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破青山影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江道卿
——我和小阮在一起才几天啊!!接吻都没接过几回啊……难道这就要分开了么?
凌辄翻来覆去睡不着,想起小阮微笑的脸就觉得自己若是就此与小阮断了的话一定会心痛死的。那么……打定主意不成亲?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父亲无论如何一定会比自己成亲的。但是凭着小阮那样的一旦决定了就再不悔改的性子,若是自己成亲了,他一定会看都不愿意再看自己一眼,说不定知道有自己在的地方就会立马躲开……如果小阮对待自己就像是一个陌生人甚至还不如一个陌生人的时候,自己……真的可以接受这样的结果吗?凌辄伸手按住自己的胸口,突然间觉得堵得慌——仅仅是想一想,就觉得十分地难受了啊。
就这样辗转反侧了整整一夜。
次日凌辄顶着极其憔悴的一张脸巡视各门的时候正好遇见柳熙年入宫,柳熙年倒是面色红润,看上去意气风发得很。
凌辄悄悄地叹口气,与他寒暄两句,便接着巡视去了。
后来王镛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就赶紧打发凌辄去休息,于是凌辄就没再巡视了。
休息的时候,凌辄又看见柳熙年,准备打个招呼便走,柳熙年却问:“今日将军的面色似乎不大好。”
“啊……”凌辄道,“昨晚没睡好啊。”
柳熙年点头:“是这样啊。”
柳熙年不再搭话。
就这样大眼对小眼了半晌,柳熙年却又吞吞吐吐地问凌辄,“其实,在下有个事……想要问一问将军。”
“哦?”凌辄有些好奇,“但说无妨。”
“将军……与阮老板……是否……是否……”柳熙年似乎没有想好这种事情要怎么开口。
凌辄蓦然紧张起来,他该不是……该不是看出什么来了吧?如果连平时不怎么联系不常常见面的他都能看出来的话,那么其他人,诸如咫素、阮时锦、小真以及……自己的家人……是不是……是不是……都能看出来??
难怪突然说要给自己娶亲了呢……原来竟是……看出来了么??自己和小阮竟是有表现得这么明显么?那么,接下来,我要怎么办?凌辄这样焦急地想着,面上却是一派的古井无波,等待着柳熙年的下文。……就算是被判了死刑,也还是要活到要斩首的那一刻的吧?如果……柳熙年真的问了,自己……要怎么回答?
仅仅是一个呼吸的时间,凌辄的心思却已经百转千回。
“这个……”柳熙年并不知道凌辄的心情究竟是有多么的忐忑,不过他倒是有些难为情的样子。这种心情,总觉得像是护犊的母牛一样,总是不想让那人受到一点点的孤单与寂寞的,柳熙年自己也是不知道这种心情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凌辄忐忑地等待着。心中多么希望柳熙年就此卡住,什么都不再问了啊!如果你什么都不说了的话,我会无比感激你的。凌辄在心里说。
“当然我也觉得这种事情还是直接和阮老板说比较好……”
什么!你竟然准备直接和小阮说!!凌辄差点就惊叫出来。好在柳熙年还在想着措辞,并没有注意凌辄此刻惊异的面色。
柳熙年道:“我想要拜托你们,当然主要著阮老板,能够在我当值的时候多多关照一下暮塔……就是匈奴来的小王子……总觉得他最近孤寂得很,变得有些奇怪呢。”说完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凌辄一听他说的竟然是这话,下意识就摸了摸胸口,觉得心中的大石头立马就落了地。
——原来是说那个匈奴小王子的事情啊!我竟然这么傻的担心了大半天,这家伙说话这么吞吞吐吐的,真是吓死个人了!不就是拜托别人么,至于搞成这样么?好像有多么的丢面子一样啊!
