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OOC的大家闺秀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爱吃京葱爆虾的当归
若说初遇只是惊鸿一瞥的短暂心动,那让卫秀真正起了心思的,却是往后逐渐频繁的鸿雁相知,或许是因着并不知自己真实身份的原因,反而愈加多了难能可贵的真实,她的一字一句简直就是量身打造般的投契,卫秀从未遇见过这样的女子,她仿佛就是为着与自己相遇而存在这世间的一般,也是她让自己相信,这世间真有如此不为名利权财,毫无条件的爱意。
只可惜,这些都是假的,
不过是这些贵女们闲极无聊的一个赌注,反正也只是出生低微的贫家子弟,翻不出什么麻烦的水花来,自己那些巴心巴肝写的稚拙情信,在她眼里恐怕只落得个自不量力的可笑模样。
“是看的还不够多吗?”
这些衣着光鲜的贵女,便皆是被财权贪欲喂大的怪物,即便是十月怀胎生下自己的母亲,前一秒还殷殷切切的叙着寒温,下一秒便能笑意盈盈的喂给自己掺了毒的甜汤,只为用自己去扳倒晋位路上的眼中钉肉中刺······
为母尚如此,为妻又如何?
因此卫秀恨极了宋清许,倒不如说,是恨极了这般无知轻信的自己。
“不过我也已不再是幼时那个缩在床脚发抖的愚蠢稚童了。”
卫秀低头看了眼睡梦中的宋清许,心中只觉复杂难明,袖间的手不自觉的轻握了握,只将两边的床纱放了下来,转身往门口走去,刚走至门边,便已有内侍缓缓拉开了木门,廊下规整一列的内侍见状立即捧着东西跪地行礼,卫秀只颔首让其起身,便站在门内张开双臂示意更衣,打头的两名内侍有些愕然的微怔了一瞬,随即快速的对了个眼色,手脚麻利的开始服侍更衣,卫秀只站在门口,廊下的早梅已经开了,在夜色里浮动着清冽的寒香,风吹散了云层,一轮黯淡的月从云层后探出头来,如絮的雪白忽的从夜色中无声飘下,这盛京的第一场雪,终于落了下来。
待卫秀穿戴齐整,便瞧见远远的阮籍披着件厚厚的狐裘披风,打着伞自雪中疾步而来,看起来是从睡梦中被临时喊醒的模样。
“阮卿自不必多礼,这下雪降温,阮卿便更要保重身体才是。”
话音刚落,阮籍便已是抱着暖炉咳了起来,有机灵的内侍便赶紧递上一盏温茶,半杯茶入肚,这才勉强压住了咳意:
“臣听闻圣上即刻便要回宫,这才匆匆赶来,这已是深夜,下雪天路滑不大好走,圣上何不待明日再起驾回宫?”
卫秀已是摇了摇头以示意已坚决,正举步要走,忽的驻足回看了眼身后已紧闭的木门,抬手挥退了一众随侍:
“宋氏女·····你可有告知她今夜来者何人?”
阮籍闻言眼神一顿,只垂眸行了一礼,语气平静的答道:
“臣便是按照计划,告知了她今晚会有贵人来,旁的便什么也没说了。”
话音刚落,卫秀便已气急的一拂袖,眉间浮起层阴鹜的恨意,似想起了什么,勾起个凉凉的笑意,语气似嘲似讽,像是在问话,又似乎只是自言自语:
“那她倒真是欢喜得很,宋左丞还真是教了个知节守礼的大家闺秀·······”
阮籍只仿若未闻一般,脸上是一如既往的恭谦笑意,一手抚了抚颈边的狐绒,语气平缓中带着丝极隐晦的兴奋:
“既然事已达成,未夜长梦多,臣便尽快的清理好后续事宜,那宋氏女臣也自会替她寻个好的去处,保管此事彻底封死在这里,绝不会有半点麻烦。”
·······
卫秀点了点头抬脚往门口走去,只走出几步却又忽的顿住,看着眼前纷纷扬扬愈下愈大的雪,忽的极轻的说了一句:
“先暂且留着吧,朕过两日再来。”
阮籍只恭敬的行礼答是,看着再未回头已走出视线的身影,忽的再度猛烈咳嗽了起来,只一掌挥开了急忙送上的茶盏,一双上挑的凤眼都因这咳疾染上点泪意,在幽幽的雪夜中便如只化形的狐妖般楚楚生怜,廊下的内侍们却只如临大敌般手脚伏地的跪了一片,方才那端茶的小太监更是两股战战惊恐得几乎要尿了裤子。
“都是些没用的东西!”
