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OOC的大家闺秀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爱吃京葱爆虾的当归
你只静静的倚靠在亭柱上,终于重新打起了神开始盘算接下来的计划安排。
你自然也知道自己心态的失衡已愈发严重,这样长期人格分裂般的演戏,你已经逐渐有些脱离不了“宋清许”这个角色带给你的潜移默化了。但既已身陷樊笼,也没什么专业的心理医生可以为你调节出现异状的神状态,那索性不再去想,反正至多也不过一死,便是最终无法从这个系统世界中逃脱,能凭你这个炮灰女配的一己之力去搅乱这场游戏,那也算死得其所了不是吗?
想着明日的大婚,你那个未来的夫婿,东厂掌印太监阮籍,无论他是人是鬼,也自是到了见个分晓的时候了。
如今女主叁妹已入宫,虽听你阿爹说的如今皇帝整天忙于朝政无心处理选秀的事宜,但凭借着惯常的套路来说,男女主总会有些与旁人不同的缘分,若是进展顺利,恐怕两人已经成功碰面一见钟情之类的了,便是还未得见也不要紧,那自是你女主叁妹去烦难的事情,你尚还不用替她操这个心。
而你头号目标却是那阮籍,
阮籍此人的来历倒是甚为简单,你阿爹只叁言两句便说了个清楚明白。
他只是个普通的贫苦人家的养子,有些说法是他出生在那下九流的教坊里,被龟公随便扔在了户人家门口,也是他运气好,那户人家虽也家徒四壁没甚银钱,但男人却是个识得几个字的穷酸秀才,素日里靠帮人誊写书信复抄书籍赚些小钱糊口,夫妻二人成婚多年却还未得子嗣,又家底微薄纳不起妾,因而瞧见这寒冬腊月里被丢在门口冻得乌紫的男婴,便也喜气洋洋的留了下来,据说被抱进屋时连脐带都未剪断。
他幼时便聪慧机灵,五六岁便能识文断字,只民间向来便有个说法,说那一直生不出娃的人家便最好去领养个回来,肚皮一瞧见有了小孩,嫉妒之下便更容易怀些,那书生夫妻也是如此,没过几年妻子便有了身孕,生下了男丁,香火也终于有续,本也就这样一家和乐,只好景不长,恰逢灾年闹饥荒,原本能勉强维持生计的书摊也没了生意,便是大人也自身难保,更何况还要供养两个尚还年幼的稚子,因而只得狠狠心将没有血缘的养子卖给了来宫外肉鸡的司礼监老太监,以此换得了几两散碎银钱糊口。
这样的出身虽听着有几分凄苦,却也是半点不新鲜的,宫里每年都要去宫外挑些模样规整的小男娃来充作司礼监的“后备役”,原本这些都是司礼监的采买部在每年的固定时间统一人,但皇宫里都是些心眼比莲蓬都多的聪明人,一代新人换旧人,那些资历老的大太监们为了提前拱好自己的亲信们,便也都会提前去皇宫角门寻摸些可塑的好苗子,只领着人去那司礼监划过名额,在还小的时候便认作干儿子在身边,方才可培养出忠心耿耿的犬足来。时日久了,每年角门这儿便是从不冷清的,正经富足人家哪会送自己的娃来遭这个罪?便多是些贫苦人家迫不得已来换个口粮,或是见钱眼开的人牙子拐的些生得俊俏的幼童来卖,那些宫里的嬷嬷太监们最会掌眼,生得粗粗笨笨的根本卖不出去,即便小孩子大多都面黄肌瘦没个好脸,但这些挑人的老嬷嬷们只消上手摸摸骨,便能晓得这娃值得起多少价钱。