凌辄笑得一脸的爽朗地说:“这个好说好说!小阮一定很乐意帮你这个忙的。”
第三十章
第三十章
悠扬的歌声回荡在兰筝阁的大堂,是非常优美的女子的声音,高昂清越毫不婉转,与兰筝阁一向的软绵绵的歌声似乎是很不一样,唱的也不再是闺情相思,而是文人雅客在京洛的故事。
春水汤汤,一时无涯。
柳絮轻软,流水尽飞花。
春雨楼头,横吹尺八。
青衫洗旧客京华。【注】
今日的兰筝阁新买来一个卖唱的女子——画越,容颜那叫一个美艳,眉不画而弯,唇不描而红,还有一把好嗓子,是越州夷族的美女。已经有好几位富商似乎是看上她了,有意向阮流今买下她。这样的合法的人口交易,有时候阮流今也是乐见其成的,那些富商之间经常会拿美丽的姑娘来当成礼物互相赠送,端木谦在举办宴会的时候,经常会让美人们去向各位宾客敬酒,不过有时候他凶暴的做法让阮流今很是反感——他常常问宾客最喜欢某个美女的什么地方,若是客人说都喜欢,便将姑娘送给他,若是客人说出了某一个部分,过了几天,客人就收到了美人的哪个部位,比如说一双手或是两条腿……阮流今听闻这些,每次去参加端木谦的宴会都会觉得很忐忑。好在端木大人也是知道阮家人是惹不得的,在阮流今面前不曾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
一个有些肥胖的富商进了阮流今的专用房间。阮流今抬头打量一眼,此人生得满面油光,面盘很大,身材也很宽大——是城西的李欢。
阮流今站起来道:“李员外。”
李欢一进来痴痴地看着阮流今的脸,听见阮流今的声音才回过神来似的道:“啊,是。阮公子。”
照破青山影 第21节
阮流今皱眉:“员外找在下,不知所为何事。”
李欢笑得一脸的谄媚:“这个……画越姑娘的歌声甚是美好,不知公子想要什么样的价钱?”
“哦——这个啊……”阮流今浅笑着看向李欢,却在看见对方的脸的那一刻立刻转头看向旁边,想了想又转了回来,一脸真诚地说,“这个,我想您应该是知道的,乐坊想要找一个善歌的人是很不容易的,画越姑娘可是我拜托行商的朋友找了很久才找到的呢。实在是……实在是不好这就卖给您呢。”
李欢面色不改,仍旧是笑着:“这个我自然是晓得的,公子确实寻人不易。”
阮流今使劲点头:“是呢是呢。”
李欢道:“所以在下绝对不会让公子亏本呐!公子想要什么价码在下都愿意满足公子的要求。”
他今天竟然这么好说话啊……阮流今有些惊讶,不过,画越的容貌确实是少见的漂亮啊。若能将如此美娇娘养在家中,无论如何都是一件很赏心悦目很有面子的事情啊。
阮流今都想要答应了,正希望再套几句李欢的口风,看他最贵能接受到什么程度呢,一直没有被李欢注意到的角落里却传来了一个清爽的声音:“公子方才不是已经答应将画越姑娘送给我了吗?”
什么!李欢立刻转脸去看声音传来的地方,在窗户的左侧的角落的桌案边的毯子上还坐着一个清秀的少年,看衣着应该也是哪一家的少爷。李欢朝那少年道:“你说什么?”
少年抬头看向阮流今,嘴边的笑容明媚得像是要打败阳光:“公子方才不是已经答应我了吗?”
阮流今愣了半天,才道:“这个……暮塔……”
少年正是暮塔。
那日凌辄来说柳熙年拜托他多多照顾这个孤独的少年,于是尽管少年不乐意,阮流今还是强行把他带过来,天天陪着他在这里看账本。
少年一开始百般不愿,阮流今道:“你不待在这里,我就去和官府说我亲眼看见你杀了慕容华。”
暮塔气得眼睛都瞪大了:“你!你胡说!你诬陷!!”
