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一路向北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路苔生
墨北有强烈的皮肤饥渴症,同时又因前世被罗驿禁锢的经历而极为抵触与人有肢体上的接触,时至今日,因为有夏多的爱护,在与外人来往时已经不像过去那样炸起一身的刺,他觉得至少在这方面,自己是已经病愈了。
可是现在被老妈搂着、揉着、小心地呵护着,墨北却觉得像是有两股电流在体内冲突着,一股电流刺激得他浑身无力,只想变成个小小的婴儿享受母亲的呵护,另一股电流则刺痛他的五脏六腑,让他哆嗦、恶心、想推又推不开……
“刘正扬,你有钱有权,论理我们娘俩儿在你眼里就跟小虾米一样,你把我们绑来是想干什么,我不知道,但我看得出来,今儿这事儿没个善了,恐怕我们娘俩儿是都回不去了。”孙丽华咬着牙说,“你干脆就来个痛快的吧,别跟个太监似的磨磨叽叽没完没了!”
刘正扬有些惊讶地看着孙丽华,伸手虚指地点了点她,又扭头看看蚱蜢:“太监?她说我是太监?”
蚱蜢淫-笑:“那就叫她见识见识刘总你到底是不是。”
孙丽华和墨北脸色都是一变。刘正扬瞄了孙丽华几眼,把嘴一撇:“太老,我还怕崩了牙呢。”
蚱蜢说:“我不嫌弃老邦子,这年纪的女人,更有嚼头。”说着伸手向孙丽华抓过来。孙丽华尖叫着挣扎,又抓又踹,仓促之间倒让蚱蜢吃了几下狠的。蚱蜢咒骂着扇了孙丽华两巴掌,把人给按在地上,两臂反剪,又用膝盖压住她后腰,不让她动弹。孙丽华全无形象地破口大骂,扭着脖子用口水啐他。
刘正扬乐得前仰后合,连站都站不住了,一屁股坐到椅子上跺着脚大笑不止。蚱蜢很狼狈,看向孙丽华的眼神充满了恶意,单手抓住孙丽华的两个手腕,另一只手刷地一下扯下了拉链。孙丽华挣扎得更加剧烈了。
突然,墨北站了起来,抄起身下的扶手椅狠狠抡在了蚱蜢的脑袋上。
刘正扬的笑声、孙丽华的尖叫声都戛然而止,不可置信地看着墨北一脚把被砸懵了的蚱蜢踹翻,又用扶手椅在晕头转向地想爬起来的蚱蜢脑袋上砸了一记,随后扔掉扶手椅,弯腰捡起蚱蜢掉在地上的匕首,毫不迟疑地一刀割喉!
整个过程只有十几秒,当被喷了满脸血的墨北转向自己的时候,刘正扬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他惊叫一声想要后退,却忘了自己还坐在椅子上,顿时整个人都从椅子上后翻过去,沉重的扶手椅倒下来恰恰压住了他的腿。而墨北就像一只觑准猎物的小豹子,提着匕首扑了过来。
椅子再沉也不至于让刘正扬起不来,可墨北的眼神却让他像是被毒蛇盯上的青蛙,连动都动不了了,紧张得浑身痉挛,眼睛都凸了出来。
咄的一声,匕首贴着刘正扬的脸扎在地板上,直到被墨北给拎着脖子提溜起来了,刘正扬噎在喉咙的那口气才咯的一声吐出来——他没死!