阮籍的声音极柔,几乎像带着笑意的嗔怪,内侍们却皆噤若寒蝉生怕下一秒就掉了脑袋,似乎是气够了,阮籍只懒散的活了活有些僵的脖颈,斜睨了眼跪了一地的内侍们,从鼻腔哼了声,看了眼一旁紧闭的叁开木门,调子拖长的叹了声:
“回吧————咱家也累了,今宵可够折腾的紧。”
随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远去,这方僻静的院落也终于恢复了平静,大雪簌簌的下,像团团棉絮轻悄悄的砸下,很快便覆盖了雪上那人来人往的脚印,只余天地白茫茫的一片干净,
你屏息听着窗外的雪落,缓缓睁开了眼睛,
你从未像此时此刻般,如此的厌憎“穿越”这个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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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OOC的大家闺秀 第二十三章
你艰难的支撑着从床上半坐起来,撩开了眼前的纱帘,
却好像耗尽了全身的力气,动作间不知拉扯到了哪里的伤口,你被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你以为你会难以承受,但当你怔怔的看向自己摊开的手心,看着那在挣扎中断了半截的指甲,掌心斑驳的或干涸或还冒着血珠的月牙掐痕,你居然觉得还好,
你居然觉得,也不过如此。
整间屋子都很暗,只有不远处的圆桌上有跳跃的烛火,你一眼几乎看不清这房间的边界,外面的雪似乎下得很大,有黯淡的雪光从纱窗朦胧的透进来,你忽然很想推开窗去看一看这雪景。
你颤抖着勉力跪坐起来,床上只铺着厚厚的鲜红床褥,你的衣服已经破裂得不成样子,几乎只是勉强挂在了身上,屋内的炉火早已熄了,冷衾寒枕,你忽觉有刺骨的冷钻入,忍不住双臂环抱着打了个寒颤,下意识扯了扯铺在身下厚实的床褥,试图掀起来裹在身上,却只纹丝不动,你脑中还有些钝钝的嗡鸣,已无力再去与这压得结结实实的床褥做拉扯了,可实在是冷极了,也不知为什么,你只是觉得冷,牙齿都不禁冷得打颤,便只得抓起滑落在腿间的轻薄红布,更紧的裹了裹。
或许是心理作用,你居然感觉那种彻骨的冷好了不少,床上到处都是令你不适的湿冷黏腻,还有那种夹在龙涎余香中的令人几欲作呕的腥冷,你闻得整个人都有些发昏,便只用膝肘挪向床边,你只觉整个下肢都是一种麻木的钝痛,颤颤巍巍的下床,却不知踩到了什么硌脚的滚动硬物,猝不及防下整个人便失衡的跌跪在了地上,这一下摔了个结结实实,脆弱的丝帛床纱也被你这惯力撕扯出一大道口子,你只觉有撕裂的痛从腿间爬上来,又好像浑身都在痛,便下意识探手摸了摸腿间,并未清理的白浊已干涸成斑,你便只摸了一手从裂口沁出的稀薄的血和着还未干透的黏黏的体液,你顿时觉得浑身都粘黏极了,只将手上的湿意往裹身的红布上用力蹭了个干净,桌上的火光幽幽的跳动,将你趴伏着的影子扭曲成古怪的一团剪影,这种无力的境况让你陡生出一股恼怒,你颓坐在床边眼神放空的盯着那跳动的火苗,下意识咬了咬唇,却被疼得一个激灵,眼泪生理的涌了出来,你才皱着眉反应过来是自己恰好咬到了伤口,本就将将止血的裂口登时又被扯开,血沿着伤处往下,在下巴尖汇成浓艳的一滴,无声的溅在你满是香艳吻痕的锁骨,像有那擅弄春情的画师拿朱砂点了误打误撞的一笔。
窗外的雪还在簌簌的下着,你转头盯着那透窗的雪光,赤裸的足被包身的红布半遮半掩,桌上窜动的火苗好像很烫,你眯起眼恍恍惚惚的伸出一只手想要摸一摸,暖光从你张开的指缝间透过来,阴影打在脸上,你纷杂紧绷的思绪好像就这么突然沉寂了下来,你甚至一时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你只是突然觉得荒唐,
觉得这一切简直就是场可笑至极的闹剧,却只有你在清醒,你在孤身一人,面对这一切。
“我会死在这里,对吗?”