而阮籍,便是这么被选进了王德善王公公的手下,银货两讫红印文书一按,胯下那二两子孙根一断,就此亲缘两清,入了这朱瓦高墙的宫门,从一个不起眼的御书阁洒扫小太监,成了如今的东厂掌印,圣上跟前一等一的宠宦亲信,也是你即将要嫁的御赐夫君。
但当今圣上年少亲政,且并非皇太后嫡子,生母只是位份不高的良嫔,且在先帝去后不久也便因病仙逝,虽追封为了皇太后,但到底是差了点身份底气,因而一直被朝中的世族钳制,尤其是以皇太后亲族的右丞相杨平一派为首。弘农杨氏往上数十八辈都是根正苗红的皇亲贵胄,莫说是朝中贵族一脉皆对其马首是瞻,便是像你爹这样老奸巨猾走纯臣路线的低调世族,私底下也是与其联络有亲不敢有丝毫轻慢的,更莫说那些根底不深见机行事的寒门一系了,因而他这皇帝的确当得不甚痛快,连当初为集权设立的东缉事厂,也是在武将一派的领头羊李世姬将军的倾力支持下才得以落成。
这些情报都是你从你爹每日都要向你分享的“关于卫秀小儿吃瘪的两叁事”中通过各种碎片信息整合推测而来的,你这自不是闲得无聊,你只是习惯在攻略前尽可能多的掌握些对方的情况,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你既然一时无法轻松去探查搜集有关阮籍的情报,便也只能从旁敲侧击中入手。
东厂只效力于天子,但天子尚且在朝堂举步维艰,连个土改新政都推行得磕磕绊绊,那想必作为天子近臣的阮籍,应该也是日子过得并不松快才是。
这样想着,你心倒是放下了大半。
毕竟若是你能按计划顺利攻略下他自然好,你倒不是有多在意这桩婚事,而是在这个时代背景下,这个选择是最明智有益的,甭管他是什么身份,能在夫家站稳脚跟的便利处都是远远比你自个儿在后院各过各的独自美丽来得更多的,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尽管你如今还是你爹捧在掌心的明珠,但时日长了,待你二弟也娶了贤妻有了一儿半女,你这个已经嫁人的小姑子便是受了委屈也不好一直往娘家跑了,因而你必须得未雨绸缪,你并不是要攻略阮籍,你只是要攻略下你待嫁的夫君,只是恰好他姓阮名籍罢了。
既有好便也有坏,你自然也有不能攻略下他的打算。
只若是到了那时,你倚仗的便也就只有那张御笔亲赐的婚书和你左相嫡女的尊贵,赌一个他不敢轻易欺辱与你的可能,但他本就是太监,躲得了明处的恐怕难暗处受些委屈,那你自然是喜闻乐见他的颓势,他若是仕途顺畅春风得意,你哪儿还有半分立足之地,便自是更希翼着他始终矮你一截,若你不能让他怜你,便只能以权势压他,使他纵是心生怨怼,也不敢对你起半分欺辱的心思······
一番思忖间不知不觉已至深夜,手中的暖炉也已有些冰凉,你这才钝钝的想起该回房歇息了,便只对着面有愁容的春菀点了点头,不疾不徐的缓步往碎清轩踱去。
裹身的狐裘也沾了这叁更的露气,触手只觉有些湿滑的一片,你只解下披风借温水洗了洗寒气,春菀为你细心的掖了掖被角,这才轻手轻脚的准备熄灭桌上的烛火,你只在闭眼前看了眼那挂在房内奢华美的大红嫁衣,突然鬼使神差的生出些疑问:
明日便是大婚了,他会来劫亲吗?