孙丽华还坐在地上,骇然看着墨北将刘正扬按到了他原来坐的那把椅子上——椅子腿上还沾着蚱蜢的血,接着把手铐咔咔一扣,刘正扬就像墨北之前一样被拴在椅子上了。
“妈,能站起来吗?”墨北问。
孙丽华茫然点头,想用手撑地站起来,可手一放下去就觉得地上又湿又滑,低头一看沾了满手的血。她拼命克制住想要尖叫的冲动,用手在衣服上蹭了几十下,哆嗦着爬了起来。
刘正扬想叫人,但喉咙上抵着匕首,他连扭下头都不敢。
他知道墨北这小子不正常,可是再不正常也就是个娇生惯养的主儿,听说连吃水果都等着人给削皮切块摆出个造型出来才开恩动动嘴,不然宁可不吃。出门能坐飞机就绝不坐火车,能乘软卧就绝不乘硬卧,行李箱里自带床单毛毯和枕头,连拖鞋都不落下。
缺爱?狗屁!哪个缺爱的小孩能惯成这德性。
这么个娇惯出来的孩子,能吃什么苦?当年他把柴狗子忽悠得杀了老山羊,那靠的也是一张嘴。到最后要不是警察及时赶到,他不照样得被柴狗子给弄死。
墨北再能忽悠,再会玩心理战,难道自己就比他差吗?刘正扬不信!就凭自己这些年风里来雨里去的历练,还玩不过一个小孩崽子?就刚才,他不过是浪费了些口水,就说得墨北掉眼泪。再花点心思,他能把墨北忽悠得自杀!
可是……
刀尖刺破皮肤的疼痛让刘正扬浑身一激灵,喉咙发干,可他连咽唾沫都不敢,生怕喉结一动会让刀尖更深入几分。
蚱蜢的尸体躺在地上,血还在漫延着,刘正扬是真怕墨北手一哆嗦把自己送去给蚱蜢作伴儿。
孙丽华在身上摸索了几下,又东张西望地寻摸了一下,眼睛突然盯上了之前被刘正扬扔在地上的手帕,一把捡起来就开始东擦擦西蹭蹭。
刘正扬以为这女人是被吓神经了。
墨北说:“妈,别擦了,留指纹就留指纹吧,我是正当防卫。”
孙丽华停下来,不太相信地看他,“死了人了,得是防卫过当吧?也得判刑吧?”
墨北眼睛都不眨一下地说:“他们这是绑架,还想、想伤害你,所以我这就是正当防卫。”
孙丽华这才松了口气,但马上心又提了起来:“还等什么,咱赶紧走啊!”
墨北说:“外头肯定还有人,这样不一定走得出去。”
孙丽华恍然大悟:“哦,对,刚才我在外头的时候,看着好几个男的……拿他当人质!他准是领头的!”她指着刘正扬说。
墨北咳嗽了几声,在刘正扬身上搜出一部诺基亚,可惜没信号。
刘正扬小心翼翼地尽量不运动喉结地发声:“你——怎——么——”用眼神示意一下手铐。
墨北笑了,“刘公子,你好奇心还挺强的。我就不告诉你,你能憋死吗?”
刘正扬也咧嘴笑笑,感觉刀尖移开了一点儿,“你要是杀了我,你也出不去。外面都是我的人,至少有一半是杀过人的。”
墨北点头,“你说得对,不过——”他一手捂住刘正扬的嘴,一手将刀尖扎在刘正扬右手上,刀尖穿透了手背扎在扶手上。
刘正扬鼓着眼睛发出一声闷喊,等他稍稍适应了疼痛,墨北将匕首向上一提,提起时角度略倾斜,让刘正扬再次痛得发出闷叫声。
“我现在不敢杀你,可不代表我不敢折磨你。”
刀尖慢慢拖过刘正扬的手背,在刚才的疮口旁边再割出一道伤口。刘正扬忍痛忍得浑身颤抖,豆大的汗珠布满额头。
“刘公子,你也玩过私刑吧。看着别人受刑,疼得哭爹叫娘,是不是挺过瘾的?不如咱俩交流一下,你都喜欢什么花样,只要不是需要太多工具的,我都可以给你试一下。”
墨北嘴上说着话,手上慢腾腾地下着刀,刀口割得不算深,可这缓慢切割的手法不仅让刘正扬疼痛,在心理上也给了他极大的威慑和压力。
“还有啊,你现在就算把人都叫进来,我手起刀落的速度也比他们救你要快。大不了,咱们黄泉路上作个伴,反正从一睁眼看到你的时候起,我就做好从容就义的思想准备了。”
墨北松开捂着刘正扬嘴的那只手,刘正扬粗喘了几口气,怪笑起来:“想吓唬我啊?呵呵,你看看你妈瞅你的眼神。你先把她吓死了。”
孙丽华用两手捂着嘴,和墨北目光接触的一瞬间,明显地颤抖了一下。她的确要吓死了,从出车祸到醒来发现被绑架,到被蚱蜢威胁要□,到目睹儿子杀人,再到此刻看着儿子从容不迫地虐待刘正扬……她简直都要怀疑眼前这个人是不是自己的儿子。
好好的孩子,养了十八年,就算不太循规蹈矩,可也不能一转身就变成杀人不眨眼吧?