你低头怔怔的看着自己摊开的掌心,唇上伤口的血还在汩汩往下淌,一滴一滴的落在你的手心,将你清晰的命线染得艳红,你才发现自己此刻居然如此的冷静,你甚至还能在心底这样轻描淡写的向系统求证你的生机。
·········
毫无意外,并没有任何声音回应你,你仿佛只是个自言自语的疯子。
但你却忽然很想笑,也不是愉悦,只是胸口像破了一个大洞,有呼呼的冷风往里灌去,你看着掌心这一滩猩红的血,木木的低头,用舌头一点一点的舔干净。或许是腥气太冲鼻了,熏得你的泪大颗大颗止不住的往下掉,你知道自己此刻一定十分狼狈,张口含湿擦泪的手指,借着濡湿的指腹缓缓清理脸上干透的血印,另一只手却只狠狠的掐进嫩生生的腿肉里,直疼到你的眼底都泛起层艳红:
“怕什么呢?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等着看吧······”
你已不再想去推开那扇窗看雪了,明明指尖都已被冻得通红,你身上却反而涌起股滚烫的热意,从心口蔓延至冰凉的四肢,甚至连通身的伤口都不那么痛了,你只踉跄的站起来,静静的环顾了下四周,典型八开的大间正屋,窗上门上都贴着大红喜字,还有各种红色的喜结装饰,是布置得十分周详细的一间婚房,你刚刚踩着摔倒的便是那喜盘里常见的莲子,桌边的地上更是还滚落着许多的桂圆红枣鸿禧糕之类的东西,
你当然要自救,你便是死,也不该死在这些东西手里,
虽不知此处为何地,但既然事关天子清誉,想必即便不立刻杀了你以绝后患,你也是别想再踏出这方院落一步的了。虽惯常的俗礼是叁天回门,但你绝不能坐以待毙的枯等叁天,你要尽快摆脱掉如今这孤立无援的处境。
目前看来,那阮籍与卫秀明显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之前是你先入为主了,才在今天被反将一军,但并不代表着你就此只能沦为俎上鱼肉任人宰割,你脑中将可能自救的法子一条一条仔细剖析,试图选定一个最佳方案,但总有一种没来由的违和感挥之不去,好像是你潜意识里意识到了有哪里不对,但是又说不上来,
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呢?
之前的分析也没有错啊,尽管赐婚的预谋出乎了你的意料,但你细细想来倒也的确是情理之中,即便是因为误会导致的分手,可你是炮灰又不是女主,肯定不能就这么便宜的算了,因而搞这一出报复倒的确合情合理······
个屁!!!
他妈的,上当了!!!!
脑中如灵光一现的你突然抓到了那一丝转瞬即逝的异样,你只觉浑身如遭雷击般悚然一惊,豁然开朗的醒悟了过来。
你被骗了!!你一直以来都被系统骗了!!!