烛火灭了,屋内又陷入了一片沉寂的黑,窗外有螽斯在有一声没一声的凄凄,只有廊下的大红灯笼还燃着热闹的暖光,借了那窗纸贴着的大红喜字,将颤巍巍轻悄悄开花的墨兰也染得艳红,盛京的冬到底是来得迟了些。
············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
迎亲的队伍浩浩荡荡,有身着大红花袍的童子在前鸣锣开道,其后竟是八匹通体雪白仅四蹄着墨的高骏宝马仪仗开路,这些骑在高头大马上的侍从与其说是迎亲的男傧相,倒不如说是贴身的护卫来得恰当,虽也都着暗红官袍,但腰间那制式统一的刀器佩剑,再加之面无表情的的冰冷模样,便使得原本该喜气洋洋的仪仗队莫名添了些森然的肃穆感,所经之处便是连夹道围观的熙攘吵闹都安静了不少。
紧随其后的新郎官倒瞧上去可亲了不少,个子高挑挺拔,但身形却有些瘦弱单薄了,便衬得一身剪裁贴身的大红喜袍也穿出了些伶仃之感,眉眼稀疏寡淡,一双单薄的细长凤眼略微上挑,鼻尖有些秀气的微翘,唇薄而无锋,再加之隐隐透出的一种不健康的青灰唇色,额间的玉带将顾盼间的艳色一压,便使得整个人第一眼看去有种大病未愈的羸弱感。这样一幅病弱贵公子的模样自然和民间传说中那恶鬼夜叉般的东厂厂督形象相去甚远,刚刚那因威严仪仗而压下的窸窣讨论声便再度的沸腾了起来,自有那结实的年轻壮汉凑在人堆里挤眉弄眼的和同伴促狭这太监果然就是比男人要瞧着干瘦娘气些,却也不乏有心善的姑娘婆子惋惜几声如此俊俏的少年郎怎地就这么命苦的入宫当了个不男不女的奸宦······
八抬大轿的迎亲队伍便在这众人的围观瞩目中渐行渐远,这场自赐婚便被传得沸沸扬扬的荒唐婚事,也在今天终于要落下尾音,便是那被许给个太监的贵女自是惹人怜悯,但这热闹的盛京人来人往,坊间茶肆的风流韵事传了又传,也终归不过是事不关己的瞧个热闹,一场众说纷纭的闹腾后,红烛昏罗帐,断雁叫西风,八抬大轿将落泪的女儿一装,沿街跟亲的顽劣童子也大着胆子上前讨个头,那装着吉利喜钱的红包到底是比同情来得有分量,围观的人群便也都顾不上自己先前咂着舌对这“太监娶亲”的鄙夷不屑,只争先恐后的挤上去堆着笑送上些吉利话,好从那些荷包鼓鼓笑逐颜开的喜娘手里掏得个一子半厘的赏钱,有手快抢得了大红包的童子只欢天喜地的撒开腿跑去,踩着一路鞭炮燃尽的破碎红纸,声音惊喜而高亢的沿街奔走相告:
新娘子,出嫁啰!
不能OOC的大家闺秀 第二十一章
你端坐在轿中,繁重的头饰有些沉,颈上腕间佩戴得满满当当的琳琅首饰实在是压得人喘不过气,你双手交握在腿间,手里捏着个又大又圆的红苹果,身下的新被褥十分厚实绵软,这是惯常的习俗,新娘子坐上花轿前,娘家人要陪送一块新褥子折迭在花轿里,意喻娘家人永远是女儿的厚墩。你僵直着跺了跺冰凉的足底,大概是天气寒冷,你只觉脚上的新鞋还不够保暖,这是上轿前新换上的,嫁人的新妇不穿旧鞋踏新门,这也是俗礼的规矩,以示就此离别娘家水土。
这明明只是计划中必然进行的一步,你为此已不知在脑中演练了多少遍的场景,
可当这大红喜袍一穿,红布盖头一落,你拜别了朝夕相处的亲人,被搀扶着一脚踏进了这红木喜轿,噼里啪啦的鞭炮与锣鼓齐鸣,只听得周遭热闹的道喜和童子们的嬉戏打闹,随着声高亢的:
“吉时已到,新娘起轿——————”
轿子被四平八稳的抬起,一步一步的,沿着这熟悉的街道与簇拥的人潮,愈来愈远去,不知为何,你还是情不自禁的生出了些忐忑不安的彷徨来。你很想掀开盖头撩起纱帘去瞧瞧外头的热闹场面,但宋清许一个行坐蹈矩的大家闺秀,却是万万不可做出如此不雅的姿态来的。
轿子一晃一晃,