从没有像现在这样的认知,如此陌生,如此可怕。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乌白苹果 lf静默 遗忘落寞 数字君的地雷说起来,这章小北很让我意外啊,完全脱离我的设计,居然暴起杀人了……写到这里的时候真的是小北自己的选择,把我后面的安排都给打乱了,完全没想到蚱蜢死得这么快啊,本来后面的剧情里还有用到他呢。现在我得重新想想了。
当刘正扬提到同性恋恶心的时候,小北眼中的那缕笑意是因为——刘正扬根本想不到他最尊敬最崇拜的罗驿也是个同性恋,小北是笑话他对真实的罗驿根本不了解。
这一点不知道后文还有没有机会解释,所以在这里先说一下。
另外,小北能挣脱手铐这事,后文会有解释。其实前文也是有铺垫的,记得小北一直都有练习前世当扒手时学会的本事么?
重生之一路向北 第148章 new
墨北不高兴,后果很严重。
他在刘正扬胳臂上慢条斯理地刻了个小王八,还威胁说:“再刻一只在你脑门上怎么样?等着被人瞻仰遗容的时候,也好给大家留个深刻印象。”
刘正扬差点被气晕过去。
他在房间外头虽然有人手,但之前抱着要收拾墨北母子的心思,所以吩咐过听到声音也不用过来。那时候是想着墨北被绑着不能动,孙丽华一个女人也不是蚱蜢这个穷凶极恶的杀人犯的对手,况且就是他自己也是跟着拳击教练练过的,想玩弄墨北母子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嘛。
可谁能想到居然会出现情势逆转呢?
想想收集的那些关于墨北的情报,刘正扬觉得一定是有些事自己不知道的,至少看墨北刚才冲蚱蜢下手的那利索劲,说他是头一回杀人,刘正扬打死都不信。
哪怕是墨北曾经在小说里无数次地用各种方式杀过人,可是这种在想像中的模拟顶多是能让他形成如何把人杀死的意识,但意识和真实的行动还是有差距的。这就像一个人在想像中把篮球玩得花样百出,可真让他下场,照样也需要花时间从基础练起,没见过哪个人光是看《灌篮高手》就能把自己看进nba的。
孙丽华在离尸体远一些的地方坐了下来,她现在都不知道自己该把视线放在哪儿才好,和一具尸体待在同一个房间里,实在超出了普通人的心理承受力。如果不是有儿子在这儿,孙丽华觉得自己真得疯。
但是,现在看着儿子也让她心慌,踌躇了半天只能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这一看才发现,手上还有血迹,连指甲缝里都有干了的血,她闷声不响地用自己的衣角干蹭——至于那块手帕,已经掉到了血泊里,没法用了。
此时的孙丽华已经陷入了一种奇妙的状态,她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清理手上的血迹上,不远处的尸体、时不时发出闷叫声的刘正扬、拎刀子虐人玩的儿子以及屋外存在的威胁,似乎都被她的感官给屏蔽掉了。她脑子里想的不是为什么会被绑架,不是要如何逃走,不是儿子怎么会杀人,甚至也不是怎样把手弄干净,而是一些乱七八糟的琐事。
