。用脑过度的结果就是在回家的路上重岩就睡着了。他一直有些失眠的症状,像这样还没回家就睡着的情况还从来没有过。等他被秦东岳拍醒的时候,简直不知今夕何夕,整个人都睡懵了。
秦东岳好笑地捏捏他的脸,“睡糊涂了?”
重岩迷迷瞪瞪的,也没注意到他这个小动作,“到家了?”
“到了,”秦东岳从后座帮他把书包拎了过来,“赶紧上楼洗洗睡吧。”
重岩下了车,晃晃悠悠走到单元门口才想起来跟秦东岳道别,“秦大哥,麻烦你送我。你开车小心点儿。”
秦东岳靠在车窗上看着他直乐,“都困成这样了还能说话呢?赶紧上去洗洗睡吧。等你上去我就走。”
重岩摆摆手,走进了单元门。还好电梯就停在一楼,不用他等。靠在电梯里上楼的功夫,他差点儿又睡着了。电梯停在五楼,重岩一出来就看见自己家门口坐着一个人,额头抵在膝盖上一动不动的,似乎已经睡着了。
重岩被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人吓了一跳,走近两步看到他的侧脸才发现这是李延麟。重岩觉得莫名其妙,李延麟跟他那是一点儿交情也没有,温浩不是说他已经离家出走了吗?他怎么会跑到自己家来?
重岩抬脚踹了踹李延麟的小腿,“嗳,嗳。”
李延麟睡眼惺忪地抬起头。
两人大眼瞪小眼了片刻,李延麟的眼神变得清醒一点儿了,“你怎么才回来?”
重岩看他的眼神像看个精神病,“我几点回来你管得着吗?你在这儿干嘛?”
李延麟慢吞吞地从地上爬了起来,“这以前是我的房子。”
重岩冷笑,“你也知道以前?再往前推这里还是块坟地呢。”他无比庆幸自己换锁换的及时,要不然这货就直接登堂入室了。
这都什么奇葩啊。
李延麟与他对视片刻,败下阵来,“能在你这里借宿一晚么?”
重岩干脆地拒绝,“不能。”
“就一晚。”李延麟大概没求过人,忍气吞声的样子看上去显得很僵硬,“我身上没钱了。也不想给我哥打电话。”
“为什么?”重岩记得他们兄弟感情很好的。
李延麟垂下头,表情里带了点儿说不出的难过,“不为什么,他们都不要我了。我也不想要他们。”
重岩简直想笑,“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第38章 饭钱
对李延麒李延麟这一对兄弟,重岩两世加起来也没有多少好感——尤其是李延麟。李延麒到底大了几岁,就算讨厌重岩也不会表露的过分直白。李延麟就不同了,简直就是个被宠坏的恶少,处处与他对着干,明里暗里不知使了多少绊子。最可气的是李延麒总会不动声色地给他弟弟当帮凶。
重岩那时候刚到李家,处境还不如林妹妹进贾府——林妹妹还有个贾母抱着她哭“心肝肉”呢,重岩的周围却只有一群居心叵测的恶狼,每一双打量的眼睛都在掂掇要从哪里下嘴才能吃到最好的一口肉。当然,与李老爷子和程瑜这种更有谋算的心机不同,李延麟的厌恶是一种更为浅层的东西,他单纯地看重岩不顺眼,觉得他抢夺了原本属于他的东西,比如长辈的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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