阮流今一脸无所谓的样子:“你大可以去试试,看看他们是相信我这个阮家的十四公子的话,还是信你的。”想了想,有补充道,“我还可以找到很多人作证。”
暮塔已经说不出话来,狠狠地瞪住阮流今。
作为有着一张可以祸乱人间的脸的主人,还嚣张得不得了的家伙,早就已经对这样的目光习惯了,于是暮塔的目光没有任何杀伤力,不,别说是杀伤力,连影响力都几乎没有吧。阮流今还是认认真真地看账本,并且还看得津津有味,完全把角落里一脸仇恨的暮塔当成是不存在的。
暮塔被无视了几天也就消停了,然而阮流今还是没有放过他,还是天天派人把暮塔架到兰筝阁来。
碰上这样的人,暮塔也没什么话好说了。
与其冒有可能真的被官府当成是杀人犯抓起来——而且被杀的人还是很重要的鲜卑质子——的危险而天天在外面晃荡,还真不如每天在兰筝阁呆着,还有好听歌听和好看的人看(特指阮流今。)
然而暮塔还是赌气不想和阮流今说话,阮流今也就随他去了,反正他对账的时候也不想和人讲话。
今日却是破天荒了,暮塔竟然主动和他说话啊!不过,阮流今想,这话的内容真不怎么样。
李欢细细打量那名少年,越看心中就越觉得这少年也是极其的美貌,极有世家子弟的气度,一时间脸色也好了很多,想是卖个人情给他也是好的,说不定日后还会在什么地方见到,也不好因为一个歌姬闹得不太好看,能和阮流今这般相熟的人肯定是不太好惹的,便道:“这位公子若是真喜欢那画越姑娘,在下也就成君之美了。”
暮塔毫不客气的点点头:“那就多谢……”歪着头想了想,阮流今好像是叫他,“员外……成全了。”
“哪里哪里。”李欢笑道,“不知公子尊姓?”
暮塔正想说自己姓铁弗,却被阮流今打断:“员外既然已经决定成全这位公子了,是不是就该让在下和这位公子商谈一下关于画越姑娘的价钱的问题。”
李欢立刻明白阮流今这是在下逐客令了,阮流今向来如此嚣张,就连李员外都已经习惯了,笑道:“公子说的是啊……呵呵。”李员外拿出手帕来擦汗,又道,“两位慢慢谈,在下先告辞了。”
阮流今笑着点头,李欢又呆了一呆。
“员外慢走,恕在下不能远送。”阮流今道,“小真——送客。”
待李员外终于一步三回头地出去了,阮流今才抬眼看向角落里的暮塔,道:“……你今天这是怎么回事?”
暮塔道:“你……你这种行为简直就是把人当成是牲口在卖!”
“哦……我就是这么想的。”阮流今道,“那又怎么样?这洛阳就是有很多愿意把人当成是牲口在买的人啊,那些被卖的人也愿意把自己当成是牲口呢。”
暮塔气得说不出话来,只能狠狠地瞪着他,就算他自己也知道这样根本就没什么用,但是除了这样,他也没有其他的方法来表达自己的愤怒了。
阮流今幽幽道:“你知不知道你今天破了我多少财?”
暮塔仍然很生气,但是目光还是有死瞪转为探究:“多少?”
“哼!就冲着他那么一副色迷迷的样子,我肯定能狠敲他一笔的。”阮流今顿了一顿,又说,“虽然我并不缺钱,但是,最为一个商人,若是不贪财的话是要遭天打雷劈的。”
暮塔听了这话简直有些哭笑不得。
阮流今接着道:“本来我都准备狮子大开口了,我看上李欢他们家的那棵珊瑚树很久了啊……”竟然是很遗憾很惋惜的语气。
“珊瑚树……”暮塔道,“你还真是狮子大开口啊。”
阮流今看暮塔一眼,突然间眼神有些冷冽:“你也觉得我要得贵了?”
暮塔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间变成这种表情,突然觉得有些冷,阮流今的眼神还是很有杀伤力的,但是还是点了点头。
阮流今突然冷笑一声。
暮塔越发不明白他到底是在不高兴什么了。
阮流今道:“看来你也是觉得人应该是可以待价而沽的了?”
“这……”暮塔突然醒悟到,在无意间他也觉得画越姑娘是可以被买来卖去的。甚至还觉得她没有一株珊瑚树价值高。
这简直就是自打嘴巴。
阮流今冷眼看他:“就算是要谴责我,你总该要先反省一下自己吧?”
暮塔不服道:“你这分明是下套给我。”
“可是……‘狮子大开口’这样的话,你也一样地说了,这说明你自己确实是这样想的吧?”阮流今道。
暮塔羞惭,并且无言以对。
阮流今不再理他,接着去看账本,一边看还一边直叹气,好像还是在惋惜那一株珊瑚树一样。
暮塔被晾在一边,尴尬地站了半天,才问道:“为什么你们这样买卖异族人?是只有异族人吧?”
阮流今抬头看向暮塔:“你觉得呢?”
“是这样吧?因为是异族人,你们就觉得可以随意的买卖了对不对?”