“本来今晚上就该到北京的,明天不去上班的话,老祁那儿得怎么解释呢?……小冯也挺可怜的,就算是娶媳妇,有他那个妈在,他也找不着什么像样的好姑娘。……回去以后得带小洁买几件新衣服,都研究生了,该成熟起来了。她那个导师看着不怎么大气,是不是该送点礼……”
这些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念头,让她感觉踏实。
墨北心里也在暗暗着急,在这里时间拖得越长对他越不利,体力的下降会影响到注意力的集中,会让他的思维变得迟钝,而粗略的计算一下他和母亲已经有十个小时滴水未进了,更糟糕的是两个人还都受了伤。
如果只有他一个人,他有的是办法折磨得刘正扬后悔被生出来,也能以他为人质突破外面打手们的包围,哪怕失败了大不了就来个同归于尽。可是母亲在平顺的生活中从未经历过这样的险境,她恐怕做不到灵活应变,如果两个人劫持着刘正扬出去,万一有个不慎……墨北恨自己在这种时候变得胆小,他不敢冒险了。
墨北是那种总是想得特别多的人,假如他逃不掉,一条命就撂这儿了,那无所谓,他好歹都会把刘正扬拉下来做个垫背的。可假如能逃出去,刘正扬就不能死在他手上,否则他就得想辙连同刘正扬那个当省委书记的爸爸也一起整垮,否则杀子之仇可是不共戴天的。
不能真的杀了刘正扬,又得让刘正扬切实地感觉到死亡的威胁,墨北只能小心拿捏着分寸。
从医院回来时已经很晚了,精神和身体的双重疲倦让夏多感觉有些不堪重负,不过他的背脊还是挺得很直——除非是在家里跟墨北两个人的时候,否则,即使是一人独处,他也总是下意识地端着,从来不会真正地放松。
是什么时候开始养成的这个习惯,夏多已经想不起来了。为什么会养成这个习惯,有一次墨北随口问了他一句,夏多半天没答上来,后来自己仔细想啊想,终于是从心底尘封的角落拨拉出个靠边儿的答案。
父母亲都是军籍,行动中难免会带出军人的风范。夏多记得小时候看到父亲挺拔如枪宽厚如山的背影,就觉得特别有安全感,总觉得不论发生什么事,那个背影都会挡在自己前面,就算天塌了,父亲的肩膀也能替自己撑起一片天空。
那个时候,他好像就在模仿父亲笔挺的身姿,那是一个孩童对父亲的崇拜。
被送到云边这件事,或许谁也想像不到对他的影响有多大,因为表面上看来他还是和在北京时一样开朗顽皮,该吃该玩的事儿一件也没落下,而且在学习上依旧自律,不让大人操心。就算春节回到北京,爷爷有意无意地问他在云边过得开不开心,有没有想爸爸妈妈,他都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就连他自己,都被自己骗过去了。
当时夏丞玉没少为小侄子精力过于旺盛而头疼,对于一个习惯了独处习惯了安静的女人来说,身边突然多了个能从早上七点活蹦乱跳到半夜十二点的小男孩,实在是种折磨。
可是,对于夏多自己来说,如果他没有让自己筋疲力尽到一沾枕头就睡着,他就会控制不住地胡思乱想好多没边没影的事儿,甚至会觉得墙角、衣柜上方、书桌底下、窗帘缝隙后到处都是魑魅魍魉在张牙舞爪。他想,要是自己被妖魔鬼怪抓走了,爸爸妈妈会来找自己吗?他们会难过吗?他们要用多长时间会忘了自己呢?