什么男主女主玛丽苏剧情主线,都是系统为了使你先入为主而在一开始便为你设置的暗示!你一度以为自己是带着一个ooc系统穿越了,直到你叁妹宋琼音的出现,才让你意识到你是穿越到了一本书中的世界里,而且在设定中你还是一个注定被炮灰的“前世人生赢家嫡姐”,既然有剧本有文案,那这个世界有它的主线剧情便也是定然的事情,你虽然一直对系统抱有警觉,但你对这个异界的大体框架一直是这么认知的。
可如果不是呢?
其实仔细想来,系统除了对你的ooc惩处机制以外,对这个世界似乎并没有展现丝毫的统治力,便是那个所谓的文案,与其说是情节剧透,倒不如说是一个模棱两可的暗示来得贴切。
这其实是一个非常简单老套的陷阱,
你穿越这个前提是客观存在的,而ooc惩处机制也使得你相信了系统也是客观存在的,因此当宋琼音出现时的系统文案与提示便也使得你自然而然的相信了“穿书”这个客观事实的存在。
它只是利用了人的惯性思维,便轻而易举的让你先入为主的代入了它所构造的“主线剧情”中:
你觉得女主迟早要进宫,因而在你爹与你商议送叁妹入宗族进学时才大力赞同;
你觉得女主定是十分乐见你与贫家子弟宿淮安的情投意合,因而你并未在叁妹面前十分刻意隐瞒;
你之所以在“揭发事件”后果断放弃宿淮安支线,也是因为你觉得和玛丽苏女主抢男主的风险系数过高,与其撞南墙还不如及时止损·····
马后炮的来看之前的事情,你叁妹有前世记忆应该是真的,毕竟当初她想和你在府内争宠时对阿爹和二弟的一些喜好知道得实在是有点太清楚了,但除此之外,她似乎并没有丝毫优势,便是一开始以为是她忠犬的石燕,你也在后来的套话中知道石燕只是为还清一个人情才帮她做件事的,虽石燕含糊着并未说清楚,但你至少可以确定他对你叁妹并没有丝毫的兴趣。
这一切如果单纯的用“没有女主光环”来解释未太牵强了,因为你叁妹一个空有一世记忆却无实物抓在手里的庶女能依照文案顺顺利利的入宫待选,这中间的每一个关键的节点却都与你为了避开文案的“炮灰结局”而做的选择息息相关,而在一开始就给了你“主线剧本”的,却恰好就是系统。
刨除掉都是巧合的可能性,那便只能是一种情况:
并没有什么玛丽苏女主重生的主线剧情,或者说,你的叁妹宋琼音的确是系统宠爱的“女主”,但是系统却并无法操纵这个世界的其他变量,所以卫秀才会丢开“女主”不顾,冒着被口诛笔伐的风险来为难你这个“炮灰”。
你在系统的误导下,自以为手拿剧本的做攻略,却反而无形中完善了所谓的剧情主线,系统并没有能力统治这个世界来生成什么“主线剧情”,但是它却狡猾的在你面前钓了根诱人的胡萝卜,借用你的手去一步一步达成了目的,其实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其实才是真正的“女主”吧!毕竟连直接和皇帝一见钟情的戏码都发生在了你的头上,你明明拿着一把好牌,却把送分题活生生答成了高考最后一道大题,便是连误打误撞攻略下的石燕都被你自个儿搞死了,现在想来被你成功攻略的他的确是意外,难怪当时系统要给你亮红字提示,这招借刀杀人用得可真是漂亮······
你只想着,但凡你不是那么的渴求着回家,但凡你多那么一点对这个世界的野心与眷念,你也不至于掉到了系统的坑里,你不清楚它是怎么准的猜到你的心思的,但很明显,它赌对了,你的确间接的将文案里的描述变成了现实,你在之前居然只以为系统是个为剧情服务的无立场程序???