阮流今皱眉道:“你到底在胡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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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出自墨明棋妙《风流》
第三十一章
“是这样吧?你心里就是这样想的对吧?”暮塔有些咄咄逼人。
阮流今道:“怎么会!凉州那边的无家可归的汉人,甚至是失散的小孩子,都有可能成为人口贩子的目标的。你可以去城东的利人市去看一看,在街道的十字交叉处,有很多脖子上插着稻草的孩子,他们都在等待买主。”看暮塔的面色有些缓和,阮流今又道,“你到底是对汉人有什么样的偏见啊?为什么就这样觉得其他民族的人在洛阳就这么低微呢?”
暮塔别过头去,“我没有。”
“好吧,你没有。”阮流今翻了个白眼。
于是又是一段沉默。
这两个人在一块儿基本上没有什么话好说,一个出到洛阳不久的异族少年,另一个是在洛阳生活了很多年的世家公子。僵了半天,阮流今道:“哎……洛阳你现在很熟了吗?要不要我叫人带你到处去看一看?”阮流今心说,这真是没话找话。都来了大半年了,要是想了解早就了解了,也不用等到现在了。
果然,暮塔摇摇头。
沉默。
沉默……
还是沉默。
阮流今简直要恼怒了。
奶奶的,刚刚为什么突然间就那么多话,现在就只会抿着嘴站在一边装倔强了?本少爷现在连账本都看不进去了!阮流今抬起头怒瞪暮塔一眼。
暮塔被这一眼瞪得莫名其妙,问道:“你又怎么了?”
阮流今道:“你要画越干什么?”
“诶?”暮塔惊讶,“你真的就送给我了吗?”
“哼~你当着李员外的面说我把画越送给你了,我也答应了,明天若是又让画越去卖唱,那么别人不是要说我阮流今不守信用?”阮流今道。
“啊……”暮塔一时也没想好,“我也就是看着你们买卖人口觉得很讨厌,才……才说的。”
阮流今气得龇牙咧嘴:“反正画越现在归你了,我是不会给她工钱了,你以后要养着她就养着,不养就让她饿死吧。”
“你!”暮塔瞠目结舌。
阮流今这几日其实都是比较暴躁的。
前些日子凌辄轮休,下午的时候终于从爹娘的掌控下遁了出来,找到阮流今,先是杂七杂八地说了一大通,然后终于吞吞吐吐地说到了重点:他爹妈开始希望他成亲了。
阮流今听见这个的时候,沉默了足足有一盏茶的时间都不止。
其实是早就设想过这一点的。
他们都是名门世家的后代,总归是要被逼着成亲的时候的。只是没想过会这么快而已。
——我还以为我们最起码还有一段时光在一起度过。
原来真实却是这般让我措手不及。
凌辄慌慌张张地把他搂紧在怀里,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做。他也是一样的惶恐与慌张,只有先拖着。然而能拖多久确实是一个问题,答案肯定是没有多久。
这一日便在大段大段的沉默中过去了。从那天开始阮流今天天都是在大段大段的沉默中度过的,天天对着暮塔一张不情愿的冷脸,自然是没有什么话可说的,正好这些日子他也不想说话。
日西斜。
少年从轩廊的尽头的房间里走出来,面上仍然是很不忿。转头看向跟着出来的少年郎,好像是有多大的怨气一样。
阮流今觉得无可奈何了。之前说我把画越送给你了的是你吧?现在按照你说的做了,又是这么一副不高兴的样子啊,果然王子级别的人都这么难伺候么?
暮塔道:“就不能把画越还给你?”
“我都说过了啊……”阮流今道,“她已经不能再唱曲儿了……难道我还养一个吃白饭的?你还是赶紧领走,回去当厨娘当使唤丫头随便你。”语气简直都不耐烦了。
暮塔很为难地说:“可是……我会不习惯的啊。我在这边一直都是一个人……”
阮流今瞪他:“所以才需要一个人时刻陪着你啊!柳熙年都觉得你太孤单了来和我说了啊!”