想着想着就更睡不着了,也更害怕了。小小的夏多会被自己丰富的想像力给吓得憋着尿都不敢去厕所,有好长一段时间他在晚上连水都不敢多喝一口。
开始的时候,假装快乐是因为不想让长辈们担心,而且还有一点倔强的小心思——你们越是不在乎我,我就越是要活得很好。
重生之一路向北 第105节
后来,他发现如果自己装作很快乐,那么就真的能找出很多好玩的事来;如果假装很勇敢,那么就真的会无所畏惧;如果表演得很坚强,那么就真的不会再想要寻求依靠。腰背笔直,面带笑容,活力充沛……这些就是小夏多的装备,吓退一切牛鬼蛇神。
再后来,他自己也分不清哪些是真的,哪些是慢慢对自己催眠形成的,不过,好像都已经不再重要了。他已经开始把云边当成了家,在这里结识了乔赟、王盛这些朋友,认识了长得很好看让人很想把他拴在身边的北北,还因为上天入地地淘气闯进了小白楼地下室,拜了杨光当师傅。
突然有一天,他明白了安全感向内心索取才不会落空,于是发现,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变得像想像中那样强大了。
夏多对此感到幸福,因为他终于可以成为一个人的依靠——亲爱的北北。
北北没有安全感,他可以给;北北需要信任,他可以给;北北要很多很多的爱和宠,他都可以给。给予的同时,内心会更丰盈润朗。因为毫不保留地去爱,才会更值得全心全意的爱。
北北需要他,他也需要北北,两个人在一起才是完整的。所以,不论夏家如何干涉,不论母亲如何苦情,他都不会妥协。
拿出钥匙开门的时候,夏多小心地放轻了手脚,明知道墨北通常都会等到自己回来后才休息,可还是怕万一他已经睡了,会吵醒他。
客厅里没开灯,夏多一边轻手轻脚地带上门,一边探头向书房的方向看去——没有熟悉的那盏书灯的光亮。看来北北是睡了,夏多想,北北这些天也累得不轻,身体上的疲乏还是次要的,关键是精神上的紧绷实在让人受不了。
正要摸黑换鞋,夏多突然心中一动,按照他和北北的习惯,即使自己先睡了,也会给对方留一盏灯。那一点温暖的光,让他们知道自己对于“有人在等我”的期待从不会落空。
夏多快步走向卧室,推开门……
刘正扬很想哭。
如果上天能给他重来一次的机会,他一定会放弃绑架墨北这个计划。……不,他一定会直接叫人把墨北给干掉!
这半个小时,是刘正扬人生里最漫长的半个小时。
客观地讲,他很清楚墨北给自己造成的外伤并不严重,而且伤口也并不算多。起初挨了那几下狠的,他除了疼痛更多的是愤怒,还有些被激起来的邪性,想着今天要真是不得不把自己这一百多斤撂这儿,那他说什么也不能显得太窝囊。可奇怪的是,后来,墨北轻易不动刀子了,他反而越来越害怕,越来越觉得随后的每一刀都痛得让他难以承受。
在猫爪下被戏弄的老鼠就是这种恐惧吧?完全不清楚接下来那一刀是什么时候落下、会落在哪里、会造成多深的伤害……等待夸大了痛楚,加深了恐惧,刘正扬慢慢陷入了墨北制造出的氛围里,他的精神一点一点被压垮了。
刘正扬现在大半身家都投到了房地产生意上,他们现在待的地方就是其中之一——一个建了一半就停工而且复工遥遥无期的度假村。
早在九二年左右,伴随着邓公南巡讲话的号角,全国各地数千亿的资金涌向沿海城市,刘正扬也瞒着父亲将公司大部分资金都移向海南地区,用日进斗金来形容他当时的收益并不为过,这让公司里以董垣为首的反对声音顿时消弭于无形,更让刘正扬对自己的决策信心十足。
九一年时,海南的房地产平均价格是1400元/平方米,到了九三年上半年时,已经达到了7500元/平方米,而人口总数不过655.8万的海南岛上,房地产公司竟然有两万多家!