“我他妈的怎么就没早点发现!艹!”
你几乎有点怄到肝疼,这种突然意识到自己被耍了的感觉真的只想让人以头抢地,之前对文案的迷信让你失了太多先机,其实这也并不能完全怪你,尽管你一直竭力保持理智与清醒,但还是逃不开固有思想的局限,你其实在当时攻略石燕时就有点察觉,但后续处理石燕的得心应手让你忽略了这个致命问题,才又在卫秀这里栽了跟头。
想通这关节处的你不禁打了个寒颤,环抱着搓了搓双臂泛起的鸡皮疙瘩,这才为着当时石燕的事生出种直冒冷汗的后怕,也亏得那杀手虽看似残忍凶残,但对着心上人却宛如牙牙幼童般单纯好骗,不管你说什么都一根筋的照单全,而你当时也毫不留情的选择了最狠绝的法子,这才阴差阳错的没有出什么岔子,某方面来说你也算是天选之人了。
如今细细揣摩,没有了上帝视角的你其实才是最为弱势的那一个,你无法摆脱ooc系统的钳制,偏还在一开始就被误导,不过现在醒悟过来还为时未晚,怎么活过眼前的麻烦才是重点。
丢开男主女主这些错误的标签,来重新审视目前的局面,你接下来恐怕会很难过,在之前攻略“宿淮安”时你可是花了不少心思的,当时还只是觉得混官场这么锋芒毕露生有反骨,注定仕途艰难,后来确定他是皇帝卫秀后,才觉得你爹的那句“性情乖戾城府极深”的评价可谓是炼老辣,如今结合他搞出来的这个挂羊头卖狗肉的“赐婚事件”,你只感觉,你如果在他睡够你之前还不能想个法子脱身,估计会死得很惨。
所以,要顺势解开误会吗?
解开误会,他是皇帝自然能有无数种瞒天过海的法子将你弄进宫里去,到时候改头换面,你只需要尽力的抓住他的心,虽没了体面的出身亲族依仗自走不了多高,但母凭子贵在后宫占得个一席之地想必也不是什么难事,
所以,要这么做吗?
你只盯着眼前窜动的火苗,胸腔却涌起股不甘的恨意与不耐,所以就算是勘破了系统的把戏,你也只能这样顺应局势的被动选择吗?若说之前还抱着点等剧情结束回家的侥幸,看清系统嘴脸的你现在便只剩下梗在喉间咽不下的这口气了,果然是会咬人的狗不叫,之前对这个一声不吭的系统轻看了,这才跌了个狠的,回家的那点子希望怕只能是亲自去死一死才能知道有没有可能了,也许死了就真的可以回去,也许是就这么死个干净彻底。
只如今既已在这样的残局,就这么算了吗?
既然回家是死路,在这之前不豁出去闹他个鱼死网破又怎么甘心?
系统想坐渔利,如今你被困在此处,便也只能从卫秀与阮籍身上入手了,只这两个人,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偏还同穿一只鞋,实在是难搞,而且那阮籍······
不知不觉间,天已将明,你听得外面有隐隐约约金鸡破晓的清啼,想着此时大概已有那早起的摊贩支起了茶点铺子赶个早集,便拿起桌上已将燃尽的喜烛,那流淌的红蜡滴在指间灼烧成温暖的一朵,你只眼也不抬的将那红烛往铺满软褥的床上一掷,看那火从星星的一点,燎成冲天火势,你缓步的走向离火势较远的那扇窗,将头上的一支尾端尖利的金簪拔了下来,遮身的红布再裹紧些,偏还留着颈间锁骨最重的伤露出来,直到听见外面似乎远远的喊起片:
“走水啦————走水啦——————”
有纷杂的脚步由远及近,才靠着墙蜷缩成个最楚楚可怜的姿势,拿起那削尖的刃往腕上一划,不需要多重,本就有一圈紫红勒痕的腕间已足够唬人,娇娇的大小姐又有几分力气呢?只需要使来人见那鲜红的血汩汩流了一地便就好了,脸上还要有未干的泪痕,你寻了个最动人的角度侧卧蜷缩着,像落难的神女,满身的伤与血是你所受的苦难,只将这种凄凄的美别有用心的展示,
你当然不要和解,这天底下哪有这样白吃的好买卖?