你端庄的坐在厚厚的软褥上,睁眼只有一片透光的艳红,索性闭眼省神,却不知为何突然天马行空的想起以前在《独异志》中瞧见的奇谈,说这宇宙初开之时,天下只有女娲兄妹二人,为繁衍后代,兄妹二人便商议着配为了夫妻,而女娲与兄成婚,为遮盖羞颜,乃结草为扇以障其面。扇与苫同音,苫者,盖也。只随着后来出现了更为轻柔简便的丝织,执扇遮面这才逐渐被盖头蒙头所代替······
这样离经叛道的出处倒也实在是有趣,你这样胡思乱想着心情反而放松了许多,但等待的时间便总是漫长而煎熬的,你低头望着手中冰冷的苹果,脑中又不合时宜的想起了约好要来“劫亲”的石燕,你自是知晓他如今恐怕早已殒命,自是不可能前来,但因此扰乱的心绪又不禁让你烦躁了几分,你只能闭目深呼吸了几下,试图静下心来重新的梳理接下来的计划,以赶跑自己此刻这些没头没脑的臆想:
你这些天一直有个疑问,那就是在原剧情中,“阮籍”这个人物所占据的分量。
你并未有机会面对面的见到他,因而你还无法判断,他的头上会不会有像你女主叁妹那样的简洁粗暴的系统提示。事实上,你对此持消极态度,因为目前为止,出现过系统提示的,也仅仅只有女主和石燕罢了。
你不清楚是系统的bug还是因为什么触发机制?因为目前也只有女主才是一见面就打了明牌的身份,即便是后来出现了系统提示的石燕,在你第一次与他碰面时,系统也是毫无反应的,如果说石燕是因为“该角色不存在”的特殊性而造成的bug,那宿淮安那边又怎么说?
这种反常一直使你耿耿于怀,
你做的最佳状况的猜测是,系统的确是会对主线的重要角色进行明牌提示的,但这种提示也许是和剧情的进展程度有关,男主与你认识的时候,他的确是“宿淮安”的身份没错,只是由于你后续直接选择放弃了他那条支线,因而目前你也就无缘得以见到以“皇帝卫秀”的男主身份出现的系统提示,也就暂时无从佐证你的这种猜测是否正确。
而至于石燕那边,根据你从他那里试探得来的情报,你对比过多种可能之后,决定还是将他列为bug造成的系统延误提示,这也是你最希望的一种答案,毕竟如果不是这样的话,那便极有可能是另外的一种恐怖情况:
系统只会提示女主的明牌身份,以及,出现与主线剧情严重冲突的角色。
因为既然石燕因女主出现了,那他在原剧情中应该也是必然存在的一个角色,只是可能他原本的戏份与现在的完全不同,但由于你不明真相的狂刷好感而使得他偏离了原本的剧情轨道。这也便能解释为何他一开始出现时并未引起系统的注意,直到那个雨夜他的行为彻底崩坏ooc,这才引起了系统的警觉,向你发出了提示。
“喂喂!不是吧!好歹也是个系统哎!多少智能一点吧!你不会真的省事儿到只提示女主身份吧?!你不要这么过分啊我给你讲!炮灰就没有人权的吗?!我要求信息公开透明化!!”
·········
你有些崩溃的在心中对系统发出交流的请求,毫不意外,依然是半棍打不出个闷屁来,之前好歹还能偶尔从女主那儿戳开看看文案,给自己一种正儿八经带着系统穿书了的实感,如今女主也见不着了,除非你触发ooc惩罚机制,否则你几乎都快忘记这个叁无产品一样的系统存在了。
从私心出发,你自然宁愿石燕是bug,这至少证明了目前为止的主线剧情还是在正常进行着,男女主也在按部就班的相爱中,而你也总能在这本书剧情完结时,迎来一个不管是好是坏的结局,然后彻底摆脱掉系统,回家有望。
你憎恶系统,但它同时也是你回家仅有的一线生机,大概就像是攀援在树根上的菟丝子,你自然希望汲取它的所有养料,但在你达到目的之前,你依然还需要牢牢的攀附着它。
因而你是不希望剧情被彻底打乱的,那只是鱼死网破的最后方案,你只希望在主线剧情的大纲下,达成独属你的“炮灰女配的逆袭”,毕竟如果主线剧情崩坏,那因此而生的系统不管是崩溃还是清零,对想要借它回家的你来说,都不是个好消息······
不知不觉间,四周已一片死寂,
你从迷思中回过神来,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轿子已经停了。
“是到地方了吗?”