头脑冷静的人已经看出其中的危机,早早撤资转移,但刘正扬却仍然头脑发热,甚至以为开发商们的倒闭、撤资都是暂时的波动,只要自己坚持住,趁这机会大搞吞并,波动期一过,自己就是海南头一号的地产大王。盲目的加大投资力度,贪吃贪占,刘正扬咬着牙不惜借债,一直坚持到了九五年。
到这个时候,他已经不得不承认海南房地产泡沫破灭了,自己的商业神话也随之一同破灭了。公司已经只剩了个空壳,负债累累,如果不是有父亲这块牌子顶着,如果不是有表哥董垣还在苦苦支撑,如果不是有罗驿帮忙谋划……刘正扬连跳南海的心都有了。
为了挣钱还债,刘正扬什么招都用上了,就是这个时候蚱蜢的投奔让他眼前一亮。
通过蚱蜢,他网罗了一伙亡命之徒,开始走私。走私这种事低成本高利润还不用缴税,但缺点就是一旦哪批货被海关抓了,损失的可不光是钱,还得担心被底下人给咬出来。为了掩藏身份,刘正扬让下面的人都是单线联系,大部分的线络都是汇总到蚱蜢这里。蚱蜢自己也清楚,要是出了事,他就是被交出去顶罪的那个。
蚱蜢卯着劲帮刘正扬赚钱,当然也是在为自己赚,不过他一直惦记着要找龚小柏报仇这件事,刘正扬也同意帮他这个忙——抛开其他的不谈,刘正扬自己对龚小柏和墨北一直都心存芥蒂,当他单方面地将对方标记为对手后,对方却像是完全把他当成了一个屁,这让刘正扬很不舒服。
按照蚱蜢猥琐的思维,如果不能直接干掉龚小柏,那就先奸他老婆杀他女儿,等龚小柏发了疯再对付他。刘正扬不这么想,他更喜欢看到那个不可一世的男人从最高峰上掉下来一无所有的样子。
但是要照着刘正扬的想法来,首先他们不能在东北出手,那里不光是龚小柏的地盘,而且还有刘仁波的眼睛盯着,再借刘正扬两个胆子他也不给在父亲眼皮底下违法犯罪。
而且,真要让龚小柏一无所有,那就得把他所有的根基都打掉,让他翻不了身。那么他们要对付的就不止龚小柏和他的爪牙,还得收拾掉龚小楠、冯望南、墨北等等能帮着龚小柏的人,而这些人又牵连到更多的关系。比如要对付墨北,那么夏多就是个障碍;要对付夏多,那夏家就是座必须跨过去的山;要对付夏家……刘正扬都觉得自己这个计划好像不太容易实施,蚱蜢看他的眼神就跟当年他非要玩房地产时董垣看他的眼神差不多,明晃晃地写着仨字儿:神经病。
刘正扬觉得最近蚱蜢越来越焦躁,他都快弹压不住了,没想到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本来只是去给夏老爷子祝寿顺便拉拉关系,居然目睹了夏多出柜的好戏。等着看夏家笑话的人不少,一点风吹草动都是大乐子,更何况夏家在对待夏多的事上失了分寸,不用刻意打听都是一箩筐的故事。刘正扬意识到,在这种风雨飘摇的时刻,如果要对付墨北,首先夏家肯定不会替他撑腰,其次夏多自己也正焦头烂额,必然会反应迟钝,只要计划周密手脚干净,墨北这次恐怕是逃不掉的。
刘正扬决定抓住这个机会。
这个建了一半的度假村停工已久,刘正扬有把握在这里就算待上个三五天也不会有人过来。而且到处都是建材垃圾、挖了一半的地基,甚至还有个还没铺防水材料的游泳池,真要是打算在这里处理个把尸体,恐怕永远都不会有人发现。
不过,刘正扬没打算就这么杀了墨北,他还想利用墨北来要胁龚小柏——依蚱蜢对龚小柏的了解,只要通知他墨北被绑架,叫他自己提着钱箱过来赎人,龚小柏绝对会来。
过江龙,下山虎,听起来威风,刘正扬有把握叫龚小柏到了深圳就变成一条虫、一只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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