你只要把你受的难,百倍千倍的还回去,这才够解气。
不能OOC的大家闺秀 第二十四章
你睁眼第一个瞧见的,便是阮籍。
他换了身褐红的云锦圆领袍,屋子里大概烧着暖炭,你从床上半坐起来,尽管身上只着了件薄薄的缎衫也未觉着冷,他反倒还额外的裹了件羽织鹤氅,怀里掂着个致的暖炉,正姿态有些怠懒的半躺在太师椅上,似乎嫌屋子里不够亮堂,侧偏着头对着窗外的方向聚会神的看着手里卷的书册,光晕模糊了他的轮廓,只一眼看去很有些温润的书生气。
“夫人昨夜可安歇?”
大概是听着了你起身的响动,阮籍只一手放下了书,撩了撩披风的廓摆,起身缓步向你走来,一边还语气谦柔的问你昨夜睡得可好,脸上的关切竟不似作伪,使得你都在他这样仿佛无事发生般的反应里呆怔了一瞬,随即只敛眸侧过脸去,面无表情的冷冷发问:
“我的陪嫁丫鬟们呢?”
“夫人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问别人,可教人好生寒心。”
他似乎毫不在意你的态度,只边这样温柔的抱怨,还边伸出一只手来想探你额间是否已经退烧了下来,你心底的火瞬间便被点燃了,猛的打落他的手,脱口的话里是满满的惊惧与排斥:
“别碰我!!”
你这一掌是下了死力气的,便只听得极重的一声脆响,他几乎都因你这猝然的发力而往后踉跄了一步,却只低头看着自己手上这被你拍出的红印,抬眼对上你盈眶的泪眼,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
“夫人便不想知道,昨晚的那人,是谁吗?”
这话明显意有所指,你只死死的盯着他,从紧咬的牙关一字一句的挤出来:
“你何不就这么杀了我!何必又要救我!”
你这问话一出,阮籍反倒是一副吃惊的模样,好似你心存死志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一件事,只瞠目结舌的问你:
“此话从何而来?夫人可莫再说第二次,听着真让人心神俱碎了!况且————”
他刻意拉长的语调有种阴柔的故弄玄虚,你直觉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况且宫里那位贵人对夫人可疼爱得紧,听闻夫人这高烧不退也是寤寐难休呢~只因这近来事多实在是分身乏术,待过些时日得闲定来探望一二的,夫人还是莫说些赌气的话,好好将养身子才是······”
“宫里?贵人?”
你只露出副不解的神情,口中呢喃的重复了他话中的关节处,正似懂非懂间却瞧见阮籍一手裹在暖炉上,眼神直勾勾的看着你,脸上却带着一种耐人寻味的暧昧神情,登时只悚然一惊,仿佛发现了什么惊天的秘密般浑身僵直,颤抖着声音不可置信的质问:
“你!你!圣旨·····你们怎么敢??你们怎么敢!!!”
阮籍似乎就在等着你的这个反应,露出个心满意足的赞赏表情,拢了拢披肩的鹤氅,语气十足的松快得意:
“夫人不愧是世家大族教养出的千金,到底是才思敏捷聪慧过人,咱家便最喜欢和这聪明人说话,不需要时心的解释,可不知省了多少事儿~”
“你们怎敢···怎敢做出如此礼崩乐坏之事!你们当我是什么?!是随意被欺辱亵玩的娼粉家妓吗?!我便是豁出这条命不要,也要去敲响那登闻鼓来问一问,这天底下可有这般败德辱行之事?堂堂一国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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