你心中不禁疑问,但直觉有哪里不对劲。
太安静了,
你凝神听了半天,却只有你自己的呼吸声,和身形微动间,从头上袖间传来的琳琅击脆声。这未也太过反常了,毕竟你的陪嫁丫鬟就在后面,即便府内未作任何准备,只将花轿往后院一丢便不管了,那也不该这般悄无声息才对,你心中不禁咯噔了一下,升起了股不详的预感。
方才你还满心期待着待会儿见到了你那未来的夫君阮籍,定得仔细瞧瞧他头顶有没有系统的身份提示,也好给你的猜测来点证据,但现在这种乐观的想法已经跑得没影儿了,紧绷的神经顿时拉到最满,你的指甲都不知不觉间掐入了苹果的肉里,你只皱着眉屏住呼吸的静观其变,正欲张口呼叫春菀她们,却突的有一双手挑起了你面前的红绸,
你的盖头被掀下,
俯身向你的是一张秀致苍白的陌生面孔,穿着一身暗红的华贵官袍,发髻挽得很规整,额间缠着条和衣袍同色的额带,眉色有些淡,倒是一双眼细长纤薄极为出挑,再加之那苍白的肤色和泛着层青灰的唇色,便硬生生将一双上挑染魅的狐狸眼,压成了大病未愈的颓艳。
他的一只手上还捻着你红绸的一角,你已迅速进入备战模式,只有些紧张的略微坐直,整个人都不由自主的试图往后退去,却终只端庄的低头敛眉,轻抿着唇极浅的一笑,不经意间便露出了染了层薄红的耳垂,和正向这唯一的看客温顺低垂的雪白的皓颈。
“可真是不容易。”
红绸缓缓的落到了你脚边,有冰凉的手捏住了你的下巴,然后不甚怜惜的抬了起来,他松开了手,在你望过去的,因为疼痛而盈起些水雾的泪眼里,用大拇指在你涂满红脂的唇上极重的一按,再缓缓的放入了自己的口中含舔,你却浑身打了个寒颤,后背莫名涌起层毛骨悚然的冷汗,这明明是暧昧的调情动作,不知为何,你居然感受到了一种毫无来由的巨大恶意,
一种带着仇恨的,厌憎的,十分刻骨的恶意。
你只凝神看向他的头上,果然,什么系统提示文字都没有,这样在男主身边举足若轻的角色,还兼带“东厂厂督”这样一看就应该会和女主有戏份的男配,不可能连个重要主线角色都捞不到吧?你最希翼的第一种猜测基本宣告破产,而比起你原本设想更惨的是,这个多半是你夫君的重要人物,不知道为什么,看起来对你敌意颇深,
这种情况下最好的自然是以不变应万变,但奇怪的是,他却似乎在你这样有些困惑不安的眼神中,脸色愈发的阴沉了下去,只看着你扯出个和煦的笑,但毫无笑意低敛的眼却使得这个表情看上去有些渗人,他已退开一步重新站到了轿门外,眼神瞥了眼落在你脚边的红绸,突的嗤笑了声,有些得意的挑了挑眉,侧头拂袖示意了一下,你只听得周围有些窸窣的响动,如此怪异的状况便是宋清许这样见过世面的大家闺秀也不禁心里打起鼓来,便只皱着眉欲要起身,还一边柔声呼唤春菀她们的名字:
“清许竟不知哪里做错,得如此轻慢,我好歹也是堂堂左相的嫡女,便是不得君心,自也不必如此作践才是!”