“我……我……”暮塔张了张嘴,什么都说不出来,简直就是恼羞成怒的前兆。
最终画越还是被暮塔领回柳家别院了。
管家看着暮塔身后跟着的女子愣了半天,颤颤巍巍地问:“这个……公子……”
暮塔尴尬道:“阮家的少爷一定要我带回来的,您随便让她干点什么吧……厨娘或者扫地的都可以……”后面的声音接近于无。
照破青山影 第22节
管家点了点头,带着画越去了。暮塔看着管家竟然瞬间变得气定神闲了的背影,顿时有些茫然了,怎么突然间就不再颤颤巍巍了呢?后来才知道管家一开始以为他这么小就要买侍妾了,正在惊叹于匈奴人的早熟。
阮流今回到别院的时候发现阮时锦竟然又在他家的院子里等着他。
白衣的青年俊美无双,在月色下显得飘摇欲仙,如果再来点落花,再吹一只玉笛,便可以看做是天上仙人了。
阮流今道:“劳堂兄久候了。”
阮时锦笑笑:“也没有多久,晚风清凉,我在这里等得很是清爽。”
“这个……堂兄今日来是为了……”阮流今想了想,上次他是为了和自己说何彦的事情,上上次是说秦州府……每次来应该都是有目的的,这次应该也不例外吧?不知道他又要说什么……
阮时锦道:“先进去吧。”
“……是。”
室内。熏香的气息若有若无,青锁帘被随心卷起,丫鬟端着桃花酿进来,放下以后,阮流今挥挥手让她出去。阮流今道:“堂兄今日竟然要喝酒?”
阮时锦笑得云淡风轻:“突然间有这个想法,桃花酿啊,正好是这时候喝。”
阮流今没话了。
阮时锦轻轻的抿一口酒,回味了一下,对这桃花酿很是赞赏的样子。
——难道今天来,就是为了喝酒?阮流今挑着眉毛看着无比淡定的阮时锦。
“……咳咳。”阮时锦咳了两声,像是知道阮流今在想什么一样地说,“我今日来你这里,当然不仅仅是为了喝酒的。”抬眼认真地看着小阮,“前几日我和你说何彦的事情,你还记得吧?”
阮流今道:“这是当然。”这么特别的事情怎么可能才这么短的时间里就忘记!
阮时锦道:“我听说凌司徒这几日似乎是在为凌辄物色合适的妻室,你和凌辄要如何?”
什么!阮流今猛然瞪住面前的人,声音颤了颤,深呼吸一下,才道:“什么……要如何?”
阮时锦皱眉:“你也不用再掩饰了,你和凌辄那臭小子我还不知道,真是便宜他了。”
阮流今惊疑不定地问:“你……知道?”
阮时锦挑眉:“知道。所以我才来问你啊……”
“你……不反对么?”
“不会觉得我们很龌龊?很恶心?”
“不觉得我很丢阮家的颜面么?”
“不觉得凌辄很对不起他的父母?”
一连串的问句,其实说的,是阮流今自己心里面想的东西吧。
阮时锦严肃道:“我若是反对,我和你说何彦的事情做什么?我现在来找你又是在干什么?”阮时锦咄咄逼人,“你觉得自己很恶心很龌龊,对不起父亲母亲,丢家族颜面?你当初就没有想过这些?那么你们当时又为什么决定要像现在这样?既然都已经这样了,你们就不能想出一点办法来解决吗?你难道真要看着他娶妻生子?然后再见面的时候两个人都尴尬,想怎么样又有着各种伦理道德的桎梏而什么都不能做或者是不顾伦理道德再重新在一起?那样的时候才是真的对不起很多人了吧?”
“这……”阮时锦一下子说得太多了,阮流今简直有些反应不过来。
阮时锦失望地摇头,“你这笨蛋。”
阮流今凄然道:“七哥你……连和女子在一起都因为门户的原因没有被同意,如今我这样……怎么可能……”
阮时锦佯怒道:“你就会揭我伤疤!”
这句话回得简直有些无厘头,阮流今忍不住笑。
阮时锦道:“还笑!无论如何你总不能一直这样拖着。”
阮流今喝一口桃花酿,笑得坦然:“既然你都知道了,那么我也就没有什么好忌讳的了。反正我是不在乎别人的看法的……暂时……哈……今朝有酒今朝醉吧。”
“或许过几日我便不再喜欢凌辄了呢?”阮流今道。
阮时锦冷笑:“我真是白操心了。”
“呐。”阮流今突然正色道,“我是很感激堂兄的。”
春天渐渐也快要过去了。樱远舍的那株从东方岛国运过来的花树也繁盛地开满了粉色的花朵,满树的花,都看不见叶子了,起风的时候像是下了一场红雪。凌辄感到樱远舍的时候正好看见阮流今负手站在树下,仰头看向飘落的花。那一刻,美得像是梦中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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