你此话一出,便是言明对方身份,阮籍反倒是一怔,只兀自阴沉着脸看你,随即突的几步向前将已起身一脚跨出轿门的你大力往旁边一扯,他似乎只是想拽离你,但你依然因这突如其来的惯性而跌坐到了地上,你还未来得及起身,他已半跪下来一手掐住你脆弱的脖颈,一边凑到你耳边低声的嘲讽:
“便是摆架子也得瞧瞧你现在的处境,清河宋氏的千金嫡女自是贵人多忘事,只如今你落在了我的手里,那我自会让你从此以后的一桩桩一件件都刻到骨子里去!”
“你这话是何意?我与你从未见过,你这番······”
“咱家记得,你有个情郎,姓宿名淮安对吧?”
你的话还未说完,便已被他打断,他的音色偏冷,尽管刻意压制,但这样轻声时却依旧泄出了几分不自然的阴柔,便恍惚间只觉是温柔的耳语,却说出令你浑身一僵的话:
“咱家最厌恶的,便是那不干不净的东西,所以便想着,既然就此成了夫妻,为夫的又怎可使得娇妻独守空闺呢?倒还不如成人之美,送你与你那情郎这洞房花烛一夜春宵,夫人可得感谢为夫的体己才是······”
这石破天惊的话一出,你紧绷着的神经几乎都一时没反应过来,他已厌弃的推开了你,只撑着一旁的石椅站立着轻咳了起来,有内侍模样的小太监便立刻捧了件茸毛披风系上,虽还未到下雪的时节,但地上依然结了层晶莹的冰霜,你的大红喜袍已被沾湿,触手只摸得刺骨的寒,却似乎连起身的力气都尽失了:
“不是的····没有,我与他已没有半分关系了····”
结痂的伤疤突的再被人这样当众血淋淋的撕下,少女几乎浑身都忍不住颤抖起来,不知是羞耻,是惶恐,还是绝望, 只语无伦次的想要否认,却还下意识的替他撇清,半撑在青砖石板上的指尖已被冻得通红,手里的苹果也早已跌落,一路滚到了脏污的沟渠中,那阮籍却再不多看一眼狼狈跌坐在地上的新娘,只掸了掸衣袖,抱着小太监递上的暖炉,不紧不慢的行到了不远处廊下的软椅上坐定,悠哉悠哉的品起了茶,似静待着一出好戏上演的看客。
你瞧这形势不对,自是先得保全自己为上策,便只含着泪起身,脚下只有些踉跄,面对着周遭一众眼神各异的内侍,却还强撑着贵女的姿态仰头睨视了一眼,只对着离得最近的一个圆圆脸小太监命令道:
“这里是何处?我的居所呢?我送亲的仆役丫鬟们呢?即刻便带我过去。”
却不想那被你注视着的小太监只神色慌了一瞬,手足无措的低头退了一步,却对你的命令置若罔闻,你只皱着眉环视了一圈四周,这是一处看起来有些空阔的别院,但从那假山荷塘来看倒也是时常有人打理的模样,是典型的四方回廊的构造,植被有些茂密,你一眼也无法看出那回廊是通往何处,此刻那阮籍正坐在廊下喝茶,而院里这些个内侍又明显并不听你指令的样子,你便只怒极的一拂袖,向着仅有的那扇半阖的院墙木门走去,却不想还未走出几步,便被两个身量较高的内侍拦住,你一时气极,但教养亦使你说不出什么粗俗的话,便只试图不管不顾的挣脱开,却不想压制住你肩膀的两只手却宛如磐石般不可撼动,你几乎委屈得落下泪来,正欲大声呵斥这无力的逾越行为,却见从回廊鱼贯而入一列捧着红烛喜被与香炉烛火的丫鬟,推开廊下的那间叁开叶的木门,似乎开始忙碌的布置起来。
这种情况实在是太诡异了,
你看了眼躺在软椅上喝茶的阮籍,方才一直死死钳制住你肩膀使你无法向院门走去的内侍也放开了手,正欲抬脚向他去问个明白,却见一把拂尘突的挡在了你身前,却是方才领着那群丫鬟而来的长眉慈目的老太监,他似乎毫无所觉自己这阻拦,对上你质问的目光反而还恭维谄媚的呵呵一笑,向着你毕恭毕敬的行了一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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